《斗春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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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春归-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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腕上的碧玉镯,饶是她有些见识,水头这么足的东西也只是在拍卖会的画册里见过,如今,却稳稳的戴在她的手上,而且罗远鹏还会源源不断的送新的过来,只为博她一笑,
当然,她会在他面前表现出自己对这些东西的喜爱只因那是他的一番心意和这些首饰的美丽,而不是这些东西的价值。




十五、
“夫人,奴婢扶您出去看看?咱们这院子可不是一般的大,有三进呢,竟然还有两个小跨院儿,”张兰的贴身丫鬟纤云挑帘进来,一脸喜色道,“这下奴婢和飞星就不用挤在一起了~”
见了罗家的下人,张兰不由暗叹自己带过来的两个丫头一身的小家子气,自己一来就四处转悠,看东看西,那些罗府的下人会怎么看自己?“不必了,我想歇会儿,左右日子长着呢~”
张兰一向不在纤云和飞星面前摆什么主子架子,纤云也不怕她,自顾处转了身子道,“刚才柳姨娘送奴婢们的份例过来,奴婢想着您定然不耐烦见她,就说您累了已经歇着了,这是奴婢才得的,这侯府真是不一样,奴婢特意穿来给夫人过目,咱们在锦州哪里会有这么好的缎子,”锦州自然也有好布料,只是依她们的身份,是轮不着穿这样的料子的,纤云对武安侯府满意至极。
“什么衣裳?”张兰疑惑的扬眉,看着一脸喜色的纤云。
“是给奴婢们的,说是府里的规矩,先给跟着您回来的人一人两身,”纤云和飞星是张兰的陪嫁大丫鬟,罗轻容特意吩咐柳姨娘按府里一等丫头的份例来。
张兰看着新换了一身柳绿薄缎工萱草纹样比甲,下配月牙白罗裙,张兰也是有些见识的,那布料那做工那款式比她们在锦州时不知道要好多少倍,再看她弯月髻上的亮银簪和米粒珠串就的珠花,看来都是这次新得的,也难怪纤云这么高兴。只是想到纤云这沉不住气的性子还自作主张不让柳姨娘进屋,张兰心中闪过一丝不满。
“不错,你和飞星是我从锦州带过来的,跟苏妈妈说一声,就做这琴瑟居的一等丫鬟吧,”张兰在职场混久了,也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无论清泰院里的丫头婆子,还有罗轻容身边的丫头,还有那个柳姨娘,哪一个都比自己带过来的人强了百倍,这强不是在容貌上,而是气质,她不得不承认,她身边的人缺乏的就是那种气质,可现在,那些人都没有将她当主子,她能倚重的也只有陪自己到京城的几个老人儿了,“咱们现在和在锦州时不一样的了,说话行事要格外小心才是,免得被人看了笑话,以后柳姨娘再来,就让她进来~”
为什么?纤云有些不解,“虽说您今天才来,可这侯府,您才是正经主子,以后谁不看您的眼色行事?夫人您也太过小心了,那个柳姨娘,奴婢已经打听了,侯爷以前也不待见她,若不是生了个少爷,哪里能升成姨娘?你不必理会她,省得给自己添堵~”
金凌云都差点被自己送回娘家,现在变得安分守己,那个依柳,张兰根本不放在心上,只是她懒得跟这些眼界只有针鼻儿大小的女子讲什么道理,挥挥手示意纤云出去。
自己起身走到墙角那面落地水银镜前,这样的穿衣镜若在前世,根本不算什么,可在这里,却是极为罕见,她细看镜中自己纤侬有致的身材和青春靓丽的容貌,这也算是穿越者的福利吧,她比前世要漂亮上许多,尤其是又回到了十七岁,张兰捏了兰花指冲镜中人一笑,她的容貌在这罗府中都不算最美,想来这京城贵妇中比她美不知凡几,但她并没有失去信心,她懂的,她拥有的是这些自小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井底蛙永远不会明白的。
东次间做了她的起居之处,张兰一间房一间房慢慢踱步,这琴瑟居还真是室宇华丽,陈设精美,一床一榻,一案一架无不是难寻的珍品。
看了一遍,张兰更加坚定了她的判断:自己这个便宜女儿决不简单,虽然她将淑俪院精心布置了一番,却根本不想自己住在那里,而这琴瑟居,才是她为自己准备的住处,不然也不会在正堂挂了高茹娴成日烧香的观音像和罗远鹏送她的珠帘,想明白这一点,张兰不由哑然失笑,她根本没有打算与罗轻容为敌,就算要树敌,她的敌人是柳姨娘,是金姨娘,是罗老夫人,也不会是罗轻容,在她眼里,罗轻容只不过是个养在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可怜的小姑娘罢了,也正是因为没有亲人在身边照顾,她才有着和年纪不符的心机和盘算。
正因为这些心机和盘算,她反倒是挺喜欢也心疼这个漂亮的小姑娘,至于罗轻容沉静过了头,完全没有八九岁小姑娘应该有的天真活泼,那也好理解,单亲家庭的孩子有几个是阳光明朗的?张兰相信假以时日,罗轻容了解了自己,明白自己对她没有任何坏心时,一定会喜欢上自己,若真是不行,那也算了,她也没有耐心给人当什么好后妈,反正这个家里也不缺罗轻容的吃喝,自己只要不苛待她,到年龄将她嫁出去也就是了。
她也根本不怕罗轻容会离间自己和罗远鹏之间的感情,当然,现代时有些反对父母再婚的孩子会这么做。但她相信自己在罗远鹏心里的分量,就算是自己直接提出不喜欢淑俪院,罗远鹏也会依自己的,高茹娴虽然是罗远鹏的妻子,在罗远鹏对她的叙述中,也是对妻子充满了赞许和感激,可赞美和感激并不是爱情,张兰对这一点很有信心,在封建制度下,盲婚哑嫁的古人有几个体味过爱情到底是什么滋味的?看看罗远鹏现在对自己的痴迷她就知道了,三十岁的男人,完全就是个没有尝过恋爱滋味的小男生,在感情上,他还是个处男。

“难得她这么明理,”罗老夫人对淑俪院和琴瑟居的安排心知肚明,也就顺势夸了张兰一句,一个蓬户出身的女子,除了耍泼若论手段,怕是连自己九岁的孙女都不及,想到这一层,罗老夫人放下心来,有道是“花无百日红,”她倒要看看自己这个儿子能有多长情?!
听母亲夸张兰,罗远鹏心里也有几分欢喜,接口道,“母亲别看她出身差些,但见识却是许多官家小姐都不能比的,心性更是高洁,而且腹有诗书,是难得一见的才女~”
“才女?”罗老夫人有些不以为然,一个渔家女怕是能认得字都不错了,能赋上几句歪诗,怕是自己这个久在沙场的儿子看见母狗也是个双眼皮了,“那敢情好,今上英明,至德朝更是难得一见的盛世,文风昌盛,她有才情自是好事,以后在各府夫人面前声气也壮些,只是这妇人与未出阁的姑娘家不同,这当家理事才是正事~”
“是,”罗远鹏颔首,旋即又笑道,“说起管事,也不怕母亲笑话,张氏在账目上面极清楚,算起账来十几个老账房都不如她快,”这一点罗远鹏是见识过的,张兰只用在纸上写写画画,居然能快过那些老账房们的算盘,也称得上一绝了。
管家只靠算账快就行了么?主母又不是账房先生?罗老夫人再次不以为然,但罗远鹏没有吃过亏,又正是伉俪清深的时候,自己说什么他不会听进去,反而招人讨厌,“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放心了。”
“依我看,二婶管家的事先放一放,先把规矩学学才是正经的,”罗绫锦毫不掩饰眼中的鄙夷,起码的规矩都不通,张嘴就是会管账,俗不可耐!
罗远鹏想教训这个侄女两句,但人家虽然满面不屑,可嘴里还是叫着“二婶”的,难道要他说不许你一脸轻视?何况今天给母亲敬茶时张兰做的也确实有些失礼,“她长在锦州那种偏远地方,张尚景虽然做到了五品,其实也是平民出身,教养上确实没有办法和咱们京中的女子比,还请母亲以后多多指点她,”罗远鹏语意诚恳,若是传出妻子不孝的名声来,妻子就难以在贵妇圈里立足了。
妻子再好,到底世面还是见的少些,罗远鹏虽然对什么勋贵、清贵的很是不屑,认为不过都是在吃老本儿的庸才,没有真本事挣功名,才死抱着什么门第不肯撒手,可他又不得不承认,自己只所以走的这么顺,与父辈的功勋是分不开的,那些平民出身的武将,所是一辈子连做主帅的机会都没有,而他以后要在京城为官,夫人的作用也是不可忽视的,“张氏在礼仪规矩上确实差了些,来时请的嬷嬷也不怎么靠谱,母亲若是有什么得用的人,还请帮衬一二,毕竟关系着咱们罗家的脸面~”
人就是这么奇怪,瞧不起的却又是丢不掉的,罗老夫人心里冷笑,“她到底已经是你的媳妇,这个时候大张旗鼓的请宫中的教养姑姑,没得落了你的面子,这样吧,当初太后特意赏了兰姑姑教导容姐儿,就让她得空去帮衬帮衬你媳妇,只是又怕侯爷想着是我这个嫡母往你身边安插人~”
“儿子不敢,”罗远鹏俊面一红,在战场上用人又防人,那是在吃败仗了,自己却在内宅里这么看不清楚,“儿子一定嘱咐张氏跟着兰姑姑好好学,”依张兰的聪明,应该很快能够上手。
看罗轻容的举止仪态,罗远鹏心里自然知道这个兰姑姑是个好的,急忙起身谢过罗老夫人,两人又聊了一会儿朝中的事情,罗远鹏才告辞而去。




十六、
罗轻容一回重华院就将所有人都清了出去,一个人躲在罗帐里想心事。
从八岁那年,小姐便添了这么一桩习惯,一年来重华院里服侍的人都习惯了,都静静悄悄的退了下去。
鹅蛋脸,柳叶眉,一双大眼睛黑白分明,就算是生气的时候,她的唇角也是在微微上翘的,仿佛一直含着亲切的微笑,眉梢也有着挡不住的风情,皮肤没有京都女子追求的白皙娇嫩,在阳光下隐隐发着蜜色的光,任谁看了她,都会情不自禁的喜欢她,喜欢她身上那股寻常女子没有的朝气和活力,是的,当年自己是那么的喜欢她,喜欢她爽朗的笑声,喜欢被她搂在怀里大声夸奖,说“我女儿真聪明,我女儿是世上最漂亮的娃娃,”喜欢听她在赏花会游园会时侃侃而谈,喜欢听她随口吟出令人动容的诗句,每当这个时候,她清楚的看到那些本来满脸不屑的贵妇们一副难以置信的神情,觉得痛快极了。
曾几何时,在罗轻容心里,她的怀抱是那么温暖的,还有着淡淡的清草香,她夸奖自己的时候,眼睛是那么亮,仿佛是发现了世上最美的珍宝,她曾经认为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孩子,爱自己的娘亲虽然离开了,却为她送来了一个同样将自己当做女儿的继母,不,她从未将她当做继母,在她眼里,她与娘亲高氏是一样的!
罗轻容拉起纱被,任泪水将素丝薄被洇出团团水印,因为她是父亲深爱的女人,因为她对她深信不疑,他们都相信她是最聪明最有远见的女人,也是因为这样,她将心事告诉了张兰,她听众张兰的话,若是真的爱那个人,就要全心支持他,付出最是会有回报的,她告诉自己,梁元恪值得自己用一生去托付,她给了自己勇气,因为她的支持,武安侯府的嫡长女,虽是十里红妆却侧门而入,做了宁王的侧妃。

“姑娘,已经卯正了,咱们还要给老夫人请安呢,”石青一脸不满的瞪了一眼站在廊下的纤云,真是有其主就有其仆,单看这个一脸土鳖样的丫头就知道她主子是个憨货,凭她是谁,这个罗家还没有人敢把自家小姐晾在院子里呢~
“二姑娘,依奴婢的经验,夫人怕是一时半会儿起不来的,”金姨娘酸溜溜的瞪了一眼轩昂的正房,“您身子骨嫩,不敢这以久站,而且再拖下去,怕是要误了给老夫人请安的时辰,”她已经失了罗远鹏的宠爱,如今可是要抱紧清泰院与重华院的大腿,再顺势挑起在水居和清泰院、重华院的争端才好。
“青妈妈,”罗轻容没接她们的话,招手叫过琴瑟居原本安排的管事妈妈,上一世张兰初来时,她本来是满怀敌意的,直接报病,根本没有到淑俪院去给张兰请安,再后来与张兰熟了,她是个最不在意规矩俗礼的人,说小孩子正是缺觉的时候,直接免了她每天的晨省,现在才算明白,这个时候了,张兰初来竟然没想着给婆母请安,还在拥被高卧,“府里的规矩你没有跟夫人说么?”
“这个,”青妈妈一脸难色,昨天她倒是带着院子里的下人过来磕头,可是张氏竟然没见,“夫人说累了,让一切照过去的规矩来,我们该做什么还做什么,”她着实很冤枉,难道儿媳早上去给婆婆请安还要一个做奴婢的去“提醒”?
“那你也没有将府里的时辰跟夫人身边的人说?”罗轻容面色一凝,声音提了几分。
“奴婢说了,可”浅碧山庄一直没住人,青妈妈也不过是个二等仆妇,担了个看院子的闲差,谁成想天上掉馅饼,侯夫人竟然要住在这个院子里,她那眼睛斜了一眼纤云,讷讷道,“苏妈妈和两位姐姐都太忙,没人顾得上理会奴婢~”
“你这是什么意思?”纤云不愿意了,“我们忙你就不会过来跟我们说一声么?倒会巧告状了,再说了,”她横了一眼罗轻容,“二姑娘,两位姨娘,夫人早上一向是不到辰时不起身的,何况侯爷昨晚留在琴瑟居了,我家夫人累着了,就免了你们请安~”
“放肆,”朱砂听不下去了,“这是你该有的规矩?”
“夫人还没起身呢,你冲谁嚷嚷呢?我说二姑娘,这就是你身边的丫头?谁教的规矩?”在锦州时张兰身边不喜欢人多,丫头堆儿里纤云独大惯了,根本没有将罗轻容和她的丫头放在眼里,“好歹昨个儿夫人也说了,我是她身边的一等大丫头,你算什么东西,来教训我?”
“这是做什么呢?大清早的就嚷嚷?”罗远鹏一早去演武场,就看到儿子罗旭初正跟着武师练拳,从一板一眼的招式来看,儿子这一年是下了功夫的,因此心里十分高兴,练完功后罗旭初说要过来给张兰请安,他便直接带着儿子过来了。
“父亲,”罗轻容看到罗远鹏进了院子,眸光一闪,浅笑道,“没有什么,我们是来给母亲请安的,一会儿还要到祖母那里去~”
是自己疏忽了,罗远鹏这才想起来爱妻在锦州一向自在惯了,尤其是爱睡懒觉,以前自己一年大部分时间都呆在军营里,回来自然喜欢与妻子多腻一会儿,自己不在的时候锦州城的府邸里又只有张兰一个主子,也就由着她了,现在却不一样了,上头有老夫人,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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