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桥中 华 人 民 共 和 国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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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桥中 华 人 民 共 和 国史- 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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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前三年内和中国失和的那些国家间的关系。对于美国,中国只讲
它干的坏事,主要是与美国在越南的军事作用有关的一些事情。②所
以,中美关系没有任何改善或热起来的迹象。直到1968年夏苏联人
推翻捷克政府之后,情况才发生了变化。
  对于越南,北京担心的仍是河内可能会与美国认真谈判,而不
利用美国停止轰炸和提出各种和谈建议并进行会谈的时机部署下一
次战役。①尽管有这些担忧,尽管不同意武元甲的军事战略(春节攻
势即是证明),中国仍不断向北越提供军用物资和经济援助。然而,
中越两国不和的证据也在不断涌现出来。1968年6月,越南驻广州、
昆明和南宁的领事馆前,均发生了群众示威,抗议河内(在苏联调
停下)接受美国提出的巴黎和谈建议。驻昆明领事馆还遭到了严重
破坏。②
  中国人对俄国人仍是谴责不已,新闻媒介在所有的日常问题上
对克里姆林宫的指责越来越多。③至少在此前的两年内,中国没有对
莫斯科采取过多的不适当的暴力活动。1968年8月,东欧发生了将
对中苏关系产生重大影响的事件(与边界有关的问题将在下文述
及):苏联红军入侵了捷克斯洛伐克。此前,北京与亚历山大杜
布切克领导的捷克共产党一直保持着距离,因为捷共奉行的显然是
修正主义的改革政策。然而,当俄国坦克出现在布拉格街头时,中
国马上转变立场,支持起这位(已被剥夺权力的)捷克领导人来了
(虽然不支持他的改革计划)。④苏联的军事入侵使中国人大为震惊。
在勃列日涅夫提出苏联有确保其它共产党国家不变颜色的单方面责
任的理论为克里姆林宫的行动辩护以后,中国人就更是紧张不安。
如果其范围扩大,显然中国也会被包括在内。当时,俄国人在文章
中指出,中国已不再是一个马列主义的国家。他们对中国的谴责变
得十分激烈。①尽管中国关于自己可能会成为苏联的下一个军事进攻
目标的担心丝毫没有根据,但它却成了1969年初俄国人血洒乌苏里
江冰面的主要原因。按照毛的思维逻辑,残酷的谋杀会使俄国人措
手不及,还可能使他们在进攻中国之前有所醒悟。
  中英关于香港问题和英国驻华外交官受虐待一事的争执仍在继
续。1968年仍然发生了一些事件,尽管都不像1967年那般严重。②
北京与印度尼西亚和缅甸(尤其是前者)的关系亦是如此(或从外
交意义上说,没有关系)。1967年末,为报复早些时候印度尼西亚
驻北京使馆遭抢劫,印尼群众洗劫了中国驻雅加达使馆,使馆内的
20名中国人受了伤,数名印尼人失去了性命,其中的几个是被中国
人开枪打死的。③最后,双方各自召回了驻对方首都的外交人员。西
哈努克尽管几存疑虑,公开说中国拥有双重动机,但中柬关系还是
有了一些好转。美国轰炸越共阵地和北越在柬埔寨的供应线的决定,
直接导致了中柬两国的初步和解。中国答应“全力支持”西哈努克,
以帮助柬埔寨赶走美国人。1968年初,中国的军事援助开始源源不
绝地运往柬埔寨。④(然而,北京同时也加紧了对反西哈努克的红色
高棉的武器供应和军事训练。西哈努克无力说服北京停止给这些叛
乱者提供物质援助。这是他数年后被赶下台的因素之一。)
  1968年,中国对日本、印度和北朝鲜等对中国来说很重要的三
个亚洲国家的政策引起了人们的注目。北京对东京的态度日趋强硬。
文化大革命开始以后,中国经常拘捕和驱逐日本记者,理由是他们
对中国国内的事态打听得过分详细。在1967年和1968年下半年,
一些日本商人也遭到了驱逐。①其结果是,前来中国的商人和记者大
幅度减少,甚至在广州交易会上亦是如此。这对中日贸易产生了不
利影响。1968年4月,中国指责东京在致力于用核武器重新武装自
己(后来甚至指责日本和南朝鲜在进行秘密军事合作以反对中国)。
②这是中国外交政策犯了根本性错误的最好的一个例子。这些错误是
外交部保存的中国对重要国家的外交政策的档案材料被毁坏造成
的。
  北京还对印度发起了宣传攻势,号召印度人民通过暴力推翻印
度政府。北京给纳加游击队秘密提供武器和军事训练,称赞纳萨尔
巴里的农民暴动,赞扬比哈尔的骚乱,口头上鼓励印度共产党(当
时已分裂为三派)中的亲北京派放弃走议会道路,改走暴力之路。③
《人民日报》在2月份的一篇社论中宣称:“‘星星之火,可以燎
原’。让印度的农民革命风暴更猛烈些吧!”自然,印度政府对内
对外作出的反应都很强硬。新德里更加接近莫斯科,决意把军队建
得更强大,以便抗击中国,还进一步限制了喜玛拉雅山边境各邦的
外交自治权。1962年中国入侵印度以后,中印间的军事力量对比发
生了变化。这种变化在1967年9月得到了验证。当时,中印两国的
正规军曾在锡金和西藏边界作战一周,双方互有伤亡。这次战斗胜
负难分(印度军队的训练和装备都比以前好),所以北京和新德里
达成默契,都没有声张此事。④
  1968年,中国发现北朝鲜的独立性太大,对北京不利,而且平
壤有可能在违背中国意愿的情况下,再次把中国拖入与美国的战争。
1月,北朝鲜在领海以外的水域捕获美国的电子间谍船“普布洛号”,
在朝鲜半岛引起了一场危机。更重要的是,1965—1969年间,北朝
鲜一直在变本加厉地向南朝鲜渗透,不断在非军事区和南朝鲜境内
采取军事行动,大幅度增加军事预算,使之达到了一直在增长的国
民总收入的30%以上。对北京来说更糟的是,平壤向苏联靠拢过去
了,不但在意识形态方面是这样,而且还接受了苏联大量的军事援
助。而且,中国的红卫兵小将猛烈抨击北朝鲜的“修正主义”,指
责金日成是“百万富翁和贵族”。1968年,中朝两国正规军之间还
发生过武装冲突。这可能是由于中国人(像在克什米尔的拉达克山
区那样)在朝鲜人一直认为属双方共同所有的领土上修筑公路而引
起的。①所以,中国人在1968年和1969年决定改变这种违背中国利
益的倾向。唯一的办法是竭力与金日成拉关系交朋友;申明同志友
谊;支持他对南朝鲜的政策;提供军事和经济援助;在意识形态方
面更宽容一些。这一切当然需要时间。此后几年中,中国一直在修
复与北朝鲜的关系。但在文化大革命的这个阶段,两国关系的修复
工作至少已开了头。
  每年投票赞成接纳中国为联合国成员国的国家数目的减少和这
些年来社会政治的崩溃对中国外贸的影响,是中国对外关系跌入低
谷的最后两个标志。可以这么说,如果没有文化大革命,北京会在
1971年前好几年就能获得中国在联合国的席位。1965年前的几年中,
由于中国对前殖民地国家和它们加入主要国际组织之事采取温和的
政策,投票赞成中国进联合国的国家逐渐增多。但是,文化大革命
改变了增多的趋势。
  在文化大革命的高潮时期,北京因为进不了联合国,所以常指
责联合国(虽然它已不再支持1965年印度尼西亚首倡的计划——建
立一个针对西方的“革命性”国际组织)。①
  文化大革命的“风暴”必然会影响中国的对外贸易。但是,中
国的国际贸易总额下降不多,1965年是38亿美元,1968年是37亿
美元,以后迅速上升,1971年达到45亿美元。②当然,绝对数字并
不高,因为文化大革命以前和文化大革命期间的中国与70年代后期
以来的中国不同,还未成为贸易大国。由于某些原因,文化大革命
对外贸的影响确实不太大。首先,对外贸易在国民生产总值中所占
的比例非常小。其次,许多出口工业基本未受文化大革命的影响或
者说受损颇轻。再次,北京的主要出口来源——农业也几乎未受影
响。贸易受到影响,原因主要在于交通和某些特殊的行业遭到了破
坏,而不在于普遍的动乱。这说明,文化大革命在某些特殊的地方
和行业表现得很突出。此外,贸易总额的下降是由于中国人倾向于
保持每年进出口总额的平衡。所以,当出口下降时,进口亦受到限
制。由于粮食进口大幅度减少,按说中国人的日常食物和摄入体内
的热量会受到很大影响。但事实并非如此,因为中国的农业基本上
未受主要发生在城市的动乱的干扰。
  有一项变化值得注意:由于政治上的原因,中国的对外贸易从
60年代初开始一直在摆脱苏联和东欧,转向西方资本主义工业国家
(当然美国除外)。1970年,与发达国家的贸易额占中国外贸总额
的53%,而1965年只占39%,与共产党国家的贸易额则从1965年
的30%降至1970年的20%。这时,中国进口的工业品和技术的大
部分、农产品的绝大部分均来自日本和西欧。结果出现了较大的贸
易逆差,差额部分由与香港和不发达的非共产党国家间的贸易顺差
来弥补。此外,中国与共产党国家的贸易在1970年末也开始有了明
显的增加。  1970年,中苏贸易额减至 4700万美元,但次年又回
升到14500万美元。中国与东欧的贸易没有像中苏贸易那样大幅度
下降。
  鉴于苏联军队的集结(将在下文述及)和1969年中苏边界冲突
的政治后果,中苏贸易在1971年就能恢复正常确实是出人意料的。
原因似乎是,中国对莫斯科及其东欧仆从国愿意提供的东西——主
要是民用飞机和机器零件——非常需要,而对俄国人的政治和军事
侵略进行惩罚的能力却严重不足。这个时期中国的对外贸易与北京
外交政策——实际上是怪诞举措——的总方向是一致的。但其绝对
贸易额是如此之小,可以说这个阶段中国的外贸主要是象征性的而
非实质性的。只是到后来,中国才把外贸当成了一种主要的政策手
段。

   

 
 
① 赖斯:《毛的道路》,第24和25章。  
② 欣顿编:《中华人民共和国(1949—1979)》第4卷,第425和439号文件;《每季大事
和文 献》,《中国季刊》第34—37期的有关部分。  
① 亨利 S。阿尔宾斯基:“越南危机中中国和苏联的政策”,《澳大利亚季刊》第 40卷,
第 1 期(1968年3月),第65—74页;陈庆:“河内与北京:政策与关系概述”,《亚洲概
览》第 12卷,第9期(1972年9月),第807—817页;G。P。施德潘德:“中国与越南”,《国
际 问题研究》第12卷,第4期(1973年10—12月),第568—581页;伊什沃C。欧嘉: 
《中国对谈判解决越南问题的态度的变化模式(1964—1971)》,第23页;D。R。萨德萨: “中
国与越南的和平”,《中国报告》第5卷,第3期(1969年5—6月),第13—18页;布 里
安肖:“中国与北越:两条革命道路”,《时事》第9卷,第11期(1971年11月),第 1
—12页;向乃光(音):“河内与北京的关系”,《中国共产党事务》第1卷,第4期(1964 
年12月),第9—21页;亚历山大伍德赛德:“北京与河内:革命伙伴关系剖析”《国际
问 题杂志》,第24卷,第1期(1968/1969年冬季号),第65—85页;姚孟贤(音):“中
国共 产党人与越南战争”,《问题与研究》第1卷,第9期(1965年6月),第1—13页。  
② “每季大事和文献”,《中国季刊》第 35期(1968年 7—9月),第 119页。  
③ 1967至1968年外国广播信息处:《中国动态》中的作者的观察。  
④ 参阅1968年8月23日周恩来的讲话:“中国政府和人民严厉谴责苏联修正主义集团武
装 占领捷克斯洛伐克”,《北京周报》第34期,附录,第3—8页。  
① 参阅三篇连载文章,见《共产党人》,第6期(4月),第102—113页;第7期(5月),
第 103—114页;第8期(5月),第95—108页;第9期(6月),第93—108页;第10
期 (7月),第90—99页。  
② “每季大事和文献”,《中国季刊》第32期(1968年4—6月),第189—190页;第35
期 (1968年7—9月),第193—194页;第36期(1969年10—12月),第172—173页;
第37 期(1969年1—3月),第165—166页。  
③ “每季大事和文献”,《中国季刊》第 33期(1969年 1—3月),第 178页。  
④ 《人民日报》,1967年12月28日,第1版;格托夫:《中国与东南亚》,第129—137
页。  
① “每季大事和文献”,《中国季刊》第 35期(1968年 7—9月),第 196页。  
② 《人民日报》,1968年4月5日,第1版;1968年2月28日,第1版;李季银(音):
《日本 面对中国:战后政治和经济关系》,第49、163、188页。  
③ “每季大事和文献”,《中国季刊》第34期(1968年4—6月),第192页;第35期(1968
年 7—9月),第195页。  
④ “每季大事和文献”,《中国季刊》第 32期(1967年 10—12月),第 225页。  
① 卡罗尔贝尔:“朝鲜与均势”,《政治季刊》,第25卷,第1期(1954年1—3月),第
17— 29页;唐纳德S。扎戈里亚:“北朝鲜与大国”,见威廉J。邦兹、金泳昆(音)编:
《远 东事务中的两个朝鲜》,第19—59页;金日平(音):“中国共产党与北朝鲜关系的演
变”, 《亚洲研究杂志》第13卷,第4期(1970年12月),第59—78页;罗伊UT金:
“中 国与北朝鲜的关系”,《亚洲概览》第8期(1968年8月),第17—25页;约瑟夫C库
恩: “北朝鲜:在莫斯科和北京之间”,《中国季刊》第31期(1967年7—9月),第48
—58页; 金钟(音):《夹在北京和莫斯科之间的平壤:北朝鲜卷入中苏争端(1958—1975)》。  
① 塞缪尔S。金:《中国、联合国与世界秩序》,第99—105页。  
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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