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为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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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为煞- 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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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拔腿往外面去,一身怒火窜的也不惧寒了,到了院里果然不见沈青愁的人,只见一个不知道什么什么的人在门口探头探脑,她就过去把那人提了进来。
“你是谁!”朱小指娇喝道。
“回禀朱阁主,属下……雷同,是……这院里的……”说话的人畏头畏脑,一点胆气也没有。
“行了行了,我管你这里那里的,沈青愁呢,刚刚不还在这里的吗?!”
“他……”雷同吞了吞口水,道:“方才好像见着堂主离开了。”
“真走了?什么人啊这是……”朱小指愤而跺脚,迁怒道:“你还杵这儿干嘛,混蛋东西,还不快滚!”
于是雷同应声滚了,走之前偷偷看了一眼房顶上。
这雷同本是青阁的侍卫,也算是沈青愁的直系下属,上次穆仁川在十里坡埋伏沈青愁,苦战到最后,跟着他的几名下属突然叛变,想杀主求存,当时叛变的第一人,便是雷同。
其他叛变的人都被沈青愁亲手杀了,只剩下雷同。
他还活着,真是运气太好。
那一战最后花鸢突然出现,和沈青愁一起大杀四方,而混战之中雷同脑袋磕在石头上,倒在地上人事不知,冻了一天一夜差点丧命,是后来前去清理战场的兄弟发现他还有气,背了回来救治。
雷同就这样活了,可他心里却担惊受怕的要死,深怕沈青愁秋后算账。
偏偏沈青愁就跟遗忘了他似地,居然没跟任何人说他叛变一事。
这不仅让雷同二章摸不着头脑,还让他急得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好歹死囚还知道自己的死期,他却不知道自己何时死,怎么死,越想越怕。
他是光棍一个,之前吃住都在宅子里头,而如今沈青愁刚刚灭了穆仁川,正在清理整顿阶段,宅子便戒了严,外头还设了暗哨,出入都需要沈青愁的手谕,他几番想要出去都被拦住了。
这下子,走都走不了,他只好欲哭无泪的请了几天病假,实在拖不过去了,今日才来销假,可死活不敢进来,躲在角边儿那里抠墙。
沈青愁方才过门槛的时候,雷同不仅看到他了,他也看到雷同了,之后,雷同便看到沈青愁“咻”一下,飞屋顶上去了,直到朱小指出来,他才明白,只怕沈大堂主是不想见朱阁主呢。
朱小指腮帮子气得鼓鼓的,直奔回厅里,穿戴上那件狐裘披风就走,边走边暗道,好你个沈青愁,本姑娘找你是你的福气,居然这么不识好歹,且等着,有你求我的时候——
她正走到院子中间,突然,脚下一顿,停住了。
因为她想起那个叫雷同的临走时候的眼神,他转身的时候,仿若不经意的向上一看——他……是在看什么吗?
有古怪!
朱小指面上还残留着气恼的红晕,一双美目向四周狐疑的扫过,最终目光定在屋顶上一处。
随之,神色一松,唇角轻挑,得意一笑,旋身飞了上去。
她朱小指可不是绣花枕头之流!
沈青愁当然不在明面上,他在坡顶的另一边,正蹲在瓦片儿上,抓了一把未化的残雪,搓自己的下巴。
他终于发现了,为什么一路上的人看到他欲言又止的原因。
等朱小指立在沈青愁跟前的时候,她之前的不快已一扫而光,还有些得意的望着他笑,那样子似乎在说,还是被我找到了吧。
沈青愁仍是蹲着,眯着眼从朱小指的衣摆一直打量到她头顶。
他刚刚走开,不为别的,只是想要打消一下这个女人的锐气,让她知道,不管她是什么来头,他可没有穆仁川那么怜香惜玉,捧着供着她。
朱小指这会儿也没问,为什么他要避而不见,而是轻笑道:“沈大堂主,你这儿做什么呢?”
“我在……”沈青愁耸耸肩,道:“我在洗脸。”

第八十七章

“我在这里洗脸,那你在这里做什么?”沈青愁一边仍搓着下巴,一边反问。
朱小指眼神儿打量了一下沈青愁,道:“你在这里洗脸,我自然是在这里看你洗脸。”
“你这癖好倒也奇怪。”
“比起屋顶上洗脸的癖好来说,也不过一般般。”朱小指抿嘴一笑,挑着兰花指儿从怀里捻出一方绢帕递给沈青愁,道:“瞧你一脸的冰渣子,快擦擦吧。”
素手托着绢帕递到跟前,便有一股幽香传入鼻息,沈青愁抬眼瞟了朱小指一眼,并不接过,反而身子微微向后,有些避开之意。
“不必。”
“客气什么……”朱小指仍是在笑,眼角尽是妩媚之意,她似娇似嗔的看着沈青愁,低下身子向他靠去,抬手就要给他脸上擦,还调笑道:“可是要人家帮你么?”
眼看她的帕子就要欺到脸上,沈青愁便出手去挡。
朱小指师出峨眉正宗,莫看素日里喜欢装模作样,一身武功却是不弱的,她见沈青愁出手来挡,就使了一招“香枝醉月”,反缠住了他。
沈青愁见状,冷笑,握手成拳反手成掌,左右一晃,便甩开她去。
朱小指一击已失,连忙改换成“分花折柳手”,只见那绢帕舞得眼花缭乱,又缠了上去。
沈青愁不想和个女人多纠缠,以手作流水状,一波一波激荡之间,注入内力震慑。
若论灵活轻巧,朱小指是不弱,可她毕竟不是沈青愁和花鸢这样练魔功的怪物,内力自然不能相比,因而很快被震开。
谁知,她已再无胜算,却并不退反进,趁机一旋身,跌进沈青愁的怀里。
“哎呀——”朱小指柔柔弱弱的埋怨道:“人家手臂都被你弄麻了。”
这一招,可算是不按常理出牌,沈青愁低头瞥了一眼赖在怀里的人,默了默,道:“……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
“你在这里不是来看我洗脸的,而是来勾引我的。”
“呵呵”朱小指笑声如铃,歪着脑袋眨着眼睛看向沈青愁,道:“你总算明白了,我就是来勾引你的。”
颇有几分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架势。
人家都说,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可是这朱姑娘做起来,不但不招人反感,反而有些小女子耍无赖的娇憨做派,又大胆,又勾人。
沈青愁相处过的女子不多,除了花鸢,便只有应酬时候,和酒桌上的烟花女子打过交道。
但他行为举止还算洁身自好,未曾有风流韵事传出,多半还是因为心里已经有了人,不想给那人添堵,也看不上旁的人。
而他相貌俊美,那些烟花女子见他两眼放光,都赶这趟儿上前调笑,不像他去嫖人家,反而像人家嫖他。
他可不喜欢被人家嫖。
所以,他真正接触过的女子,还真不多,除了花鸢,就没好好看待过谁。
今日朱小指这明摆着投怀送抱,不知怎的,他心念一动,鬼使神差的道:“那你打算如何勾引我?”
他说这话的时候,不再是拒人于千里之外,反而像是很感兴趣。
朱小指眉眼一抬,异样的看了他一眼,但见他一脸认真,目光深幽的盯着自己,便笑意浓了。
正好,他们在的地方是青阁屋檐的夹角处,三尺外有个缝隙,很是避人,便是院子里人走动也见不着里面如何。
于是她巧言倩笑,伸出柔胰勾住他的脖子,拉着他滚了过去,以自己温热的唇瓣覆上他冰凉的嘴唇。
朱小指于男人,第一次绝对不会让其满足,欲擒故纵才是手段,因而也不过是浅尝即止的轻吻。
不料,沈青愁却抹了把嘴,嘲讽道:“将夕照阁的阁主曹青迷得晕头转向,在各帮会之间左右逢源,裙下之臣无数的朱阁主,原来也不过如此而已。”
这话十足的看不起和挑衅,朱小指闻言一怔,怒了。
为了美女的骄傲,为了她朱小指的尊严,如何也不能让这厮看不起!
她冷笑,再次勾上沈青愁的脖子,浑然忘记了欲擒故纵等等手段,以烈焰红唇火辣辣的伺候——
面对朱小指使出浑身解数,势要吻个昏天暗地出来,沈青愁却在想,他在想一个人。
原来,同样是跟女人亲嘴,感受果然是不同的,亲吻那个人的时候,仅仅只是她背上的肌肤,都让他抑制不住的战栗,兴奋又害怕,害怕又渴望。
那种销魂蚀骨,是将整颗心先啃烂了,然后由内到外,遍布肌理,身体所感受到的,不过是琴弦波动之后,最终无力抗拒的颤动。
而朱小指……也的确火辣,她软软的身体已经攀了上来,独特的香气正袭击着他的嗅觉,缠绵的双臂如蔓藤一般紧紧将他缠绕。
她的吻,就像狡猾的对手,一步步布局、试探、诱敌深入,用尽一切手段挑逗他的欲望。
沈青愁也是男人,何况刚刚从花鸢那里出来,身上的欲念刚刚才消散,被她一番逗引,终于有了反应。
他的身体再烧,本能抬头——
沈青愁的眼睛闭了起来,手慢慢抬起,犹犹豫豫的反搂住他,也不再只任对方攻城略地,开始回应。
朱小指感觉到了他的改变,心中暗喜。
可只有沈青愁自己清楚,起了感觉的只是身体。
单纯的感官,确然激起身体的欢愉……可相比之前,似乎少了一种激烈的碰撞,一种从皮肤肌理到骨髓心脏,再到灵魂的撼动;一种让他无力挣扎,只能丢盔弃甲,恨不得哭泣膜拜的震慑。
身体尚在本能的索取中,意识已经清醒。
叹息——
果然是不同的。
只有她,只怕也只有那个人了。
这是不是叫做不能替代?
饭能饱肚,粥也能饱肚,这就是粥与饭的区别吧。
如果,刚刚被定性为“粥”级别的朱姑娘,知道这一切只是沈青愁的一场试验,不知道是不是会气得尖叫起来。
她尚还在为能挑起沈青愁的欲望而得意,却不知道,沈青愁已经将自己灵魂与肉体区别探究,为的是知道另一个女人对自己而言,到底特殊到了什么地步。
万幸的是,可怜可爱的朱姑娘,这辈子都不需要知道这个秘密了。
沈青愁睁开了眼,他的一只手覆上了朱小指白玉般的脖子,然后用力一捏,另一只手将她从怀里松开,推开来去。
这一刻,沈青愁是真的起了杀心。
他想杀了朱小指。
她虽然让他找到了答案,可是同时也的确成功挑逗了他的身体。
对于骄傲的人来说,这事儿有些难堪呢。
朱小指已经被死死箍住,窒息难受侵袭着她,死亡离她近在咫尺。
实在没想到沈青愁这么狠,不动声色的就突然下杀手,她一边痛苦挣扎,一边要自己冷静,冷静,再冷静。
她虽然是个女人,而且是很漂亮的女人,但其实死亡,已经很多次靠近过她了,所以她知道,这种时候一定不能慌不能乱。
如果她要死,一定要在四十岁之前,美貌还未消失的时候死去。
最好在漫天晚霞的时候,身处轻风卷花瓣如雨之中,以最美的姿态在心爱的人怀里闭上眼睛,还要……让他心里记住,做梦想着,临老到死都忘不了她——
却不是现在!不是此时!不能是这个样子!
——如果我这样死了,我怎么能让你到死也忘不了我?!
被差一点掐死的朱小指狠狠的瞪着眼睛,挥起手里的东西,向沈青愁砸过去,沈青愁反射性伸手一挡,只听“哐当”一声,她手里的东西碎了。
原来,她一直手上拿着一个布包,布包里是她给他带来的东西,她从厅里出来的时候穿了那件狐裘披风,她的拿布包的那只手又一直掩在里面,所以根本看不出她拿了东西。
在沈青愁分神的时候,朱小指终于挣脱了出来,向外退了两步,愤愤道:
“你想杀我!你竟然敢杀我!你知道我是谁吗?”
沈青愁一皱眉,这才想起——
“差点忘了,听说你是什么‘新任相爷’的干女儿是么?”
这回,轮到朱小指愣了,马上会过意来,反问:“何平还告诉了你什么?”
她笃定,定然是穆仁川的心腹何平供出的她。
“那要看你问什么了。”沈青愁一笑,笑容里半点笑意也无,却没有否定她的话。
“那你还敢杀我,不怕惹恼我义父,调兵平了这里么?”朱小指一双秀眉蹙在一起,连眉毛都横得比别人好看一些。
“……我忘了。”
“你——”朱小指气结,才不相信他的鬼话,将手里的布包往他身上一丢。
“你自己看!”
沈青愁接过,打开一看,里头的东西已经碎了,只有一些琉璃碎片。
但他还是辨认出来,这应该就是……穆仁川的琉璃盏。
谁都知道,穆仁川每夜都会点起他儿子生前送给他的琉璃盏,整夜不息,也因如此,后来沈青愁才将毒下在这东西上面。
“你那点伎俩,我早就察觉了,但是我没有说出去。”朱小指幽幽的看着沈青愁,道:“你与穆仁川决战的那一晚,穆仁川叫我以我义父的名义请救兵,我假意答应,也没有去……”
“为什么?”
穆仁川让朱小指坐三分堂阁主的位置,而朱小指又有个当朝一品大官的义父,若说穆仁川和这“义父”之间没有瓜葛,几乎是不可能的。
但如果穆仁川已经投靠了他们,那么朱小指又为什么放任他夺权?
这未免太奇怪了。
“是啊,为什么呢?为什么你刚刚明明想要杀我,我却并不和你计较呢?”
朱小指叹了口气,又道:“哎,就和刚才我亲你一样,你以为我是假的,可有没有想过其实……是真的呢。”
真?什么是真?
是说她朱姑娘不知什么时候对沈某人看上眼,暗许芳心了?
沈青愁看了朱小指半晌,那样子就像是想要通过自己的眼睛,看出真相,最后他还是摇头,缓缓的道:“我不相信,你说的我一字一句都不相信。”
朱小指闻言翻了翻白眼,无奈的又笑了,只好道:“随你,有些事,我不急,你以后知道的越多,就会越知道我的好,另外,这小意阁阁主位置坐久了,我也不想换了,要不你选个人来当总管,和以前穆仁川一样架空我好了,反正我不介意。”
她不介意,只要能留在三分堂,她真的什么都不介意。
因为只有在这里,她才能……

第八十八章

有一句话“杀人,放火,金腰带;
男盗,女娼,春意来。”
这里的“金腰带”是一个人,一个管杀人和放火的人,但他不是杀手,也不是打手,而是一个近年来行内口碑最好的中间人。
“春意来”,却一家有名的销金窟,声色犬马,诲淫诲盗,位于清丰镇,出了汾阳狮子宅(三分堂)的势力范围之外,又不在马岭西郊吊门堡(九幽堂)的管辖中。
晚时分,“春意来”热闹非凡,灯火通明,人声鼎沸,穿红着绿的姑娘们风骚的倚靠在二楼栏杆处,一边挥舞艳丽的手绢儿,一边磕着瓜子儿相互调笑,丰满的老鸨穿梭在门口和大堂,见谁都跟见到活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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