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为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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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为煞-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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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花鸢伸出两只的小又白嫩的手指,避开锋芒捻住剑身,沈青愁便感到,剑的另一头,仿佛被墙壁挡住了一般,于是他行体内的真气。

沈青愁不甘示弱,手上更是用力,花鸢的两指如钳子一般,夹得紧紧。

这是两个孩子之间,意气之争的较量,渐渐都怒上心头,虽然花鸢天生神力,但终究修为不够,很快落了下风,逐感吃力,不觉皱起眉头,而剑尖慢慢的离她的脖子越来越近,最后,在即将刺入她皮肤的时候,沈青愁收手了。

他将宝剑入鞘,朝着花鸢翻了个白眼,冷哼一声,走到一旁捡起刚刚摔在地上的兔肉,撕去占了泥土的皮子,闷闷的啃了起来。

他不高兴,很不高兴,所以他狠狠的啃着兔肉。

这场意气之争,花鸢不敌沈青愁,可是另一场内心之争,沈青愁却不敌花鸢。

他到底还是不敢杀了花鸢,那对他而言,不是找死么,他又不是傻小子。

“其实你也不必恼,恼也没有用,我不过是个举目无亲的十岁孩童,所为的不过是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活下去而已,我不如此,又能怎么办呢?我一个人在外流浪,终究是太危险了,既然与你相遇,便只得仰仗你,别无他法,你只当是运气不好吧……或者这样,我爹说我必要时可以去求助我的外公,你护送我去,待事成之后,我将下部心法传给你,而此段时间,就让我来导出你的真气,加以练化吧。”

花鸢见沈青愁生气,暗暗有些内疚,毕竟是自己要挟别人,若是她知道她爹之后向沈青愁“加码”便会知道,其实算来算去,是她亏了。

“哼,你不过是个十岁孩童?若非你生的这副皮相,我还当你是狡诈的老人精呢。”沈青愁讽刺道,心中却突觉,这孩子是不是委实太过厉害的?才十岁就有这般的心思,行事也全然不似个孩童该有的这般,便是当年的自己也不及她一二,想着不觉他狐疑的看向花鸢。

“有些人,天生就与别人不一般,也就是天赋异禀,你看。”花鸢走到一棵小树旁,那树大约有成年人的小臂那般粗,她深吸一口气,双手握住树干。

“喝呀——”她以童音一声闷吼,生生将树连根拔起,那数根上粘着的土,还在硕硕的往下掉。

“雕虫小技。”沈青愁嗤笑,若是自幼修炼修罗苦心经这样的邪门功法,像花鸢如此年纪的娃儿,能有这般内力也不足为奇。

花鸢看了他一眼道:“我没有用内力。”

闻言,沈青愁更加狐疑的看这花鸢,那颗小树虽然不大,要劈断,哪怕是徒手劈断也不算太难,难的事完整无缺的将它从土里拔出开,那些根须深深扎在泥土之内,便是一般孔武有力的汉子,在不用内力的情况下,也是难以做到,而花鸢,这般年幼,若是说没有用内力,他是怎么也不相信的。

何况,虽然她处处透着异常,在他心里,仍是觉得是花洗心自幼教她习武所至。

“我和一般的小娃儿不一样,我天生奇力,年纪虽小,却是成年男子也比不上的,而且我生来就早慧,许多小孩还懵懵懂懂的时候,我便灵智已开,这些事的确属实,我们相处这些天,你仔细想想就知道我有没骗你。”花鸢淡淡道,她的话,前半句属实,可后半句却是不尽不实。
她的灵智,其实是不久前才开,而之前她和其他的小孩在智力上,并无二样。

沈青愁沉思片刻,的确,仔细回想起来,她身上确实有些与众不同的地方,若非如此解释,他只会觉得她是鬼上身,但似乎这两种匪夷所思的解释中,还是她自己说的稍稍靠谱一些,这样想着,就信了她六七分,看她的眼神都变了,隐隐有些艳羡,道:“若你说的真属实,那么老天对你太优待了,什么好事都给你占尽了。”

好事么?花鸢一想,自己之前还在苦恼纠结,可他这样一说,似乎又觉得自己的确没有吃亏,比别人多活一辈子(虽然前世命不长),成熟的思想拥有年轻的身躯,怎么都比别人优越一些,而且还有神力在身。

她回过味来,觉得自己的确占了便宜,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于是微微一笑,道:“确然,老天太优待我了,所以我是命中注定的福星,你可别跟我作对,否则老天会收你的。”
言辞间,颇有玩笑得意的意思。

沈青愁闻言一声冷笑,转而道:“好,我不跟你做对,就听你的,我把你送到昭南王府,到时候你就把下半册传给我,可别再出什么幺蛾子了。”

说完,小声嘀咕了几句,大意是抱怨花洗心太狡猾,将女儿生成这副德行,还托付于他,分明就是害他云云。

花鸢心情突然变得明朗,只当是没听见他说话,走到火堆边捡起插在地上的树枝,将上面串好的兔肉津津有味的吃进肚子。

两人达成共识之后,就在这天月色昏昏的夜晚,枝叶重重的小树林中,幕天席地……两人面对面而坐,以掌对掌,同修修罗苦心经。

花鸢将沈青愁体内的混乱真气导出,只是他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她一次无法导出太多,只能分批进行,但于沈青愁来说,身体顿时轻松了许多。

之后花鸢打坐,按照花洗心所教的方式行气,慢慢练化真气。

此前,都是花洗心直接将修罗经的内力哺给她,她并没自己练化过,因而初次依法行气,也在摸索之中,难免费了点时间。

待她完毕,沈青愁早已经和衣而睡,她也打了个呵欠,找了个离火堆不远的地方,将衣服裹得紧紧,也睡了去。

沈青愁那日自林间醒来,身体舒畅许多,体会了花鸢的好处,虽然他更想学会修罗经的下半部,奈何无法,只能接受现实。

他要带着花鸢去找昭南王,于是一路往南,行了四、五日,在玉溪镇上落了脚,玉溪镇南北交通便利,虽是小镇,却并不冷清,他们在此地停了下来。

这段时间,花鸢为他导出混乱的真气,已经尽除了七七八八,他的经脉畅通再不受堵,功力也有不小精进。

这一次,他要求在玉溪镇停下来,因为他“饿了”,需要再吸取真气。凡是练修罗经者,经脉以诡异的路径逆行,功法与其他武功内经大不相同。

打个比方说,一条河流自东向西,你偏偏要让它自西向东,背道而驰,那么就需要在“西”的尽头,有强大的冲击,导致水路逆行。若放到人的经脉上,也是如此,人的自身原体,是无法产生那股冲力,因而不得不借助外力,便是补充现成的内力,这也就是修罗经必须吸纳内力的源头。

因此,修炼者才会不可抗拒的想要吸纳内力,而如果强行按耐住不去吸纳,那么将会遭遇已经生成的魔功反噬,经脉寸断而亡。

沈青愁和早年的花洗心一样,四处“作案”,只是他更为小心,凡是被他吸取功力而死的人,必然会将之毁尸灭迹。

他和花鸢坐在路边茶棚,桌子上沏着一壶茶,他的眼睛不住在路上行人中流连。花鸢见他这几日古怪,随后也会意了过来,知道了他想干什么。

当他的眼睛看着一对骑马的青年男女,男的生的俊秀,神色温柔,女的生的秀丽,含情脉脉两人身上各配着一柄剑,一看就是武林中人,他们虽然处于闹市,偏偏给人一种旁若无人的感觉。

“宁拆十座庙,不毁一门婚……会遭报应的。”花鸢压低声音,却能吐字清晰,重音在“报应”二字上。

沈青愁嘴角抽了一下,眼睛转了过去,望到一个大约四十多岁的汉子身上,汉子一身劲装,腰间别着一把九环大刀,走路生风。

“这把年纪,娃儿都有好几个了吧,你看他手上还拿着一柄小木刀,可是在货摊上买给娃儿玩的?哎……他们可知道,以后再也无法看到爹了。”

沈青愁看去,那人手上果然握着一把小木刀,居然也是九环的样式的,想着,若他真有几个孩子,一把刀拿回去,孩子们是不是要抢打起来——呃,沈青愁神色一僵,极是郁闷,自己想这做什么。

再而,他的眼睛在行人中寻找,排除那些对他而言没用的普通人,最后看到一个大约十八九岁的骑马而过的少年,那少年的打扮,颇有武当之风。

年纪太年轻了,修为肯定很单薄,食之无味碍…他有些苦恼和遗憾,后又一想,这到底是武林大派中人,说不准人家天资过人,又自幼习武呢?

正在他幻想出一线希望的时候,又听到花鸢道:“这么年轻,能有几年的修为……”

“够了!”沈青愁起身而吼,神色大为恼怒。






第二十章

他们正在街道上,因而他一声暴吼,惹得行人纷纷侧目,见之在向一个小女童发脾气,不免面露鄙夷之色。

沈青愁不知是羞还是恼,面色渐渐发红,凶狠得瞪了一眼花鸢,气呼呼的起身就走。

花鸢见他走了,也站了起来,随在身后。

“二位,等等,还没给钱呢!”小二连忙追了上来,花鸢年幼,沈青愁年长,他自然是拦住沈青愁管他要茶钱。

这就是现实,不管多么气愤,在外头还得付了帐才能走。

沈青愁摸出几个铜板儿,甩在小二身上,也不看花鸢,头也不回的走掉了,花鸢急急去追。

“哼,德行!什么玩意儿嘛——”小二捡起掉在地上的铜板儿,翻了个白眼,转身招呼其他客人。

花鸢知道自己惹了他不高兴,默默跟在后头也不作声,他的脚步大,她的脚步小,他疾走起来,她无奈只能追着小跑,待到人迹罕至处,沈青愁终于停住,他知道她跟在后头,所以也不回头,道:“花丫头,我知道你手上很干净,你那个爹把你照顾得很好,那些腌臜脏了手脚的事情,不会让你去做,可是你知道我是怎么活到现在的吗?不止是我,还有你爹又曾经历过什么吗?”

沈青愁现在,已经完全不将花鸢当做一个小孩子看待了,尽管她此时面对他的背影无法看到,他的嘴角还是扯出一丝出嘲讽的笑容。

“你的过去和现在,还能维持着表面的干净,是因为你在你爹和我身上得到了你想要的,可我们身上这些又是从哪里来的呢?其实归根到底,那些从别人性命上摄取的力量,你也得到了吧,所以你到底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装出一副悲天悯人的模样?”

沈青愁的话,无情的戳破了花鸢尴尬的处境,而花鸢一直低着头,看不到她的表情,同时,她也看不到沈青愁挺直的背影。

这个少年,不管他高尚不高尚,自不自私,身上有多少不入流的品性,他总是把背挺得笔直,便是受人唾弃鄙视,也要如此,也许到死于非命的那天,他的敌人会发现,他的尸体比别人的更加挺直。

“不管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我只知道,我要活下去,不是哀天悔命的那种,而是要大大方方的活下去,我这种人,是自私只顾自己不管别人死活的小人,然而我就愿意这样,这就是我的命,我的路,而你看到的那些人,你只看到他们光明的一面,所以你同情他们,你不忍,可作为武林中人,哪个不是腥风血雨中过来的,哪个手上是真的干净?只怕便是杀了人,也自以为正义,然而他们又有什么权利可以结束人家的生命呢?死于他们手上的人,难道就没错杀枉死的,或者罪不至死的么?

他们还能披挂着一面仁义道德的皮子,不过是还没逼到那一步而已,假如今天我们和他们交换位置,他们下手不会比我更慢。

所以,你收起你让人恶心的伪善,自以为是的善良,麻烦你认清现实,那个无怨无悔掏心挖肺保护你的人不在了,以后你只能自己靠自己,如果你不愿意这样活着想要找死,麻烦你把心法下册告诉我之后,自己去找死,不要拖累我!”

沈青愁气势如虹,一席话说的花鸢无言以对。她修炼修罗经两年,蚕食她爹的内力,那天在树林中,也吸纳了他混乱的内力,否则她无法坚持到现在。

她很想告诉面前这个愤愤的少年,他说的这些话,她都明白,也知道自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只是她一时还无法适应,这种扭曲的是非观和生存方式。

一个人只要有一颗想要活下去的心,为此他(她)什么都可以做到,她也想要活,然而,只是想,只是想尽力保持一个做人的底限。

“我累了,先回客栈。”花鸢疲倦的道,许多话在心里,开口就变成这样。

沈青愁始终没有回头,也许是不想看到她的脸。

花鸢转身,朝着客栈的方向迈步,这一路上,行人纷纷望着这个小丫头,心想,这个女娃怎么哭了。

这天,花鸢听到隔壁的屋子,很晚才有人回,她知道他做什么去了。

黑暗中,花鸢闭上了眼睛,尽力让自己快点睡着。
……

那天之后。花鸢与沈青愁朝着昭南王封地的方向继续上路,因为之前爆发了争执……是沈青愁单方面的争执,他便不再搭理她,也不叫她为他散功。

他不理花鸢,花鸢也硬气,便也不理他,两人之间淡淡散散的,如此过了近半月,花鸢隐隐感到身上有些不太对劲,似乎……要发作。

什么发作?还能有什么,修罗苦心经罢了。

修罗苦心经,因为每个人功力不一样,体质不一样,发作也不一样,寻常的话,吸纳练化的功力越多精进越快,要是不吸纳内力的话,比如沈青愁最多坚持两个月左右,而花鸢最多也无法超过一个月。

她虽然导出沈青愁的多余真气时,吸纳了一些,但这些真气,已经被练化过一次,就像是隔了夜的饭菜一样,色味效用差了很多,花鸢若一直吸纳这样的,经过练化之后的真气,只怕到死也无法突破第六重境界。

关键是这种次等的内力,她根本就“吃不饱”,所以没过多久,她又发作了。

一路上,她和沈青愁之间的气氛不大好,她也就强忍着,不去求他,但是这样,她能撑到什么时候?

其实虽然她强忍着,沈青愁终究还是察觉到了,于是他,做了一个决定。

花鸢说身体不适,沈青愁就佯装不知,安排她和他在宜城落了脚。

这天清晨,她还在迷迷糊糊中,正在翻身的时候,突然感到一种异样的感觉,瞬间惊醒,便见有一个人站在她的床边。

此时,天色已经微微发亮,窗外透进淡青色的光,那人毫无表情的站在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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