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奴作者:乐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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丑奴作者:乐君-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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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晨时候飘了些雪花,天微亮时已经化了个干净,却还是寒风阵阵,加上江南湿润的空气,能冷得浸到骨子里。
    昨晚竟然是沾床就睡,就像逃避现实一般,却是整晚噩梦不断,醒来时出了一身的冷汗,就好像以前在山庄里的时候,好像这股冰冷从未消失过。
    落霞就站在床边,一脸的担忧却不敢说话,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公子,那些温润好像一下子全都不见了,就算他依然笑着说话,可不知为何那笑容看得落霞心痛痛的。
    “现在几时了?”
    “回公子,卯时了。”
    苏木不想再睡了,便起来去拿衣服,洗脸时看见自己眼下有些青黑,愣了好一会儿,又叹了口气。
    “公子,主子他在门外等了一夜。”
    这下是真的有些惊讶,他看着落霞,似乎不明白她在说什么,半响猛地冲到门边打开大门,就看见那个人如雕塑一般站在门外,被寒风吹了一夜,脸色透着些苍白,连衣衫上都落了露,也不多拿件衣衫披上,看得苏木心中一阵绞痛。
    看到苏木的那个时候,沈清玄脑中依然空白。不知道是不是被寒冷浸透了身体,硬是说不出一句话来,苏木走过来把他拉进屋,屋内烧了地龙,暖暖的空气扑面而来,熏得他几乎要落泪,话出口时还带着颤抖。
    “你别生气……”
    他说出这话,苏木也僵住了,想去给他倒杯热茶,他却怎样都不松手,手指紧紧抓着苏木的衣袖。他就这样看着苏木,带着紧张与不知所措,眼中含着血丝,又似乎被昨晚的雪花落到了眼睛里,显得有些润润的,平时强大果决的男人这样示弱,苏木也绷不住了。
    那么深的感情,他怎么忍心看他这样?终究还是狠不下放不下,光是看见他受了些冷,都会不由自主地担心得不得了。
    苏木心中叹气,慢慢回握他的手,沈清玄立刻攥住他,不会弄疼他,也不会松开。
    “我不生气了,你吃点东西睡一觉。”
    沈清玄乖乖点头,苏木说什么就是什么。
    昨夜他不知不觉就走到苏木门外,脑中走马观花全是二人初识后的种种,在那样的冬夜吹着冷风,他觉得自己似乎能听见屋内那个人沉睡时的呼吸,直到那个时候他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原来这个人早已住进他心里。
    苏木开门前他真的想过,只要苏木还愿意和他说话,他就什么都听他的。
    喝了些热粥,躺上床时还是舍不得放开那只手,苏木只得也脱了外衣与他一同躺下。沈清玄连忙将双手环过苏木的腰,把头贴在苏木胸前,他的身体冰凉凉的,苏木摸着就觉得心中发酸,又把被子拉上来些给他盖住。
    两人都不是傻子,这个时候说什么似乎都是多余的,伤害已经铸成,语言在这种时刻变得苍白,若是感情能够忍受委屈,那他们还能一起走下去。
    “睡吧,”苏木轻身哄他,沈清玄没有出声,苏木以为他已经睡着了。地龙把屋子熏得暖烘烘的,苏木又有些想睡,意识逐渐迷糊的时候沈清玄闷闷地开口了,“你昨天……和平时不一样。”
    苏木的意识一下又被拉回来,只是也没睁眼,“什么不一样?”
    “苏木,”沈清玄唤他的名字,半支起身体凝视着他。感觉到那股视线,苏木也慢慢睁眼。
    “你不要那样对我,不要那样和我说话,我难受,”声音有些哽咽,听上去全是委屈,苏木却有些想发火,这股郁气从昨日累到今日,就在刚刚那一瞬间燃起了一丝火星。
    “我以后一心一意地对你,我保证,再也不骗你,”男人还不等他说话,又把头埋到他的颈部,轻轻地吻了他。
    于是那丝火星又熄灭了。便是由这男人搂着,慢慢感受他的身体由冰冷变得温热,再听到他呼吸逐渐放缓,抱着他的手一点也没松开,苏木睁着眼一点睡意也无,只能盯着青色的层层床帐逐渐映出晨曦的光辉。
    过了午后沈清玄醒来,面色已经比之前好了太多,苏木要起床,被沈清玄从背后抱住,下巴搭在他的肩上。
    “问兰和孩子,你不喜欢,我可以解决。”
    苏木沉默了很久,心里五味陈杂,说实话,他的确是不喜欢,可又觉得那毕竟是一条人命,要他扼杀一个未出世的孩子的生命,他实在是做不到。再者,问兰也曾是沈清玄的枕边人,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孩子,可他就可以这样漠视她们的生命。就算早知这男人残忍的一面,苏木心中还是免不了升起一股兔死狐悲的凄凉。
    “你以后,会娶妻吗?”
    沈清玄没料到他会这么问,不过他还是毫不犹豫地说出了答案,“不娶,我只要你。”
    “那便留着这个孩子吧,你不能没有孩子。”
    沈清玄抱住他的力度又大了些,眼眶有些湿意。
    他是真的打算一世不娶,也是真的要把这个孩子的去留交给苏木决定,可当苏木思考的时候,他心里还是免不了紧张。苏木说的没错,他不能没有孩子,他也是想要孩子的,而这个孩子很有可能会在将来继承他的一切,所以当苏木选择为他考虑的时候,他在感动的同时,心里还是微微松了口气。
    他知道他让苏木受了委屈,只是这些委屈,他必定用十倍的好去偿还。
    可他没想到,这些事永远都是一根刺,当这根刺生根发芽的时候,他已经找不回他爱的人了。
    第二日墨羽就带了几个丫头和两个婆子过来,一一让苏木见了,苏木还没搞清怎么回事,墨羽就赔着笑解释说都是给问兰准备的使唤下人,从今以后问兰院里的所有丫头婆子,做什么事都得先向乐吟居回了话才算。
    既然已经这么安排,那就这么着了,苏木送走墨羽,把自己关在房中不留一人。
    清玄啊清玄,这就是你补偿的方式?你未免把我想得太小人了。
    把问兰的饮食起居交给他,等于就是把这对母子的生杀大权交给了他,就像是在说若是苏木什么时候反悔了,随时可以自己处理,而且这一切都是他默认的。
    沈清玄还是不够了解他,他说出的话,是不会变的。他说过接受这个孩子,他就不会背地里还想着怎么去害他,沈清玄却还要用这种方式表示诚意,真是有些多此一举。
    若是他当真除掉这个孩子,要说沈清玄不会有一丝芥蒂,苏木是不信的。这人心难测,当时或许是没什么,可时间长了,没准就会变成祸事的根源,尤其在出了这事之后,他总是觉得放不下心。
    这事儿最后也就这么揭过了,苏木对问兰好,悉心为她调理着,沈清玄更是愧疚,对苏木更是掏心掏肺。天气渐暖后,齐若宁的病也好了不少,苏木听说沈清玄并没有去看过他,他倒是去探望了两次,都是说几句话,喝杯茶就走,俗话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就算是给自己积阴德了。
    古诗里有满树和娇烂漫红,万枝丹彩灼春融的佳句。果然等到最后一丝冰雪融化,满山开遍桃花的时候,苏木才明白古人所说是怎样的美景。春风和煦,开满枝头的桃花远看如燃烧的朱砂,天地之间,芳菲一片。
    苏木打了几套拳,就坐在后院赏花,沈清玄前几日出了门,估计得去不短的时间。正如他之前所料,由少林方丈出面邀请正道各门派前往嵩山一叙,帖子送到沈家,还是由一位少林长老亲自来送,于是沈清玄稍微收拾就跟着去了中原。
    原本他是想带苏木一起去,可苏木嫌路途远,骑马累,沈清玄劝了一日都没奏效,只能自己走了。
    这若是隔在以前,苏木没准真会跟着去,可这几个月来想得多了,心就沉了,觉得看再多那些花花绿绿也没什么意思,所以干脆就不去了。
    沈清玄不在,他日子过得很悠闲,整日练练拳、赏赏花、逗逗鸟,晚上早早就睡,半个多月下来,竟然还养胖了些,也是因为落霞每日跑去跟王大娘学了菜,仔细琢磨后做给苏木吃,这么些日子下来,苏木更中意她的手艺,身上长的肉多半是她的功劳,落霞心里是说不出的满足。
    她自己也知道自己有了不该有的心思,在意了不该在意的人,长天也警告过她,可她一想到苏木,心里就止不住的开心与温暖,她也不求多的,只愿这辈子服侍他也就够了。
    这日同往日一样,苏木从百里风那里回来,她站在乐吟居外面远远瞧见了,就笑着跑过去,今日又新学了一道点心,她急着想让苏木尝尝。谁知得意过了头,又是春雨刚过的时候,鹅卵石的地面有些湿滑,一个不留神就要摔倒,苏木赶紧上前拉住她,左手顺势就搭在她腰上,落霞当时就僵了身体。
    等扶她站稳,苏木把手放开,看着她是一脸的无可奈何,“跑什么,地滑。”
    这半年来苏木本就长了些个头,又由于习武的关系身体也强健了不少,今日穿的黯色深衣,还是她拿去改的尺寸……
    落霞的脸腾地就红了,扭扭捏捏地说她找长天有事,便三步并作两步地跑了。
    苏木有些惊讶地看她跑走,闹不清她在搞什么鬼,摇摇头便自己回房了。
    沈清玄走了一月有余,信里说武林大会每日吵得是如火如荼,合着这些正道比起商议解决魔教的方案,似乎更热衷于相互掐架,近日好不容易决定要杀上潋苍山,他估计还得一个多月才能回来,还不忘记抱怨这么简单的一个问题为什么那些人能吵上这么久,不去考功名当御史真是可惜了。
    他这样写信,江湖上最具权威的大会被他调侃得像街边杂耍,把苏木逗得笑了好久。笑完把信收好,觉得这样过日子也不错。
    很多时候,往往看似平静的表面下其实隐藏着惊涛骇浪。沈家立户以来就没有过平静的日子,就算到了沈清玄这一代也是一样。
    晚上落霞替苏木放了床帐熄了灯,就径自回去睡了,直至半夜时候,一抹黑影飞快地穿过回廊,轻轻打开苏木房门窜了进去。
    等过半响,黑影抗出一个一人高的布袋,他的速度不快,却极巧妙地避开了夜晚的巡逻,显然是对沈家每日的巡夜安排了然于心。等他抱着布袋跑至后门,早有同伙等在那里,那人也蒙着黑面,显然是等了很久,已经有些焦急。
    “你怎么才来?”听声音竟然是个女子。
    抱着布袋的人没有吭声,用手势问她马匹准备好了没,那女子小声应了,“早备好了,就等你了。”说完二人把布袋抬上马,黑衣人翻身上马,正要走时那女子还有些不放心,追问了句“真的没问题吧,他不会回来了吧?”
    “嗯,”黑衣人沉沉地应了一声,似乎学过极特殊的技巧改变了声调,是完全听不出性别的怪音。
    马匹绕着山道悄无声息地走了,女子躲在一边,知道那马蹄声再也听不见,她才长长舒了一口气,像是卸下了什么重担似的。
    马匹不停歇地走着,白日歇息,夜晚赶路,黑衣人不时地给布袋里的苏木喂些汤水,水里依然掺了药,让他持续昏迷着。
    他也大概了解这人的特殊体质,掺的药是秘制的,药量足足是给旁人用的几倍,也不知道会不会影响这人心智,不过他也管不了这么多了。
    今日在客栈听说沈家出动了不少人,挨个严查临近的村镇山林,这样的阵势,谁都知道沈家山庄弄丢了一个极重要的人。
    他当然是不敢耽搁,晚上更是加紧赶路,终于在三日后和同伴搭上了线,伪装成一支商队向北而去。
    他们并没有行走太长的时间,这期间苏木一直昏睡着,黑衣人看着他的样子,不时觉得内疚,可这丝内疚很快又被仇恨湮没。
    他们到了一个山寨,苏木被抬到寨主的屋子里,黑衣人站在一边,直视前面那位中年男人,“人我带到了,该你履行承诺,”他没有再用技巧变声,竟然也是一个女子,还是个很熟悉的声音。
    “呵呵,”男人本来在看画,听了转过身来,他右边的衣袖松松地飘了几下,是个没有右臂的人,脸上虽有些沧桑的痕迹,看去却仍是品貌非凡,让人可以轻易想见这人年轻时的风流雅致,尤其那双眼睛,就像和是沈清玄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你还是这样说一不二,一点都不温柔呐。”
    “你要是反悔了,我这就把人带走。”
    “别啊,开个玩笑,咱们有共同的目标,所以才是合作伙伴嘛,”男人狡黠地笑了,“你说是吧,孤鹜?”
    黑衣人扯下帷帽,眉如利刃,眼如星辰,不是孤鹜又是谁?
    “你的计划什么时候开始?”
    “急什么,这苏公子在我们手上,还怕我那好弟弟不缴械投降么?”
    孤鹜低下头,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苏木,还是问道“你会对他怎样?”
    男人听了,眼睛一下亮起来,像是抓住了什么好玩的东西,“你看上他了?”孤鹜拔剑,男人认输赔礼,也忍不住多看了地上的苏木几眼。
    “他是好人,你休伤他性命,”冷冰冰的一句话,几乎是在威胁。
    “你放心,我就是接他来这儿玩儿几天,保证好吃好喝地供着,只要我那好弟弟足够重视他,他就一点儿事也没有,”孤鹜啊孤鹜,你再怎么强悍也是女人,既然你已经背叛他,这些好心还是省了吧。当然这后面的话,男人只在心里想了。
    房中的人手里拿着书卷,却半响都没有翻过一页,只是盯着灯火出神。
    门被推开发出“吱呀”一声,落霞走进来,轻轻关上门后走到灯下那人身边,看他的神色间全是担忧。
    “公子,夜深了,”这么几日下来,这人几乎没怎么合过眼,现下他脸上已经熬出了两个深黑的眼圈,她再怎么小心看护,这人的脸还是瘦了一圈。
    “落霞,你说,我待你们如何?”苏木没有回头,仍然看着那灯火,好像从那里看到了另一人的面目。
    “亲如家人,”落霞回答得毫不犹豫。
    “是吗?”苏木笑了一下,笑里全是无奈与苦涩,“那她为何如此?”
    落霞想劝他,看到他的样子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她知道这人重情重义,谁对他好,他必定以十倍来回报,对人对事坦荡又真诚,正是这样的人,在遭遇背叛的时候比谁都容易受伤。
    想他平时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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