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茗华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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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茗华浓- 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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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荼糜看得嘴角一抽,这副“我心情不好,什么都不要问我。”的表情,还真是生动极了。
  只是,该说的话还得说,逃避是没用的。
  谢荼糜就跟没看见阿爹抵触的情绪,淡淡的开口道:
  “阿爹,你总要说的,您常年在外,行踪不定。我和阿弟们不是没找过,这些年派出去的人也不少,可愣是半点儿消息都不曾探得,可这回儿,您徒然有了音信儿,却是从跟咱家八竿子打不着的顾家那里递来的,阿爹——”
  看着谢阿爹眼眸中渐渐弥漫出的愧疚于感伤,谢荼糜的声音轻柔了几分,“您能回来,是熬和阿弟们盼望许久的好事儿,我们自是欢喜的很,可自打您回来一见面,我就觉得好似哪里不对劲儿,不说您变了样子,跟换了个人一样,这几日您格外喜欢说话,喜欢的——说个不停,好像生怕您一闲下来,我就会问您什么一样!”
  谢荼糜眸色深沉,望着谢阿爹左右乱转就是不敢跟她对视的尴尬模样儿,顿了顿,却是意味深长的缓缓问道:
  “您——到底怕我问您什么?”是外出这几年里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儿么?
  谢荼糜一番话,叫谢阿爹眼眸渐渐沉静下来,面上笑嘻嘻的表情不知何时尽数消失不见踪影,脸色端肃,眉宇之间一抹凝沉之色缓缓涌现。
  谢荼糜一直看着,却是缓缓吁了口气,眉宇之间褶皱慢慢展开,这才对嘛!谢家曾经的当家人怎会是一副白目样子儿,现下这个表情,才像样。
  谢荼糜沉默着,静静等着……
  屋子里静了好一会儿,谢阿爹沉着脸,垂眸沉思片刻,缓缓坐直身子,谢荼糜惊讶的发现,只是顷刻之间,阿爹好似换了个人似的,周身气派极了。
  这才是真正的谢阿爹!
  谢荼糜隐秘的勾了勾唇角,眼神清亮几分。
  一声叹息之后,谢阿爹仿若叹息一般的道,神思之间范若忆起了什么,
  “惜惜,你长大了!”
  往昔那个腼腆害羞,见着他就低着头不敢说话的小女郎,不想如今竟长成这样大方明媚又娇柔的模样儿,
  就好像一下子变成了这样儿,谢阿爹欣慰之余,趋势难免生出几许感伤愧疚来。
  他离家多时,大女儿也不知受了多少苦,才变成今天这样的性子,只要想一想,谢阿爹就觉得心口抽疼的厉害。
  他愧对儿女,未尽为父之责呀!
  谢荼糜却是一点儿没接受到谢阿爹感伤的失落情怀,闻言下意识的翻了个白眼儿,心道这真是废话不是,搁她这岁数,若是王家那些个眼瞎了的,没休弃原主儿,如今谢荼糜怕是连孩子都几岁了呢!
  还长大?呵呵!谢荼糜真是生不出半丝感伤来,这都哪辈子的事儿?
  谢阿爹一声长叹之后,却是依旧满脸怀念感伤,缓缓的道:
  “惜惜啊!阿爹对不住你们,这些年你们姐弟孤零零,没个依仗,被人欺负了阿爹也没能护住你们,阿爹这心里有愧啊!”
  谢荼糜盯着阿爹好一会儿,撇了撇嘴,道:
  “您还知道有人欺负我们啊?”那还出门几年没个音信儿!
  谢阿爹拍着大腿,眉头倒竖,连忙道;“谁?都有谁?惜惜,你跟阿爹说,一个个都说出来,阿爹如今回来,定要给你们出气!”
  谢荼糜眼皮一翻,懒懒回道:“旁的暂且不提,只头一个,就是阿爹您那位续娶夫人,您——要怎么提我们出气,嗯?”
  谢阿爹身形一顿,面色讪讪,似是有些尴尬的肥胖的身子,抬手抹了把脑门儿的虚汗,颇有几分心虚的道;
  “那个——咳咳——是,是阿爹不好!”其实,他原也没想着续娶来着!谁让他大意,阴沟了翻船了呢!
  想到往事,谢阿爹也觉得自个儿委屈的很,忍不住小声叨叨,道:“是阿爹对不住你们,娶了这么个搅家精,可,可——阿爹也是被逼的。”
  谢阿爹垂头丧气,知觉往事不堪回首。
  他原也算是见过世面的,知晓私下的肮脏污秽,可当年被至交好友伙同妹妹设下骗局,吕氏衣衫不整的搂着他的脖子,死都不放,险些都没把他勒死了去。
  教人明晃晃的看见,迫于形势他终是娶了吕氏进门。之后他自打新婚之夜起,便独居书房,同吕氏再无亲近之举。
  可是,没想到啊没想到。他真是没料到,原来女人还能无耻到那般地步的,厨房送来的汤水,不过一小碗,便让他失了知觉,待醒来瞧见枕边人,谢阿爹当即忍不住吐了个底朝天!
  更有第二回,他倒是小心翼翼,可不防人家换了花样,出门赴宴的那家夫人正正好是吕氏好友,一杯酒下来,他却是晕着被横抬回家的,一夜之后,又是一场恶心狂吐。
  不过话说回来,谢阿爹也是觉得真是奇了,吕氏那女人浑身上下每一处都叫他恶心,可架不住人家有本事啊!就这么两回,还两回都中了,可因着前情,他实在对那两个不在期望中的孩子生不出慈父心来。
  托他们那个不要脸皮的母亲的福,谢阿爹觉得自个儿没有迁怒已经是涵养极佳,视而不见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谢阿爹淡淡的想着,本就不是期望中的孩子,本就不该有的,就像他那位续娶的夫人一样,不是么!
  谢阿爹眼泪汪汪的样子丝毫没有打动谢荼糜那冷硬如铁的心肠,低头喝了口茶,谢荼糜淡淡提醒道:
  “说重点啊——阿爹!”
  拿悲情戏转移话题,这招可是不顶用喽!
  好不好的也睡过了,虽说是被迷那什么的,可任谁也不会说是男人吃亏的不是?这话不好说啊!
  谢阿爹梗了一下,却是脸色一僵,片刻后肃整了几分,倒是认真的说道:
  “惜惜,阿爹跟你说实话,先前阿爹说的你跟顾凌之的婚事,并非胡言乱语,阿爹愧对你良多,自是希望你日后平安喜乐,惜惜,阿爹知道你是个有主意的,你且细细想想,顾家却是个不错的选择。”                    
作者有话要说:  

  ☆、买卖{小修}

  谢荼糜听着谢阿爹云山雾绕的一通话,最后才算弄清缘由,却原来,谢阿爹在外行走时候,无意间同谢家相交的世家于家人碰见,认出身份,于是请了谢阿爹上门,到不想,于家以待客为名,竟将谢阿爹扣了去,不允谢阿爹离去。
  后来,谢阿爹问清缘由,却是于家如今已不如往昔多矣,家里头虽然看着还像个样子,却是个空壳子,若不是家里头有几件经年的古董好物儿,怕是连温饱都不可得。
  正情急无奈之下,谢阿爹这头肥羊一下子碰到了跟前,谢家再落魄如何,却是比于家强上百倍。这么一见之下,于家颇有机智的人倒是打上小算盘,琢磨上了谢家的家产。
  只是世家都是要些脸面的,哪怕穷的快要当裤子了,面上还要做出一副清高飒然的模样儿来。于家亦不例外。
  不能直接要银钱,可是——顾家若是嫁女儿,乐意多多配送嫁妆,于家自是不会拒绝的不是?
  于家虽然缺银子,可人却是只多不少的呀!尤其家中男儿无所事事,最爱做的事儿便是繁衍子嗣,到了如今,旁的且不敢说有,只适龄的少年郎却是可让谢阿爹可着劲儿的挑的,哪个做女婿都使得的。
  ——只要谢家不吝啬嫁妆就是了。
  当然,于家不会明着说你给咱家个女郎,顺便多陪送谢嫁妆好养活这一家子人。这话也难听不是。
  于家只是多番暗示谢阿爹,每日着家中还算长得周正的郎君往谢阿爹面前晃悠,表明于家很有同谢家联姻的意向,请谢阿爹看在两家多年世交的份上儿,点头应下此事儿。且,于家软硬兼施,死活不让谢阿爹离开,言下之意,什么时候定下婚事儿,什么时候送谢阿爹回京操办婚事儿。
  这样强买强卖的拆事儿,谢阿爹自是不乐意了。他又不是冤大头,家里钱多的没地放了,往于家扔——天知道,所谓的世家相交只是他祖父看中了于家老爷子的一支紫箫,拿身上一块儿玉佩作为交换罢了。
  可若是因着这点儿破事儿,要他舍了宝贝闺女儿,他却是舍不得的。
  况且,于家明摆着让谢家当冤大头,养他们一大家子的,还让他舍出个闺女给于家当牛做马——呵呵,他又不傻,能答应才怪了。
  谢阿爹心有决断,认于家百般刁难,软硬兼施,愣是死不松口。于家本就是个不要脸面的,气恨之下,更是变着法儿的磋磨谢阿爹,将他整日关在一间漆黑的小房间里不许外出且不说,只这一身肥肉便是拜于家所赐。
  谢阿爹原也是光风霁月的人物儿,不然吕氏也不会死皮赖脸的非要嫁给谢阿爹了。于家眼看谢阿爹软硬不吃,气恼的一天三顿只给猪油拌饭。
  谢阿爹原也是不愿吃的,可被人软禁,叫天不应,饿了几顿,却是觉得还是小命要紧谢,无奈之下,只得一咬牙捞着猪油拌饭往嘴里咽,就这么吃了几个月,身子就跟吹气球一样,胀了起来。
  谢荼糜好奇道:“那您怎么出来的?难不成于家良心发现,放了您了?”
  这话说出口,谢荼糜自个儿都不信。
  谢阿爹却是特别不优雅的呸了声,咬着牙道:“那些畜生岂会放了我,是你阿爹聪明睿智,机敏非常,寻了于家空隙,自个儿逃出来的。”
  谢荼糜翻了个白眼儿,只送他两字:“呵,呵!”就吹吧!真要有法子逃出来,还能被人家喂成这般模样儿?
  谢荼糜眼神儿一点儿不带掩饰的往谢阿爹身上瞄去,上下打量着,眼神再明显不过了。
  谢阿爹哪里不明白谢荼糜的意思,只是尴尬的动了动身子,仿佛想把身上那些个肥肉藏起来,不让人看见。顿了片刻,谢阿爹才蔫蔫儿的说了实话:
  “——好吧!不是我自个儿逃出去的。是——惜惜啊,你不知道,阿爹快要被他们于家那些个畜生逼疯了。他们原本还想拿铁链锁了我,说是怕我自个儿跑了去,后来不知怎的才叫我逃过一劫,只关在屋子里——又过了一段日子,我瞧着于家见我久不答应,已是起了杀心,便假意松口,换的于家放松了警惕,好不容易才允我出了屋子……哎,也是碰巧,你阿爹吉人天相。于家不是穷的快要解不开锅了,那一家子畜生,唉——竟是丧心病狂的拿于家老祖宗传下的青铜鼎去变卖——真是家门不幸,于家如今竟沦落至此。”
  看着谢阿爹摇头晃脑,脸上却是不掩幸灾乐祸的表情,谢荼糜真是觉得不忍直视。如今,她真是一点儿不能把记忆中那个身形风流芝兰玉树的身影同眼前之人相重合,这个——杀伤力忒大了有木有!
  “您接着说!!”眼看谢阿爹已经把话题转到吐糟于家八辈祖宗不积德的高度,赶紧出言提醒道。
  “哦!”谢阿爹遗憾的叹了声,转脸又继续道:
  “也是碰巧了,于家急于出手的青铜鼎,入手的竟是顾家商号的人,咱家不是也有不少商号么,以前跟他们倒是打过交道,有过几面之缘,我便想了法子,给顾家人递了信儿,没成想他们倒是颇有义气,竟拿银子将我赎了出去,于家得了银子,我这才能得好生生的回京来——”
  说罢,谢阿爹竟忍不住又叹了声,满是感慨的道;“哎,真是好人啊!”可是将他救出火海了呢!
  谢荼糜已经脸色沉得不像话了,她真真一点儿觉不出半丝儿好人的感慨来。听到这儿,她却是目光不善的盯着谢阿爹好一会儿,只盯的谢阿爹把满口的感慨憋回肚子里,这才阴阴的缓声说道:
  “就为着顾家人把你买回来,你就把我卖出去了?”
  这声调实在太过危险,谢阿爹只觉得脖子后头的汗毛都连根竖起,直冒寒气。
  谢阿爹干咳了几声,眼神隐蔽的躲闪了几下,却是微微弯下腰,颇有心虚的说道:
  “不,不是……哎,那个,惜惜啊!阿爹不是把你卖了,不是这么回事儿,阿爹怎么会,怎么舍得?……这个,这……阿爹这一路跟顾凌之说了不少,阿爹看的明白,他,他对你上心的很,十句话里八句都是问的你。”
  谢荼糜却仍是一脸阴沉的盯着谢阿爹,凉凉的说道:
  “他问我?哼——问我什么?”
  谢阿爹讨好的笑了笑,连忙道:
  “是,是。问你呢!问你小时候的事儿?问你喜欢吃什么?喜欢玩什么儿?喜欢做什么?”
  谢荼糜嘲讽的笑了笑,徒然道:“您知道?”
  谢阿爹被噎的一脸血,顿时讪讪的挠了挠头,扯着嘴角笑了下,却是有些难堪的垂下脑袋。
  谢荼糜瞅着这样子,到底是不忍,口中便淡淡不经意的道;
  “姓——,嗯,他还跟您说了什么?”
  谢阿爹连忙抬头,眼巴巴的回道:
  “说了,说了许多呢!阿爹这些年在外,京里诸多事儿都不太清楚。你——咳咳,他跟我说了王家的事儿,还有吕氏母女找茬,上门欺负你的事儿,逼着你另立门户,有家归不得的事……”
  说着,说着,谢阿爹声音渐渐低沉下去,眼眸中一缕沉光飞逝而过。
  他就不在家,三个儿女竟被人逼迫至此,谢阿爹心中不是不心疼的。他的发妻只给他留下这三个血脉,他却没有看护好他们,他愧对发妻。
  谢荼糜却是一点儿没感觉到阿爹伤情,只是憋着气忍了半响,终还是忍不住长长出了口气,冷笑了三两声。
  呵,呵!!!
  她还真不知道,原来顾凌之竟对她这般上心,将她的事儿查的一清二楚。还说什么王家,呃——
  谢荼糜脸色更是古怪几分,说起来这王家,那个——他阿姐不正是她那个前便宜婆婆么?说王家对不住她,这么大义灭亲真的好么?
  还有吕氏……他知道的可真多!
  谢荼糜又长长的出了口气,看着一脸神游天外的阿爹,冷不丁的高声叫道:
  “阿爹!”
  “啊?”谢阿爹茫然抬头。
  谢荼糜没好气的说道:“您这就说完了?还没说为什么把我许配给顾凌之?”这么敷衍她可是不好呢!
  谢阿爹回过神儿来,神情忐忑的皱了皱眉,终是低着头小声道出实情:
  “惜惜!阿爹也不想的,可是,阿爹没办法啊!顾家那人将我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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