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沈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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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辅沈栗- 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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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妇没有孩子,就不会对轻易对继子怀有敌意。

李臻犹豫道:“若是郡主有了喜讯……”

“郡主之子自有封号。”李意道。

有自己的封号,虽然可能稍低,为什么还要惦记已经成人的继子手里的呢,做坏事也要有成本。

“再者,”李意道:“也不是个个续弦都心怀恶意。”

李臻左思右想,李家若做成了这个媒,自会得到晋王好意,也不虞郡主对世子与沈栗不满;沈家可以得到一个出身较高的填房,反正沈淳本也不是冲着美色娶妻;晋王可以推销出去自己的女儿,还是嫁到信得过的人家。勉强也算三赢。

至于沈淳与晋王联姻,会不会引起皇帝不满?沈淳大半辈子都在赋闲,没有大的战事,领兵的机会实在不多;晋王虽有封地,却从来都没去过,都是交给邵英派人托管,连侍卫都是朝邵英要的。这两人又都从少年起就是是邵英铁杆,想必不会踩了邵英的线。

“既然如此,不如先试探一下晋王府的意思?”李臻道。

李意点头:“叫你媳妇多走动走动,要快,免得沈家先挑好了人家。”

李臻应了,立时去找杨氏。

杨氏这会儿正嘱咐李雁璇:“有话叫胡嬷嬷替你传,不要直接与他应答,女儿家矜持些更讨人喜欢。”

见李臻进来,李雁璇施了礼,忙低头溜走了。

李臻见李雁璇换了见人的大衣裳,盛装打扮,奇道:“这是要出门做客吗?昨日没听你提起。”

杨氏撇嘴笑道:“他们小儿女的事,老爷别管。”

李臻方才反应过来,沈栗这几天就闹着要见李雁璇,李臻和儿子李颗饱受其苦,耳朵都要出茧。

李臻摇头失笑道:“虽则就要成亲,也看得严些。沈栗年纪小,这会儿觉得千好万好,怕他以后想起来又觉得女儿不够尊重。”

杨氏点头道:“为妻心中有数,叫胡嬷嬷跟着,不会出纰漏的。我见老爷方才急匆匆的,可是有什么事吩咐?”

李臻一拍额头道:“险些岔过去了。我问你可能与晋王妃搭上话?”

李臻这里的打算沈栗不知,便是知道了恐怕也不以为意,如今他的注意力都在李雁璇身上。

第七十八章敢不敢动手

三月的花园里并无什么动人春色,倒是冷风不小,然而即使微觉寒意,沈栗仍徘徊不去。

玲珑奇石砌就的假山石后传来环佩声响,沈栗忙咳了一声,昭示自己的存在,环佩声立时停止。

半晌,假山后转出胡嬷嬷:“原来是沈公子在此,许久不见,沈公子一向可好?”

沈栗忙答道:“万事随顺,劳胡姑姑挂心了。姑姑也好?”

胡嬷嬷笑道:“好好,都好。”

胡嬷嬷瞥见沈栗虽然嘴上与她寒暄得热闹,只是两眼只觑着假山后面,心里暗笑一声,口中张罗道:“哎吆,老奴到底年纪上来了,刚刚吹了身冷风,这会儿子头也痛,背也痛!”

沈栗心活嘴快,忙接口道:“此时春寒,胡嬷嬷怎可如此不经心!快些添上件衣衫才是!”

胡嬷嬷笑道:“七少爷说的是,老奴却是该去找件衣裳,若是不行染了风寒,岂不耽误了侍候姑娘?”

大丫头香栀跑出来急急与沈栗请了个安,对胡嬷嬷道:“奴婢扶着嬷嬷。”

两个下人说走就走,转过曲径,在树丛后面远远看着沈栗与李雁璇说话。

沈栗知李雁璇必是躲在假山后面,他素来放得下面皮,虽是两人三年未见,沈栗说出话来却像是熟人一般:“今日天冷,表姐可披了厚衣裳,提了手炉?”

隔了一会儿,假山石后方传来李雁璇羞答答的回应:“多谢表弟问候,都有的。”

沈栗听了这一声应答,心里顿时长了草。三年前李雁璇还是女孩声音,清脆有余,如今却越发婉转温柔。有心转过假山去看姑娘,又怕惊跑了她;欲待歇了念头,又觉心有不甘。

李雁璇在假山石后也不禁捏紧了手绢,她知道要见沈栗,特意换了大装,拾掇了很长时间。都说女为悦己者容,沈栗与她成婚在即,是她将来一辈子的依靠,李雁璇自然想让这小女婿成为悦己者。

沈栗在假山石这边转来转去,一厢慢慢靠近假山,一厢口中不停道:“虽然此时说来有些唐突,只是再过几个月表姐就到我家去了,有些事情要告诉表姐,好教表姐心中有数。”

沈家是自己日后生活的地方,李雁璇虽则害羞,到底也是关心的,不觉被沈栗转移了注意力,认真听沈栗解说。

“第一件,家父很快就会娶新母亲进门,大约还在我院试之前。”沈栗道。

李雁璇不觉“呀”了一声,她与沈栗的婚事定在沈栗院试之后,如今自己十九岁,出嫁算是很晚的,若是沈淳娶个适龄女孩,自己岂不是进门要伺候小婆婆。

沈栗道:“不需担心这个,若是将来真有龌蹉,总不会让表姐受委屈的。”

李雁璇低头不答。

“第二件,”沈栗又道:“表姐知我是庶子记嫡,我生母颜姨娘出身庄户……”

李雁璇知道沈栗意思,忙道:“这我知道,你放心,我自当尊敬颜……颜姨娘。”

沈栗长吁一口气,笑道:“如此最好,多谢表姐体谅。”

论出身,自是李雁璇高,沈栗最担心就是李雁璇瞧不起颜氏,将来“婆媳不和”,自己成了夹心饼。

此时沈栗已挪到假山边,胡嬷嬷远远看着,啐道:“脸皮赛城墙!”

香栀担心道:“嬷嬷,咱们是不是该出去拦着?”

胡嬷嬷翻着白眼道:“老娘特意把咱们姑娘好顿打扮,难不成要白费?少插嘴,只管看着。”

沈栗口中不停道:“外祖父也道此次院试有些希望,他老人家一向严格,我觉得外祖父说有几分希望便是‘很’有希望了。”

说着,沈栗已转过了假山。

李雁璇正听得入迷,哪知一眨眼人就站在眼前了!

姑娘懵懵懂懂,迷迷糊糊发了一会儿呆,忽地惊叫一声转身跑了。

沈栗远远望见胡嬷嬷并香栀跟了上去,方才施施然转身走人。

一边走,一边笑嘻嘻展开一方手绢——这杀才,竟趁着李雁璇发呆时拽走了人家姑娘的手绢!

手绢上绣的是一丛月季,沈栗看的喜欢,见四下无人,连忙团吧团吧藏进袖子里。

回了书房,李颗意见他样子就笑道:“这是怎么了?莫非捡着宝?”

沈栗摇头晃脑道:“还真是捡着了宝,可惜,不能与表兄讲。”

李颗气结。

说是要结亲,晋王府与礼贤侯府的动作也快,不到一个月,沈栗就去参加了父亲的婚礼。

礼贤侯与紫山郡主,一个是深得皇帝信任的超品侯爵,一个是晋王长女,有封号的贵女,他们的婚事自然隆重异常。

晋王为这个女儿攒的嫁妆,何止是十里红妆可以形容,这厢打头的进了礼贤侯府的们,那头队尾的还没出门呢。礼贤侯府的库房塞得满满登登。

宫氏咋舌道:“怕是公主出嫁也就份风光吧?”

沈沃笑道:“晋王这是再用嫁妆向我们府示威啊。”

田氏笑道:“嫁女儿的都是这个心思。”

儿子竟娶了郡主进门,田氏心满意足。虽则听说紫山郡主稍有残疾,但家中原是为着娶个填房管家,只要规矩不差就好。

沈栗竟在酒宴上见到了杜凉!

自打两个儿子与沈栗杠上,国子监杜祭酒就觉得自己的位置左摇右摆,不大稳当。这几年也有人抓着教子不严这个话题攻击他,好在杜祭酒平日里还算会做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歹算是赖在这官位上。

今日杜祭酒收拾了重礼,拎着儿子来参加沈淳的婚礼,图的就是为了和沈家和解,趁着沈淳高兴,敬酒时说几句软话,沈淳与沈栗都不是主动攻击的秉性,只要日后躲着些礼贤侯府,倒也不虞沈家惦记。

杜祭酒打算的好,奈何儿子不配合他。

杜凉自觉和沈栗的仇大了,弟弟给赶回老家,自己被沈栗言语羞辱之外,还曾狠狠挨了鞭子,杜凉觉得就这个茬自己能记恨一辈子!

趁着旁人不注意,杜凉蹭到沈栗身边,压低了声音悄声道:“沈栗,郡主比你大不了几岁吧?你爹给你娶了这么个小妈,你心里高兴不?哎,你说,这紫山郡主不是身有残疾吗?你爹得是有多么攀附权势,才会娶这么个老婆进门?哼,半点风骨也无,真是耻于与你等相识!”

沈栗慢慢抬头,见杜凉双目中一片无赖眼神,面上却是十分亲近颜色。

杜凉心中自得,他以为这时酒宴上热闹,他又一直带着好脸色低语,无人知道自己与沈栗到底说了什么,沈栗是不敢随意在他父亲的酒宴上煞风景的。

杜凉回头去看杜祭酒,果然杜祭酒以为儿子是与沈栗道歉去了,见杜凉回头看他,抚着胡须满意点头。

杜凉正得意呢,刚转回头,眼前一黑,砰地一声,一个大碗正好扣到他头上,碗中满满当当盛了菜,烫得杜凉高声惨叫。

宴席顿时静下来。

什么人?竟敢在喜宴上大闹,不打算活了?

沈淳正敬酒呢,觉得不对,一回头,儿子正逮着人狠踹:“杜凉!你是觉得我不敢在酒宴上打你吧?我还就打了!”

踹了几脚,沈栗抬头红着眼睛去看杜祭酒:“杜大人,杜凉这些话是你教给他说的?”

杜祭酒都呆了,好好地说着话,怎么又打起来了?

见沈栗质问,杜祭酒忙道:“这是怎么了,下官……”

沈栗本也没想和杜祭酒讲理,打断他道:“杜大人,令子嘲讽郡主的话是你说的吗?”

什么?嘲讽郡主?哎呀,杜家这是疯了吧?

酒宴上顿时议论纷纷。晋王府众人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沈栗冷笑道:“郡主年少时是为了保护太子殿下方才受了伤,连皇上都称赞郡主‘忠贞勇敢,不逊男儿’,你们算什么东西,也敢大放厥词!”

杜祭酒汗如雨下:“下官绝不敢有此诛心之语,孽障,孽障,你快说……”

杜凉才缓过劲儿来,哭道:“我没说!我没说!”

“哦,”沈栗漠然道:“你没说,那是我说谎了?”

“酒宴上热闹,没人注意到你刚才究竟说了什么,你咬死了自己没说,我也没什么证据。”沈栗冷笑:“那就当我说谎好了。”

沈栗向众人团团施礼道:“学生莽撞了,搅了众位大人的兴致,罪过罪过,无颜逗留,学生先告退了。”

言罢,沈栗飞速跑了。

他到底是搅了沈淳的酒宴,再不跑,哪怕为了维护颜面,沈淳也要罚他。

杜凉算盘打得好,觉得沈栗没有证据不敢把他如何,可惜,沈栗居然真的动了手。

他的信誉能和沈栗比吗?

他和他弟弟屡次找沈栗的麻烦,诋毁沈淳都是出了名的,要说他在沈淳的婚宴上搞小动作,众人毫不意外。

沈栗则是另一个极端,他为了沈淳能去敲登闻鼓,能千里迢迢奔赴李朝国救父,论孝悌,皇上都称赞,这样的人不是愤怒至极,能在自己父亲的宴席上动手吗?

有些事情,是真的不需要证据的。

杜凉茫然四顾,见礼贤侯府,晋王府两家人目露凶光,堂中宾客颜色冷漠,而自己的父亲红着眼盯着他,双眼一翻,登时晕倒。

“扔出去吧。”沈淳哼道。

“加上那个!”晋王长子指着杜祭酒道。

第七十九章镇宅

老爹洞房花烛,儿子罚跪祠堂。

为着在酒宴上动手,沈栗跪了一晚上祠堂,还是郡主第二天“谒姑舅”认亲时未见他,亲自开口求了情,沈淳才发话饶了沈栗。

其实沈淳是怕郡主不满沈栗搅了宴席,才去罚他。

郡主倒没有不满,再怎么说,沈栗也算是为她出头说话,维护了她的面子。沈栗在众人面前提到自己是为了保护太子殿下受了伤,无异于宣扬了她的好名声。

因此给沈栗的见面礼也格外厚重。

沈栗这时才头一次见到自己的“新母亲”。其实郡主长得不差,端庄文雅,颇具皇家气度,虽然眇了一目,单看外表并不明显。谈吐举止也落落大方,像个心胸开阔的。

沈栗嘴甜,一厢道歉,一厢奉承,哄得郡主高兴,屋里的气氛也热闹起来。

田氏指着沈栗向郡主道:“家里偏出了这皮猴儿,有他嫌吵闹,没他嫌冷清。这是个疯起来不管不顾的,好在还算懂得事理,日后但有不是,郡主放手管教便是,他肯听教的。”

郡主笑道:“母亲言重了,我父王也曾夸奖这孩子聪敏贤孝,家里有这样的后辈,母亲该高兴才是。”

田氏听了越发愉悦,合不拢嘴。

沈梧如今更加沉默了,容蓉面上虽附和的笑,在心里却纠结刚刚郡主给沈栗的见面礼差不多赶上世子的了。看着世子,容蓉偷偷摸了摸自己肚子,又去瞄槐叶,这丫头到底还是赖在了延龄堂,如今算是通房。

沈淳沉着脸道:“那杜凉不好,你记着就是,日后再找他算账不迟,何苦就在喜宴上闹起来,不成体统!”

沈栗苦笑道:“父亲不了解这人,他和他那弟弟一样是个不知进退的!若是当时儿子忍下了,他只会以为儿子畏缩,十有八九会把此事当做自己的战绩,向旁人夸耀——既然他那些妄语总会传出去,叫他说反不如叫我说!至少占些主动。”

听沈淳二人又提起杜凉,郡主心里顿时不悦。

往日里郡主是把杜凉兄弟和沈家的恩怨当消遣听的,可如今她嫁给沈淳,和沈家荣辱一体,自然不会把杜凉的挑衅轻易放过。

就算有个国子监祭酒的爹,杜凉也不过就是个小小举人,无论是礼贤侯府和晋王府都不是杜凉能碰的。可就是这么一个虫豸,竟然就敢在自己婚礼的酒宴上大放厥词!

“看来晋王府和礼贤侯府今年来行事太过低调了,反倒让人觉得软弱可欺,哼,杜凉,你给本郡主等着!”郡主心里暗暗发狠。

郡主三日回门,和她母亲晋王妃向宫里递了牌子求见皇后,哭诉国子监杜祭酒及其子杜凉冒犯皇室,大不敬!

同一天,晋王在朝堂上大发雷霆,跪在大殿上不起来,请求皇上为晋王府撑腰!

“我那可怜的紫山养在深闺,从未与人结怨,不想出嫁之日竟然遭人如此嘲讽!皇兄,好歹臣弟乃是邵家后,皇室中人,岂可受此下臣侮辱!今天国子监不给臣弟个交代,臣弟宁可跪死在这里!”

太子头一个出来附议:“父皇,紫山郡主当日乃是为了保护儿臣才受伤,十几年来儿臣时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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