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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消息让脸色原本就不太好的卓彧，又添上几分阴郁。
他冷冷看着跪在台阶下的龙九，沉着脸道：“怎么回事？”
龙九不敢隐瞒，将之前跟季如祯打赌的事情原原本本说了出来，卓彧敛眉沉思，不动声色，周围的气压低得让人心脏紧缩。
直挺挺跪在地上的赖神风觉得自己真是衰到极点，他刚刚因为不小心说错话，已经将眼前这祖宗给得罪得不轻，没想到对方的怒气还没消散，龙九就将这么一个糟糕透顶的消息传递了过来。
看着急于请罪讨罚的龙九那一脸愧疚的表情，卓彧面色阴沉地冲他挥了挥手，“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世，到了该露面的时候，她自然会乖乖露面，先退下吧！”
龙九乖乖领命走了。
卓彧这才将目光落回赖神风的脸上，冲他挥了挥袖子，“你也起吧！”
“谢皇上！”
这三个字一说出口，卓彧冷冷丢给他一记警告的眼神儿，赖神风赶紧改口道：“谢表兄！”
说完，小幅度地从地上站了起来，偷偷瞟了一眼对方的神色，见对方的怒气还在控制范围之内，这才小心翼翼地开口道：“我知道表兄刚刚训我是为了我好，可我在赖家的身份立场实在是太过尴尬，如果贸然回去，对我和我哥都没有好处。至于我哥哥那边，烦请表哥回京城的时候帮我代个话，我在这边过得很好，如无意外，有生之年，我怕是不会再踏进京城的境地了。”
卓彧不轻不重地哼了一声：“这就是你的最终选择？”
赖神风垂着双肩，低头不语，表现出来的态度却非常明显。
卓彧似乎懒得再跟他计较那些是非对错，挥手让他离开之前，突然想起另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我让你查的事情查得怎么样了？”
“皇……表兄是指七年前被太后娘娘不小心遗失在外的小皇子的下落？”
赖神风口中这个小皇子，是卓彧同父同母的亲弟弟，因为七年前发生了一场意外，太后不小心将刚出生没多久的小皇子遗落在民间。
这件事让太后娘娘非常痛苦绝望，即使在迷留之际，也不忘吩咐儿子，一定要将他的弟弟找回来。
卓彧虽然对那个弟弟没什么感情，但作为同父同母的亲兄弟，有着血缘的羁绊，如果对方还活着，他一定会竭尽所能，将弟弟接回皇宫享受荣华富贵。
可前提是，那个跟他几乎没见过面的弟弟给他留下的印象并不深刻，当年太后因为一场宫中阴谋，迫不得已之下带着刚出生的小皇子流落民间。
两母子只续了三天的缘分，便因为一场突如其来的意外而被迫失散。
要不是国师通过小皇子的生辰八字，笃定那个小皇子还活着，太后也不会到临死之前还逼卓彧一定要找到他弟弟。
在国师的预测之下，卓彧将找弟弟的目标大致定位在平阳城周围。
可惜太后临终之前留下的交代非常有限，因为太后跟那个小皇子之间只有三天的母子缘分，而且那三天里母子二人处于逃亡状态，想静下心来看看自己刚出生的儿子都没那个机会。
当危险解除的时候，小皇子已经消失不见了，太后为此伤心难过了很久，每次回想起那段日子都忍不住要以泪洗面，这让身为她儿子的卓彧非常难过，所以在太后弥留之际，他再三保证，无论付出多大代价，也会将他那流落在外的弟弟接回皇宫，给他富足安稳的生活，保他一世无忧。
“我知道单凭一件婴儿肚兜想要寻找到小皇子的下落确实有点难为你，不过母后临终前能够提供出来的信物，也只有那件肚兜了。回京之前，我希望可以从你口中听到好消息，因为你哥哥前日飞鸽传书，说能够助我找到小皇子的关键人物，你就是其中一个。”
赖神风点头应允，“我知道了，我会尽力的。”
直到赖神风转身离开，卓彧的视线才似有似无地冲不远处那颗参天老树的方向瞟了几眼。
微风轻送，吹得树叶沙沙直响，他的眼神也在那一刻，变得深邃无比……
第194章 尽心试探
龙九最终在自家主子的书房里发现了将他耍得团团转的季大小姐的踪影，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这个平日里一提到抄书两个字就会化身为小无赖的丫头，今儿不知是中了什么邪，居然老老实实捏着笔杆子，一字一字地伏在桌案前奋笔疾书。
卓彧推门而入的那一刻，看到的就是这幅画面。
午时耀眼的阳光透过窗口洒进一层淡淡的光芒，不偏不倚，正好将那个坐在书案前的姑娘笼罩在其中。
她的侧脸线条在卓彧推门而入这个角度看去非常完美，穿着一袭素色长裙的她，在阳光的映衬下，仿佛被镀上了一层美丽的光环，远远望去，显得那么圣洁而又高贵。
看到卓彧推门而入，正坐在案前写字的季如祯淡淡地朝他瞥去一眼，唇边溢出一记几乎可以堪称完美的笑容。
“彧哥，你回来了？”
声音娇脆悦耳，就像一只出谷的黄莺，勾得卓彧心头一颤。
他踏进房门，随意倚进一张软榻，顺便冲她招了招手，季如祯眉头微不可闻地皱了一下，最终放下毛笔，飘然走到他的面前。
卓彧习惯性地将她拉坐到自己的怀里，上上下下打量了她几眼，笑着道：“往日这宅子里闹得最欢实的就是你，今儿怎么突然变得这么乖，明明没罚你抄书写字，自己却主动来书房领罚，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害怕被我教训，所以故意摆出这一脸乖巧的样子来博取同情？”
老老实实倚在他怀里的季如祯忍不住为自己辩解，“我一直很乖，怎么可能会做令彧哥生气的事情？彧哥，是你想太多了！”
卓彧不轻不重在她鼻子上拧了一记，笑骂道：“你这个小谎话精，到了这个时候居然还不肯说实话，老实交代，今天是不是又欺负龙九了？”
“那哪能呢？”她极力否认，随后又补了一句，“我就是跟龙九哥玩了一会儿捉迷藏，可惜他笨，我明明就躲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他居然都没找到我。”
候在外面的龙九听到这话，眼皮子狠狠地抽了一下。
卓彧也不揭穿她的谎言，有一下没一下地帮她梳理着额前的乱发，状似不经意间开口道：“你之前不是一向最讨厌抄书么，昨晚被折腾得不断哭诉求饶，今儿不在房里休息，跑来书房抄书，也不怕累着自己。”
听他提起昨晚的事情，季如祯的脸色不由自主地红了一下。若非他提醒，她差点就忘了她和这个男人，在不久之前，曾发生了世间最亲密的接触。
虽然那个画面至今回忆起来仍旧令人脸红心跳，但一想到之前不小心听到的那个秘密，心底对他依赖和期盼，也在无形中降低了几分。
“彧哥……”
伴随着这道软糯的呼唤，卓彧只觉头一痒，一种难以言喻的欲望仿佛以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的势头瞬间传遍他的全身。
他突然捏住她俏丽的下巴，低下头，紧紧擒住那双娇艳欲滴的粉唇，就像在品尝一道美味的菜色，轻柔而又缓慢地咀嚼，生怕动作幅度太快，这个好不容易被他寻到的人间绝色会于眼前无声消失。
季如祯原本要开口的话被对方强行堵了回去，她被迫回应着他的侵入，深长的一记吻，迫得她像只软体动物似的瘫软在他的怀里。
不知时间流逝了多久，直到卓彧品尝够了，才慢慢放开她的唇瓣，仔细一瞧，她的唇，已经在他霸气的攻势下变得红肿不堪。
这个结果让卓彧非常满意，他非常喜欢这种侵略的感觉，而眼前这个被侵略的小猎物虽然长了一双锋利的爪子，可是势霸气的他面前，却不得不收起指尖的锋利，像只被驯服的小猫，乖乖匍匐在他的怀里任他予取予求。
他用修长的手指在她红肿鲜艳的唇瓣上轻轻蹂躏了几下，直把她欺负得眼泪汪汪，内心深处才蓦地生出一种说不出来的快意和满足。
季如祯强忍住向眼前这个坏男人挥拳的欲望，从他怀中抽离了出来，很有眼色地倒了杯茶，奉到对方面前，笑着道：“彧哥，我刚刚抄书的时候，无意中在书中看到了一个有趣又很悲情的爱情故事，你要是刚好没事，介不介意我讲给你打发打发时间？”
“哦？”卓彧接过她递来的茶，很给面子地喝了一口，饶有兴味地点了点头，“好啊，你说，我听！”
“这故事是这样的……”
季如祯在心里想了一下措词，随即一本正经地开口道：“书中写，从前有一个皇帝……”
当她说到皇帝两个字，卓彧的表情微不可闻地变幻了一下。
季如祯假装没看到，继续道：“这皇帝因为意外流落民间，而且还失去了从前的记忆。变成普通人的他，与一个单纯善良的姑娘相逢相爱，两人缔结良缘，甚至还生下了一个儿子。后来因为一些机缘巧合，这位皇帝又恢复了从前的记忆，由于他身上有肩负着国家兴盛的使命，所以必须回到皇宫履行他身上的义务。离开之前，他希望在民间遇到的那个姑娘跟他一起回到属于他的世界，可是那姑娘却并不愿意。原因就是，那姑娘跟皇帝相逢的时候，她们是彼此生命中的唯一。而事实上，皇帝的宫里坐拥三千佳丽，一旦那姑娘跟皇上回宫，势必要面对众女共侍一夫的局面……”
说到这里，季如祯意有所指地看了卓彧一眼，“最后的结局就是，皇帝走了，那姑娘与她为皇帝生下的孩子，被皇帝留在了民间。回宫之后，皇帝经常想起他民间的妻子和爱儿，可惜他身负朝廷兴衰使命，即便是再痛苦，再想念，也只能咽下心里所有的苦水，终其一生，都活在悲伤之中。”
随着她声音或高或低在耳边响起，卓彧从头到尾，一直捏着那只从热变凉的茶杯，除了第一口啜了那么一小下之外，杯子里的水几乎再没被他碰过。
直到故事以悲剧的结尾收了场，他才放下茶杯，目光灼灼地看向距他不远处的季如祯。
“这故事听起来，确实带着几分说不出来的遗憾和无奈。如果你是那个民间姑娘的话，你会怎么选择？”
第195章 还没开始就被三振出局
季如祯仿佛猜到他会发此一问，她神色无比认真道：“从这个故事中我总结出一点，就是跟皇帝相爱，是世间最可怕的悲剧！”
卓彧瞳孔骤然一缩，仿佛被人踩到了什么了不得的禁忌一般，周身上下散发出一种阴冷的气息。
季如祯并没把他突如其来的变化放在眼里，继续发表自己的意见，“你想想啊，皇上乃万民之主，婚姻大事往往连他自己都控制不住。我不能说书中那位皇帝不爱他民间的妻子，可就算他再怎么爱，也不能为了一个女人，而放弃整个江山。而且我觉得那位皇帝当初并没有逼着他心爱的女人随他一起进宫，是一种真爱的表现。深宫大院，充满了阴谋与危险，那民间姑娘只是一个单纯善良的小女人，一旦被带进宫，就等于是入了龙潭虎穴，运气差的话，她可能一进宫就被皇帝身边的那些女人给活活害死。如果运气好的话，她会在深宫之中学会权谋、学会算计、学会勾心斗角。这样一来，就算她完好无缺的活下去，在那个可怕的大染缸中，也被洗了髓，换了魂，再不是那个皇帝曾经深深爱着的善良小女人了。彧哥……”
季如祯眨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看着面无表情的卓彧，“所以你说，被皇帝喜欢，或是喜欢上皇帝的那个女人，是不是世间最凄惨、最倒霉、最不幸、最可怜的一个人？”
卓彧嘴角不受控制地抽动一下，在她殷切的目光中，微不可闻地摇了摇头，“虽然你讲的这个故事听起来确实给人留下了不小的遗憾，不过凡事并不是绝对，你不能因为一个无聊透顶的故事，而否定历朝以来所有的皇帝。难道在你看来，身为帝王者，就不该拥有得到他心爱女人的权利么？”
季如祯忍不住反唇相讥，“皇帝当然有得到他心爱女人的权利，但他有没有想过，这个女人被他所拥有的时候，他心里或许会生出一种终于霸占到对方的满足感，可那个被他霸占的女人呢？为了满足皇帝的私欲，就要留在宫廷那个复杂的小世界中跟皇帝身边其它的那些女人斗智斗勇吗？如果对方刚好是个聪明的姑娘也就算了，万一那皇帝爱上的是一朵没心机的小白花呢？他岂不是间接成为害死自己心爱女人的刽子手？”
卓彧冷笑一声：“你是不是将皇宫那种地方想得太可怕了？”
季如祯无辜地眨了眨眼，“我只是就事论事，而且皇宫那种地方可不可怕，跟我也没什么关系，我只是平阳城里一个要啥没啥的小老百姓，皇宫那种地方，也只能借着书中的描述脑补一下罢了。不过话又说回来，彧哥，假如你是书中的那个皇帝，你会怎么做？是逼迫自己心爱的女人陪你回宫？还是为了保护住心中所爱的那份天真和善良，放她自由？”
这丫头真是无时无刻都将算计的目光落到他的身上，看来她之所以会煞费苦心编出这么一个可笑又无聊的故事，应该是已经发现了他的秘密。
面对她期待的眼神，卓彧淡淡开口，给她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因为我并不是那个皇帝，所以这种假设性的问题，我觉得回不回答，根本就没有必要。”
这个答案似乎也在季如祯的预料之中。
不过他不肯给她答案，不代表她不会说出自己心底的答案。
“彧哥，如果我是书中那个姑娘，我做出的选择，会跟她一模一样。”
说完，她从卓彧脸上看到了一闪即逝的怒意，虽然那怒意来得快，去得也快，不过季如祯并没有因此而生出半分恐惧。
她做人是很有原则的，就算内心深处对这个拥有了自己第一次的男人已经生出了爱的情愫，但爱情这种东西在她看来太过虚无飘渺，她绝对不会为了那所谓的爱情，而心甘情愿跨进他精心编织出来的情网。
这张网看似充满了爱和柔情，一旦踏入，将会粉身碎骨、万劫不复。
跟皇帝谈恋爱，绝对是天底下所有女人的悲剧。
上一次的她已经活得够悲剧了，老天爷给她重来一次的机会，是让她创造奇迹、改变自我的，而不是被眼前这个男人拉进充满权谋和陷害的深宫，跟那些佳丽美女们争风吃醋的。
卓彧会不会将爱情视为他生命中的全部她或许管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