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不言,下自成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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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不言,下自成殇-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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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子铭个头很小,当然注意不到窗户这边的异象,所以还没有那么害怕。但小孩子毕竟是小孩子,突然进到这么一个漆黑还打着绿色灯光的房间,不免也是胆怯得很。可能平时被苏准灌输了太多坚强理论此时发挥了作用,小朋友反倒声音有些发抖地安慰起安忍:“阿姨,你……别怕,铭铭,保护你……”
“阿姨没事,铭铭。”安忍答道,直了直背脊,牵着铭铭的手也紧了紧。她一个大人,总不能被这些骗小孩子的玩意儿吓唬倒了,都是人在虚张声势,没什么好怕的。
说罢,她牵起苏子铭向前走去。一扇破旧的金属门挡在了他们前面。安忍颇使了些力气才把这扇锈迹斑斑的金属门推开,她牵着苏子铭走了进去。二人刚一进去,门像有自主意识似的“嘭——”的一声在他们身后合了上来……
***
擎晟是注册于美国的一家专业的国际金融服务公司,其业务范围包括证券和资产的管理等。昨天被苏准教训的廖世先正是其在亚洲的主事人。廖世先在业界无人不知,他的投资风格以稳、准、狠而称道。向来只有他搞定别人,将被投资方吃得死紧,却没有人能反过来对他倒打一耙的。所以那些觊觎晟高额投资的发展中公司,有很多都因廖世先的声名望而却步。
会客室内,苏准看见廖世先的时候,对方一边的脸还肿得老高,连带的这边眼睛也发青,与他此刻阴郁的脸色倒是相映成趣。苏准看见廖世先这般模样,嘴角忍不住噙了丝笑。但马上又装出歉疚的样子,站起来迎到了门口,说:“廖总,昨天真是万分抱歉啊。”
“苏总,还是开门见山吧。”对方对苏准的殷勤倒有几分不领情。
“廖总是个爽快人,我也不多绕弯子。”苏准坐在了廖世先对面,“昨天的意外,我也很气愤,但我们的合作到底还是要继续。我今天就是想和廖总重新确定下合同的签订问题。”
“合同的事嘛,先搁一搁。”廖世先眼神虚晃着,嘴角不自觉的抽动了下,“经过昨天的事,我对苏总团队的办事能力很是质疑。”廖世先这老狐狸从进门就满脸愁云惨淡,现在看样子是要抖包袱了。
“廖总您也清楚,这种宴会都是外包给专门的公关公司。出了这样的事,让廖总身心受损,我们虽有过失,但也不能全赖我们吧。”苏准顿了顿,看着对方的脸色,似乎也不打算让步,接着说:“这会儿,廖总却说要搁置此事,难不成是想改融资条件?”
“我敬苏总有勇有谋,有乃父之风。当初你没有选择令堂所擅长的房地产领域,而是慧眼识珠入驻电商。”廖世先抬抬眼睛,倒是有些欲抑先扬的意思,“但没想到竟然发生了这种事。我现在非常质疑苏总的办事能力!”廖世先拔高了音调,吐露不满。
苏准没说话,倒是笑眯眯地看着对方,平素一个冷惯了的人,此时却笑了,那只能说明这人现在愤怒的程度达到至高点。
“我方要求给对赌协议加码,投资协议生效后,我方要求享有贵公司的投票表决权。”廖世远碰见美人丢了魂,但谈生意却是绝不含糊。
苏准低下了头,左手漫不经心地扭了扭另一边的袖口,脸上的表情完全陷在一片阴影里,看不分明。站在一旁的孔令仁看老板这样子,分明就是爆发前夕,想说点什么打破冷场,但嘴张了张,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廖总的条件似乎加的有些高了,我再考虑吧。打扰了。”苏准说罢头也不回的出门而去。
商务车上。
苏准一脸阴郁,孔令仁边开车边从后视镜里不时地瞥着老板的脸色。一个所向披靡的商界新锐,不到五年的时间就建立起国内数一数二的电商B2C平台,这样神话般的人物竟然被人质疑能力……这简直是莫大侮辱。
“令仁。”苏准声音极低,“对于廖世先今天的加码你怎么看?”
“对方实在小题大做,想拿一点小事情借题发挥。”
“公司管理和决策权利是我最后的底线。既然——对方已经触及我的底线,那么,我们不妨也给廖总加点狠料,呛呛大的大胃口。”苏准边说边那手指虚空画着一个很大的圈,他手指漂亮,姿态也极端优雅。但不知为何,孔令仁从后视镜里看他这摸样倒了一身冷汗。
“把人都放出去,去查查我们廖世先廖总的光辉情史。”苏准吩咐。
每个人都有缺点,正所谓蛇打七寸,对于廖世先而言,好色无疑是他致命伤,这里面的猫腻儿,对苏准来说,说不定惊喜无限……
临出门前,苏准和安忍交换了手机号码,这会儿他事暂且忙完,就想给她打个电话,去游乐场接她和苏子铭。刚动了这心思,没想到安忍就先一步打来。
“喂?”苏准接起电话。
“喂?苏,准……”她声音怯懦,仿佛承受了巨大的惊恐。
“你怎么了?”他慌了。
“对,对不起,我——把你儿子丢了。”她的声音已经哽咽起来。
“丢了?你把他丢哪了!”他有些愤怒了,这个女人,丢孩子是习惯吧!
“我带铭铭去鬼屋,走到一个岔路口,他可能被什么给吓着了,不敢往前走,挣脱了我的手跑开了。我去找他,却怎么也找不到……”她愧疚地哭起来,“我,是我没看好他。”
“你先在那里,我马上过去!”苏准挂上电话,让孔令仁直奔游乐场。
等到了游乐场,苏准站到鬼屋门口,正要进去,却被工作人员拦下,“不好意思,先生,刚才有位女士在里面丢了孩子,现在我们的同事正在协助她寻找,这里暂时不开放。”游乐场的工作人员说道。
“她是我太太。”他义正言辞。
“啊?真的吗?”那个穿红体恤的工作人员有些意外,“那正好,您快进去劝劝您太太,我们打开了所有应急灯,我们的工作人员已经陪她在里面找了五遍!您太太啊,执着得很,还坚信孩子在里面呢,谁劝也不听。”工作人员一脸无奈说道。
苏准听他这么说,一直紧绷得脸色缓了几分,随即表情却变得更为复杂。他和这名工作人员进去后,在一个岔路口找到了梁安忍,她正近乎疯狂得找着每个角落,要知道,有些犄角旮旯根本就连个孩子也是藏不下的。可她却依旧偏执不弃,边低声哭边轻喊着“铭铭,铭铭……”。
糟糕!苏准顿时觉得事情不妙,梁安忍她肯定犯病了!他走过去狠狠的拉她,想要把她拖出去。安忍看见是他,瞳孔缩了缩,样子像是见了鬼,“对不起,对不起,我把你儿子弄丢了。”
“丢都丢了,你在这儿做什么无用功!”他看到她的摸样,除了愤怒无端又添了慌乱与怜惜,“走吧,先出去,你这样找也不是个办法。”
安忍变得安静下来,任由苏准牵着他的手出了鬼屋。一到外面,刺目的眼光让在鬼屋里寻找了很久的她一下子有些晕眩。
苏子铭的话她还如闻在耳:他说,阿姨我是男子汉我不吃棉花糖;他说,梁阿姨,你真是个好人;他说,阿姨你别怕,铭铭保护你……可就是这个不久前还被她牢牢牵在手里的苏子铭,现在却不见了!是被她弄丢的,这种遗失的感觉为何如此熟悉?她的心,好像缺空了一块,而此刻那片空白处正兀自叫嚣,折磨得她心烦意乱,上不来气。
苏准吩咐了孔令仁去鬼屋周围找苏子铭,也许是苏子铭害怕一个人先跑出来了,应该不会跑太远。他则留下来,走到了正坐在路边,缩成了一团的梁安忍旁边。
看到她的颓唐,他却忍不住问了一句很莫名其妙的话:“这种感觉,你一定不陌生吧?”他在遇到她后一直猜测,他之所以有心理疾病,也许是当年抛弃孩子所产生的自我心理谴责。就是所谓的——报应。
安忍听到他的问题,说不出话来,只抬起头怔怔地看着他,表情有压抑不住的歇斯底里……
正当二人对峙之时,苏准背后突然响起了一声熟悉的童声,“爸爸,梁阿姨!”确是苏子铭没错。
他和她不禁朝发声处看去,只见欧阳于乔牵着苏子铭走过来,而苏子铭手里正拿着一个甜筒吃得开心。欧阳于乔打扮的还是那么精致,闭月羞花的面容因牵着苏子铭平添了几分母性的柔和。
安忍猛然站起,来到苏子铭旁边,握着他的小手,左看看,右看看,心疼之情溢于言表。苏子铭似乎看出了她的慌乱,虽然不太懂,但甜筒也不吃了,耷拉着小脑袋愧疚的向安忍道歉他不该刚才一个人跑出来……
“欧阳,苏子铭怎么会和你在一起?”苏准的表情耐人寻味。
“哦,没什么,我今天正好也是和好朋友一起来玩,没想到看见铭铭一人从鬼屋里走出来。”她风淡云清的解释着。
苏准点了点头没再多问什么,“多谢你照顾苏子铭,我改日请你吃饭谢你。今天先这样。不打扰你和你朋友在这儿玩了。”说罢就牵着安忍他们离开了。
……
欧阳于乔一直站在原地,看着这一家三口离开的身影,心里很不是滋味。
这时孟曦和从旁边树林恰巧走出来,“看人家一家三口的幸福模样,羡慕了?”孟曦和说。
“你不是对那个梁安忍有兴趣,怎么忍心这样诱她发病?”欧阳于乔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故意岔开了。
他笑了笑,却是没有温度的笑容,眼镜片下又透出几分清冷,说“因为,她——是苏准的软肋。”



、间歇失忆

回去依然是孔令仁在开车,苏准坐在副驾,安忍和苏子铭坐在后座。气氛很凝重,安忍一直低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而苏子铭看大人们都沉默,小人儿也不敢出声。
刚一进房子,安忍就急着上楼。拉开橱子,对着自己的行李一阵猛翻,翻出了两个印着中英文的纸盒,回头见苏准正站在她身后。
“你拿的是什么?”苏准问。
“和你无关。”安忍没有直视他,“哪里有杯子”她眼光瞟向别处似乎在寻找。
“你要喝水吃药?”他看到她手里拿的分明是两盒药,他伸手把盒子拽过来,“舍曲林,帕罗西汀?”这是什么药,苏准略微思索。
“请你还给我。”安忍用力说道,“我明天需要上班,这些,我一定要吃。”
“你用药物维持正常生活?”他把刚举着药盒看的手耷拉下来,没有要还的意思。
“这是我的私事。”安忍不愿多说。
“私事?我现在怀疑是这些药把你弄得晕头转向。”他语气郑重不留余地,“梁安忍,现在给你时间准备下,下午我们需要谈一谈。”
“我们没什么可谈的?”该说的,该解释的,她笃定当初已经说得足够清楚。
“哦?那请你告诉我,当初你为什么把孩子丢在车站!”他话里带刺儿,语气不逊。不过这也是他一直以来的疑问。
“什么孩子?你为什么总问这个问题?”安忍的反映没有出乎苏准的意料,无论她是真的不记得还是假意推脱,她给出的答案必然是全力否定。
但他还是没忍住怒气,忿然离开,并狠狠甩上了门。苏准看了一眼刚被自己砸上的门,想到安忍幽幽地叹了口气……他拿出手机拨通了号码,“令仁,下午让王医生来一趟。”
……
安忍在自己的房间里呆呆地坐着,药被苏准拿走了,想了下决定还是到相熟的医院再开一些。可走到门口,试图拉开门,却发现门被从外面锁上了。“该死的苏准!你凭什么关我!告你非法监禁都不为过。”安忍在心里默默骂道,这厮的独裁者作风看来至今未变。
一小时后,门开了,走进来一个中年女人,穿着麻料的阔腿裤,上身一件宽松的带些民族风的印花T恤,看起来很温和而随意。
“梁小姐,您好。”对方先开腔问候。
“请问您是?”安忍猜不出眼前人的身份。
“我姓王,你可以和小苏一样喊我王姐。我曾是苏准父亲的心理咨询师。”
安忍忍不住诧异,“心理咨询师……”她重复着。
……
苏准在门外就听到这里,过程他没耐心去多关注,听下来只会更心焦,他只等待告诉医生的结果。
苏子铭被带出去上绘画课,房间里没了这个小人精的咋咋呼呼,立马安静得可怕。树欲静而风不止,安静的只是环境,并非苏准的心。
他走到二楼那间禅室外,轻轻按开了电子开关,玻璃门响应指令缓缓而开。
禅室的地板是封闭的玻璃鱼池,走进来里面游动的金鱼看得就更加清楚,当真是如临幻境。此外,这里四周摆置着许多形态不一的架子,高矮胖瘦,奇的是没有一个架子是相同的。每个架子上错落有致的放着几件瓷器,样子极为古朴简致却能看出价格不菲。而木架上空出的格子放着各式植物盆栽。较之外室的简约,这里风格就属于纷繁芜杂的感觉,可却依然讨巧。木架、盆栽、古董都为静物,而鱼池地板却藏着动物,搭配起来反而宜动宜静,相得益彰。
然而苏准此刻并无闲情多关注屋里陈设,他盘膝坐在一个蒲团上,看着墙壁上挂着的一副裱得相当精致的书法,上写: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这是安忍最喜欢的一句诗。他记得她说,只有内心真正平静无争的人才写的出这样隽永清新的句子……他缓缓闭上眼睛,试图于乱了的心中取静……
不知过了多久,王医生总算轻合上房间的门走出来。苏准听见动静,急忙走来,唤了句:“王姐,她怎么样?”
王医生皱眉,“不太妙。梁小姐开始服用舍曲林等药物已经超过两年。怕是已对药物产生依赖。”说完随即摇头。
“那是些什么药?毒品吗?”他问这话时,感觉心绷得死紧,焦急不能自抑。
“是一种抗抑郁的药,并同时具备治疗强迫症的功效。”王医生顿了下,看苏准的脸色变得难看,又往好处说:“但至少还算乐观,她服用的药物副作用比较小,暂时可能还未造成严重危害。但你知道的,小苏。虽然服药是治疗心理疾病最有效的途径。但梁小姐是心因性,我建议用心理疗法会更为有效。”
“那究竟怎样才能帮她摆脱对药物的依赖?”他迫不及待地问。
“要和她多沟通,保持她心情愉快。另外——若想治本……必须要解开她的心结。”王医生卖了个关子,接着说道:“我猜测,她这个心结或许就和你关心的那件事有莫大关联。刚才我试着问过她,发现她的记忆和你说的有严重出入。”
“什么意思?”
“梁小姐说当初离开G市的原因,是父母离世无可依靠,才决定回老家投奔其他亲人。并且,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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