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家闺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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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家闺秀-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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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无尤砸过去的笔稳稳地被善信接住,但是墨却甩在了他的衣裳上,“你凭什么说我种的葡萄就一定是酸的呢?”
“你头次种呀,头次大多不成功!”善信老神在在的仰着脖子。
“若有甜的呢?”无尤最不喜欢善信这幅自以为什么都万事把握的样儿,犟了起来。
“若是酸的呢?”善信继续和她斗嘴。
“那我就酿酒……”无尤冲他努了下鼻子,“葡萄美酒!”
“你酿的出来,我必然奉上一对美玉杯!”善信应下。
“好呀,不许食言!”无尤伸出小手指头。
“决不食言!”善信走过去把笔放在砚台边,勾上了无尤的小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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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当日,天刚微亮。无尤坐在大柜前,翻看着自己的衣裳。昨夜善信的话还是让她动了心,毕竟难得这么名正言顺的去踏青,是要好好装扮一下。选中了那件浅丁香色彩回纹袖短袄和水绿云母纹裙。特意让水红梳了一个结实的发髻,插了一支翠兰小簪子,簪子的边下垂三股水晶珠流苏,走起来一步三摇的,煞是夺目。善信进来叫无尤的时候,她刚装扮好,淡淡的胭脂在脸颊晕开。善信竟愣在了门前,半晌才低下头笑了笑,上前拉着无尤就往外走去了。
善信愈发的觉得自己的无尤是蕙质兰心,这一身装扮淡雅且恰到好处。而且他几次都发现无尤总是在家中女眷的装扮中不凸显却能让人注意到她的恬静,不张扬却总是让人不能忘怀。就连一向大气的二哥都说无尤虽不惊艳却让人总是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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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家子人出门必然是浩浩荡荡的,各色级别的车马、呜泱呜泱的随行家仆……到了羽山脚下。每个人都下了车马,接下来的路就要大家步行爬上去了。善信给无尤说并不远,都是缓坡。无尤便要自己拎着这几日抄写的《往生咒》,一共一百零八张。水红拧不过她,就递了过去,好在盒子并不重。今日阮姨娘并不在的,听说病已经好了。无尤扫了一下人,心中有数,今日只有正房女眷才可来的。不过却看见了林湛卢和其书童封言,既然是本家来拜祭下也没有错。
走了一会儿就看见一个三间四柱的石牌坊,本该书写大字的地方却空空如也,无尤有些不明白了,按着正常这样的石牌坊必然是要写上,某某宫保或皇帝赐字等。以三代安国公这般殊荣,挂什么字都不为过的。善信拉着无尤往里走,过石板甬道,就看见一大片的空地,正中是三座规格相对高的墓。安国公已经让小厮们一个个拎着祭品过来了,安国公亲自把供品放在中间的大墓前,接着林元会、林元机把祭品摆上左右两座墓前。
无尤站的靠后,看不太清楚正中那座上的文字,只是看见了两边两座墓为前两代安国公。最后一道祭品是一描金瓷盘盛的紫珍珠米八宝饭。无尤晃了晃善信的胳膊,善信看着那盘八宝饭点了头,看来是御赐之物。紫珍珠米是皇室特供,只有圣上才能进食,若是其他家用皆为逾制。
林元会接过安国公林吉瑜手中的长卷,开始诵读祭文。“维……”众人皆跪下,“林门鼻祖元翁于周初年间……支脉繁荣而愈盛……追念先祖……忠厚为本……诚心祭祀……尚飨。”(节选自祭先祖文)众人起。一篇长长的祭祀文念完,无尤的腿也被地面格的生疼。起身时都有些不稳,若不是善信扶住必然是要闹笑话的。
元氏示意绮晴去把拎着纸钱和金箔元宝的小厮们叫上来。每个墓前都放上了崭新的铜盆,按着元氏的要求,分派了纸钱和元宝,烧了起来。无尤上前把抄写的《往生咒》递给了元氏,元氏看了下给了安国公林吉瑜,安国公听说是无尤写的,便回头望看了下无尤,含笑。接着将这些咒文烧了去。留下的少量纸钱,按着元氏的要求放到了牌坊外烧掉,说是给无主之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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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祀完毕了,大家下山的时候,有说有笑。善信不知道从哪弄了两枝柳枝,插在无尤头上一枝,自己也插了一枝。引的那边杨灵之直问:“小叔叔,你这是从哪得来的呀,怎也不多掰几枝,给我们也分分呀。”杨灵之一说,大家都看见,都说善信就想着自己媳妇儿。正说着,有容就气喘嘘嘘的从后面赶了上来,手中一大捧的杨柳枝,递给善信。善信被杨灵之说的有些尴尬了,忙把柳枝塞到二哥林善仁手中。
林善仁笑善信,然后挨个的给分柳枝。分到林湛卢手中,林湛卢正转身看一侧笑着的无尤,无尤抬眼见正和他看了一个对,笑了下,错过目光。林湛卢口中吟出一句:“马穿杨柳嘶,人倚秋千笑。正是好时节。”旁边只有柳香瑜听见顺着林湛卢的目光看见了无尤,又回来打量了下林湛卢,心里多了分顾虑。
大家都到了山下空地,安国公说就在这里歇歇,许着小辈们玩闹去吧。林善信来了兴致,从车上拽下一个包袱,松松的绑着,打开一看,是一个百蝠骈臻纸鸢,上面画着鲜艳的桃花和黑色的蝙蝠,拖着长长的喜鹊尾巴,真是讨春的好头,纸鸢的线轮是牙雕喜鹊报春样式,无尤拿了过来放在手中,比一般的木质要略重一些,手柄部圆润很多,显然善信常常用。林善渊、林善仁也取出珍藏的纸鸢。丫头小厮们也带了纸鸢来。安国公看着林湛卢只是静静立在一侧,便叫人取了自己的纸鸢给了他,让他随着那些孩子们一起玩去。
四个人凑在一起不知说了什么,然后就分开开始放。无尤坐在草地上,半晌才看明白原来是比谁放的最高。善信是好手,轻轻松松就顺着风向把纸鸢飘上了空中,接着林湛卢的纸鸢也升空了,然后才是林善仁,而林善渊折腾了半天,纸鸢也不过低空掠过小树。杨灵之在一侧偷偷的笑,柳香瑜看了下,没有理会只是继续盯着她满头是汗的相公善渊,脸上有着少有的甜,时不时冲着自己的相公笑。
善信和湛卢的纸鸢靠的太近,在高空忽得缠绕在一起,善信看了下林湛卢,那意思并没有要放弃。善信抽着线想分开,越绕越紧,不得用随身的小刀割断了自己纸鸢线。最后两个纸鸢一起落到了远处,善信看了看有点远,便没有过去,径直走到无尤跟前。弯下腰,无尤拿起手帕拭去他额头和鼻尖的汗。
回到故明园,已经黄昏了。无尤先看了一圈自己的种下的嫩芽,才进了屋子。善信已经倒在炕上了,显然今儿累的不轻。
朝上那些囧事'VIP'
今年的谷雨怕是要赶在月头里,元氏派来嬷嬷和丫头让每个院子里熏熬开的老陈醋,还把一些驱虫的药草磨沫在整个府里的撒。无尤问元香何故,她也是一问三不知,既然老太太吩咐下来了照着做即可。这几日院子里总是弥漫着一股酸兮兮的味道,熏醋流失加之新味让故明园上下觉得衣服发丝都被沾染了酸气。
厨房里的老嬷嬷说老话讲这个谷雨节气若赶在了月头,全年都不安生的,传说会出现大肆虐的疾患。无尤才明白元氏为何着急至此,也是怕府中生变故,本来阮姨娘就莫名生了一场病,虽说好了,但是多防范总是有理的。老嬷嬷随后又讲了句,但凡谷雨时节在初一都不是好年景。无尤看着小园子地里正茁壮的芽苗,笑笑便没再听下去,不过是一些虚无的诡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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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儿要乾门听政和廷议,在京七品以上官员皆要到乾门。林善信一进门就扑去书房一直到晚间才回屋,随便和无尤说了下明儿的事儿,大体上是要说桃花汛,只是谁也不知道会不会突然多点啥出来,这是善信第一次参加听政,自然有点紧张。
天还未亮,无尤拍了一下身边手到之处只有软绵绵的被子,竟然是空的,支起身子看见善信披着衣裳站在窗户前,不知道在想什么。无尤轻声下床,走到他身侧。
善信听见动静,侧目,歉意的笑笑:“吵到你了?”
“为今日听政忧心?”无尤问。
“说是主要议桃花汛,可是这桃花汛……”善信没有说下去。
“桃花汛年年为患,怕是要涉及到户部、工部、六科、都察院,对吧”无尤知他为何忧心,这御史们不会仅仅就这些论道,必然要涉及其他。
“有了户部、工部,很难不牵扯到兵部。”善信对兵部尚书大人历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那些心思行为已生了怨。
“应是六部皆不可幸免,所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自来六部、六科及都察院都是如此,无尤这些年生在御史家,看朝堂也比一般女儿清晰。
“那林湛卢果不是吃素的主儿,任上已经动手走了圈部里,若我没预计错,估计也就是这次必然会有大奏。”朝堂上的事儿,善信是少给无尤说起的,但是今日实在是烦心,且无尤自来嘴严,说给她也无妨。
“他本也是御史之家,这次又在六科必然会这般,就如哥哥虽为编修,心却系在都察院。”无尤不是安慰,只是说一个常理儿。
善信点头,这个理儿不用无尤说他也晓得,只是这府中文官皆在六部……
无尤看着天,是时候出门了,把官服帮善信穿上,整理了下看看,挺平整。伸手摁开善信额头的纹路。水红已经把准备的吃食给了有容,无尤送善信出了院门,又看见林湛卢和书童匆匆往外赶。水红本说厨房还有一些吃食,自想让给那边带上,但是终还是作罢,避嫌总不是嘴上说说就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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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红把大绣桌放好,无尤坐了过去,看着自己这副春水鸳鸯,构图已经描画好。无尤用手比了下,还是决定先从右上角的柳叶、桃花开始。水红把各色的绿线,选了出来放在矮桌的小竹筐里。
“水红,你把桃花和粉红还有水红三色也整理出来吧。”无尤看了下,道。
“恩呢,”水红把大篮里的丝线搬到腿上,“蚕丝线,还是棉丝线?”
“两种混着。”无尤针已下布。
“。”水红分着丝线,过了一会儿,道:“小姐,有没有觉得西院的林公子和咱姑爷似乎有点对着劲儿。”
无尤听见,自己其实已经看在心里,“怎么看出的?”
“清明那日,放纸鸢,两人的纸鸢前后追堵的,硬是断了线。”水红道。
那日无尤一直看在眼中,善信的纸鸢本是自飞,可是林湛卢的却紧紧相逼,善信的纸鸢不得不一直往远放,最后还是缠在了一起,善信先割断了线。无尤初觉得只是几个人之间的比试,回来的路上越想越觉得匪夷。
“听有容说,这些日子安国公见林公子的时日比见姑爷多了,那边还时常有物什送过去,都是些如上次榆木座灯类的。”水红道。
“元香倒是看过几次,回来抱怨过。”无尤并不想惹是非,尤其在这种时候,谁多一点宠爱谁少一些,只要不碍着她过日子,就可暂时不想。
“水红本不该多嘴的,可是总觉得那小西院里的人都不是善茬儿,那个书童话虽不多,但看人时总是让人后脖颈子凉飕飕的。”水红又多句嘴。
“有些事儿当做不知道会更好。”无尤继续绣,伸手把水色的丝线拽了出来,“不可妄动,切记。”
“小姐总是这样,什么都看的清楚却当什么都不知一般。”水红叹气,那边紫杉都去和绮晴姑娘诉苦了,好在姑娘打发了回来。
“这给青若的,要快点绣出来,许是我这绣好,那边就已经有信儿了。”无尤知道名册都已经递到了礼亲王手中。
晌午已过,府里的男人是一个都没回来,刘希之前打发了人回来说还在听政。无尤站在大太阳下一会儿了,觉得晕。以蓝扶着她进屋,说就在炕上随意歪儿一会儿就好。人还没踏实,外面就开始噼里啪啦的下起了雨。无尤便再也歇不下了,这会儿自家的男人和爹爹都在大雨中站在乾门外广场上呢,自己又怎么能安生的午歇。
无尤伸手去关窗,看见外面的天黑压压的,乌云似在翻滚,比人心还压抑,似乎有什么要从天掉下来一般。虽然知道每次廷议似乎都不容易早早结束,但是在大雨中人会被淋病的。爹爹、安国公这样的许有宫人撑伞,善信这般的小官怕是会一直站在雨中。
雨渐渐的小了,无尤问了下时辰已是黄昏时分,刘希派来的小厮知会说都还没出来……水红开始去小厨房忙活,无尤去阮姨娘那边走了一圈,随意的说了话,送了几株芽苗,很快就回来了。回到故明园的时候,以蓝站在屋檐下等着无尤。一直到了酉时,林善信才进了院子,满脸的黑云,连有容都是远远跟在后面。一身的衣服已经湿透了,外罩感觉粘糊糊的沾在他身上。
洗澡水早就开始温着,终于等到他回来。元香看见林善信那脸,也不敢靠太近过去。无尤只得走到善信跟前,拉住他的手。“随我来。”说着也没给他反驳的机会拉着就往偏厢去。无尤把守着的小丫头们都打发了出去,帮他褪去官服轻搭在架子上,然后让他自己脱去中衣,快点下去,好把一天的寒气散发出来。看着他入了木桶,无尤才把湿乎乎的官服拿起,递给一直在外的元香,拿去洗了。
善信洗好后,去用了膳食,才怏怏的走进屋子,看见无尤还在灯下绣东西。自己窝进炕上,姜茶已经弄好放在炕桌上。
“把姜茶喝了,你要发发汗的。”无尤拉开线,提了一句。
善信喝下,辣辣的直烧到胃,“你放了多少姜?”
“半块吧,也不算多。”无尤觉得灯愈加的暗了,收了线,坐了过来。
“难道真的让你们在雨中淋了一日?”无尤问。
“恩,”善信头一次听政就遇上雨,“若不是礼部一个员外郎被淋晕了,怕也放不回我们的。”
无尤看着善信已经累的不成样子,估计也不会想细说今日听政,也不好多问。便一个人闷闷的喝茶,思绪却是飘到娘家那边:爹爹是否也淋了雨了呢,本就有老寒腿,这一淋雨腿必然要疼的;哥哥那边是不是也和善信一般淋了一日,不知编修是否也参加今日听政。
“岳父和祖父都还没回,还在廷议。”善信似乎看出了无尤的担心,“不过改去大殿了,大雨时都有宫人为其撑伞的,你放心。”
“这会儿了都。”无尤看着天已经全部黑透了。
“估计也快了,廷议本就是漫长的。”善信用手捏着鼻梁,道:“也就是汛期的事儿,就连永定河年年修年年治也被拿出来说。”
“你那边呢?”无尤想着若都察院参应不止一本那么简单。
“必然也是参了,兵部下属各司各库也是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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