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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陷世- 第2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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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不接受,就有人不大操大办丧事,而是悄悄地埋了,在山上,做个记号,以后好凭吊就行,那些钱就不要了,当然,知道的,就悄悄地送了钱,不知道,就算了,事主也不强调,也不通知,难免人多口杂,说不定会有政府的人知道,会来扯皮,然后为罚款,说不定还要强迫挖出来重新火化,那才麻烦。
后来,开始施行土葬,但不是全部放开,是局部试行,哪些村施行,哪些村不施行,就需要拈阄,拈到啥就是啥,这要看运气了。说起来奇怪,这个方法不知道谁谁想起来的,这完全不是唯物主义了,是唯心主义,这个概率,一分为二,有的人能得到土葬的机会,有的人却得不到。
巧得很,尹懋的村拈阄拈到了土葬方式,他的父亲就可以公开地进行土葬,那些没有拈到土葬的也施行了土葬,只不过没有人举报而已,在山区,山体这么大,埋一个人,显不出来什么,也不容易发现,要是在平原,有一个坟堆,老远都看到了,无法隐藏。
所以说,这个拈阄在山区是没有任何意义的,要卡,也只有卡平原村子的脖子了。
尹懋通知完了各路亲友,然后请人帮忙,包括做饭的,还有请乐队啥的,他都一一安排妥当。那些远方的亲友纷纷往回赶,毕竟这是大事,结婚和死人都是一生中重要的事,不能忽略。
最重要的,算是吃饭问题,中国人对吃非常渴望,是饿怕的缘故,很多人都知道挨饿的滋味十分难受,可是,没办法,这个是十分有意思问题。见面不问候一句:“你吃了吗?”仿佛就不是问候,而最有效的,就是这个问题,给人温暖的感觉,只有吃了饭,才会有能量,才感到有热量,不吃饭,就显得格外没劲儿,身体也会感到冰冷,甚至打起了寒颤。
做饭的自己带有一套厨房用具,在露天场地,甩开膀子开始干起来,再说,空旷地,做饭更过瘾,头一天基本上是附近帮忙的亲戚朋友在一起吃饭,大家都是工人,都在忙着丧事,为了第二天的正席做准备。
做饭的不管桌椅板凳,只管锅碗瓢盆,这些餐具和厨具,是他们购买的,当然,一次性的塑料碗、塑料杯子、筷子,都是事主来购买,他们只提供盘子,这些盘子,足够大家吃流水席的,一般情况下,会运过来一车东西,分门别类,到处都摆的满满的。
然后,他们就开始准备菜了,这些菜当然是事主买了,他们只负责做,买的多就做得多,买的少就做得少,不买是不行的,实在不买,请人家来,也要给一些钱,按照常理,可以给一半,算是安慰费,或者误工费。
像这种情况,非常少,不会发生的,这是因为,中国人很要面子,死了也要面子,叫死要面子,因此,丧事马虎不得,就是再穷的人家,吃了上顿没下顿的,也要借钱买一张草席,将死者卷起来,埋掉,没有地,就是卖身也要买块地,将死者埋葬,这样才能让生者心安理得,否则,良心会不断受到煎熬,几近于疯掉。
尹懋也是这样想的,再怎么精打细算,也还是有想不到的、计算不到的问题,这个问题就是,到底通知不通知同事们呢?

第三百四十章 纠结状态

这些同事好歹都在一起工作多年了,咋说还有些交情的,如果不通知,就是尹懋的问题,通知了大家不去,就是同事的问题,一码归一码,不能混淆。
他没有告诉其他同事,只是告诉了余哥和德志,再就是告诉了刘小姐,那是必须告诉的,如果不告诉,那就没有丧假,这是必须的。
他的大弟弟始终没有回来,大家等着他回来,让他看到他父亲最后的一面,可是,没有等到,也联系上了,也托人带话给他了,他就是不回来,没办法,尹懋说不用等他,要是有心,早就回来了,还是没有心,勉强回来,还不是那回事。
既然他这么说,大家不好再争辩什么,只是他母亲有些受不了,哭着说他老伴命苦,怎么养这样的不孝儿?
她哭完,抹了抹眼泪,就吩咐下葬,尹懋是长子,摔瓦盆,烧纸用的,披麻戴孝的,吹吹打打,说说唱唱,哭声一片,鞭炮烟花一起燃放,将整个丧礼推向**。
尹懋的父亲丧礼举行期间,办公室派主管行政的周颖去看望,带去了礼品,当然,刘小姐说:“这是办公室出的,另外,每人有感动的,出钱多少不管,不勉强,不主张,看私下里和他的感情关系,亲疏远近,由自己来定。”
办公室的态度明确了,大家都表示没有啥。德志出五十元钱,他还和尹懋是同事,不知道还有几年,总之,是跑不了的,至于余哥,不好说,他们面子上还行,但究竟怎样,只有他们自己最清楚。这不是强勉的事。就不要整齐划一,追求一致。
周颖买了一套真丝被,这个东西夏天用是最好的,不知道他们喜不喜欢。在农村。有了这些东西。还不如粗布被子舒服,当然,要是全棉的才行。如果带点化纤的,肯定会起球球,这样,就还不如棉的了。
德志看着棉的东西,比较暖和,比较舒服,不想要假的东西,要知道,遇到假东西,还真的很麻烦,扔了又可惜,用起来又窝心,心里总是堵得慌。
尹懋收到了礼物和钱,他当然高兴,没想到,他在机构还是有一点人缘,他以为他没有人缘,到处都是敌人呢,谁知道,在遇到大事的时候,他还不错,有这么些同事来捧场,虽然人在项目点没去,可是有礼物和钱送到,也有行政上的代表到了,这些也足以让他满意了。
他风风光光地把他父亲安葬,又处理完了家中的事,一些收尾的工作交代完毕,就去了九峰县柏松村上班,见了德志,更有说不完的话,因为德志送给了他钱,另外,还和其他人凑份子给他买了东西,他得到了大家的认可,当然高兴。
余哥给没给钱他不知道哦,看这样子,好像没给,要是给了,他肯定会先打电话给余哥,说他到了,但是,很奇怪,他一直没和他联系。
德志说:“不要谢我,谁家里面没有个事儿呢?我现在没钱,要是有钱,就表示多一点,现在我的水平你也知道,一点小意思,不算什么,不要见怪。”
“老弟说话见外了,我不是那种人,我是知恩图报的。有些人不是,背后老是说我,总要弄一些事儿出来不可,搅的别人不好过,他才高兴。你的心意我已经知道了,多谢,多谢!”
“不必要,不要客气。我也只是尽尽本分而已,没有什么,没有什么。”德志说。
德志说这话,也是为了预防尹懋会说一些负面的话,接下来,他很有可能会批评一些人,听到这些话,他就不喜欢,为什么要批评他们,你有没有对他们好过呢?
凡事都要一分为二,从正面想,然后从负面想,谁都不是好人,谁都有一颗向恶的心,不过,有时候也会善良和仁慈一些,那是很短暂的,有时候还会变本加厉,将来会有更多的坏事出来。
没有在台上,就说台上的坏话,到了台上,可能比现在的台上的更坏,人还不算恶人,是因没有机会行恶,有了机会,大概都差不多,因为从始祖开始,就开始犯罪,直到如今,谁都难以避免。
余哥不给钱,是因为他有他的难题,他有一个儿子,还没结婚,女朋友谈好了,也在一起同居,怀孕后,不能要,就堕胎了,后来又怀孕,又没到结婚年龄,拿不到结婚证,又堕胎,没次堕胎,都要花一些钱,他儿子上班淘气,没有钱,不从他那里拿钱,从哪里拿呢?
他也是拿工资的,如果在鄂西买昂贵的水管没有经过任何人,水管商可能会给他一些钱,但是,那笔钱是不义之财,可能早就花完了,甚至花完了也没起到什么作用,没有任何痕迹。
如果贪钱,可能会让他生病,这些钱他也得不到,都给了医院,或者给了别人,像这样怀孕,流产,然后再怀孕,再流产,恐怕这些赃款,就流失了,到了哪里,只有神知道。
余哥也很难,妻子在家养鸡,种点田地,为人忠厚,钱让她来管,别人问她借钱,她就给,哪怕自己再穷,只要她手里有,一定会给出去,给了之后,别人又来借,上次的还没还的,她又给,人家谢谢她,说她是好人,三句好话一说,她的心就软了,找别人要旧债,不好意思,自己要用钱,再去问别人借。
因她不善于理财,倒养出了不少肥鸡,余哥就不给她钱,让她不管钱,只管自己擅长的,比如说,她养鸡养得好,就专门扩大养殖规模,这样的好处,是她养的肥鸡,余哥拿去送人,每年过年,谁家不吃鸡呢?鸡和吉同音,中国人,就图个吉利,就要吃鸡,吃鱼,吃谐音。
他送礼给尹懋,十分不划算,现在还在一个机构上班,早晚能见面,以后不在机构上班了,就会各奔东西,老死不相往来,如果送礼,就会收不回来,再说,领导也不准假,即使准假,来去的车费谁报销?这些问题都是值得思考的。
算来算去,十分不划算,德志是没办法,谁有点办法,就不会去趟这浑水。他的想法很简单,德志送出去的礼物,不打算再收回来,因他考虑的最多的,不是将来互相往来,而是现在过得平安踏实,送礼和不送礼,那人的表情不同,这是真理。
人在一个紧张的环境里,自己也会变得紧张兮兮,人在不快乐的环境里,也开心不起来。
尹懋一来,就开始工作,他对生死看得很淡,知道他父亲早晚会死,自从有了病,他就有了这个思想准备。
对于基督徒来说,死亡不可怕,人情才可怕。像那些村里的人婚丧嫁娶,升学过生,都要送礼,农村复杂就复杂在这里,光这个人情礼就十分厉害,基督徒想要置身度外都不行,早晚都要面对,这个是无法回避的事,只不过可以亮明自己的身份。
亮明身份后,可以说自己的观点和立场,但是,说一千道一万,还不如数票子来的实在,有了钱,说什么都有理,没有钱,说得天花乱坠,也得不到什么同情和理解。
只要理解就行,现在人人都渴望理解,要不有一句话叫“理解万岁”呢。
尹懋问:“最近村里怎么样?”
“你没来,我做我一个人能做的事。”德志说。
“那个很好,很好,不清楚现在的工作进度,我们还需要做什么呢?”尹懋问。
“这个需要向来支书了解一下。”德志说,眼睛看着窗外。

第三百四十一章 等价交换

“好啊,你打电话还是我打电话?”尹懋问。
“我来打吧,这几天都是我在联系,他对我的号码比较熟悉了。”德志说。
“对,就应该这样,你主动联系他,他就对你有印象,我们在这里,大小是个人,不是空气,他不会不理会我们吧,如果不理会,也行,我就不给他项目,或者拖一拖,拖到他服气为止,你说呢?”尹懋说。
“你说的没错。我想也是,我们拿着钱,到他们这里做项目,一分钱不让他们出,他们呢,还爱要不要的,生怕钱咬手,不知道他们成天咋想的。”德志说。
对于钱,大多数都有想法,不属于自己的不要,属于自己的,还要谨慎点去要,要有前奏,要含蓄点,不能被别人说三道四的,人活着,不光是为了活着而活着,而是为了脸面和尊严,这些事,只有亲自体会没有尊严之后,才会更加渴望得到尊严,尊严不是拥有名牌包就可以得到的。
尹懋说:“打吧,看他在忙啥,就说我来了。看他怎么说。”
德志拿出电话,拨通了来支书的电话说:“你好,我是小姚,尹先生来了。”
“哦,我知道了。”来支书说。
来支书显然对这个问题,他不想说什么,他需要的,就是把水赶紧弄通,今年冬天不用再挑水。杀年猪也不用担心没水可用。这是最起码的要求。
德志挂了电话,对尹懋说:“好吧,你是怎样想的,下一步该怎么走?”
“我想应该加快速度,将项目赶紧完成,然后进行下一个项目。”尹懋说。
“恐怕不好。”德志说,“项目太快,钱都出去了,我们在这里还有意思吗?他们肯定不会理会我们的。”
“你说的很有理,但是。只要有项目。就不担心没钱,有钱,就不怕没有人来求,像我们。只要有项目。就不愁呆着没意义。”尹懋补充道。
山里呆着很有意思。只要有追求,到哪里都一样,在家是一样的天空。到项目点也是一样的,只要有人居住的地方,只要别人能生存,自己就能生存,不是看生存的环境的优劣,而是看人心是否和环境保持一致。
德志又问了问尹懋葬礼的情况,他也很乐意分享,并把照的相片拿出来给德志看,看之前,问:“你敢看吗?”
德志认为自己是基督徒,连死都不怕,还怕死人吗?他说:“不怕。”
尹懋就播放照片,猛一看,还真有点吓人,尹懋的亡父竟然穿的是古时候的衣服,和晚清的服饰非常相似,这是复古吗?德志不好细问,他给你看,证明他信任你,一般人不会这么做。
当然,他更有一层意思,就是显摆。领导给了他一部新相机,他刚好在这次丧礼上用了,引来很多人羡慕的目光,他这么大年纪,还在外头工作,还有新相机使用,不是领导身边的红人,怎么会有相机?这简直是不可想象的。
他播放完了相机上的照片,这个让德志感触颇多,生命转瞬就消亡,人的一生,很快就完结,就像花开,转瞬花落,空留叹息。
德志问:“还没吃饭吧?”
“吃了,在车加水的地方,买了东西吃,不饿。”尹懋说。
“那晚上吃不吃?”德志问。
“不知道。反正现在不饿。”尹懋说,他坐车可能晕头晕脑的,加上这几天忙着办丧事,就没有什么食欲,倒看不出来他有多悲伤。
德志也懒得吃,到了这时候,他想的最多的,是怎样把学习搞上去,不想别的,那些东西都没用,不如弄一些实际的,像吃饭,只要吃饱就行,像睡觉,只要睡够时间就行,多了不好,少了也会影响身体健康的。
晚上,大家都不吃饭,都没有饿的感觉,德志知道,晚饭少吃,应该没问题,自己不吃不要紧,要问问孩子和妻子,人在外工作,还不是为了家人吗?在外地工作,更多的是积累工作经验,另外,也是为了有一个好的时间,可以用来学习,用来提升个人的素质和水平,可以有所积累,这些都是在家学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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