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盛维庭知道,徐祖尧让他做这个代理总裁意有所指。祖盛如今发展成熟,徐祖尧也常年不在公司,就算他不理世事一段时间也不会有什么影响,更加不会影响到祖盛,让徐得宁来代理也更加不会出乱子。
可徐祖尧却偏偏要将他推出来,他怎么会不知道这个名义上的“父亲”的所思所想,本来这笔交易就很是合算,就算是徐祖尧满口谎话,他也依旧答应了。
原因,不过就那一个而已……
一整天,盛维庭在办公室就是逗着Clever玩,以及稍微瞥一眼送上来的文件,然后签上自己的名字,简单到令人发指。
这个公司和他没有任何关系,所以他也不会费力,做好分内工作就好,他才没有那么傻给自己安排过多的工作内容。
原本和Clever玩耍的和谐氛围却被一个电/话给打乱了,他起身走到窗边,接起来:“怎么了?”
“盛先生,实在不好意思打扰您了,只是有件事情还是得通知您一声,刚刚您的妻子林小姐从医院跑了出去,到现在还没有找到,或许如果她会来找你的话……”
盛维庭的脸臭得一塌糊涂:“你们医院就是这样做事的?”
不知道那边说了什么,盛维庭冷哼一声:“如果我看到会把她送回医院。”
才刚刚挂了电/话,盛维庭便看到手机再度亮起来,屏幕上出现的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如果没有刚刚那个电/话,他绝对不会接,现在,却在犹豫了一秒之后按下了接听键,将手机放在了耳边,试探着说了一声:“喂?”
那头好一阵都没有声音,只有隐隐约约的喘气声通过话筒传过来,盛维庭却觉得那样熟悉,直接叫她:“林纾。”
她总算轻应一声,再也忍不下去,流着眼泪哽咽道:“盛维庭,你在哪里?我有话要和你说?”
“我在祖盛。”他说,皱着眉头,“你在哪里?”
林纾死活都不说自己在哪里,只说她会过来便就匆匆挂掉了。
盛维庭将手机放回口袋,犹豫着在房间里转了一圈,最终还是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他站在公司楼下,林纾还没到,保安也认识他,看到他有些诚惶诚恐,打了个招呼却收不到任何回应,于是还是乖乖地回到了自己的岗位上去。
他没有等多久,就看到一辆出租车停在了门口,盛维庭上前一部,林纾下车,扭捏着走到他面前,低声说:“我还没付钱……”
盛维庭也没有多说什么,直接上去把钱付了,出租车逐渐驶远,盛维庭却没有立刻转过身来,他收钱包的手顿了顿,重新变得自然,转身看向林纾,直接说道:“这个时间,你不是应该在医院?”
林纾没想到会听到他这样冷淡的回应,憋着眼泪说道:“盛维庭,我是好不容易才出来的……”
“我知道,能从那里逃出来,你倒是真有点本事。”盛维庭说,“可是林纾,那是三院,不是宁安精神病院。”
盛维庭拿起手机打电/话,林纾一听他开口就知道他是打给医院的,哭着想要把他的手机抢过来:“盛维庭,你不要这样,不要把我送到医院去,我不能吃药,我怀孕了,对,我怀孕了,我不能吃药的,你让我出来好不好?我一定会乖乖的,一定会……”
盛维庭却根本不顾她的苦求,说完之后便将手机放回口袋,抓着她的肩膀看着她泪水涟涟的眼睛:“林纾,你镇定点。”
她没有再吼,可眼泪却依旧不停地落下来,她实在是忍不住。
眼泪仿佛有它自己的意识,根本就不听她的控制:“盛维庭……”她低声说,快要低到尘埃里,“求求你,让我留在你身边好不好?我害怕,我不想回医院……”
“你听着,你没有怀孕!”盛维庭一字一顿地说,“你认为这样的你可以不去医院?”
“不!”她叫,“我怀孕了!我真的怀孕了!”林纾将他的手抓过来覆在自己的小腹上,“就在这里,有一个孩子,是你的,盛维庭,你是你的孩子,你不要他吗?”
*
、是我看错了你3000+
盛维庭垂头看着满脸认真的林纾,他的掌心下是她平坦的小腹,而在她的口中,那里有一个孩子。
但盛维庭知道,那不是真的。
他微微抬头看向远处,长长地舒出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决心妲。
他就在林纾的期待的眼神下,用力地抽出了自己的手:“你只是在做梦而已。你没有怀孕,你自己也很清楚不是吗?”
林纾摇着头靠过去想要抱他:“不不,是他们在骗我,他们想让我吃药所以一直在骗我,你会相信我的是不是,真的有孩子,真的有啊,就算所有人都不相信我,你要相信我啊……窀”
盛维庭却在下一刻甩开了她的手,不让她碰到自己一分一毫,皱着眉头道:“不要再胡闹,医生很快就来。”
“胡闹?”林纾不敢置信地看他,原本伸出的手因为他的躲开而显得那样尴尬,“我在胡闹?盛维庭,你刚刚是说我在胡闹吗?你怎么了?你怎么忽然就这样了呢?明明之前还好好的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
“不是胡闹是什么?明明知道有病却非要从医院跑出来,你知道有多少人在找你吗?林纾,我不是精神科的医生,你现在需要的是医生。”
“不!我需要的是你!我不需要医生,我只需要你!”林纾想去拉他的手,他却再度躲了开去,她只从他的手背摩挲而过,似乎感觉到了他皮肤表面微弱的温度。
林纾怔怔看着自己再度落空的手,这种状况从来没有出现过。
她最初认识他的时候便知道他有严重的洁癖,知道他会反感不喜,所以从来都没有有任何一个瞬间想过偷偷地去触碰他,而自从两人关系变化之后,他所谓的洁癖便从来没有在她身上应验过,偶尔几次看着他因为洁癖而不喜人碰的时候,她虽不说但心底却有隐隐的得意。
怎么能不得意呢,这样一个优秀的男人只对你一个人特别。
而现在,一切仿佛倒回了最开始的时候,他在她想要碰到他的时候竭力躲开了。
林纾的眼睛逐渐抬起,看向盛维庭那波澜不惊的面容,仿佛这对于他来说是自然无比的一件事情:“盛维庭,你是,在嫌弃我吗?可你说过的,你不会嫌弃我,只有你不会嫌弃我的,你都在骗我吗?一直都在,骗我吗?”
盛维庭眉心皱得很紧,看着她一步一步逼近,却到底一句话都没有说。
他不说话反倒让林纾越发难受,她抓着自己的衣襟,看着他,字字都仿佛从牙缝间蹦出来的,说得那么不容易:“盛维庭,是我看错了你,你和那些别的男人其实也没有什么区别!”
她转身就走,眼前却因为泪水而模模糊糊,竟没有看到面前的阶梯,一脚踏空就摔了下去。
阶梯不高,可一层一层的阶梯角却很尖,她毫无防备地摔下去,身上又穿得不多,露出肌肤的地方都被蹭到了伤口,原本雪白柔嫩的肌肤上如今却一片一片的红痕,有些甚至渗出血来,看得人眼睛发红。
盛维庭在她摔下去的那一秒就往前一步,居高临下地看向摔在下面,正仰躺着的林纾。
林纾摔得头有些犯晕,眼前都有些模糊,她睁眼看着无比湛蓝的天空,一切仿佛没变,可一切其实都变了……
林纾微微侧过僵硬的脖子,看向盛维庭就站在不远处,可他一动都不动,仿佛是一个局外人,正在看着别人的生离死别。
她觉得自己的眼眶又湿润了,可眨眨眼睛却发现半点泪水都没有,大概是眼泪都已经流光了吧。
这个世界是不是对她太过残忍了一点呢?
林纾有那么一瞬间,什么都想不到,脑海中唯一出现的一个念头是:还不如死了……
每次充满期待却又狠狠地被现实甩到地上的心情,就像是从天堂掉落地狱,她已经没有办法再承受一次了。
似乎有救护车的响声从远而近,她动不了,也不想动,在被人抬起来送回救护车的同时,一直睁着眼睛看向盛维庭,他甚至,连上前来看她一眼都没有……
希望越大失望便就越大。
他冷着脸却热心帮助她的画面好像还近在眼前,他说他明白了什么是喜欢的场景也并没有过去多久,甚至连婚礼也不过是眨眼之前,可现在,怎么一切都变了呢……
林纾被送回了救护车,听到车门被关住的声音,她默默地闭上了眼睛,将眼中的绝望也从此掩去。
盛维庭一直站在原地看着,直到救护车离开,他才紧握着拳头,以那从头至尾都没有变过的表情走回去。
只是没想到徐得宁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就在不远处,也不知道听了多少,他并不打算去理会他。
可这不代表徐得宁也有同样的想法,因为徐得宁笑吟吟地跟在他的身旁一起往里走去,嘴里的话不停:“原本以为你是个痴情的,没想到也不过如此嘛,对那会儿疼着宠着放在心间上的人,居然也能这么绝情,还不如当初让给我,我对待分手的女人可都是不错的。”
盛维庭没有理他,垂在身侧的拳却握得更紧,表情也愈发严肃。
徐得宁也不知道是没看出来,还是看出来之后却要故意挑衅,继续说道:“啧,不过原因是什么?难不成是她有外遇……”
他话还没说完,盛维庭忽然转身,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就抬起手,用力地一拳挥了过去,正中他的脸颊。
徐得宁是真的没想到盛维庭会做这样的事情,所以根本就没有防备,直接被打得侧过身去,脸颊上的疼痛让他忍不住伸手揉了一下,嘴角疼得厉害,他抹了一下便发现了猩红。
徐得宁用舌头顶了一下伤处,看着打人之后依旧像是什么都没发生的盛维庭,然后抬起右手,这就要冲他的脸上挥过去。
别看盛维庭从来都没有打过架,但大概这种事情就是本能,更别说他还练过很长一段时间的柔道,对付起徐得宁来简直是易如反掌。
他一把抓住了徐得宁送过来的拳头,然后让了一下,直接将他推了出去。
徐得宁有些狼狈地踉跄两步,虽然人不多,但到底有人,自尊心什么的既然丢了就得找补回来,连忙冲上去对着盛维庭挥上去。
盛维庭到底不是专业打架的,偶尔也会失策,两人居然还真的就在楼下大厅打了起来,不顾经过的人那些诡异的神色,甚至于摔躺在了地上。
盛维庭的洁癖不是闹着玩的,怎么肯让自己躺在脏污的地面,不过一个用力就将徐得宁压制在身下,抬起手来便一下又一下地往他的脸上打过去。
盛维庭的神色狰狞,每一下都是用了大力气的,只是打到后来却有些放空,眼神甚至都没有看向徐得宁,而是看着某个未知的地方,却不知道究竟在想什么。
徐得宁被打得半张脸都肿起来,好不容易才趁着他出神的时候翻身起来,一拳打在他的脸上,怒叫:“你都已经不要的女人我还不能说上两句?”
他这句话刚刚出口,伤处便有遭了一拳,疼得他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这两人打架,也没有人敢出来劝,最后还是来了一群保安,几人抓一个,终于将两人给分了开来。
盛维庭除了脸上被徐得宁打的那一下之外几乎没什么伤,而徐得宁却被打得别人都快认不出来。
他偏偏还要顶着那一张连冲盛维庭说狠话:“有这么多见证人,连监控也有,你随便打人这件事情我是不会就这样过去的。不知道父亲知不知道你是这种人!”
盛维庭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想去告状就尽管去。噢不好意思,我忘记了他根本就不见你!”
徐得宁气得咬牙,没想到碰到伤处却更加疼,他到底还是没法以这样的面目继续在祖盛呆下去,撂了几句狠话就率先去了医院。
围观的人终于走光,盛维庭重新回到办公室,Clever瞬间就蹭了上来。
他躺倒在沙发里,抬手摸了摸靠在沙发旁的Clever的脑袋,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眉心一直皱起,胸口不停地大幅度起伏着,他忽然猛地坐起来,却又惶然地坐了回去,用力地抓了一把头发,困顿地低吼一声倒是把Clever给吓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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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解释了。。反正不久的将来就会真相大白。。
、没有人想要你3000+
Clever低低地叫了一声,有些颤颤地看着盛维庭,不远不近的,像是有点怕。
盛维庭看它一眼,有些无奈地摸了摸它的头:“没事,你别害怕。”他说话的时候却没有看着它,遥遥地望着远处,却不知道究竟是和谁说的。
林纾回到医院的一路都闭着眼睛,她并没有失去意识,只是觉得似乎一切都没有了任何意义妲。
她任由着别人将她移来移去,吃药打针也一点都不抗拒,等所有人都离开之后,只有齐光还陪着她,坐在病床边,握着她冰凉无比的手。
“齐光……”她哑声说,眼睛睁着却没有一点光亮,“你说男人怎么都这样呢?怎么都是一个样呢?窀”
“是,男人都是混蛋。”齐光说,“所以你更要好起来,你不能在病床上一辈子。”
“好起来又有什么意思呢?一切都变了,都变了,活着和死了又有什么区别,说不定死了还更痛快一点……”
“当然是活着好。”齐光握着她的手,有力地说,“活着你就能让他们看到你坚强的样子,你要用最好的模样去让他们知道当初不该那么对你,就像是你之前站在陆恒面前,狠狠地将他踩下去一样!难道不好吗?难道不觉得爽快吗?”
“是……吗?”林纾勾了勾唇角,像是想要笑,可却怎么都笑不出来,嘴唇好像已经僵硬,连最简单的笑容都做不出来,“其实那也没有很快乐,伤害别人的滋味,其实也一点都不好受,为什么呢?其实我只是想要好好地活下去而已,为什么非要有那么多事情找上来,我究竟做错了什么……”
“你什么都没有做错,做错的是别人,都是别人的错,你要做的就是好起来,然后证明给别人看,你活得很好!”
林纾缓缓地闭上了眼睛,不愿意再听齐光说话,齐光似乎还在叫她,可这声音逐渐远去了,似乎她不愿意听,她的声音便就不会在她的耳边出现。
林纾摸了摸自己平坦的小腹,轻声道:“没有人想要你呢,怎么办,我也要不起你了……”
半夜里,林纾忽然肚子痛,去卫生间一看,裤子上都是血,她之前并不一直都是空穴来风,她的例假一直都没来,已经一个多月,通常来说这种情况发生她又是已婚自然会认定有孩子。
就连现在,在护士看来是例假的情况下,她也把它当作是她离开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