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些疑惑,逐步走近,站在她的身后并不动弹,他能看到她正用一只最普通的水笔在劣质的纸巾上画出了一个吊坠的模样。
虽然不过是初步的形状,看上去却比那日他在客厅里捡到纸团上画的好多了,至少线条流畅,一点都不僵硬。
他得意地勾了勾唇角,把这归功于他带她来了X市。
他坐在她对面,她却没有发现他的到来,依旧满心都放在了手下的纸巾上。
盛维庭不喜欢这种被忽视的感觉,想轻咳一声引起她的注意,可看到她唇边淡淡的笑容之后便忍住了。
这样的自信的她,让他不忍去打扰她。
服务员送咖啡上来,刚想说话便被他抬手叫停,示意服务员先把咖啡放在旁边的桌上,他自己拿过一杯,靠在椅背上,眼睛盯着面前的林纾,不时地喝上一口咖啡。
林纾总算画出了草图,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刚想伸个懒腰,手才抬起便看到盛维庭视线灼灼地看着她。
她的动作僵住,有些尴尬,轻笑两声。
盛维庭把那杯咖啡拿过来,她忙说着谢谢接过,发现原本的热咖啡如今都已经快凉了。
她这是画了多久,他又回来了多久?
居然一直都没有说话?
林纾有些发愣,盛维庭却已经探过身体把她面前的那张纸巾给拿了过去,看了下,问她:“和你脖子上的有区别吗?”
林纾气气的,把纸巾小心翼翼地拿回来,展平,摊开在桌上:“你哪里看出来一样了?”
完全是两个不一样的设计,也不知道盛维庭是怎么看的。
“那你倒是说说,你画的这个是什么意思?”盛维庭用手指点了点,说。
林纾又看了一眼,这才说:“这是太阳,也是主石,是蓝宝石镶嵌,这是月亮,表面会用钻石群镶,日和月互相扶持,不是谁包容着谁,而是并肩在一起,寓意着夫妻。”
她抬头看向盛维庭,只见他一脸的不明白。
她便笑起来,重新将纸巾叠起来,仔细放好。
盛维庭也觉得没有意思,在这里呆得够久,他坐不住,让她再休息一会儿,自己却忽然出去了。
林纾有些莫名,从窗户能看到他走出咖啡店的身影,可他没说去哪里,她也只能在这里等着他。
只是原本还很好的天气,在他出去之后便开始阴风阵阵,像是要下雨。
那么好的天气谁会带伞,林纾一直盯着楼下,希望他快点回来,怕他被雨淋到。
天气越发阴沉,窗户上已经被沾上了雨珠,居然真的下雨了。
虽然是小雨,可看着形式,像是很快就会下大雨。
林纾再也坐不下去,同样起身去了楼下,结了账便在门口等着盛维庭。
盛维庭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居然迟迟不见他的身影,她等得有些着急,雨已经下大,她站在檐下都能被雨水粘到。
可她却丝毫不觉,依旧翘首盼着,希望能看到他回来的身影。
她明明知道他不会抛下她,可不知为何心口却那么压抑,就仿佛他不会再回来了一般。
就像是年幼时候,母亲做的那般。
他在某些时候的确是绅士,可大概更多人觉得他是一个说话不饶人,却偏偏又不能得罪的小人吧。
两人要从小岛回去,因为下起雨来便不能再做游艇,等了轮渡,轮渡上人不算很多,两人找了个角落的位置要坐下来。
因为风大雨大的关系,船便有些晃动,林纾还没坐稳就因为那股晃动不小心倒向盛维庭……
她撑在了他的肩膀上,可实在站不住,重重地坐在了他的双腿之上。
这姿势有些尴尬和暧昧,而且早上摔了一跤还疼的地方,因为这重重的一坐,那股疼痛愈发剧烈了起来。
她虽然意识到了不该这样,可偏疼得站不起来。
她甚至不敢看他的脸,怕看到他的表情让她越发尴尬。
盛维庭并不喜欢别人的身体接触,当然如今是林纾例外,看着她红着脸低着头的模样,他居然起了一点享受的意味,难不成她就这么喜欢靠近他?
他懒洋洋地说:“你就这么喜欢和我接触?”
林纾红着脸想要起来,却不想船又晃了一下,她居然又坐了下去……
她想死的心都有了,却还得解释:“不是,我……”
“算了,我就大发慈悲让你碰一碰。要知道这个世界上想碰我的人可实在是太多。”他一脸“你赚了大便宜的模样”,让原本紧张的林纾失笑。
她当然不会再做下去,慌忙起来坐到旁边的位置上,还解释了一下:“对不起,我不是故意……”
“说对不起,还不如承认你对我的身体有某种欲。望。”盛维庭瞥了她一眼,淡然自若。
林纾却不如他那般淡然,好不容易缓过来的她再度脸红起来。
那么猥琐的话,可从他的口里说出来,居然有着别样的意味……
她不敢再对他说话,也不敢再碰他,可不想让他真的误会自己是一个接触狂。
一路上,林纾都和他保持着安全距离,到酒店的时候,盛维庭叫住已经走在前面的她:“你知不知道你这慌乱的表情和动作,让我更相信了我方才的怀疑,你该不会真的……”
酒店门口这边有人来来往往,她怕他真的大声说出那几个字来,连忙跑回来,下意识地捂住了他的嘴:“你不要乱说,我才没有……”
盛维庭抓住她的胳膊将她的手移开一点,一脸的怀疑:“真的没有?那你这个动作是什么?哦,我知道了,你是故意想要来碰我的嘴吧?”
林纾真的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又羞又恼,怎么解释他都能说出他的道理来,一跺脚,说着我不理你就转身要走。
却没想的一转身就看到正拿着行李走出来的杨世艾,她的步伐顿住。
她身后的盛维庭却没看到杨世艾,看到她停下来,得意地走上前:“怎么?在等我吗?”
林纾却没说话。
反倒是有熟悉却讨厌的女声在不远处响起:“Victor;林小姐,这么巧,你们刚回来?还以为离开之前见不到你们了。”
盛维庭站直身体,脸上的戏谑变成了冷淡:“真是不巧,居然还要再看到你。”
杨世艾并不在乎他的话,眼神从林纾身上的深色外套移到了她的脸上,疑道:“淋雨了?小心生病。”
林纾点点头,说了声谢谢便不知道该说什么。
对于杨世艾,林纾的感觉很复杂,说不上喜欢,可又没有讨厌。
杨世艾和林纾也没有什么话好说,又抬起眼看向盛维庭:“最近J市总医院对我提出了邀请,希望我也加入……”
盛维庭顿时皱起眉头:“你是不是觉得,属于我的一切都格外好?”
、我从来没爱过你6000+
杨世艾低头一笑:“是,你的一切都格外好,包括你。我正在思考,说不定会回来。”
“不,你回来的话,走的人就是我。我说到做到,我绝对不会再和你共事。”盛维庭冷言。
杨世艾只当没听到他的话,笑了笑:“是吗?那我们就拭目以待了,我还要赶飞机,那就先走,希望我们很快就可以见面。骟”
她就这么甩甩手走人,却留下了一脸不悦的盛维庭。
林纾当然不知道盛维庭和杨世艾之间有什么过往,可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然会羡慕铪。
羡慕杨世艾那么早就认识了他。
她有些失神,盛维庭叫她一声:“还不走?”
林纾应一声,没有多问,也不想多问。
换了衣服之后,林纾还被盛维庭逼着吃了预防感冒的药,昏昏沉沉睡了过去,直到第二天上午才醒过来。
两人起来之后吃了午饭便前往机场,赶回J市。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昨天睡前吃了药,林纾倒是没有一点淋雨的后遗症,反而因为睡了长长的一觉,精神头足得很,反倒是盛维庭,居然有些蔫蔫的。
尽管他可以装得自己十分正常,可林纾无意间碰到了他的手,便感觉到了热度。
林纾问他,他却说自己很正常,绝对没有任何感冒征兆,也不知道是不是在逞强。
可他一向坚持又执着,他要是不说,她也拿他没有办法。
到了J市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宠物店把Clever去接了回来。
Clever在宠物店显然过得很是舒适,这也就几天而已,居然看上去比之前还胖了一些。
等盛维庭和林纾到了那边,它一眼就认了出来,忙冲出来扑进了盛维庭的怀里。
盛维庭也伸出手来摸了摸它,它蹭了蹭,又转而投向林纾的怀抱,更加热情了一些。
林纾蹲下审来,Clever便把双腿搭在了她的肩膀上,她笑着去摸它的脑袋,尽管相处得时间并不算特别多,她也真正喜欢上了这只聪明又漂亮的Clever。
Clever更加兴奋,吐着舌头要舔她的脸,她笑着躲,它呼出来的热气便全都喷在了她的脸上。
盛维庭正在和宠物店的服务生讲话,偶一回头就看到了Clever在耍流氓,下意识便伸手过去抓住了他的前爪,将林纾从它的魔爪下拯救了出来。
“Clever!”盛维庭吼它一声。
Clever满心不愿地呜咽一声,在林纾的腿边蹭了下,却没有像方才那样亲昵。
林纾笑着亲了亲它的头顶。
两人带着Clever回家,Clever比谁都要兴奋,在前面跑上一段,又跑回来在他们身边绕着圈,循环往复,闹得林纾笑个不停。
才回到家,盛维庭就接到电/话,是医院找他,他回房间接的,她隐约能听到他的冷言冷语,却不确定他说的是什么。
她边陪Clever玩分盘,边注意着房间里的动静。
不一会儿,盛维庭便拿着外套走出来,边穿边说:“我有事去一趟医院,晚上回来。”
林纾应了一声,说:“那我带Clever出去散步。”
盛维庭的步子一顿:“如果你不担心遇到那个人的话,算了,你还是呆在家里吧,等我回来再带它出去。”
在X市的日子过得太快活,她差点就忘记了身边还有一个定时炸弹。
原本还很高昂的兴致顿时就低落下去。
她只能带着Clever在家里玩玩,可家里到底空间小,它又好几天没有和主人一起出去散步,一到时间便要往外面去,甚至直接咬了飞盘坐在门边等着她。
林纾无可奈何,看着Clever那满怀期待的表情,心想总不至于那么倒霉,便拿了外套出门,傍晚的气温还是微微有些凉。
Clever对于能去外面散步表现得格外开心,率先抛在前面,整个身体都快要浮在空中。
林纾知道它需要很大的运动量,所以也就任由它去了,知道它就算走得再远也知道会回来,实在是再聪明不过。
她慢慢跟在后面,看着Clever往小区游乐场那边去了,那边有一堆沙子,大概是它玩惯的。
她走得近了,才发现那边居然有两个孩子在玩,而且并不陌生,她一眼就认出了那是陆恒的两个女儿。
林纾知道,罪不及儿女,所以她不会对那两个不过两岁左右的小女孩产生什么邪念。
只是每每看到那两个女孩儿,她便会想到自己那个连一眼都未曾见到的儿子。
有时候也无端端会生出这种念头来,为什么他的孩子能活得好好的,她的孩子却不知死活?
她站在原地,恍惚起来,隐隐约约看到Clever和正在玩沙子的陆千言闹在了一起。
好像很熟的样子,Clever不喜欢陌生人,如果不是经常见的,它大概也不会和她这么亲近。
大概是因为在同一个小区的缘故吧,所以常常见到。
看着Clever和陆千言闹着,林纾忍不住就开始幻想起来,幻想那是她的孩子,她带着孩子和Clever一起出来玩,那是她梦寐以求的画面。
可她知道那不过就是一个梦。
梦如同泡沫,一戳就破,脆弱无比。
就像现在,一个小女孩的怒吼声便能让她从梦中清醒过来。
是原本在滑滑梯的陆宛语,也想和Clever玩,陆千言却抱着它不放,她便不开心了,双手叉腰道:“我也要和狗狗玩!”
陆千言把头一昂,十分得意的样子:“狗狗喜欢我,它不喜欢你!”
“才不是!是你,不,不放!”陆宛语叫。
“我放了。”比起陆宛语的激动,陆千言很是淡定,张开手,见Clever依旧在她身边蹭着。笑,“狗狗喜欢我,和爸爸妈妈一样,就喜欢我一个人。”
陆宛语到底还是个两岁的小女孩,听到陆千言的话便忍不住哭起来,一下坐在了沙地上,哇哇大哭。
林纾站在旁边有些无可奈何,一时间觉得陆千言太过分了一些,不过是个两岁的小孩子,居然就能说出这样刺激人的话来。
保姆带她们出来玩的话,不该守在一旁的吗?
怎么会让她们两个小孩子单独在这里?
陆宛语哭得越来越厉害,林纾被她哭得心里有些闷,见的确没有人过来,便走过去将陆宛语扶起来,拍拍她裤子上的沙子:“别哭了。”
她不会哄孩子,语调有点僵硬。
陆宛语反倒哭得更加厉害,就像是终于有人站在她这边了:“姐姐坏,阿姨,姐姐坏……”
林纾轻轻地拥了拥她:“好,别哭了。”
她看向陆千言,陆千言依旧昂着头,面露不屑:“只知道哭。”
“陆千言。”林纾不悦地叫她一声,“她不是你妹妹吗?”
陆千言哼了一声:“我没欺负她。”骄傲的样子竟然和盛维庭如出一辙。
偏偏Clever还附和着叫了两声。
林纾头都疼起来,忽然想如果自己的儿子还在身边,不知道是不是也会这样不听话。
“妈妈……”靠在林纾怀里的陆宛语忽然叫起来,要从她怀里跑出去。
林纾一愣,顺着陆宛语张开手臂的方向看过去,竟然看到云媛正在走过来。
这还不是重点,重点是云媛身边的那个男人。
不是陆恒,还是谁?
她不想竟会这么巧,忙松开陆宛语,叫着Clever想走。
可一向听话的Clever居然腻在陆千言身边不走了,林纾没有办法,只好自己先走远几步。
云媛和陆恒很快就走近,陆宛语跌跌撞撞地跑到了云媛身边,抱着她的腿就开始嚎啕大哭:“妈妈,姐姐坏,姐姐不好……”
云媛皱了皱眉,将她抱起来:“怎么了?”
陆宛语只是哭着,别的就再也说不出来了。
陆恒已经走到了陆千言身边,蹲下来摸了摸她的头,陆千言扬起头来,笑着对陆恒说:“爸爸,我可不可以也有只狗狗陪我啊?”
陆恒也冲她笑了笑:“爸爸不是早就说过,爸爸会过敏的,浑身都会痒,言言希望爸爸变成那样吗?”
陆千言瘪瘪嘴:“好吧,爸爸我知道了,我乖。”
“这只狗哪里来的?”陆恒问。
陆千言抬头看了一眼,看到往滑梯那边躲的林纾便叫:“是那个阿姨的。”
陆恒转头看去,只看到那个身影一闪而过,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陆千言站起来,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