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禔抓下他的手，挨着他蹭了蹭脖子：“干嘛啊……”
“醒醒，我们去听听。”
胤礽说着就推开他，勾了件衣服到身上下了床，贴到了靠着旁边房间的那面墙上，静耳倾听，胤禔也贴了过去，胤礽竖起一根手指到嘴边示意他噤声。
墙上有一扇堵死了的窗户，黑乎乎一片看是看不清楚的，却不妨碍听到那边断断续续的谈话。
有人低声道：“总舵主，我们跟着那个姓袁的小子还有那个黑衣人走了半路，结果被他们发现，属下无能被他们甩掉了。”
“那怎么弄到这么晚才回来？”说话的是那吕留良。
“后来在回来的路上又碰上了长乐帮那伙人，他们说是我们杀了丐帮的长老嫁祸给他们，我们原本不想惹事的，但是他们太蛮横了，才说了两句就拔了剑，我们才跟他们打了起来，耽搁了时间。”
“长乐帮的人说是我们天地会栽赃嫁祸？为何会有这等事情？”
“莫名其妙，”那人愤愤道：“我看人就是他们杀的，他们想找个替死鬼帮他们背黑锅才赖上了我们天地会！”
吕留良沉默了片刻，道：“行了，我都知道了，你们也累了一天了，回去歇着吧。”
“总舵主也早点休息，属下先行告退。”
又是推门关门的声音，脚步声渐渐远去。
胤禔贴上胤礽的耳朵，低声道：“听完了，回去睡觉吧？”
胤礽摇摇头，示意他稍安勿躁。
片刻之后，房门再一次推开，这一次只有一个人的脚步声。
进来的人跪到地上，沉声禀报：“主人，今日在麒麟山庄出现的黑衣人应该是个满清鞑子，我一路跟着他看到他与那叫袁天赐的小子分开之后又悄悄潜到了清兵的军营后面的那片树林，之后有个清兵高官鬼鬼祟祟地前去见他，后来他们说了几句似乎起了争执，那人没有过多停留就走了。”
“清兵高官？是谁？你可有听到他们说了什么？”问话的仍然是吕留良，嗓音却是与之前完全不同。
“是纳兰明珠，因为怕他们发现，我不敢太靠前，只听到说什么‘还活着……太子……杀了他’，似乎是那纳兰明珠要黑衣人去杀什么人，黑衣人不同意就起了争执。”
那边吕留良若有所思，这边胤礽也暗暗眯起了眸子，好你个纳兰明珠，怕是之前在乌兰布通派人追杀自己的也是这个老狐狸吧？！
“你可有听到那黑衣人和那个叫袁天赐的小子说了什么？”吕留良继续问道。
“那袁天赐应该真的是袁承志的后人，黑衣人问他这些年都去了哪里，还有他两个姐姐在哪，不过袁天赐支支吾吾，似乎是不愿说，后来找了个借口就离开了，黑衣人见留不住他也没有再追。”
“嗯，”吕留良想了片刻，又道：“你去查一查丐帮徐长老被灭门一事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扯上长乐帮和天地会，重点查那个田长老。”
“我知道了，主人放心。”
那边的交谈没有再继续，直到脚步声渐渐远去，那边烛火也灭了，胤礽才转身回了床上去。
胤禔看着床上背对着自己的人，感受到周身突然降下来的气压，有些莫名其妙，方才不还是好好的吗？怎么一会儿又是这副反应了？
“师父？”胤禔爬上床，贴到胤礽身上。
胤礽反手推开他：“离我远点。”
“保成？”胤禔锲而不舍地贴上去。
“让你滚开你听不懂人话吗？！”胤礽不耐烦地挥手。
“你做什么啊？”胤禔有些委屈：“我又没得罪你……”
胤礽猛地转过身，扯着他的衣领把他按到了床上，翻身坐到了他身上去：“你说！想害死爷的那个人是不是你？！爷身上的毒是不是你下的？！是不是你让明珠派人来追杀爷？！你是不是很想爷死？！”
胤禔被他凶狠的样子吓到，惊愕地看着他，半天说不出句话来。
胤礽握成拳的手高举了起来，恶狠狠地瞪了他半响，最后怏怏垂下，从他身上下来，冷着声音道：“你走吧，我不想再见到你。”
原本一直安静窝在床下的猫似乎是感觉到了胤礽的怒气，睁开了眼张牙舞爪地跳上床，冲着胤禔龇牙咧嘴，似乎随时都有可能扑上来挠他。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胤禔对胤礽的阴晴不定很是无奈，但要他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走了，那当然是不可能的。
先是把猫抱起来拍拍屁股放下床，然后从后面揽住了胤礽的腰把他拉进怀里：“保成，保成，别生气了，你就算要生气也该告诉我你在气什么吧？要不我真的很冤枉啊。”
原本想推开他的胤礽听他这么一说，顿时泄了气，说到底他什么都不记得了，就算真是他做的又能怎么样，跟个什么都不记得了的人计较到头来气死的那个还是自己。
“说话啊？”胤禔摇摇胤礽的肩膀：“你方才说的话都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下毒的人是我，让明珠派人追杀你的人是我？你到底是什么身份？我又是谁？”
胤礽暗暗翻了个白眼，什么都不记得了脑子转的倒是快。
“没有，你听错了。”
“我没听错，你刚才一字一句说得那么清楚怎么可能是我听错了？你到底是什么人？”
胤礽刚刚才强行压抑下去的怒气腾地一下又燃了起来，猛地推开了他：“我是什么人你是什么人很重要吗？！你跟着我拜我为师到底是什么目的？！我要是告诉你我什么人都不是就是个普通人你信不信？！要是我要你一辈子都跟着我就这么居无定所随时可能送命你肯不肯？！ 你要是敢摇头你现在就给我滚！永远别再出现！”
虽然是因为怕被隔壁房间的人听到胤礽刻意压低了声音，但是怒气却是半点不减，胤禔看着他这副样子，这一次是真的怕了，愣了片刻一张手用力搂住了他，几乎是毫不犹豫地说道：“我错了我错了，我再也不问了，师父别生气了，师父去哪我就去哪，这辈子我都不离开师父。”
胤禔说得情真意切，胤礽很难不被说服，或者他潜意识里就想听到他这么说，在胤禔说完眼巴巴地看着他的时候终于是伸手回抱住了他，脑袋在他脖颈处蹭了蹭：“你要记住你今天说过的话，以后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能忘了。”
“我不会忘了。”
“睡觉吧……”折腾了这么久，胤礽也确实是累了，翻了个身就躺了下去。
胤禔看着突然空了怀抱，再转头看一眼躺着背对着自己的人，好奇地凑了过去：“保成？怎么突然又不说话了？”
“你睡不睡？不睡滚下去。”胤礽拉高被子埋住脑袋不想理他。
师父又害羞了，虽然屋子里太黑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不过胤禔很肯定胤礽绝对是别扭了，说不定还脸红了，于是之前那点郁闷一扫而空，也躺了下去，再次揽住了他，这一次胤礽很配合地往他身上就靠了过来，转了个身，手脚都缠了上来。
“以后你每晚都来给爷暖床。”
胤禔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这话里头的意思，当即点头连连：“没问题，只要师父不嫌弃我。”
胤礽凑上去在他肩膀上狠狠咬上一口，终于是心情舒畅地闭上了眼睛。
一直被人无视了的猫瞥了一眼床上方才还几乎要拔剑相向这会儿又搂着滚一块去了的俩人，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窝了回去。
哼~~~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
于是大哥就这么彻底把自己卖给太子了
38
38、采花贼 。。。
天蒙蒙亮之后；几乎折腾了半宿的俩人又趁着夜色犹在，起床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客栈；一直到了下一个镇上；已经到了响午时分；饿得饥肠辘辘的俩人才找了间小酒楼用膳。
店小二把他们迎进雅间；上了饭菜茶水之后就退了出去；并帮他们关上了房门。
吃饱之后，胤礽的思绪才终于是慢慢转了回来，开始认真回想昨晚偷听到的谈话，这么一想才猛然发现当时他真的是气糊涂了；只顾着惦记那个想要杀自己的人是不是胤禔，倒是忽略了很多其它有用的信息。
正在给他斟茶的胤禔突然问道：“师父，我们之后要去哪里？”
胤礽看着茶水上飘飘荡荡的墨绿色茶叶，沉默了半响，道：“一路往南去吧。”
明珠在这附近怕是皇阿玛先头回去把他留在这里处理后续事宜，而且来年四月就是多伦诺尔会盟，甘肃这边也要有人先稳着，也不过就只剩几个月的时间了，如果这个时候去蒙古兴许能见到皇阿玛，或者直接回京去，只是身上的毒却已经由不得他再耽搁，最后那颗救命的药也吃完了，若是还找不到解药，胤礽自己都没有信心还能撑过下一次毒发。
而且……瞥一眼正笑眯眯看着自己的人，想到他说的那句‘这辈子都不离开师父’，胤礽就觉得，还是晚些回去的好。
“师父，你有没有觉得很奇怪？”
“哪里奇怪？”胤礽不甚在意道。
“那个天地会的总舵主吕留良啊，很可疑啊，后来说话的声音都变了，怕是身份也是假扮的。”
“谁知道呢，”胤礽无所谓地笑了笑：“江湖人哪个身上没有点秘密，我倒是对那个蒙面的黑衣人比较感兴趣。”
满人，认识明珠，敢与明珠争执说明身份还不低，还与那袁承志的后人有染，而且胤禔还认识，怎么想都很难不让他介怀。
“黑衣人……”胤禔托着下巴想了半响，道：“不知道，反正感觉挺熟悉的，就觉得我没失忆之前应该是认识他的。”
你当然认识，那人显然跟明珠很熟，说不定还是听命于你的，没准还帮你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胤礽暗自腹诽，终于还是忍不住扔了个白眼给他。
又生气了？
“保成……”
“去去去，别撒娇。”胤礽一手按着他的脸把凑过来的人推开。
胤禔无奈笑了笑，目光转向窗外，见外头天高云淡的天气不错，忍不住提议道：“我们下去走走吧？”
胤礽不置可否，却是放下了茶碗，站起了身。
这地是个大镇，街上却没有多少人，偶有路过的也是行色匆匆，才刚过了午后却已经有不少店铺陆陆续续地打了烊，剩下的那些也是半掩着门，除了他们再没有其他的客人。
“方才在酒楼我就觉得未免太冷清了，没想到这街上的人倒是越发少。”
胤禔小声嘀咕，胤礽微微挑眉，进了家路边的糕点铺。
掌柜的是位胡子花白的老者，见到他们进来笑容满面地招呼他们：“两位小少爷，要买点什么吗？小店可以随意试吃。”
那人说着就给他们沏了壶茶上来，招呼他们坐，又上了两小碟的点心，刚刚才吃饱的胤礽显然对此兴趣缺缺，只是问道：“为何这整条街上都没人？很多店铺都关门了。”
那人听他这么问，无奈叹了口气，道：“两位小少爷怕是外地来的吧，这事说起来实在是有些难以启齿，我们这镇上原本一向风平浪静民风淳朴，半月前突然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个窃贼，功夫高强来无影去无踪，这半个月来作案无数屡屡得手，官府也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于是弄得这里人人自危，大伙儿没事都不敢轻易出门了，只是不出门也危险，唉……”
胤礽与胤禔听罢，对视一眼，俱是有些不解：“他还敢登堂入室胆子倒是不小，不过到底是一个窃贼而已，为何要如此惧怕？”
“小少爷你有所不知，那窃贼他其实是……”老人满脸尴尬，支吾了半响才道：“其实他是个采花贼，且男女不忌，下至十岁孩童，上至六旬老妇都不放过，这半月来已经有不少人遭了他的手想不开自尽了……”
采花贼？胤礽闻言抽了抽嘴角，扔了些银子给那老人，起身拉着胤禔就走。
“师父你干嘛？”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懂不懂？师父我是没关系你个傻子半点武功没有你想被人吃了？”
“那是因为你一直不教我……”
胤礽一巴掌敲在他脑袋上拖着他出了小店的门，胤禔笑嘻嘻地把胤礽抱了个满怀，胤礽不耐地想推开他：“光天化日之下，别动手动脚。”
“反正又没人。”
胤禔说着就得寸进尺地在他脸上偷亲了一下，接着装着没看到他的怒瞪，拉着他去了最近的客栈。
“不住宿了，现在就离开这里。”胤礽皱眉道。
“下一个城镇离这里少说要走大半天，到那边天都黑了，还是先宿一晚，明早再去吧。”
胤禔很自觉地只要了一间房，又吩咐了人不要来打扰，小心上了锁。
胤礽看着他的动作冷哼道：“那采花贼既然有本事进别人家里，你再上一百道锁都是多余的。”
“有备无患嘛。”胤禔挨过去：“师父，我既然拜了你为师，你是不是也该教我点功夫的？”
胤礽瞥他一眼：“手伸出来。”
胤禔不太明白他的意思，犹犹豫豫地伸出手就被胤礽半点不温柔地拽了过去，手指搭上了他的脉搏处。
须臾，胤礽暗暗松了口气，之前刚救他回来的时候发现他内力全无应该是那个时候受了重伤身子太虚了的缘故，如今身上的伤好了，内力也跟着回来了，就是他自己都不清楚完全不加控制那股内力很散漫而已。
“你之前其实是会武功的，还有没有印象？”
胤禔摇头。
算了，胤礽无奈，从怀里取了张羊皮纸出来扔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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