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刻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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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刻时光- 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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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虽然一夜未眠,方知晓在完成工作后仍无睡意。心烦意乱地等到中午十二点,打开邮箱,果然有两封来自东儿的信件——其一,是本月版面的扫描文件;其二,林东韵正式的辞职信!

  
欲辨已忘言
01。分手
看到那触目惊心的三个字,方知晓闭上眼睛,万念俱灰。
弄巧成拙,他终于明白这四个字所为何来了!他盯着屏幕,反复将手指搭在键盘上、放下、再搭上,自始至终都不知道该如何回复。
若回答“许可”?那恐怕今后他和东儿再无交集;回复“不准”?他又有什么理由去拒绝呢?严格上说,东儿肯给他一封辞职信,已经是非常尊重他了!
无助之下,知晓只得拨打了崔岩电话,电话接通那一刻,知晓便颓废地说了一句:“师父,我闯祸了……”
电话另一端迟疑了一下,便传来崔岩略带疲惫的声音:“知晓,怎么了,说吧。”声音低沉,显然心情非常不好。
方知晓迟疑了,他知道崔岩正在实习阶段,这个时候,他应该在班上吧?
“喂,说话呀!你闯什么祸了?”
方知晓用力握着听筒:“林东韵她向我递交辞职信了……”
只听到电话里一声吸气:“看来不是小事了!她不会轻易半途而废,傻小子,你不会时机还没成熟就……表白了吧?”虽然只比方知晓大了两岁,崔岩却显得老成很多,因此说话时也尽是老气横秋之态。
“没有,我……和报馆的一名女生交朋友了,但我不喜欢她。”
这一次沉默持续的更长久了,方知晓甚至能感觉到崔岩在电话那一端的瞠目结舌!“这个我听说了,前一段工作太忙,没时间关注校园动态。听说你有了女朋友,当时很吃惊,不过今天听了你说的,惊讶已经不足以表达我现在的感受了!……方知晓,你他妈简直就不是人!”最后一句话咆哮而出,随即电话被挂断!
知晓拿着话筒愣在当地,随即苦笑。将手机放下,他深深叹息——崔岩说的对,自己的行为,真的已经不配“人”这个字。且不说让东儿产生不必要的误会,只是这两个月,在他与雷傲雪虚与委蛇之间,就耽误了多少工作。而最严重的,是他利用了一个女孩最单纯的爱情!
移动鼠标,再次打开东儿的来信,方知晓按下了“回复”按钮。僵硬地敲下一行字:“好的,虽然很遗憾,但是我尊重你的选择,希望我们今后还是朋友,你曾经说过把我当成你最好最好的……”写到这里,方知晓双手悬在键盘上,再难打下一个字!他这是在做什么,希望对方可以心软?放弃离开的念头?
想到这里,知晓辛酸地摇头,将手指放在退格键上,一个字一个字地将刚刚打下的内容删除。而后又继续写道:“我同意你的决定,祝今后顺遂!”公式化的语言,但是这是此时他们最好的交流方式了!
将鼠标移到“发送”按钮上,右手食指却迟迟按不下去。一时间,二人从相识以来的往事种种便浮上眼前:燕大校园中报到当日两次的相遇;应聘报馆干事时再遇她的欣喜;遭遇到困难以后东儿的出手援助;以及夜深沉沉她留自己在家彻夜赶稿的情景!
真的是舍不得呀!昨天晚上,他再次经历了一番深夜赶工的忙碌,可是身边陪伴的人却变了……
正当他迟疑在按与不按之间,办公室的门突然打开——能直接进入馆长办公室而不用敲门的人,想想就知道是谁了。
方知晓埋头在屏幕前,快速删掉信的内容,而后关闭邮箱:“有事吗?”声调平和不见喜怒。
“知晓,这次的责任你不打算追究吗?还是说你要姑息编辑部?”
“追究?你让我怎么追究?要是传讲出去,我的女朋友吃里扒外、让外人来参与报馆内部的事情,你还让我方知晓如何执掌报馆?!”方知晓平淡地说着,即便说到“吃里扒外”这几个字的时候,表情依旧僵硬,不见怒意。
雷傲雪呆住了,她想笑一笑告诉方知晓这个笑话并不好笑,可是扯动唇角却发不出笑意:“知晓,你在说什么呀?我完全听不懂!我怎么可能……做那种事情呢!”
“那你过来看看这是什么?”方知晓微扬下颌,与此同时右脚点地,将办公椅退后几步,留出一个不小的空位。
傲雪有如木塑一般一步步走到电脑前,她看到的是林东韵交上来、又被自己私下销毁的原版面的扫描。愣住的同时,耳边响起方知晓的解说:“你太不了解林东韵了,她在做每一期报纸的时候,都会留备份!曾经我也遭遇到类似的事件,是她……将预留的备份拿出来,避免了一场大麻烦!你以为她为什么能就任编辑部部长的职位?只因为我喜欢她?那你就大错特错了,我任人唯贤,而非任人唯亲!”
“你……你说什么?!”这里面只有四个字引起了女孩的惊恐——“我喜欢她”。
雷傲雪惊恐地捂住嘴:“知晓,可是……你是我的男朋友阿!”一滴泪再无可忍地顺着额脸颊滑落,直接滑到手背上,再低落到地上:“这怎么……可能?”
“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否则怎么会精心执导昨晚的那一幕?”他站起身,走到雷傲雪面前,口吻凝重,“傲雪,对不起,我在利用你对我的爱,来试探林东韵。我现在非常后悔,不该不顾你的情感。可是当时我是被冲动迷昏了头脑……傲雪,我们分手吧!”
再次说出这一句话,二人之间已经知道不可挽回。雷傲雪浑身都在战栗,她拿起放在沙发上的书包,一语不发推门而出。
“哎呦!”“小心!”
两个声音同时出现在门外,当然伴随的还有一声沉闷的撞击音。原来刚刚满腔怒火直冲出去的雷傲雪,正好撞上了要进来的前报馆馆长崔岩!
知晓闻声走出来,见来人是崔岩,也不由一愣——刚才崔岩在电话里的怒火,他分明能感受到,还以为他再也不会过问自己的事情了!
原本就窝火的雷傲雪愤怒地扬起头来:“你是谁?这么莽撞!”其实她声音中还带着哭腔。
崔岩笑了笑:“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你是谁!姑娘,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上下打量着傲雪,笑道:“你应该就是方大馆长的现任女朋友吧?果然是美女呀,方馆长艳福不浅!”说话间他故意露出猥琐的笑容,让任何人看了,身上都是一阵恶寒!
方知晓终于看不下去了:“好了,傲雪,他是崔岩,前任馆长。”
雷傲雪又上下看了一番崔某人,突然恶声说道:“我管他是什么人!总之挡路就不对!”说完推开崔岩,快步离去!

崔岩好笑地看着雷傲雪的背影:“果然美女都是傲气的!”
“你刚才不是把我臭骂一通,怎么又来了?”知晓见崔岩双目通红,印证了自己刚刚的猜测,他果然很疲惫,“怎么今天没去上班?”
“今天导师审论文,就没去上班!”崔岩走到衣架旁拿起方知晓的外套递给他:“走吧,和我出去喝酒!”
“大哥,现在是白天!”知晓瞪大眼睛,崔岩明显和平日不同。
崔岩看看天光,点头:“对呀,是白天,但有人规定白天不准喝酒吗?你去不去!”
知晓用实际行动回答了他——接过外套穿好。
找酒馆这样的事情,自然是由崔岩带路了。方知晓跟在后面,拐过几条街,才走进一个看上去不太干净的小餐馆。
十分钟后,方知晓才明白,崔岩所谓的“喝酒”,是真的喝酒——充其量他只要了一盘花生米做下酒菜!方知晓看崔岩不动声色地快速喝下半瓶白酒,终于开口:“崔岩,你有什么不痛快的事吗?”
崔岩又给自己的杯里倒满酒:“毕业那一天,我和凝凝就要分手了!”
“啊?为什么?你们两个不是很好吗?而且经历那么多挫折,才终于走到一起。这才多长时间,就要分手?抽疯啊!”
崔岩歪头讥讽地笑了:“难道你没听说过,毕业之后就要分手吗?我家里……在当地有产业,我要回家乡工作。凝凝她想留在北京……呵呵,算起来,大学四年,我们两个在一起的时候,满打满算才一年多一点……真是好笑!”
说着,崔岩举起酒杯大口喝酒。方知晓出神地想着他这句话:“毕业之后……都要分手吗?”
“差不多吧,除非两个人都是本地生,或者一方愿意为另一方牺牲!前一种可能性大些,后一种……”他轻轻摇晃脑袋,“别忘了,这里是燕大,谁会真正去牺牲自己的前途,去成就一份虚无缥缈的爱呢?”
“虚无缥缈吗?那么你和学姐这几年折腾来去,又有什么价值?”方知晓垂下头去,精神萎靡:“看见你们重归于好的时候,我真的为你们感到高兴……这才多久,又开始讨论分手了!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或许是被他话语中浓重的悲哀感染,崔岩没再说话,只是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闷酒。
方知晓却坐着不动:“刚才我和雷傲雪——我的现女友——提出分手了!”
崔岩正在夹花生米的筷子抖了一下,但还是夹起花生放进嘴里:“我刚才在电话里骂了你,但是我不会为此道歉!你提出分手是正确的,当你不爱一个女人的时候,但仍然要装出爱她的样子,便是自欺欺人!……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和林东韵说?知晓,果然如你所说,你这个祸闯大了!”
方知晓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他欠身拿起崔岩手边的酒瓶,也很自己倒满:“东东那边,去意已决。无论我同不同意,她都走定了。既然如此,我还不如痛快地答应呢!可是,我希望……在社团春游之后!对了,趁五一长假,我要组织社团去春游,你和学姐,也来吧!”
“再说吧!”崔岩的嘬腮更加凹陷了,他闭了闭眼睛——感情上的事,留下的共有回忆越多,积聚到最后便会酝酿出浓重的不舍。以至于深深陷入感情迷局的人们,不知自己真正不舍的,是爱人?还是……那曾经的、共有的,回忆!

  02。内情
发出辞职信后,东儿尽管眼中血丝密布,却坚持坐在电脑前,静静地等待方知晓的答复。共事年余,她了解知晓的为人,他不会做无谓的争取!
时间静静流淌,直到书房的门被轻轻叩击两声打开,吴澜走进书房:“妞妞……”
尽管声音轻缓,也足以让沉浸在思绪中的东儿猛吃一惊。看清楚来人,她忙起身离开办公桌:“吴伯伯,您怎么不再去睡会儿?姐姐现在怎样了?”
一切都来得那么出人意料,当东儿接到电话,听清楚是世伯吴澜的声音,先是一愣。继而听到鸣佩姐姐无端割腕自尽的话时,泪水瞬间夺眶而出。
所以她甚至顾不得请假,就匆匆南下,探视仍在抢救中的吴鸣佩!好在人是救过来了,但是却变得更低沉压抑了。她看到父母就是一位低头不语,只有那天东儿走进病房的时候,她拉着妹妹的手哭得不可遏抑!
也是因此,东儿决定暂缓回京。期间请假问题,由吴校长直接知会燕大相关部门。

“唉……”吴教授沉痛地叹息一声,“还是那样子!妞妞,实在太谢谢你了,你和鸣佩从小玩在一起,也许你的话她能听。只是耽误你的学习,我……”
“伯伯您快别这么说,学业固然重要,但是任何事,都比不上生命的贵重。鸣佩姐姐她……怎么就这么傻!这件事情我也很内疚,有些事情实在不该隐瞒……”
吴教授听出了内情:“这么说,是有内情了?我和你伯母一直都在怀疑,鸣佩不会无缘无故地患上抑郁症、更不应没有理由就去自杀。妞妞,你都知道什么?告诉伯伯。”
东儿愣了愣,忙低下头去。她觉得鼻子酸酸的——既是为鸣佩,同样也为自己!一时间竟和鸣佩姐姐产生了同病相怜之感。原来,她的一举一动,全没得到家人的关注。吴伯伯吴伯母投身于教育事业之中,无暇估计鸣佩。而自己,又能分得父母的多少爱呢?
“吴伯伯……”东儿艰难地开口,“您还记得前天,姐姐第二次手术的时候,站在手术室外一直不走的男生吗?”
吴澜努力回忆一番,终于找到一丝印象:“就是莫名其妙向我鞠躬那个?没有太多印象,他当时举止怪异,所以我记得一点。”
东儿点点头,呼出一口气,正视吴教授:“伯伯,其实,那个男生,就是姐姐的男朋友,他们在一起,已经三年了!”
“什么?”吴教授做梦都不会料到会有这种事,他手指略微颤抖,压低声音问道,“那个男生叫什么?是哪里人?你见过没有?”
东儿轻轻摇头:“前天是第一次见到本人,从姐姐给我看的照片里见过。他叫陈忠信,姐姐只说他家乡在广西省很偏远的乡村,家里的经济条件好像也不是太好……”
“这怎么行?”吴教授立即否定,“鸣佩虽然不是娇生惯养,但是肯定也受不得委屈!”
“姐姐早就料到伯伯会是这种态度,所以她将自己的恋情隐瞒下来,只有在最难过的时候和我小声说两句,但还是一力嘱咐我不能告诉伯伯、伯母……所以才导致现在的事。伯伯您没见过,姐姐提到男友的时候,都是一脸幸福和期待。她告诉我说,他们初识的情景、争吵后的相互道歉,从姐姐的言语中,我能感受到他们之间难以诉说的缱绻之情。可是,姐姐却说,不能让您和伯母知道,否则你们会难过、会伤心。她心心念念为伯父伯母考虑,才会造成抑郁症的病根。伯伯为什么不能索性成全姐姐和她的男友呢?”
既然选择和盘托出,干脆就将全部已知的内情尽数道出,借此机会哀求吴澜。东儿很会掌握分寸,看吴伯伯思想似有转圜,她满是期待地望着眼前的长者。
“我要见见能让我女儿选择自杀的男学生!”吴澜突然说道。说完径直走到办公桌前,就要拨打电话。
东儿忙上前按住电话,不顾规矩地阻止:“吴伯伯!”
接触到吴澜质疑的目光,东儿轻轻咬了咬嘴唇,慢慢说道:“吴伯伯,您听我说……姐姐不是因为他自杀的。鸣佩姐是因为压抑,她不知该怎么和您开口,一方是父母,一方是爱人,她是在感情的夹缝中,硬生生把自己逼出了抑郁症。如果您现在单方面施压于姐姐的男友,他若选择为情自杀,事情闹大了,对哪一方都不好。吴伯伯,请您三思,姐姐再也经不住打击了!”
说完之后,吴澜久久没有说话,书房顿时陷入一片沉寂之中。所以当电脑里的邮件提示音响起,吴伯伯才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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