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个城市，大哥高官在身，小弟理当参见。”东方旭淡笑，目光流过容澜和乔小北，落在乔小北隆起的腹间，“怎么，这么多年大哥大嫂感情更进一步，又有孩子了？”
“谁知那孩子是谁的！”汪苗苗脱口说出。
被杜心心狠狠瞪了眼：“董事长说话，你插什么嘴？闭嘴！”
容澜的注意力根本不在汪苗苗和杜心心，而是东方旭。来人是客，他替东方家的三少点燃香烟：“旭日集团如日中天，来小小的北澜做什么？虽然蓬筚生辉，可是受宠若惊的感觉还是不太好。三弟不如打道回府。”竟直接赶人。
“哦！”东方旭一张脸很少有表情，只是平静得有点可怕，“明雪不给杜小姐面子，大嫂也不给汪小姐面子，我只好亲自上人来看看了。”
“哦？”容澜状似应了声。
“不过我来，可不是请北澜给我们一个门面。”东方旭语气平和，可却是极端的战，“我要收购北澜的百货公司。”
鸦雀无声。连杜心心这个旭日助理在内，全部讶异地瞪着东方旭。
“好事！”容澜居然鼓掌，却扬手让她们都离开，“这事确实得三弟亲自上门，与我亲自谈。”
连乔小北在内，所有的人都默默离开了办公室。只剩下兄弟两个。
不放心地离开，不时回首望着室内的两人。一个平静一个谦和，不知道会谈成什么。
苏复从乔小北身边经过回办公室，淡淡的冷寒之气唤回了乔小北的思绪。这个女人太具威胁性……得想法子让她立即离开北澜。
愣愣地想着心事，乔小北才坐下。忽然从外面走进一个三流快递公司的职员：“乔小姐，这是你的快递，必须经过你的亲笔签收。请检查签收，谢谢！”
她哪会有快递？乔小北轻轻接过，不急着签收。缓缓打开包装。
那是一盘磁带。
第四十二章
记忆中快递磁带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只瞄了一眼，乔小北不露痕迹而又飞快合上了包装盒。这才拿起快递单看。
上面没有地址。只有一个电话号码——伪造的电话号码。只有十位数。
四周一扫，差不多的人都瞄着她这边。稍加思考，乔小北迅速签了单。快递员一走出大门，淡淡一扫，苏复似隐隐含笑。垂首，乔小北微微摇头，以最大的速度走到莫二办公桌，翻遍了莫二所有的箱子。好一会儿才直腰。扬声喊：“陆潜——”
陆潜应声而进。
“有打火机么？”乔小北笑问。
“有。”陆潜立即拿出打火机，半躬身，双手毕恭毕敬地送到乔小北手里。却在触到掌心时，乔小北反而把那盘磁带交到他手中。
“烧了吧！”乔小北说。说完若无其事地转身回到自己办公桌。
陆潜是个老实人，雇主说怎么做，他就怎么做。果然把磁带拉出来烧了。室内立即传来一阵焦臭味。
乔小北回到转椅上坐下，才托腮默默看着陆潜的动作。本来不应该在办公室里面烧的，空气不太好，可是乔小北没有提醒他，任他看着卷带慢慢变成一团融化的胶。
别人没做声，东方明雪这会儿大步走出来：“陆先生，请拿到外面去烧。”说完转向乔小北，“大嫂，你身子这么重了，怎么不叫陆先生去外面烧这东西。这废气呀真难闻。”
“没事。”乔小北清清浅浅笑着，托腮，微微合眼，淡淡的笑意从唇角漾开。
当然知道废气难闻，可是她没有得罪人。这东西由不明人士寄来，她可没那闲情去为之伤神。看来看去，她差不多的仇家现在全在这间办公室里，那就烧给大家看吧！
一扫眸子，掠过汪苗苗，这妞正出托腮沉思。只是显然已失去了当年那份纯美。美还是美，只是感觉沧桑了些，再想从心底感受那份线纯实属做梦。
当年汪苗苗在悦林门口留给她乔小北的柔美背影今生难忘呀！越美越毒，果然如此！
只是奇异地觉得这个汪苗苗似有了当初的感觉。百思不得其解，细想想，仅是因为汪苗苗这个托腮沉默的动作。这一年来见到的汪苗苗都是歇斯里的吼或者直接躺在床上，而早没有了当初的可爱与天真。
苏复正在那儿泡茶，泡得不怎么专心，洒了不少茶水在洗手台。
坐得最没形象的是杜心心，打扮是改了些，可人的气质不会变。杜心心就是个没气质的女人，此时坐在那儿仍有老毛病。屁股就是坐不住。很显然，她在尽力不去瞅乔小北，可是瞥来瞥去看的还是乔小北。
想着，乔小北忽然站起，亲自走到饮水机前面，用一次性杯接了杯凉水，慢慢走到杜心心面前：“来者是客。”她说。
“我们是不速之客，不敢受乔董这大礼。”杜心心毫无旧情挡开面前的水，转了九十度，不让乔小北接近，反而冷笑，声音高昂，办公室里每个人都听得一清二楚，“乔小北，一杯白开水就想打发我。人真是越有钱越吝啬。”
淡淡一个笑容显露，乔小北慢慢调整好角度，让会议室里的东方旭没法看清她的神情。乔小北再次送上这杯凉开水。一直送到杜心心下巴下面，静静等着杜心心接受这白开水。
礼轻情义重，心心。乔小北张张嘴，可没有说出来。
面前的大肚婆一直这样半躬着等她接受这杯水。杜心心不得不扬首，硬梆梆地：“真好笑，哪有劝人喝白开水都这么殷勤的。喝就喝！”终于很不满意地接了过去。
浅笑如粉荷绽开，乔小北眸子有些氤氲。蹲下身去接杯子，同时带给杜心心一句话，只有杜心心能听到的话：“心心，别再骗我了。我知道你是为了路瑶。心心，我不知道你是为了谁而瞒着我，可是心心，如果这世上还有一个人是心心瞒不了的，只有我呀！”
杜心心垂首不语，忽地起身，坐到离乔小北最远的地方。
乔小北却明白了，长吁一口气，绽放个微微的笑容。如杜心心如她，当然知道自己这话说到了杜心心的心坎上，要不然早就直接跳了起来。
回首，果然见汪苗苗正瞅着她。乔小北暖暖一笑，没打算理她，直接回了自己坐位。不能杀不能骂，可完全可以无视她的存在。
“喂——”汪苗苗极不礼貌地喊。
喊谁呢？
乔小北十分不乐意认为是在喊她。所以只当没事儿，摊开了文件接着审批。文件没外乎两样，一些是花钱的，一类是赚钱的。花钱要衡量支出，赚钱得计较赢利。横竖这名签得让人极不耐烦。
不过这会儿她知道北澜是怎么回事儿，反而心情高涨，签名签得极为尽心尽力。与汪晴晴有关又如何，这北澜还不是叫北澜。完全可以把汪晴晴撇在这北澜之外。
从今以后她不会再傻呼呼地做她的老好人了。
“我也要……”汪苗苗十分看不惯乔小北对她的忽视。
“我明白了。”清澈的眸子从文件上转到汪苗苗脸儿，乔小北忽然起身，大步走向王小姐，从王小姐手里抱过早早。回头走到汪苗苗面前，把早早小心翼翼放到汪苗苗胸口。
汪苗苗被动地接住了早早。不知道是因为乔小北举动的突兀还是母女天性。总之早早没有放声大哭，而且睁着她那双特精神的眼眸打量着她的妈咪——若早早懂事，一定不会这么瞅着这个妈咪。这个所谓的妈咪从她出生那天起就没抱过她。
“喂，你？”汪苗苗眉毛蹙成了毛毛虫。追上乔小北，一副特别委屈的模样，“拿开，我今天可不是来求你的，把孩子抱开。”果然把早早抱离自己胸口，双臂远远举着，要把孩子还给乔小北。
停下，似笑非笑。汪苗苗，我乔小北今天是有生以来最浮躁的时候。别来我这儿找罪受。
“抱着！”声音轻柔，可难掩其中的坚决，乔小北的坚持让汪苗苗美丽的脸儿立即刷地变白。
“不抱。我凭什么抱？”汪苗苗就是不愿意，“我又不是你北澜的员工，更不是你们北澜的保姆。真好笑，一个个说北澜有多好，原来就是个开幼儿园的。”
“凭她是你女儿。”乔小北不瞒。心底却想笑，汪苗苗啊，真心惹不得，这会儿她替她当保姆，结果连公司都被骂到了一起了……
“啊？”汪苗苗僵持着，脸色大变，手臂举在半空，颤颤的，不想收回来，似乎又真心想看一眼娃娃的模样，手不知不觉略缩了些。但终是铁了心，还是把早早远远地抱在半空。
早早被自己没人味的妈一缩一放，居然什么意见也没有，还是睁着她圆溜溜的眼睛瞅着抱着她的女人。这娃娃竟然忽然间做了个弯眼的模样，似乎在笑。
这小动作让乔小北心里一动，再一恸。可怜的早早，还是个月宝宝呢，就让妈给抛弃了。而且事到如今苗苗都不肯抱一下，生怕惹上身再也溜不掉。
很好，你怕什么咱偏偏就提供那什么给你怕。从来懒得算计人的乔小北倒是没什么意见就接过了早早，轻柔地抱到怀，在宝宝额头上亲了会。她才若无其事地提起：“没事，这孩子我就带着了。横竖我现在不是太忙，消费也支撑得起。”
“你……”不知是气还是怎么了，汪苗苗居然激动起来。
淡淡一瞄汪苗苗，那颗心脏果然给汪苗苗带来了勃勃生机。这会儿激动完全没问题，要是以前，这模样早要喊容澜送医院了。乔小北淡淡一笑：“娃娃爸爸说这两天要过来。”
如愿看到汪苗苗面色大变。乔小北不留人，只是下意识地把娃娃更加抱紧了些。苦命的娃娃呀，阿姨正在想办法让你妈咪带你。
汪苗苗哪里沉得住气，只想快快跑开，这会儿无心无情：“容海要来由他来。我还想找他算算帐，我病得要死的时候他居然灌醉我，居然让我怀孕……”咬牙切齿，“容海，你来了能把我怎么样？”
摇头。乔小北无语。汪苗苗果然单蠢——男人能把女人怎么样？那还真很多版本。世上只有两种男人对自己的女人不能怎么样，一种是爱之入骨的，另一种是鄙之入骨的。如今多了一种自以为是的，如汪苗苗这种。
容海若哪天真铁了心肠，拿出自己的策略来，估计汪苗苗也就没法过下去了。
“容海确实不能怎么样。”乔小北头痛，抱着小小的早早毫不犹豫回自己座位，没坐下去，倒是很干脆地打电话报警：“先生，这里有外人遗弃自己的孩子。孩子还是个娃娃，不到一个月大……”
汪苗苗自然也听到了乔小北说的内容，气急，不得不跟上来：“乔小北，你到底想怎么样？”
淡淡一笑，乔小北不屑回答。只是手指头往早早娇嫩的脸儿轻轻一弹。早早做了个微笑的姿势，可是没有笑出来。
“喂，乔小北！”汪苗苗转身跟上，柔美不再，拉长脸儿，“你报警？你居然报警。这孩子本来就不是我想要的，你干嘛拿着人家的孩子和警局报警？”
“这样说你要亲自带娃娃？”乔小北笑笑地挑眉儿，坐等鱼上勾。
汪苗苗一愣，瞅瞅门外，没有做声。一张美丽的脸儿慢慢刷白，见鬼般地瞅着乔小北素雅的容颜。自小心脏病重，反而得到贵宾级的待遇，汪苗苗趾高气扬。刚出社会的汪苗苗最近受的挫折并不少，在社会上闯了月余就已经有些扛不住，气焰少了许多。这会儿居然真地被乔小北吓住，很害怕。
原来还是有汪苗苗怕的事。乔小北终于明白了，当年的汪苗苗随时毙命，倒是随心所欲地过了潇洒快活。可如今身体健康，对人生有了贪心，反而胆小……
“你要带不？”乔小北笑盈盈的。
汪苗苗纠结：“我没有钱带孩子。”
“这不用担心，物质上让容海供给母女两个。容海虽然不算阔绰，但养你们母女还是养得起。”乔小北如实以告。
“乔小北我恨你。”汪苗苗觉得自己不知不觉得被乔小北抓得死死的。
没想和汪苗苗争嘴巴皮劲，乔小北只问了句：“如果不想被警局带走，你等会儿准备带宝贝回家。我会告诉容海你现在的状况，相信他这两天只要有时间就会过来。”
汪苗苗终于怯生生地伸出胳膊：“我抱。”
乔小北闻言笑笑，反而抱着早早回自己座位。
“乔小北你还想怎样？”汪苗苗委屈极了，又气又急，挥泪如雨。
乔小北摇头。汪苗苗这模样我见犹怜，她乔小北看上去倒像个刽子手。不知容海看到这模样会会心痛？
“宝宝现在不能给你。”乔小北轻柔而严肃，“早早这么小，必须时刻不离左右。你先辞职，等做全职妈妈时我会亲自送早早给你。苗苗，宝宝经不起你的折腾。怕担抛弃的罪名，对容海若还有一丝不忍，就向旭日辞职，回到容海身边。”
“做梦。我绝不会再回容海身边。他是个骗子，骗我的身子，还骗我的孩子。”汪苗苗悲从中来，哭了。旁边人都瞧了过来。苏复在笑，东方明雪讶然，杜心心垂首，可耳朵竖得高高的，面色焦虑。
汪苗苗有这想法？乔小北摇头：“苗苗，最重莫过于生命。苗苗为什么不说容海替你找到颗心脏？”
苗苗的脸成了猪肝色，恼羞成怒：“我还不想活了呢！谁要他找的？难道他爱我我就要爱他，这样的话我爱容澜容澜也爱我的，那多好。”
乔小北无语。
“哼，这辈子我都不会爱容海。我有我的梦想。”汪苗苗扬首。
“好，我知道了。”乔小北头痛。汪苗苗啊，三十四岁的女人，年华渐逝，一无所长，个性骄傲，却仍然有梦想。梦想——果然是被保护得太过的天真女人。
不用想，汪苗苗抱着这心态穿梭于职场，不用别人设计陷害也能撞个头破血流。
这会儿东方旭和容澜出来了。容澜似笑非笑，东方旭面容平静，乍一看上去兄友弟恭。这两人都是是熟男之流。
东方旭伸出手来，容澜也不客气地伸出手与他相握：“三弟慢走！”
“祝大哥一生平安。”东方旭一字一顿相回。一边托着眼镜瞄四周，杜心心已经站起。汪苗苗还在生气，杜心心胳膊肘轻轻碰了汪苗苗一下才回神。三人离开。
容澜斜睨着三人的背影，慢慢抿紧了唇角，长脸冷凝如大理石般。
东方明雪眼神有些闪烁：“大哥没事吧？”
“没事。”容澜拍拍手，似乎在拍走某些思绪，“明雪，小事。这事莫二会处理。你不用扯在我们中间。”
是明示还是警告？乔小北听不出来。容澜这话悠长而缓慢，似有言外之意。
“哦，大哥，我明白了。”东方明雪冰雪聪明，立即听出兄长的意思，“大哥我先回去干活了。”
“明雪……”容澜叫住。
“哥？”东方明雪明朗的容颜微微犹豫。
容澜久久打量着妹妹，目光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