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了的歌》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断了的歌- 第7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我没有一丝辩解,也没有求饶,也许你无法理解,身无分文的我从家门走出来的那一刻,忽然觉得外面的空气有着前所未有的清新,阳光也变得格外灿烂。
说实话,我恨极了那个男人,但同时也应该感谢他满足了我从小的愿望。若没有他,我现在还不知道被迫嫁于父亲哪个生意上伙伴的儿子了,从此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
从那以后,我便开始了街头流浪的生活,去过茶楼弄茶艺,去过花店学插花,甚至出入舞厅跳过舞,唱过歌。在你们看来,我一定是个自甘堕落的女人,但我从未体验过如此的快乐与自由,甚至有好长时间,我居然兴奋的整夜失眠,一个人对着又大又圆的月亮傻笑。
我是不是真的很傻?
我身边没有一个朋友,从小到大都是,也没有想过要交男朋友。因为我知道,从那天开始,我的身体已不再干净了。所以,我从不敢想自己会爱上一个男人,便很坦然地坠入风尘。
后来,你出现了。
是你昨夜在睡梦中一直喊着名叫白宁的女人,深深刺痛了我的心。
我是第一次为一个男人心痛,我知道自己是配不上你的。
从第一夜开始,你错把我认成了白宁,我便清楚地了解到你是一个痴情的男人。同时也是我这一生中第一个心动的,也是最后一个爱的男人。
如果我生在白宁一样的家庭,你会爱我吗?
后会无期。
一个寻梦的女人。

第二章 6、最令人讨厌的三个字

8
这封信我一直到飞机起飞后才看完,不禁为她的不幸遭遇感到深深的惋惜。若不是她愿意将这些痛苦的记忆分享给我,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得知一个性服务者的惨痛经历。可想而知,她的家庭教育是多么残忍,亲生女儿对他们这些达官显贵来说,不过是一部炫耀的机器,整日为他们的虚荣而不知疲惫地运转着。当机器出现问题时,没有正常的修理,而是一顿拳打脚踢,然后弃之不用了。在他们眼中,亲情远比生意与脸面要廉价得多。
还有就是白宁。我昨晚并不记得有关她的信息,连梦都没有,怎么会反复喊她的名字呢?我不禁有些奇怪的思索着。她说我深爱的人是白宁。不!白宁只是记忆,我爱的应该是颜菲才对。可是,真的是颜菲吗?我在心里又否定了。忽然一阵熟悉的香味飘过,我连忙转头向旁边的座位看去。我确定那是以前白宁经常用的洗发水的味道。
白宁!我不禁脱口而出。眨眼一看,却是一位衣着华丽的少妇,此时她正手捧着一本航空杂志惊奇地看着我。我赶紧向她道歉,这才翻了一下白眼将头转了过去,继续看她的八卦新闻。
白宁一定回来了!她绝对回来了!。
我心里忽然有一种感觉,感觉她就在身边,一直都在离我不远的某个角落,安静地看着我,守护着我,从未离开过。我感觉得到,她的气息越来越近了,我惶恐不安地坐在机舱内,便如千万只蚂蚁在心里抓挠一般,全身说不出的难受。
终于走出了机场,呼吸到市郊的空气后觉得心里舒服了不少,于是直接去了父亲的公司。他没在办公室,我把文件交给了张秘书,交代了一些三叔父传达的话之后便要离开,却被企划部的齐经理叫住了。
“小含,你爸让你抓紧时间去一趟鹿州,说是有个合同很棘手,你不是学心理的吗,去帮你爸分析一下对方的心思和弱点。”
“我爸去了鹿州?”我问道,“我需要什么时候动身?”
“你爸走了有两天了,你越快越好吧。听你爸说,这笔生意很重要啊。”
“那我现在去吧。”说完,便转身去机场订票。最近飞往凤凰机场的航班是五个小时后,于是又转去车站买了一张坐票,便登上了鹿州的列车。
为了节省时间,也没有问车次,上了车才发现,原来是一辆非常古老的绿皮车。倒不是因为年代太久显得破旧而让我不满,却是平常榕市到鹿州只需六个小时的路程,如今却被这该死的牛蹄子车磨成了八个小时。
找到座位后,便打量着这个老年车,车上大部分都是打工的农民或是探亲的乡下人。他们的皮肤整日裸露在烈日下而显得黝黑,终日劳作使原本细嫩的双手变得粗糙。一些女人凌乱的头发偶尔落在耳边,被那长满茧子的大手撩到了耳后。无论男女老幼,都是拎着沉甸甸的大小袋子,晃晃悠悠地挤在车厢内,高声喧闹一阵,找到各自的座位后便不再言语,或许是因为生疏,而不好意思与陌生人攀谈吧。
坐在我对面的是一个妇人,黑红的皮肤看不出多大年纪,猜也是难以拿准的。长相便如许多农村女人一般无异,毫无明显的特征可言,是让人一眼便再也记不起来的那种。从她怀中抱着的孩子看来,我想也不过三十岁吧。她后背有些佝偻,可能是终日在田间劳作的原因。
“你是男的?”她看着我,眼中写满了疑问。
我抬头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襁褓中看不见脸的婴儿,随即对她友善的笑了笑,“当然是。”
“为什么你的头发那么长,跟个大闺女似的。”
我摸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刚刚过了耳根,在学校并不算长,于是笑道:“小时候便这样了,没有改变过。”
“在俺们那,小子的头发都可短啦。只有闺女才扎辫子的。俺看你们城市人,男女都晓不得了。”她用掺着乡音的普通话说着,让人听起来感觉怪怪的。“你去哪?”
“鹿州。”我从身边经过的商品车上买了两罐凉咖啡,将其中一个递向那个女人,她连连摇手说不要。我只好作罢,打开一个喝了一口,味道十分让人不满,但没有热水,只好将究一下了。
“你喝得什么?”她看着易拉罐问道。
“咖啡。”
“咖啡是什么?”
我不好回答,便说“一种豆子煮出来的汤水,如同绿豆汤一样,可以提神,晚上喝多了容易失眠。”
“那你还喝,什么样的味道?”她的眼睛一直不离咖啡,似乎想用目光尝出味道一样。
“因为可以提神。”我笑着打开另一个递给她。
她犹豫了一下,接过去先是闻了闻,然后皱着眉头喝了一口,却又吐了出来。
“这么难喝!”她用袖子擦着嘴巴,说道。
“习惯就好了。”我笑道。
“给你尝尝俺从家里带的蜂蜜,这可是好东西呦,可值钱了。还有大枣、大蒜,啊,还有俺家大花下的蛋。”她一边说着,一边忙碌着从袋子里往外拿东西,将每样都拿了一些,放在我面前,一脸期待地望着我。
我看着她拿出来的东西,简直哭笑不得,蜂蜜和红枣我可以理解,但大蒜和生鸡蛋也拿了出来,就让我有些尴尬了。她的脸上写满了农民特有的憨厚、淳朴与真诚,那充满热情的眼睛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我不忍拒绝她的好意,便拿起一颗红枣放进嘴里。很甜。
“怎样,比你的咖啡好吗?”她笑着问。
“嗯,好。”我应道。
“你都带走吧。”她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唔,我没袋子。而且我这次是出差去鹿州开会,带这些东西怕不大好。”我无奈地说。
“这样啊。那你现在都吃了吧。”她显然有些失望,却还想让我吃些她认为很好的味道。
我不禁为她单纯的想法而感到温暖。点了点头不再说话。她见我闭口不语,便也不知道该聊些什么了,摇摇怀中的孩子,幸福地笑着。
这时,一位上了年纪列车乘务员站在车厢连接处高声喊道:“这是谁的包?谁的皮箱啊?有没有人要啊?”
顿时车厢内一片嘈杂,纷纷侧身观看。有的甚至站在了绿皮座椅上,摇头张望着。
“哎,我的我的。”一个戴眼镜的年轻女孩儿立刻站了起来,说道。并中断了与其他几个女孩的谈笑,跑了过去。
“你这个孩子,怎么皮箱也丢到这里呢?怎么这么不注意啊!”老人一边埋怨着她,一边将皮箱递过去。
“不好意思啊,我忘记了。”女孩满脸羞涩的表情。
“这也能忘记,你想什么呢?这里面要是放个两万块钱,那你就忘不了了!”老人还在兀自说着,声音很大,在安静的车厢内回荡着。
女孩显然也有些急了,愤愤说道“你有完没完了,我都认错了,你还说。你烦不烦啊,要是有两万块钱我就不放里面了。”
老人似乎对她的态度极为不满:“这是为你好你不知道啊?你现在这样说,等你真丢了皮箱你还得找我,那时候我去哪给你找去啊!你以为没有丢的吗?火车上丢什么的也有啊。有丢钱的,有丢古董的,还有丢骨灰盒的!”
女孩儿对他的话不为所动,似是没有听到一般,“行了,够了吧你。别招人烦了。我都不说话了,你还想怎么样啊。别说了别说了行不行啊!烦人。”然后索性用双手捂住自己的耳朵。
老人独自叹了口气,看了看车窗外灰蒙蒙的天,说道:“这天啊,马上就要下大雨啦,就和当年鬼子进村时的天一样啊。”然后摇摇头,走掉了。
我也随着其他人将看热闹的目光收了回来,不禁回想刚才老人说的话,如果有人真的不小心将自己亲人的骨灰弄丢了,该是什么样的心情呢?
恐怕自杀的心都有了呢。但事情也不会这么糟糕,因人而异吧。
我回过神来看着她那母亲独有的目光,不禁感叹道。“你的孩子真乖,刚才那么吵,他也不哭不闹的。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男孩儿,俺想要男孩儿。”她依旧轻轻拍打着自己的孩子,抬头看了我一眼,笑着说,“这是假的,是塑胶的。”
“为什么?”我心里一颤,惊异地问。
“俺嫁给俺男人好多年了,却从没有怀过孩儿。俺们那边的人说,只要怀中抱着一个假的孩儿,就会感动送子的神仙,俺就能怀上了。”她满怀期待的看着怀中没有生命的婴儿,仿佛它渐渐有了呼吸,有了心跳,会张开白胖的小手然后紧紧地抓住女人的手指,就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用力,再也不舍得放开了。
我听着她所说的迷信,要不要她去妇科医院检查一下呢?不孕不育症对于现代的女性来说,患率越来越高,甚至有些心理疾病的人都有可能导致不能怀孕,不过只要得到妥善的治疗,还是有机会康复的。但如果失败,那无疑是给她贫困的家庭增加一笔不小的经济负担。
“那你抱了多少年了?”我继续问道。
“一十二年了,一直在坚持着。”她头也未抬,依旧深情地望着她的孩子。
只凭一个信念,她居然坚持了这么长时间。我不知是因为山村里的人太过单纯,还是因为这个女人对当母亲的愿望已强烈到难以自拔的地步,我倒希望是前者吧。我对她忽然有了一种莫大的尊敬。我想,世界上的母亲都是一样的,在自己的子女面前,没有尊卑贵贱之分,也没有贫富丑美之别,因为在母爱中存在着一股神秘而强大的力量,将那一切对其不好的看法,完完全全地包容了,没有任何遗留,全部承受下来。因为她是母亲,用自己的全部身心和美好年华,无怨无悔地换取子女健康成长的母亲。
临下车时,我建议她去一下医院做个检查。我希望她能实现成为一个母亲的神圣愿望,不管她如何选择,我决定还是告诉她有关不孕不育的一些知识。然后不顾她一头雾水的神情,在鹿州站下了火车,默默地对开往她山村方向的列车挥了挥手,算是告别了那个伟大的“母亲。”
在酒店与父亲还有他的客户会了面,父亲告诉我合同已经搞定了。
庆祝晚宴进行到一半时,我才了解到对方的项目负责人是从温哥华来的。
不知为何,突然从这名年轻帅气的男子身上闻到了白宁的体香。而且越来越浓,越来越清晰。我的胸口瞬间袭来一阵久违的绞痛,便如把心脏放进了绞肉机中,锋利的刀刃迅速地旋转着、翻搅着。意识开始变得模糊了。
当我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正躺在医院的床上,白色的床单让人一种压抑的感觉。床边站着父亲、公司的严哥,还有那个温哥华来的男人以及他公司的同事。
“小含,你觉得怎么样了?”父亲一脸担忧地望着我。“刚才真是吓死我了。”
望着父亲不知何时已变得苍老的脸,心中非常感动。我对他笑了笑,表示自己已经没事了,然后转头看着那个年轻男人,问道:“你认识白宁?”
他思索片刻,然后确定的摇摇头,不知所以地望着我。
我顿时感到心里一阵轻松。不认识就好,不认识就好。我暗自安慰着自己。
如果白宁真的嫁与人妻,那该怎么办???
尽管那三个字是如此的苍白与无力,但我还是要心底轻轻说道:
颜菲——对不起!
回榕市的路上,我终于开口了。
“爸,我要去一趟温哥华。”

第二章 7、死了的记忆

9
“颜菲,我们分手吧。”最终还是我打破了沉默,不知道内心做了多久,多激烈的思想斗争,我终于还是要面对对白宁的那份放不下、舍不弃的感情。我爱着白宁,并且深深地爱着。我的确对不起颜菲,但如果继续这样下去,我想我会疯掉,而颜菲也不会幸福。咖啡搅拌棒仍然在杯中转动着,我已经做好迎接葡萄汁的准备,如果她肯这样做,我想,我一定会感到这是她对我最轻的惩罚了。
“果然不出所料,是为白宁吧?”她却表现出一反常态的平静。
“是,我打算去加拿大找她,两天后启程。”我鼓起莫大的勇气,与她的目光对视着,却在不经意间发现她的瞳孔并不是像往常一样的墨色,而是明显的发生了一些变化,有着若隐若现的,褐。
我怀疑是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甩了甩头再看时,她已经推门出去了,我清楚地看到她开门时不小心撞到了旁边的一根柱子,或许是情绪激动的原因吧。
桌子上只是放着她留下的一封信。
陈含:
没想到这一天终于来了,我本没有打算以信的形式和你说,但在你出差的这几天,我的病情又加重了。不要问我是什么病,也不要试图找我,因为在告诉你这些事情的时候,上天注定你我无缘再见了,我便选择了离开。顺便回答上次在谈论燕子时你问过我的问题,“离开你,还有世界。”你了解我,不要做无谓的找寻,只是白费力气而已,安安静静地把信看完吧。
世界上本来就充满着许多无奈。我们无力去改变什么命运,那些所谓的斗争都不过是自欺欺人的手段罢了。因为你必须要相信一个事实:
白宁早已经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