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轻声道谢。也许我应该沉浸于她眼睛将要恢复光明的喜悦中，与她一起分享这个振奋人心的消息，但因颜菲的事情，我却是无论如何也打不起精神来。
“是个女孩儿吗？”她像是猜出了什么，轻轻问道。
我只是点点头，没有说话，随即想起她是看不到我的动作的，只好又应了一声。
她不知道是怎么了，忽然神情变得很伤感，像是听到了不愿意听到的事实一般：“那就是你说的女朋友吗？”
“是的。”我无法欺骗眼前这个单纯、美丽的女孩儿，如果对她说谎，便是一种无法饶恕的罪恶。
燕子的脸上逐渐恢复了平时的笑容，笑得那么美，那么纯净，又那么伤感，她品着香茗，轻轻问道：“你很爱她吧？”
“嗯。”我如实答道，不知为何心里闪过一丝不忍，或许一直都在逃避着内心的一种感觉，连自己都没有发现。
“你好像一直都没有告诉我她的名字。”她望着窗外，幽幽地说道，尽管她什么也看不到，但我想她一定可以听到雪花落地的声音，完美的六角形纷纷扬扬地飘然而下，总会在阳光照射中融化成水，再也寻不到一丝痕迹。
“她叫颜菲。”在与燕子相识的日子里，虽然我提到的女朋友并不是一个人，但如今我心里只剩她一个人了。
燕子没有转头，依旧聚精会神地听着雪落的声音，“你会因为她的眼睛而改变对她的爱吗？你有多爱她？”
我并没有想到她会问这样的问题，仿佛之前那个令她喜悦的消息不复存在了，又好像那个消息根本没有出现过一般。她的脸上就像往日见到的那样安静，静得让人感觉不到任何悲伤，任何欢喜，如同面对平静的一湖秋水，一轮圆月倒映在湖面中，泛着清清的白光，即使和风拂过，也卷不起一丝涟漪。
我忽然想到了之前与徐莺的谈话，脑中产生一个奇怪的念头，或许，她与我聊到的“健康爱情论”远没有这么简单，是不是在向我暗示着什么？还有她那离开时，满怀深意的眼神。
“燕子，我曾经错过了一个深爱的女人，这次，无论如何，也会一心一意的对她。至于其他的感情，我的心里已容不下位置去思考了。不管我们发生什么事，出现什么变故，我都要做到一个男人应尽的责任。她并不是我的负担，而是我的爱人。”我一口气说完这些，虽然明知道她看不到，但仍然不敢去看她的眼睛，生怕会看到一些让我心碎的东西。恍惚间，我听到水珠掉落的声音，或许是错觉吧，茶桌上什么也没有留下，只是在她的杯中，淡绿色的茶水漾起一圈波纹，向杯沿环壁轻轻荡去。
“她的眼睛一定会医好的，你们一定会幸福快乐的在一起。”她忽然笑了，比告诉我自己将要看到世界时的笑容还要美，我相信，这是一种发自内心最深处的祝愿，“陈含，我们不说这些了，好吗？我给你讲个笑话吧。”她像是极力忍耐着什么，却只能微笑着面对我。
“好啊。”我不忍心打断她的期待，还有拒绝那颗脆弱的心。
“有一个很傻的人，每天总是对着镜子……
对不起，我想去一下洗手间。”她的笑话还没有讲完，突然站了起来，却因看不到，绊倒在桌子旁边，带动杯中的绿茶荡起一圈涟漪，同时也荡在了我的心里。
终于，她的泪水如河堤决口一般，潸潸而下。
“对不起！对不起，都对我的眼睛！我什么也看不到，我真得很没用，我总是笨手笨脚的给别人添麻烦，对不起……”她坐在地上，环抱着双腿，将头深深里在膝盖中，不停地哭泣，不停地说着对不起。
可是，她哪里错了呢？
我伏下身子想要安慰她，却不知如何开口。
徐莺匆匆走了上来急忙问道：“怎么了？”
“姐，没事，我没事，只是觉得自己好没用，眼睛什么也看不见，就连站也站不稳，想抓住的东西也没有抓住。”燕子还未等我说话，便抢先说道。梨花带雨般柔弱的脸庞，让人着实心疼，无论让谁看到，又如何忍心去伤害如此动人的女孩儿呢？
还有，她抓不到什么？桌角，还是——
徐莺看了我一眼，微笑着表示歉意，轻轻走到燕子身边，搂过她的肩膀，柔声安慰道：“傻妹妹，怎么可以这么想呢？这又不是你的错，自责什么！好了，这么大人了还掉眼泪，也不怕让陈含笑话。”
燕子听了徐莺的话，轻轻擦去脸上的泪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如出水芙蓉、落雪梅花般美丽。
“姐，我没事，我好久没有玩过雪了，我想让陈含陪我再玩一次。”徐莺将她挽起来，见我点点头，于是说道：“好吧，外面那么冷，一定要小心身体啊，我和爸妈还有些事要谈，就先下去了。”说完，将燕子交给我，然后自己下楼去了。
第五章 4、蝴蝶与燕子的故事
4我扶着燕子走到茶馆附近一个空旷的雪地上，这里用脚踩上去很软，不只是雪的感觉，还有枯草在下面，即使她不小心摔倒了，也不会觉得痛，只会感到非常舒服。
燕子给我说，她从小就很喜欢玩雪，所以每次听姐姐说下雪了，就会欣喜地跑到外面，缠着徐莺陪她一起弄雪。她的眼睛是不允许她堆漂亮的雪人的，就算姐姐堆好了，她也只能在一旁静静地听姐姐的欢快笑声，却看不到那雪宝宝可爱的模样。
“我最喜欢和姐姐打雪仗了。”她走到一处最干净的雪地上，不知道是因为那里的雪的确要别比处的洁白，还是她的皮肤将那块地映的更加美丽了。她轻轻伏下身，用那双洁白纤细的手，抓起一把雪花玩弄着。
雪不知在何时已经停了下来，天空也放晴了，没有了乌云的遮蔽，整个世界都变得更加清新、纯净。稍有暖意的阳光照耀在雪地上，使目光所看到的洁白都泛着钻石般点点的光芒。在冬雪的世界里，我和她站在一起，宛如一个绝美的童话。
“小心。”随着她一声轻笑，手中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多了一个雪球，轻轻地向我抛来。我离她并不远，她用的力气也很小，所以雪球准确地打在我的肩膀上，然后炸开了花，洁白带有她手中余温的雪，碎了一地。
“呵呵，打中了！”她轻轻笑道，随即走了过来关心地问道：“你为什么不躲？打疼了吗？”
明知道这是一个无谓的动作，但我仍轻轻弹了一下身上的碎雪，笑着说道：“不疼，暖暖的。”然后趁她不注意，抓了一把雪，全部扔进了她的衣领里。
她一声惊呼，捂着衣领跑开了，“你真讨厌。”轻笑着抓起一团雪，挤出白雪炸弹向我的位置丢了过来。
好吧，既然要玩雪仗，我便陪她痛痛快快地玩一次。
“呵呵，小心啊！陈含。”
“喂，燕子，你跑不掉了。”
“我不信。”接着又是一个雪球飞了过来，我没有躲闪，生怕她听不到雪球打在身上的声音。
“能不能不扔我的头呢？”我笑着说。
“啊，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哈哈，没关系，让我扔回来就原谅你。”
“讨厌！不让！”
然后又是一个雪球飞过来……
我们两个人边跑边笑，在雪地中追逐打闹着。大雪虽然已经停了，但洁白的雪花仍在天空中飞扬，伴着歌声，踏着阳光，飘到了那个天际最远的地方……
直到我们都筋疲力尽了，再也没有追逐的力气了，于是我扶着她走到一棵早已失去生命躺在雪地中的树干上，在阳光的照射下，我看见她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光芒，便如雪花一样美丽。
“好开心啊。”她做了一个深呼吸，闭着眼睛沉浸在刚才的快乐中。“谢谢你。”
我轻抚着她的头，看到她如此高兴，于是微笑着说道：“谢什么，我们是好朋友啊。我想送你一件礼物，你要不要？”
“是什么？”我没有注意到她神色的变化，只是看到了那最后等待的表情。
“朋友送了我一本书，其中有一首小诗，里面有你的名字。”我拿出一张纸来，是从魏一米的小说中谪录的一首诗歌，专门为燕子准备的，虽然不知道唱出来是什么感觉，但我会用最有感情的声音去读给她听。
“燕子你愿意陪我在漫野的夏花中飞舞吗燕子可是我的生命只有一季蝶我们活在不同的世界蝶我只能陪你一夏的灿烂我愿意我愿意拥着短暂的时间去爱你我愿意在没有结果的生命中等待我愿意用破茧的痛楚只换取有你的一季我愿意世界上再没有比爱你更让我愿意的事放弃花香我愿意陪你在柳叶中歌唱放弃阳光我愿意陪你在屋檐下游荡放弃结果我愿意在生命逝去的季节中目送你回去南方放弃世界上再没有比爱你更让我不能放弃的事与你共拥一夏我盼望时间定格在这一季春去秋来你终究会离开你挨不过寒冬我飞不过沧海时间的歌声在小河中流浪青春的痕迹随着急流消亡当枫叶染红了这个曾经美丽的地方你离开了季节我去了天堂能不能给蝴蝶再多些生命我想有足够的时间去眺望悲过白露泪落白霜又到了柳絮纷飞的日子燕子可是我已不能听到你在花间歌唱我的灵魂全部用在了等待中徘徊在去年有你的屋檐上蝴蝶点缀了夏天夏天却只给了他留恋明年你归来寻我却已物是人非燕子你孤单行走我在你身后只是你未曾回头蝶你翩舞一夏美丽一生却不能与我地久天长倘若可以呢倘若可以我会化作明年的一阵风燕子明年春天你一定还会回来吧”读完这首诗后，良久都没再听到燕子说话。她只是怔怔地望着前方，陷入了沉思，好像是看到了我看不见的一个世界，或许在那里，只有淡淡的伤，淡淡的美，而再也没有可以令人烦恼的东西存在。
我看到她的样子，心中不禁略过一丝内疚。这本是一首美丽的小诗，也许让她想到了不应想的事情。
或许是我忘记了，她本就是一个多愁善感的女孩儿。
我站起来，轻轻将她抱起，然后在铺满白雪的草地上旋转，旋转着，她白色的衣服融进了雪的世界，就像是一个舞在凡间的精灵，那么轻盈，那么美丽。
就在她安静地享受着片刻幸福时，我却不小心踩在一块长满枯草的洼地上，身子没有站稳，和她一起摔在了雪地里，为了保护她的身体，在落地的瞬间，我掉转了位置，用自己的身子挡在了她的下面。
近在咫尺的花颜绝色天成，婉风流转，不加任何雕饰的清丽，她吐气如兰，轻若蚊息，几缕青丝不经意间在我的脸庞扫过，一种动人心弦的感觉悄然而生。
正在我内心慌乱，手足无措时——燕子温而柔软的双唇印在我了我的唇上……
第五章 5、将幸福还给女人
5
一阵轻脆的手机铃声响过，将我混乱不堪的万千思绪从另一个世界拉了回来。
“抱歉。”我连忙抽身出来，将心中那股不安的躁动狠狠压了下去，暗骂了一句自己混蛋后，打开手机，是杨哥的一封邮件，说近日无事，来榕市呆了几天，明天准备返回焦城，问我今晚是否有时间一起吃个饭。
我回信答应，转身看着燕子，她已经坐了起来，像是雪地盛开的一朵白莲花，脸颊还残留着刚才一抹羞红。
“燕子，我有些事情，先回去了。”此刻我也不知道该跟她说什么才好，挣扎了半天，总算说出这句话。
她好像并不在意我说什么，只是轻轻笑道：“好啊，再见。”
“再见。”我本还想要嘱托她一有关于颜菲病情的结果，就立刻通知我，但想想还是算了吧，来日方长，没有必要非在这个时候提及。
她拒绝了我送她回茶馆的打算，说是还想在这里一个人待会儿。毕竟这里离茶馆很近，徐莺一出门便可看见她，于是我只好自己赶回了榕市区。
半月未见，杨哥还是老样子，不能说是过得好，也不能说是过得不好，总之一切都像之前我所看到的那个样子。
“兄弟。”他见我走过来，友好的向我打着招呼。我走到餐桌旁，在他对面坐下。
“还以为你不会找我。”我看着他越加复杂的目光，淡淡问道：“最近还好吗？”
他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只是笑着招来服务员，“听说这个西餐厅的菲力牛排很棒，你要几分熟的？”
“五分。”
“两份五分熟的菲力牛排，再加一瓶凯斯旺皇家路易红酒，谢谢。”他将菜单递还服务员，然后微笑着看着我。
“先不要说别的，上午我听我公司的员工都在猜一个谜，讲给你听听。”他端起桌上的白水喝了一口，笑着看着我。
我轻轻点点头，“好啊。”
杨哥故意清了清嗓子，然后笑着说道：“有个女孩问：‘你帅吗？’
男说：‘我不帅。’
回应的是五个火辣辣的手指印。
她气愤地说：‘你撒谎。’
女孩再次问：‘你帅吗？’
男说：‘我帅。’
回应的是五个火辣辣的手指印。
她气愤地说：‘会谦虚吗？’
女孩三次问：‘你帅吗？’
男说：‘我不知道。’
回应的是五个火辣辣的手指印。
她气愤地说：‘你白痴吗？’
女孩四次问：‘你帅吗？’
男说：‘你看着办吧。’
回应得是五个火辣辣的手指印。
她依旧气愤地说：没主见。
女孩五次问：‘你帅吗？’
男说：‘有时候帅，有时候不帅。’
回应的是五个火辣辣的手指印。
她仍旧气愤地说：‘变态啊？’
女孩六次问：‘你帅吗？’
男说：‘打死我也不说。’
回应的是五个火辣辣的手指印。
她气愤地说：‘你以为你是地下党吗？’
女孩七次问：‘你帅吗？’
男说：‘你想打左脸还是右脸？’
回应的是十个火辣辣的手指印。
她气愤地说：‘两边都想打。’
女孩八次问：‘你帅吗？’
男说：‘别打了，我受不了了。’
回应的是十个火辣辣的手指印。
她气愤地说：‘一点都经不起考验’
女孩十次问：‘你帅吗？’
这时男孩说了一句话。
女孩温柔的说：‘我爱你。’”
杨哥一边讲着这个怎么看也不像谜的谜，一边哈哈大笑着，“你猜，那个男的说了句什么？”
我看着他的样子，也跟着笑了起来，并不是因为他讲的这个谜好笑，而是看到他边讲边笑的神情，让我觉得很好笑。“呵呵，怎么知道他说了什么。”
“哎～让你猜呢，你要是知道就不是谜了，我当时还猜了好久呢。”杨哥边喝水，边不停的笑，差点被水呛着。
我只好很用心的想了想，最后还是摇摇头。
“哈哈，我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