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了的歌》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断了的歌- 第11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钟童伟拍拍我的肩膀,说,“我很能理解她的痛苦。”
然后上了车,摇下玻璃窗对我说:“明天早上八点钟,我来接你。”便开车走了。
我刚要劝他喝了酒小心开车,却发现早已不见了他的车影。不禁想象他撞到电线杆上,回家被父亲一顿臭骂的情景。随后又摇摇头,这明显是在咒小伟。
晦气,晦气。
我将烟掐灭,扔进了垃圾桶后,回到客室,梅姨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见我回来,忙笑着倒了杯茶给我:“小含,谢谢你。你和小伟让我好久没这样开心的笑过了。”
“梅姨,不要这样说,明天我走后,他还会替我来照顾您的。”我坐在她身边,安慰她道。
她像是猜到了些什么,脸上不禁露出了一丝苦笑,“明天就去吗?”
“嗯。早些去吧,我怕她一个人寂寞得久了,会怪我。”我也勉强笑了笑,对她说道。
于是我和梅姨便陷入了沉默。
“那好吧,今晚早些休息吧。明天我喊你吃早饭。”许久,梅姨打破了寂静,笑着说。
我想了想,说道:“那要麻烦您准备三份,明天小伟会来接我。”
梅姨笑着答应了,便起身走进了自己的卧室。
我又拿起摇控器胡乱播了几个节目,突然想喝咖啡了,暗暗自责为什么来时不带点速溶咖啡来,便关上电视走了出去。

第三章 6、灵魂出轨后的彷徨

6
一个人独走在街上,抬头望着这个加拿大的小镇的夜空。由于NorthDelta区多为住宅,商业和娱乐场所多建在Ladner区,市政厅、健保中心、消防和警察部门、学校局以及其他众多休闲场所都在那里,所以在晚间,NorthDelta区是很少可以看到行人出没的,但即使如此,仍可看到偶尔的私家车从身边驶过,大概是要前去Ladner区的夜店嗨夜吧。
Delta镇的夜空是安静的,也是明亮的,抬头便可看见满天的星星,像璀璨的钻石一般闪着耀眼的光芒。与在中国见到的月亮没有什么不同,但似乎更加明亮,清楚一些,大概是因为乡镇没有太多的工业区的缘故,空气中的杂质很少,所以看上去,这里的夜空比榕市的要美上很多。再加上临近海洋,晚间听着海浪拍打岩石的声音,让人不由感到一阵惬意。难怪西方国家的逆城市化现象很严重,相比较嘈杂热闹的繁华都市来说,美丽的小镇确实更适合现代人居住。
我走进一家尚在营业的小型超市,选了一盒黑咖啡看了看,又放下了。没有糖却又很苦的咖啡我还是喝不习惯的。想找速溶咖啡,却无论如何都找不到,再加上英语成绩一直不是很好,便产生一种力不从心的感觉。
正在苦恼的时候,一名年轻的女导购员走了过来,“先生,需要帮助吗?”她显然看出了我是一名中国人,便用标准的普通话问道。
“唔,我想找一种速溶咖啡。”我有些尴尬地对她说。
她扫了一眼货架上的咖啡,笑着对我说:“先生,我们这里没有速溶咖啡。”
“为什么?”我不禁好奇地看着她。大概是北方女子吧,心里想着。
“因为这边居民不大喜欢喝咖啡而更喜欢喝我们中国的茶,那些必须喝咖啡的人也是只喜欢喝一些黑咖啡或者不加糖的其他咖啡,然而更多人的人因为时间比较充裕,会选择购买一些咖啡豆回家自己煮咖啡。”说着,她对我友好的笑了笑,然后转身向柜台走去,从柜台后面取出一些奶精和糖精,递给我。“看来我这个好心人是一直要做下去了。”
我接过装有奶精和糖精的袋子,不解地看着她。
“很久以前,有一个女孩儿经常到这里来买咖啡,但每次发现没有速溶咖啡后,便走掉了。时间久了,我认为她会放弃,可是她依然坚持着。”她像是回忆起什么事情一般,眼睛里闪着异样的光芒,“于是我便每次在来货之际,私自留下一些奶精和糖精送给那个女孩儿。”
我听她说完,不禁从脑海中闪过白宁的身影,忙有所期待地问:“你知道那个女孩儿的名字吗?”
“不知道。”她摇摇头,随后失望地说:“她有很长时间没来了,我还在为她留着很多的奶精和糖精,但好久没见她的身影了。有接近两年的样子吧。见不到她,我的心里便会有一种莫名的失落感。”
我显然没有听出她话里的含义,只是关心着她口所说的那个女孩儿:“那么,那个女孩儿有多高?她身体有什么特征呢?”
她想了想,随后眼中露出了幸福的光芒,“个子算很高吧,大概跟你差不多。身材很好,头发也很长。我最喜欢她的手,柔软纤细的双手。”
我确定她说的不是白宁后,忽然想到了她说话时的神情和话中的含义,不禁感到后背冒出丝丝凉意,再也无法忍受,拿了一盒黑咖啡付过帐便离开了超市。
顺着青石板铺成的街道前行了没多远,我回头又看了一眼那个超市。刚才的那个女人正倚在门口,不知在向远方眺望着什么。这时一名白皮肤的女营业员走到了她的身后,从后面轻轻抱住了她,她仰头对那个白种女人嫣然一笑,便吻上了她的唇。
我回到白宁的房间,打开灯。烧了热水冲了一杯黑咖啡,浅尝了一口,顿时眉头拧在了一起。我从未喝过这么苦的咖啡,真是无法想象那些爱喝不加糖咖啡的人是怎么喝下去的。我打开袋子,取出一块糖精和奶精,各分了一半放进杯子里,用勺子搅了一会,待全部溶化开了,然后又尝了一下,稍微好些了,但还是有种难以言状的苦。索性将剩下的半块奶精和糖精一股脑儿的全扔在了里面。又尝了一下,这才感觉好多了。
我走到书桌前,又看了看那张相片,然后对照片中的三年前白宁和自己笑了笑。从书架中取出一本《简爱》随意翻看起来。因为中文书籍只有两本,另外一本是《闺中词》。我对那些古文学虽一直抱以好感,但那些柔柔腻腻的女儿词,我总觉得是不适合男人看的,容易养成优柔寡断的性格。相比较之下,我还是选择了这本名著,《简爱》。
喝着咖啡看书,应该最能读到心里去才对。
但我在此刻却无论如何也静不下心来。好像冥冥中有一股力量想要将我拉到阳台上去。于是我合上还没有翻到第二页的书,端起咖啡走到了阳台上,点燃一根香烟,静静地看着这个夜色中的小镇。镇子沉静在一片安宁祥和中,温柔的月华将这里披上一层薄薄的轻纱,给人一种朦胧的感觉,红砖青石的建筑笼罩在一片云烟缭绕的仙雾中,像是置身于仙境里的美丽。不远处的海风拂面而来,像是带着千里之外情人的消息一般,吹响了各家阳台上的风铃。于是便叮当叮当地响作一片,清脆悦耳的声音,又像是大海的女儿在轻轻哼唱着一首优美的歌谣。
我将吸完的烟掐灭,顺手扔下了阳台,突然想起下面是一片青草地,于是暗自懊恼一番,走出房门捡了起来扔进垃圾桶中,却又发现阳台只不过半米高,完全可以迈脚出来的。
走进白宁的卧室中,又翻了几页《简爱》,便脱了衣服关灯躺在床上。
我首先想到梅姨,失去女儿的她如今一人孤独地生活在这个温哥华岛小镇上,每天望着大海,随着日落去捡些海水带来的贝壳。然后我想到杨哥的妻子,不知道那个同样苦命的女人有没有得到孩子的抚养权呢?或许杨哥心地总是好的,他不会忍心强迫将乐乐留在自己身边吧。那对他的妻子来说,总归是个不小的打击。从婚姻看来,还是乡下人的爱情观比较务实可靠一些。他们只认定对方一个人,娶了或是嫁了,都会认为这一辈子算是在对方身上扎下了根。即使是一个十二年或是更长不怀孕的女人,他们首先想到的是办法,而不是离婚。尽管那是一个传说中的办法,丝毫没有可信度的传言而已。
生活中,看来是不能太有钱。解决温饱和一些基础精神文明消费是必要的,但千万不要多出让自己灵魂出轨的钱来。钱能彻底改观人们对出轨的看法吗?我不禁又陷入了苦恼。我对颜菲或者对白宁来说,算不算是精神出轨呢?忽然在我的脑中产生了一个可怕的念头:我为了寻找往日对白宁的爱,在不知不觉中把颜菲抛弃了。
我可以坦然的接受肉体出轨,但无法容忍自己的灵魂去出卖爱情。在见过白宁之后,我一定要想尽一切办法,找到颜菲。

第三章 7、人为什么活着

7
早晨醒来,我习惯性地睁开眼睛,然后静静看着天花板,就如同猫儿趴得累了,起身先是躬个腰、狗站起来先抖个身子一样自然。天花板已经不是往常那样的洁白,而变成了鹅黄色,一盏喇叭花形状的吊灯孤零零地悬挂在屋顶中央,我忽然想起这不是自己的卧室,而是在加拿大的心爱女人的房间。此时窗外的阳光斜斜射进屋子,给人一种手电筒光束的错觉,房间内很安静,只能听到床头闹钟指针转动的声音,我扭头看了一眼闹钟,现在是温哥华的早上七点钟,计算一下时差后,大概国内的时间还停留在昨晚二十二点左右吧,颜菲应该已躺在床上睡觉了,或者还在窗口呆呆地望着繁华的夜景,目光明亮而又充满感伤。水灵的大眼睛和深黑色的瞳孔,不!我突然想到最后见她时,她眼瞳中若隐若现的褐。究竟是怎么回事?真得是我看错了吗?我不禁又联想到那个梦中的女子——她惊恐万分的表情,后退着,后退着,然后转身跑进了拥挤的人群,消失不见了。
继而头痛再次袭来,我只好停下大脑的工作,使劲揉着微微发胀的太阳穴。
外面传来了汽车制动的声音,接着便是关车门,敲响木门的声音。
“哪位?”厨房传来梅姨的声音。
“梅姨,我是小伟。”
“哦,小伟啊,等下,马上就来。”
然后我在一阵忙乱的脚步声中穿好衣服,突然发现无意中将羊毛衫穿反了,只好脱下来重新套上,胡乱地抓了一把头发,穿上鞋子,打开屋门的同时正好见到梅姨和钟童伟站在门前说话。
“这么早。”我睡眼惺松地问。
“来蹭早饭。”小伟眨眨眼睛说道。
我笑了笑,请他先陪梅姨说说话,然后便洗漱去了。
一起吃过早饭后,我将牙具、毛巾放入皮箱中,在梅姨的万般嘱托中,带着橡树上早起的鸟叫声,上了小伟的车。
按下玻璃窗,梅姨似是有很多话还要和我交代,我从她眼神中看出了一个孤独老人特有的无奈,但她最后只是说了一句,“告诉宁宁,我很想她……”我轻轻点了点头,便关上了车窗。车子缓缓起动了,我在倒车镜中看见那个老来无依的母亲静静地站立在小镇的街头,依依挥别的手在清晨的海风中遥晃着,显得那样的无力。
小伟将车子开得飞快,如离弦的箭一般,不甘于落后在任何一辆车后,见到前方有车,便一定要超过去心里才能得到些许安慰。
“提前告诉你,theGeeMassey隧道快来了。”小伟将车内摇滚音乐的音量调到最小,“这次可别忘记许愿了。”
我望着窗外,还没有在梅姨的回忆中逃脱出来,一时没有听清他说什么。
“你说什么?”我迷惑地看着她。
“在想梅姨?”他扭过头来看着我,帅气的脸上洒了一层可爱的味道,让人不自觉的有一种亲切感,像是——亲生的弟弟。
“嗯,不知道我离开后,她一个人该怎样生活。”我不无伤感地说,“对于老人来说,世间最痛苦的事便是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小伟递给我一根烟,自己却没有抽,笑着安慰道:“安了,我会常去陪她的。”
我忘记有多久没有如此发自肺腑地对一个人说过谢谢了,但小伟的话,却让我觉得这是一种可以用一切代价交换的帮助,“谢谢你。”我轻轻说道。
“别说谢了,隧道!”他突然想起什么来,黑暗的洞口便向一头巨兽的嘴巴一样,将大小的车辆毫无遗漏的吸了进去。我在车子进入洞口的一瞬间完成了一个简单的许愿,并且深深吸了口气,便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中,像是突然失明了,内心感到一阵恐慌,车速很快,似一颗出了膛的子弹在弹道中穿梭一般,到临近洞口时,车子却突然慢了下来,像急驰而过的列车,到了站口处,便开始缓缓减速,直至停止再也不动了。我和小伟顿时感到一阵失望——堵车了。
相信,谁也不愿意在憋住一口气的时候,还要去同时间作斗争。
“你能等吗?”他看着我像塞满胡桃一样鼓鼓地嘴巴,笑得很厉害。
我无奈的摇摇头,随即又点点头,胸口却已感到缺氧引起的窒息,脑袋嗡嗡作响,心跑也明显加快了。
车子在漫长的一分钟后缓缓启动了,就在驶出洞口的瞬间,我如同获得新生一般,贪婪地吸吮着窗外带有草香的空气与阳光。
“你成功了。”小伟拿着手机,对着我早因缺氧而呈现出的紫红色的脸“咔嚓”按下快门,完成了瞬间的抓拍。
“你干什么?”我自己也笑了起来,是为许愿的成功,亦或是为嘲笑自己的倒霉。想要得到什么,必先付出努力,在西方人的理念中,即使是对待许愿这种事来说,也是那么的贴近自然。相较之下,还是中国对着流星许愿比较简单,或者是将带有愿望的红丝带系在树干上,只消对着风说一会儿,仿佛心愿就可以实现一般。然而,不过是一些自欺欺人的手段罢了。却不知道theGeeMassey隧道传言的可信度有多少,希望不要辜负了我的期盼才好。
“你许了什么愿意?”小伟显然是没有从刚刚的状态中回过来,仍旧觉得很搞笑的样子。
“你猜。”不知何时,我也喜欢上了颜菲的这句俏皮话。
“你猜我猜不猜?”
“你猜我猜你猜不猜?”
“哈哈,我猜,我猜。”他喝了一口水,然后让我帮他拧上盖子,“你想去巴芬兰遇到个美丽的邂逅。”
“去你的!”我不禁感到好笑,他有时说起话来很像姜一。
“你让我猜的。”他笑着说,车子已经转了个弯,渐渐驶离了99高速。
“好了,你不用猜了。”
“你告诉我?”
“不。”我拒绝道。
“是关于白宁?”
我很想将他推出去,白宁已经去世了,难道我还许愿她能出来陪我说说话?
小伟见我沉默不语,只好换了话题,“接你的那个女人会在弗罗比舍贝的机场等你,手中有你的照片。”
“女人?”我微感惊讶。
“你希望是男人?”他的样子比我还要惊讶。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