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透明也要闪闪亮- 第14部分

或许曾经我也怨过他，曾经他也伤害过我，但是当我们真正走到一起之后，他的努力已经可以洗脱他曾经的过错，况且，很多事情并不是他制造出来的。

网上得不到消息，我知道吕衍非是独行侠，也没有亲近的朋友，无处询问，我只好把线索找到了吕汉唐那里。

“吕先生您好。”

“你好。”吕汉唐看来有空。

“我是萧透茗，我想请问一下您是否知道吕衍非最近的情况。”

“不知道。”他很干脆。

但是我会轻易放弃：“那您最后一次和他联系的时候，他是怎么样的？”

“在电脑城上班，我把存折和密码给他，然后就走了。他看起来很正常。”

“是哪一天？”

“你走的那一天。”

电话挂断了，线索就此中断，原来吕汉唐跟我一样，都是没有顾虑别人后果的人。

他是商人的自私，我又是什么呢？

愧疚像是耶稣背上的十字架一样沉重地压在我的身上，曾经深爱的人变成那个样子，我如果是个铁石心肠的人，或许还能装作没看见，可是我做不到，每天都想着那次偶然的邂逅，他邋遢颓废的模样，刻在我的脑海中，成为挥之不去的梦魇。

恍惚了几日，还做错了许多事，我觉得实在不能再坐以待毙了，于是申请了长假去寻找吕衍非的消息。来到他曾经工作的地方，我找到了他的同事。

“小周，我是萧透茗，你最近有遇到吕衍非吗？”我在店门口询问道。

正在给客人作介绍的小周一看到我，惊讶地叫了一声：“嫂子啊！你跑到哪里去了，吕衍非找你找到疯掉了。”

“什么？”我有些迷茫。

“小李，你帮我招呼一下客人。”小周把工作交给别人，让我和他一起在店里的角落坐下。

“我得赶紧先给吕衍非打个电话。”

一听到他有吕衍非的电话，我喜出望外，但是他拨打了两遍，都没有接通。

“是空号。”小周一说，我就知道他拨打的号码，是我拨过的那个。

“他应该没用这个号码了，你能帮我回忆一下我走之后吕衍非发生的事情吗？”我低声地问。

“我记得你失踪前，有个男人拿了一个本子给吕衍非，吕衍非不要，那个男人就放在店里，说了几句话就走了，对了，那个人长得和吕衍非有点相似，估计是亲戚吧，后来他拿了那个东西，看完之后就扔到垃圾桶了。我记得很清楚，他显得很不高兴，过一会打了个电话，好像是打给你的，你没接，等到晚上下班后，他就突然跑回来，跟老板辞职，说你失踪了，如果我们有人看到你，就赶紧联系他。”小周很详细地向我陈述。

“好的，谢谢你。”这都不是我想要的答案，我想知道他是怎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可是，小周和店里的人也只接触到他很短暂的时间。

“后来我们也没看见你，他也没回来过。你们到底是怎么了？”小周好奇地问。

“没有，家里有点事情而已，我还有别的事情，就先走了，以后有时间再来拜访。”我站起来，决定去下一个可能找到吕衍非的地方寻找他。

“好的，有空来坐坐啊。”小周很热情地说，看来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打车来到吕衍非以前租的房子，站在那拥挤不堪的握手楼下，我想起以前清贫但是愉快的短暂时光，那个时候，我们好像什么都没有，但是却有爱，有无数的感动，现在，却只剩下心痛。

小周说吕衍非把吕汉唐给的东西扔掉了，他扔掉了他应得的财产，所以他现在一无所有，才会变成流浪汉。我真恨他为什么要那么倔强，接受吕汉唐给的钱，他就身怀巨款，可以从商可以奋斗，有一个后盾，不算白手起家，日子可以过得很舒坦，但是我更恨我自己，明知道他的身世，明知道他不会接受那样来的钱，那是屈辱，是鄙视，是正室的儿子打发小三的儿子的遣散费，他怎么会接受呢。我实在太小看他了，所以才会害他变成今天的样子。

一步步走上楼梯，到了门前，敲了好久都没人应答。我想到手机里还存了房东的电话，打通之后，房东说吕衍非两三个月没有交房租，他就把房子转租出去了，他那边还有一些行李没有带走，如果我帮他补交欠的水电费的话，可以把东西还给我。

那些吕衍非不要的东西，对我来说，又有什么意义呢？吕衍非就这样没有痕迹地走了，他到底去了哪里？这个城市那么大，每天那么多人来来去去，我应该怎么寻找他？

后来，我想到一个地方，那个地方或许吕衍非不会长期呆在那里，但是他不会一直不去。那就是他妈妈留给他的别墅。

到了别墅门前，我先按了门铃，但是没有人应答，估计没人在家，于是我在附近找了家旅馆住下来，旅馆环境很差，是钟点房，但是我还是忍住了，每天一早就来别墅前蹲点，我相信吕衍非会出现的。

终于，等了半个月，我觉得自己都快变成流浪汉的时候，吕衍非终于出现了。

我蹲在墙角，正午的温度让人晕晕欲睡，就在这个时候，随着“卡拉卡拉”的声音，我微微睁眼，就看到一个流浪汉拖着一个袋子走了过来，他走得很慢，低着头，一头乱发已经完全覆盖住他的脸，无法辨认容颜。

可是我立刻警觉起来，马上站起来朝他走过去。

他感觉到我的存在，抬起了头。

四目相对的时候，我的心头涌起无法抑制的酸涩，如潮水一般瞬间淹没了我的头顶，让我无法呼吸，只能任由泪水模糊双眼。

“吕衍非。”

他没有说话，也没有上次那种怨恨激动。

他的平静让我更害怕。

我擦掉泪水，想抓住他的手，但是他躲开了。

“吕衍非，对不起，对不起。”我一遍一遍地道歉，可是他的眼神游离开了，根本就不看我。

“你怎么会变成这样？你有工作，也有别墅，吕汉唐还给你很多钱，就算你不用那些钱，也不会落到这个境地啊，为什么？”我又忍不住流泪了，吕衍非的身体抖了一下，可是还是没有看我。

我知道我这些话触动了他，但是他仍旧选择无视我，转身就要离开。

“别走，跟我先回旅馆好不好，洗个澡，我给你买新的衣服穿。”

我拉住他已经污黑的衣服，但是他仍旧往前走，我拉不住，只能跟在他的后面。





、情已绝

他漫无目的地走，我也不知道他要去哪里，一路上不管说什么他都不回答，有时候停下来，发发呆，或者上厕所，其余时间都是在往前走。我跟着他走到双脚都快断了，天色也暗了，他就在一个公园的长凳上躺了下来，准备过夜。

“这里好冷，好多蚊子，我们去旅馆好不好？”我想办法要说动他，“想想看，有柔软的床，洗个舒服的热水澡，还有热饭热菜。”

说着，我都觉得饥肠辘辘，吕衍非一整天都没吃什么东西，只是从路边买过玉米和水，夜里的公园寒风瑟瑟，我穿得不多，被寒风吹了一阵就开始打喷嚏。

我很想回去旅馆，去拿点衣服也好，还有拿点钱，我还可以买个睡袋，或者买多一条棉被。但是我不敢走，害怕回来的时候，就找不到吕衍非了，他那么讨厌我，知道了我会去别墅那里蹲点，以后就不再去了，到时候真的找不到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吕衍非蜷缩着睡着了，发出了浅浅的鼾声，我看着他污黑的面孔，许久没有修剪过的胡须，脏兮兮的头发，再对比他之前玉树临风的模样，心就一阵阵抽痛。

“对不起，吕衍非，我对不起你。你惩罚我吧，不管怎么惩罚我都好，就算把我杀了都好，然后把我忘了，过回你自己的日子。”我低声地说着，也不知道他听不听得见。

抱住自己的双臂，我一夜被冻醒了好几次，半睡半醒地跟吕衍非在公园过了一夜，醒来的时候，第一件事就是看看凳子上的吕衍非还在不在，结果，只看到一个空凳子。

我立刻站了起来，然后感觉一阵天旋地转的晕眩，扶着墙又蹲了下去。

吕衍非走了，不知道去了哪里。明白这个事实的我眼泪止不住地掉落在地上，头很晕，估计昨晚感冒发烧了，全身也痛得厉害，但是我的心更痛，那种抽搐的感觉，整个心都空了，吕衍非这一走，如果再也遇不到，我该怎么办呢？

我曾经相爱的人，曾经深爱我的人，这世上，还能再找到一个吗？

就算再遇到对我好的人，可是吕衍非只有一个，就算我以后能过得多好，可是吕衍非不知道在哪里受苦。

我的罪孽永远无法结束，我的心结永远不能解开。

这个时候有一些晨练的老人已经开始在公园里走动了，我知道我蹲在这里哭的行为会让他们觉得很古怪，可是我根本无法控制自己，这个时候，我除了对自己的无能为力深深痛恨之外，还能做什么呢，跟了一天了，却功亏一篑。

回到宿舍之后，我大病了一场，病好之后我的脑子稍微清醒，就找了个私家侦探去帮我找吕衍非的下落。

很快的，侦探很得力，没几天就帮我找到他的下落了，他也好辨认，尽管落魄了，也掩盖不住一些气质。

得到他的消息之后，我急忙赶到了侦探说的广场。过几天就是春节了，广场上到处都是购物的人，我真佩服侦探能够在这么浩大的人海中找到他的下落，他在一个雕塑旁边坐着，侦探说他曾经回去过我们失散的公园，也回去过别墅，他们就是通过这两个线索确定下来的。

他回去过那两个地方，是为了找我吗？

也许他的无视和抗拒，都是因为面子上放不下，一想到他的心中还有我的一点位置，我有有些希望燃烧起来。

或许我能够帮他结束流浪的生活，说服他重新开始。

来到雕塑的旁边，我凑近了他才叫出他的名字，免得他跑掉了。

“吕衍非，我找了找了好几天了。”

他抬头看了我一眼，又低下头去。

“你去找过我吗？我知道你一定很恨我，可是恨我不用折磨你自己，你是一个很出色的人，你完全可以过得很快乐，然后回过头来嘲笑我的愚蠢和恶毒。你可以成功之后报复我，让我下地狱，你都可以做到。呵呵，也许是我想太多了，你是那么善良的人，所以宁愿让自己痛苦，也不去伤害别人，但是我不值得，我背叛了你，你要怎么对我都可以，只要你对自己好久够了。”说了那么多，吕衍非还是无动于衷。

临近新春佳节，每个人都兴高采烈。

但是，我是一个父母双亡的孤儿，吕衍非也有不堪回首的家境，我现在真后悔自己为什么会答应那样的事情，去伤害吕衍非这个可怜的人，他的狂妄和骄傲，都建立在一个无法倚靠的脆弱壁垒之上，他只能通过摆出那样的姿态，才能不被发现脆弱的本质。我已经完全理解他了，可是太晚了。我摧毁了他，也摧毁了我自己。

夜幕降临的时候，我这次有备而来，穿着厚厚的羽绒服，也带了一些干粮，分给吕衍非吃的时候他没有要，自己在路边买了一份盒饭，我陪着他蹲在车来车往的马路边上吃东西，默不作声的时刻，总让我恍惚回到曾经的时光，我和吕衍非都在工作的时候，每天晚上回到出租屋，一起吃晚饭，每天最温馨安宁的时刻，每一口饭吃下去都异常满足。人生好像就那样，没有更多非分的追求。

但是我的恍惚很快就打破了，喧嚣的喇叭声将我拉回现实，呛人的汽车尾气让我一下子就没了胃口。

吃完晚餐，吕衍非又晃晃悠悠地往前走，我知道他要找个过夜的地方，或许是一个公园。

七拐八拐的，吕衍非走进了一个城中村，巷子越走越深，但是吕衍非应该很熟悉这里，果不其然，他走进了一间废弃的小屋，屋子里堆满了各种杂物，也不知道睡过多少个流浪汉和乞丐。

我掩着鼻子尽力不去想这个环境有多糟。我知道吕衍非是想逼我逃跑，如果我受不了逃跑了，那么他就得逞了。我就算找到他，也不能守住他，这就是他要我明白的事实。

吕衍非在角落里躺下了，我站着无所适从，实在不知道有哪个地方适合呆着。

吕衍非抬头看我，黑暗中他的目光终于不是往日的散漫，而是带着几分讽刺，神采依旧。

“过来坐下。”他开口说。

这是第二次遇见后，他对我说的第一句话。

他拍了拍他身边的位置，我就不由自主走了过去。

我一坐下，他的手臂就搂住我。

“怕我吗？”

布满污渍的手在我的羽绒服上留下一个鲜明的印记，他靠近的脸发出一股酸臭的味道，但是我还是倔强地摇了摇头。

“你说过，可以让我惩罚你，是吗？”吕衍非问。

“是的。”我点点头，说过的话我不会反悔的。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我简直预料不到。如果我能预料得到的话，我不会那么倔强地跟他走进这巷子，这屋子。

他把我按在地上，粗暴的在这幢污秽不堪的房子里，做了难以启齿的事情。

任我怎么挣扎求饶，双手都挠出血了，都无法阻止他疯狂的兽性。

他对我的一切怨恨和爱，都在这场野兽般的侵犯中，化为灰烬了。

如果人的一生流的泪水有一个限度的话，我想这个晚上，我就把一生的泪水都流完了。

身体和心灵受到的折磨加上无尽的失望，我感到灵魂都碎裂了，明天开始的太阳，都是黑色的。

我躺在那里哭泣的时候，吕衍非絮絮叨叨地说着泄愤的话，他说我凭什么说对不起，凭什么问他怎么会变成这样，我是个无耻的贱人，出卖他之后让吕汉唐羞辱他，他的所有美好感情都在那个时候被我葬送了，让他变成行尸走肉，而我，却能够立刻勾搭上有钱的男人，在他面前装好心。

我哭到昏睡过去，醒来的时候，吕衍非已经走了。

我艰难地从破屋中爬出来，刺眼的阳光艰难地透过握手房的缝隙投射到我的脸上，今天的太阳没有变成黑色，是我的人生变成了黑色。

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坚持到医院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医院出来的，我又大病了一场，病好之后，我没有再去找吕衍非。

我知道我们彻底完了。

一切都完了。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这一章我写的时候都觉得不忍卒读，最后的一万字是在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