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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因为这事？”思悯皱眉问道，在她看来，这不过是工作上的分歧，怎么会影响到家庭呢？
“是啊，那天我姨妈找我帮她办协议离婚的时候我也很惊讶，他们结婚这么多年一向都好好的，没想到这回为了这事居然闹到要离婚。”
“那你帮他们办了吗？”虽然明知道这是别人的隐私，但思悯还是忍不住想问。
“当然没有，这么大的事我怎么敢擅自做主呢？”胜凌说，“再说，我妈也叫我尽量帮帮他们，毕竟那么多年都过去了。”
“刚才你说他们是打算协议离婚，难道你姨夫也不打算挽救这段婚姻了吗？”
“我想他也不是那种无视婚姻的人，但是，哪个男人愿意自己的老婆那么强势？我姨妈就错在太强势，我想我姨夫这些年总归是有些压抑的。”
他说得很对，没有哪个男人希望自己的女人比自己强势，比自己优秀。
“那你尽量帮帮他们吧！不管怎么说，单亲家庭对孩子的成长也不好。”
“这个自然，我自己也是单亲家庭长大的。”说这话的时候，胜凌眼中流露出一些无奈，“所以之前我们也是一直想办法瞒着芸芸，可最后还是被她知道了。”
“这种事迟早她也是会知道的。看什么时候我和她谈谈吧，她是个懂事的孩子，我相信她会走出去的。”
“那谢谢你！对了，那天我去傅成家的时候听她老婆说起，承毅奶奶的病情似乎很重啊。”
“是啊，”思悯捋了捋头发说，“说起来恐怕剩不了多少时间了。”
“听说她很喜欢你的，看来最近你是挺忙的了。”
“最近我有空就会去医院看她，毕竟她是长辈，平时待我又那么好。”
……
纱幔低垂，随风轻轻飘起，若隐若现的，是两人的脸。
25。二十五。
思悯和胜凌从店里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将近4点了，再过一会儿，学生们也该放学了。胜凌之后也没什么事，就打算在校门口等沈芸放学。他已经很久没见过沈芸了，关于她父母的事，他之前也想和她谈谈，但一直忙于工作，实在是抽不出时间，没想到今天正好是个机会。胜凌手里拎着杯奶茶，是刚刚从店里打包出来，准备给沈芸的。
学生们陆陆续续地出来了，胜凌伸长脖子看了好久，总算是看到了沈芸。她一个人走在一大群人后面，低着头，有些无精打采的。
“芸芸！”胜凌叫她。
“哥！”听见胜凌叫她，沈芸抬起头应了一声。要是在平时，她早就欢天喜地地跑上去了，而今天，她只是应了一声而已。
“我办完事刚好路过你们学校，看看时间也差不多了，就打算等你放学。”胜凌没有告诉他是思悯特地叫他来的，他不想让已经不怎么开心的沈芸更难过，“口渴了吧？这杯奶茶是买给你的，先喝了吧。”
“谢谢哥。”沈芸接过奶茶，大口大口地喝起来。
“我今天有空，我想带你去个地方。”
“不了，我想回去复习，我这回考得不好，我想多看看书。”
“那也不差今天晚上！不都说要劳逸结合么，走吧！”胜凌不由分说地拉着沈芸去了车站。
胜凌带着沈芸来到了离市中心有些远的服装批发市场。傍晚时分，批发市场里已经没什么顾客了，收了摊的店主不是忙着清点存货，就是忙着接新货——送货的卡车在批发市场的沙土地上来回穿梭，扬起了阵阵尘土。一麻袋一麻袋的衣服从车上运下，堆放在地上，等着店主们清点后收入自家店铺。
“还记得这里吗？”胜凌问沈芸。
“记得。”沈芸点点头，“那时候爸爸妈妈就是在这里开店的，他们每天很早就来开门了，但总是要很晚才能回到家，我都见不到他们。”
“这里好吗？”胜凌又问。
“不好，”沈芸摇摇头，“我已经到这里来过，但他们都忙着做生意，没人理我，也没有人能跟我玩。还有，这里很脏，有些客人还很凶……”
“我也觉得这里不好，又脏又乱的。”胜凌说道，“小时候我也跟着妈妈来过这里，我压根儿就不喜欢这，这么吵，这么乱。”
“哥，你以前跟着姨妈来过这？”
“对啊，也许你不知道，很久以前，我的妈妈，也就是你的姨妈就是在这里做生意的。那时候老家很穷，外公外婆和两个女儿常常吃不饱。妈妈高中没上完就开始工作贴补家用了，那时候她在服装厂做缝纫工，每天做十几个钟头也挣不了多少钱。后来她听人说城里做小生意能赚钱，跟爸爸结婚后就带着所有的积蓄在这里开了家小店。我小的时候很多时候都是在店里度过的，那时候店面还很小，爸爸负责进货，妈妈就没日没夜地待在店里，没人照顾我，我也只有在店里了，那时候他们真的是很辛苦啊。”
“可是后来他们也成功了，开了这么大一个厂……”
“我们先别提这个好吗？”有一些曾经的事，胜凌不愿意多提，也不愿意再去回想。“这里尘土多，我们找个干净的地方去。”
胜凌领着沈芸上了楼，来的拐角处的一家店铺。店铺是空着的，隐约还能看到有些蜘蛛网结在角落，显然已经很久没人来过了。
“这不是我们家以前的店吗？”沈芸眼尖，一眼就看出那是爸妈曾经经营过的店面。
“对啊，那时候你妈妈读完书就到了城里，先是帮她的姐姐打理店铺，后来自己也在这里开了一家店。你妈妈和你爸爸就是在这里认识的。”
“我记得以前妈妈跟我说过，那时候爸爸是她常订货的那家服装厂的销售员，经常跟着货车来市场送货。爸爸见她一个人瘦瘦弱弱的很是辛苦，就常常帮着她一起理货、搬货，次数多了，两人也就熟了。妈妈说，那时候觉得爸爸是个很老实，很热心的人。”
“姨妈说的不错，姨夫真的是个老实又热心的人，外公外婆在世的时候也老是夸他。本来姨夫在服装厂发展得也挺不错，还有机会升经理，后来有了你，他怕姨妈一个人太辛苦，就辞了职，和姨妈一起打理店面。”
“后来他们的生意越做越大，在家的时间也越来越少了……爸爸还经常说，妈妈就是那种做事不要命的。”沈芸喃喃说道。
“我们的妈妈都是吃过苦的人，所以做事才会那么拼。”
“我知道，所以姨妈成功了，开了那么大家厂，妈妈也不赖，生意做得那么成功。但是，那么成功又怎么样？姨夫离开了你们，现在连爸爸也不要我们了。”沈芸说着，止不住潸然泪下。
“别这样……”胜凌安慰着他，作为过来人，他深知她的痛苦。
“要不是妈妈那条发错的短信，我想我到现在还不知道，他们……”那天的情景沈芸真的不想再去回忆，“找个时间，我们把离婚的事办掉吧！”简单的几个字，深深地印在了她的心里。那原本是她妈妈打算发给她爸爸的，却不知怎么发到了她的手机上。沈芸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她反复看了几遍，没错，就是那个意思；她掐了掐自己，很疼，不是在梦里。她不敢打电话向爸爸妈妈求证，只是一个人抱着手机，蹲在墙角默默哭泣。
“我知道妈妈找你帮他们办离婚，你不会帮他们办的，对不对？”沈芸问他。
“你要知道，如果他们铁了心要分开，就是我不帮他们，他们也会找别的律师的。更何况，两个人若是真的没了感情，勉强在一起也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你也赞成他们离婚？你是我哥啊，你应该帮我的，应该想方设法不让他们分开啊。”
“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说。”沈芸毕竟还小，胜凌只得耐心地跟她解释，“我当然是要帮你们的。那天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我也很惊讶，后来我打电话问我妈，她说她已经知道这件事了，她让我无论如何也要帮姨妈和姨夫，她自己是个婚姻失败者，她不想她的亲人再步她后程。你放心，我会尽全力帮他们的，无论最后结局怎样，我向你保证，那将是最好的结局。”
“真的？”沈芸睁着迷蒙的双眼说。
“当然是真的，我这个做哥哥的什么时候骗过你？芸芸，你要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疼你的人。”
“那么以后我提什么要求你都会同意的，是不是的？”
“太过分的可不行哦！”胜凌知道，沈芸能这样说，说明她已经不是那么难过了。有些事的发生也许是预料之外的，能做的，只是让更少的人为之伤心。
26。二十六。
二十六。
最近思悯一有空就会去医院探望承毅的奶奶。比起刚入院的那会儿，老太太的情况似乎差了不少。思悯到病房的时候，老太太正闭着眼躺在病床上输液，她的脸色很差，蜡黄蜡黄的，人也没无精打采的。罗妈妈在一旁照料着，她的神情也很疲惫。
“阿姨。”思悯叫她。
“轻点，刚睡着。”她指了指病床上的老太太，“我们上外边说去。”
思悯陪着罗妈妈到了病房外的阳台上。风有些凉，吹得人不由地打起了寒颤，应该是冻着了，罗妈妈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阿姨您没事吧？”思悯连忙问道，“我刚才见您脸色不太好，是不是照顾奶奶太辛苦了？最近天凉了，您可得小心点。”
“我没事，你真是个懂事的孩子，也难怪老太太整天夸你，可是啊，她怕是没这个福分了。”提起病床上的老太太，罗妈妈的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悲哀。
“奶奶？奶奶她怎么了？我刚才在病房看到她好像没前些日子那么精神了，是不是……”思悯不敢再往下说。
“是的，你奶奶的情况不太好。”罗妈妈说，“从昨晚开始就高烧不退，医生说这不是好现象。”
“这……”思悯惊讶，尽管，之前她也曾想到过，但真正面对，却又是另一番感受。“医生有没有说后面的治疗方案。”
“医生说要和家属商量。”罗妈妈的言语中带着疲倦和伤心，“待会儿承毅和他爸爸也会来，我们一起去见医生。”
医生办公室里。承毅和罗爸爸都从单位请了假赶到了医院，连同思悯和罗妈妈，四人一起出现在了医生的办公室。
“都来了吧？先坐吧，我得详细地跟你们谈谈老太太的病情。”主治医生虽然年纪不大，却是这方面的权威。
“李医生，我妈她从昨天一直发烧到现在，人也迷迷糊糊的，这是怎么回事啊？”罗爸爸急着问。
那医生并不急着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掏出一张CT片子。“这是老太太刚入院的时候拍的片子，这个位子，”他用笔点了点，“有块阴影，你们都看到了吧？”
那块阴影虽然不大，却很明显，即使不懂医学的人也能看出来。
“你们再看这张。”他又拿出一张CT片，“这是今天早上拍的。你们看，这块阴影明显变大了，而且周围组织也变得不清晰。”
其实片子上的变化很明显，思悯他们都看得很清楚。
“那是什么意思？”承毅问。
“老太太的病情恶化了，而且这次的恶化是偶发性的，严重性的，说实话，这是出乎我们意料之外的。”
噩耗！众人听闻，都暗暗难过。
“我想跟你们家属讨论下之后的治疗方案。这个很重要，我希望你们能慎重考虑。”那医生说道，“之前我已经跟你们说过，老太太的身体状况不适合手术治疗，我们能采取的也只有保守治疗的方法，但是，老太太现在的情况似乎有些出乎了我们的意料。如果按现行方案继续下去，恐怕治疗效果不是那么明显，如果加大用药的剂量，又担心老太太她身体虚弱，吃不消。”
“这……”的确让人有些为难，似乎没有什么两全的办法，怎么选择，都会留下遗憾。
“医生，如果选择加大用药剂量，病人会不会很痛苦？”思悯问。
“会。老太太的身体状况已经比较虚弱了，加大用药必然会令她更痛苦。”
“要是依旧按现在的治疗方案，老太太她还有多久？”思悯小心翼翼地问。
“保守估计也就一到两个月，不过这也跟病人本身的意志和其他因素有关。”
“倘若加大用药呢？”
“应该能再延长些，但应该也不会超过3、4个月。”
谁都想老太太能多活些日子，哪怕只是几天，可又有谁愿意老太太多受痛苦呢？大家都沉默不语，罗妈妈已经背过身去暗暗抹泪。
“医生，您应该知道我们家属的想法，我们都希望病人多活些日子，但又不想她受太多痛苦。我们不是专业人士自然不懂，所以，我们想把病人全权托付给您，希望您能尽力帮帮她。我奶奶吃了一辈子的苦，我们希望她最后的日子能好过些。医生，拜托你了！”承毅诚恳地说。
“你们放心，所谓‘医者父母心’，我们医生也希望病人好。”
回到病房的时候，老太太已经醒了，正歪歪斜斜地靠在病床上。
“怎么一个个都来了啊？你们，都不用上班吗？”
“奶奶，上班哪有看您重要啊？”承毅说。
“那可不行，你们不上班，就没钱赚，没钱赚就没钱给我治病，老太太我还想多活些日子呢！”
“奶奶你放心，您寿命还长着呢！您一定会长命百岁的，一定！”
“我知道，我命还长着呢！我可是等着抱曾孙子呢！就不知道到时候我还抱不抱得动。”
听老太太提起曾孙子，承毅不自然地望了思悯一眼，思悯只是低头不语。
“对了，你们是不是刚从医生那里过来？医生怎么说，我什么时候能出院？”
“这个……”
“医生他说……”
“妈，这儿医生和护士不是照顾得挺好的吗，您怎么就这么急着想出院回家？咱们总得把身体养好吧，等身体好了，咱们就回家。”罗爸爸说道。
“在这里待了这么久，这些饭菜都吃厌了，我想吃些家常菜。”原来老太太是馋家里的小菜了。
“奶奶，您想吃什么，我下回来得时候给您带来。”思悯说道。
“我想吃饺子，要手工包的那种。”老太太说着，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就是做起来有些麻烦，不知道你会不会。”
“不就是包饺子么，我会的，奶奶。”其实思悯并没有包过饺子，但为了不让老太太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