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时燕飞帝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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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时燕飞帝王家- 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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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明了妙音乐师脸上疤痕的形状后,飞燕提笔在那画布上又增添了几笔,后问道:“那么现在呢?”只是寥寥数笔勾出一道疤痕,可是画卷里仙人顿时如同变了一个人般。

乐平公主手里正捧着的茶盏彻底地摔在了地上,半张着嘴道:“天……天啊,可不正是妙音嘛!他原来竟是这般的俊美,倒是谁这般狠心,在他的脸上划下这一刀?”

心里的疑团尽解,飞燕笑道:“无意中听过这乐师,得了画像,一直想着这真人是何模样,而今幸得公主解惑,原来容貌已经被毁,倒是不用想见一见这难得的美男子了。”

待到乐平与敬柔都走了以后,飞燕便折返了书房。

骁王正在写信,将飞燕进来,便问道:“可是他?”

飞燕坐在书桌旁点了点头。,骁王的面色一冷:“倒是个会钻营的,竟是一不小心便让他差一点得逞了。你将那副画送给公主吗?”

飞燕说道:“公主开口索要,妾身便给了,想来依着公主藏不住事的性子,那太子也便知晓了,如此一来,宣鸣再要接近皇族便是不易了。”

骁王笑看着他的小侧妃,还当真是朵可人的解语花呢!当下便是揽在怀里,低声言道:“怎么办,又要温泡出几副肠衣了!”

正在这时,魏总管在外面低声说道:“殿下,圣上派人宣您入宫!”

第100章

骁王闻言不禁皱起眉头,父皇这个时候召唤自己所为何事?

不过既然圣上发话,自然是要赶紧入宫去的。骁王亲吻了下飞燕的脸颊,准备起身换衣,却发现佳人蹙起眉头,似乎若有所思,一边帮他换穿着入宫的衣服一边垂目沉思。

“燕儿在顾虑着什么?”骁王问道。

“若是太子发难,殿下该是如何应对?”飞燕轻声言道。太子能够干下火烧乐坊的事情,自然是急于斩草除根的,骁王却是正握着太子引狼入室的把柄,自然更视他这功高震主的二弟为肉中刺眼中钉。

骁王的剑眉微扬,轻轻搂住了飞燕:“他又能如何?”

“便是……背后伤人,防不胜防……”

飞燕不知为何突然想起了自己的父亲,自己的夫婿与父亲其实是何等的相似一样的惊世伟才,顶天立地的好儿郎,可是抵挡得了前方的长弓箭雨,却是抵挡不住后方的冷箭暗算,这不能不让她为之暗暗担忧。

骁王如同哄着孩儿一般轻搂着她微微地摇晃:“便是为了我的燕儿,本王爷绝不会让人暗算得逞,燕儿自然是将心放宽。”骁王自然知道飞燕的心结,成礼初时,飞燕初入陌生的王府,便是夜里总是睡得不踏实,有那么几次便是梦里急促地喊着爹爹。

不过后来去了淮南,琐事繁多,尤其是整治盐场那会儿,许多制盐工具的草图都是飞燕依着自己阿大的图样绘制改造,每每都是疲累地挨着枕头便睡着了,倒是不曾再梦魇。

可是就在昨夜,飞燕又是睡得不安生了,夜里竟是紧紧抓着自己的胳膊不放,不知又是梦到了什么。

也只有这时,他知道这个外表看似坚强的姑娘,也是内心存有恐惧的少女罢了。当年尉迟将军的横死,让这个娇弱的侯门贵女一夜之间便是不得不肩扛起她本不该承担的重量,后来便是从白露山归来,却又是担起了养活叔伯一家的责任。

他至今还记得,在第一次去粥店时,从夕阳西斜的胡同里望见她的情形,虽然是粗布青衫,满脸水痕,可是那眼底的疲惫却是一瞬间让他的心隐隐地疼了一下。

记忆里多年前那个意气风发而狡黠的少女,终于因着世事无常而沾染了世俗的尘埃。他曾因着负气,冲着魏总管嚷着合该叫那“仙女落地”了,可是心中的谪仙般的姑娘真的跌落到最深处时,竟是让他满心的不忍不愿,如果这个世间无人会疼惜这个总是自己以为自己很坚强的花儿,那他愿意将她从荒原寒地采撷归来,养在玉壶之中不再受风雨的侵袭。

可是真的将伊人归拢到了身边,却是发现怎么疼爱都是不够的。这朵看似羸弱的花儿,其实更愿意成为与他比肩而立的乔木,一起成为茂密的林樾,共同迎击远方的风沙与尘暴……

“父皇此次召唤,多半是为了淮南的战事,此时就算太子有心在圣驾面前妄言,父皇多半是不予理会的,狡兔死而走狗烹,可是现在狡兔正是蹦跳欢悦时,你看父皇像是会阵前斩将之人吗?”

骁王这番开解,飞燕的心略定了下来。霍允帝的确是不是个做亏本买卖的。

当骁王到了皇宫,宫门外早有太监候着,引着骁王到了暖阁。骁王整了整衣衫,在门外恭敬地喊道:“父皇,儿臣拜见。”

吱呀一声,暖阁门打开,一个太监走出来高声到:“陛下有旨,请骁王入内。”说完,转身走了进去。骁王随着太监走进暖阁,抬眼望去,皇帝和虞妃并排做在金柚木制成的长椅上,虞妃正将一颗剥好的葡萄投送到皇帝的嘴里。

这虞妃正是现在最得宠的妃子之一,家族以治学闻名,父亲是前朝有名的大儒,而闲哥儿就读的学院就是虞家的先祖开设的。

而这虞妃倒不是从大儒家里出来的那种书卷气十足的女子,通身的打扮皆是分外的出众,一张巴掌大的小脸上,一双眉眼透着柔美,与自己的母后的那种咄咄逼人之美大相径庭,倒是像极了……”

虞妃本身不但长得美貌,因为家学渊源,学识也是不弱,刚入得宫来便因着中秋节时一首灯诗而受到皇帝的另眼相看,更是一举怀上了龙种。其兄本是朝中赋闲的小吏,因为妹妹的原因,也是获得重用,一年之内三迁官职,现在已经做到了朝中的二品大员,乃是除了沈家外,风头正劲的另一位外戚。

皇帝看见骁王进来,向他摆了摆手,示意他等在一旁。骁王恭敬地站在一旁,半垂着头。皇帝与虞妃聊到开心处,低下头去亲虞妃的肚子,轻笑道:“乖孩子,快点出来啊。父皇已经等不及了。”

待得一碗葡萄分食完,皇帝才命着嬷嬷侍女扶着虞妃起身返回宫苑里歇息。用热巾帕子擦了脸后,皇上才拿眼儿瞟了一眼立在一旁的二皇子道:“做孩子的,都是难以体谅为父的心情,想起当初你尚在你母后的肚子里时,朕也是这般殷切地盼着你早日出生,长大,立业成家……”

骁王听到这,鞠躬道:“儿臣是不省心的,倒是让父皇与母后多多费心了。”

皇帝莫测高深地看着眼前已经是长得英俊伟岸的儿子。如今这个小时养在外面的二子,倒是长得愈加挺拔英俊了,单是论者品德才干,三个儿子里也是只有这个二子最是肖似着自己,却偏偏是最不跟自己亲近的。毕竟是幼时便送给人去养了,

记得他年少初时返回霍家时,一家人第一次围坐在一处吃饭。那是倒是因为自己官职得了提升,家中的境遇好了很多,可是毕竟是曾经穷苦窘困过,在几个孩子身上烙下的痕迹最是难以消除。

因着为了庆贺霍尊霆能够返家,厨子特意杀了一只肥鸡,用土灶的旺火燎了皮,烧得满满一盘。可是霍东雷与霍广云也是因着长身体,嘴里馋得很,加之以往食饭都是先下筷子为王,竟是来不及拦着,一盘子的好肉尽是被吃得精光,就连霍允自己也是飞甩了一圈筷子后才回过意来注意到一旁一直未动过筷子的二子,便是准备主动夹一块放到他的碗中,却发现盘里除了一些碎肉就剩一块泛着油光的“翘臀”。霍允便是大大咧咧地伸手夹了鸡屁股放进儿子的碗里。可是这老二只是看了看那挂着鸡毛的屁股,便是伸了筷子将它夹起扔到碗边,然后看也不看众人一眼,起身出了饭厅。这顿时让余下的人倍觉尴尬,同时心内也有一些不自在。

待他追了出去时,那年纪尚小的孩子竟然一个人带着小弓跑到了家后的山中,自射了两只野鸡拎到厨房,让厨娘再烧出两大盘来。然后在炉灶旁自己慢条斯理地吃了半盘后,边抹了抹嘴对着一旁过来淌着口水的老大老三道:“这剩下的,你们要是想吃就去吃吧。”说完,便扬长而去。

这个儿子从来不屑于别人剩下的东西,而是会主动出击,争取到他最想要的。那时他便知道这个儿子长大后必成大器。

还是新野总兵时,他很是欣赏儿子的这点。当时业小户薄,只有这样的性子才能撑起门户,光宗耀祖。可是,当霍家在新野立起了旗杆,老二也真如他期望的那样,一马当先,平定山河立下赫赫战功之时,素来行事寡淡心思难测的老二便渐渐成了他的一块心病。

他不用于他的大哥与三弟,这是一匹随时可以出击挑战头狼的挑战者,而他……还不想早早地被这年轻的骨血所取代,待大齐建立后,反复斟酌,他终于将二子远派淮南,离开中央权力之地。

可是现在江山未稳,能够协助他迎击外敌的又是只有这一子……

想着这些陈年往事,他开口说道“老二,你的皇兄与三弟都已有了正妃,而你年岁不小,却一直未立正妃,府里虽然有个侧妃,却是出身不好,立不起王府门面的,朕和你母后都很是挂心。不日你又要远赴淮南,山高路远,若有一知心人陪伴,我和你母后放心不下。这些时日,我已选定一女子为你的正妃,便是准备指选了个日子与你大婚。”

这一次,他要为这个看似恭顺,实则桀骜不驯的儿子选定一位正妃,在他的脖子上再上一层枷锁,而无论愿或不愿,都是不能拒绝的。

因为这次往他的碗里夹着鸡臀的,不再是新野的总兵慈父,而是堂堂的大齐九五之尊!

骁王闻言,满满抬起了头,一双深眸透着微光,望着父皇道:“不知父皇属意哪家的女子?”

霍允摸着自己下巴的浓须,笑着道:“便是朝中虞尚书的二妹虞婉容。”

骁王微微抬起了剑眉:“父皇是说虞妃的……亲妹?”

霍允丝毫没有觉得有何不妥,便是开口说道:“你后日便要出发,明儿来宫中见一见这婉容吧。”

骁王薄唇微动,想了想说:“父皇挑选的自然是好的,只是这姐妹二人同嫁父子……汉人的史书里是不大好写的……”

霍允表情未变,可是那目光变得有些犀利:“我们霍家的血脉里本就是有着北地血统,亲上加亲乃是再好不过的了,岂可因为顺了汉礼浑忘了先祖的遗风?”

霍尊霆倒是懒得再提那本闪闪发光,塞满了汉人先贤的新制家谱。这霍家血管里流淌的是哪一族血脉,向来是要看大齐高皇帝的需要的。

当下便是低头说道:“儿臣尊旨。”

第101章

出来了父皇的寝宫时,宫门口有沈皇后身边的侍女在一旁候着,见骁王出来了,便迎上去道:“皇后宣二殿下去宫中一叙。”

骁王想了想道:“本王还有些急事□□,明日还会来宫中,倒是再向母后请安。“说完,便不理那侍女出了宫门外去了。

此时母后找自己何事,不言自明,如今父皇与母后暗斗得厉害,父皇扶持着虞家的意图明显,若是此时去见母后,那么无论自己做了什么都有偏颇母后的嫌疑,倒不如避嫌不见。

只是父皇这门亲上加亲,实在是太过快刀斩乱麻了。大齐虽然民风开通,可是姐妹同嫁父子之事,还是荒诞得有些说不出口,父皇纳虞妃在先,自然无任何的错处,可是自己娶哪虞家二小姐在后,便是明知故犯了。只怕到时在大齐的百姓看来,哪个管你赐婚不赐婚?真是被美色迷乱了心神,不惧纲常的混账皇子!

父皇这是怕月争日晖,一定要在自己的脸上抹些锅灰啊!想到这,骁王的脸色有些微微地阴沉。

不过……母后应该是心有不甘吧?自己没有去她的寝宫,应是气得不轻,不知会相想出哪些个法子来。如果不出他所料,待得第二日,满朝的文武都应该先知道了这桩荒诞的联姻……

回到王府时,魏总管正在指挥着人手收拾着要带回到淮南的东西。转年开了春,天若是热了,枕席一类的俱是要换的。便是要从京城里带好了大内特供的帷幔与香草的藤席。骁王看了看,转身去了飞燕的院落。只见她正与宝珠一起翻着大书柜,这两天腿伤闲来无事,骁王便让她在自己的书房里拣选些好书看,这一翻检倒是寻了不少的孤本好书,便是准备一并打包运到淮南。

骁王让宝珠先去外屋沏茶去了,然后坐下来拉着飞燕的手道:“眼看着要开春了,江南的春景最是不能辜负,莫不如先不会淮南,在江南小住上一段如何?

飞燕的笑意凝在了嘴角,慢慢开口问到:“圣上可是要入春便开战?”骁王缓缓地摇了摇头。

再略略一思索,飞燕突然灵光一闪,有些明白的骁王的为难:“可是……皇上要赐婚与殿下?”

骁王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只是问道:“燕儿为何这般的猜测?”

飞燕苦笑了下,当初樊景背信另娶时,不也是借口着征粮,将她远远地骗走了吗?难不成男人真的以为,只需要时间与空间,便是能将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改写成妻妾成亲,共事一夫的和睦?

“殿下府内一直妃位空悬,总是要有迎娶女主子的一天,皇上为殿下赐婚是再自然不顾过的事情了。”

骁王眼眸微垂:“那燕儿心内又是如何想的?”

飞燕努力压抑住心内的莫名不适道:“从进府成礼的那日起,便是料到了会有殿下迎娶正妃之时,殿下倒是不用顾忌着妾身,便是忙着该办的事宜吧。”憋着气,说了该说之言,可是从舌尖到喉咙都是抑制不住的酸涩与涨麻。

可是因着半垂着头,她眼底的失落尽是被掩饰妥帖,丝毫没有外泄半分。

若不是深知这妮子的陈年往事,眼前还倒真是个知书达理,进退得宜的好侧妃,听闻丈夫将迎娶她人,竟是不哭不闹,反而开解着丈夫……”

骁王的目光微微放冷,一个绿林的莽夫别枝另娶都能让她一夜泪尽,含恨出走,可是到了如今,却是这般的可人解语,毫无半丝醋意,可是在王府里养得通情达理了,还是……爱他爱得没有那樊景浓烈?

骁王平生尽半的时光尽是在军营里度过的,唯一的心动便是第一次见到这小妮子的画像时,便是一心想着得到此女,入了魔道,竟是从来不肯对其他的胭脂俗粉再看一眼,费尽心思精心布网才算是将心心念念着的宝贝收纳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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