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军，付远志，都有一种泄愤的快感。这属于私人恩怨，与什么公事，大局观一点关系也没有。
“这回步克己知道什么叫做独食难肥了吧？”付副局长嘲弄了一句。然后等着手机又响上几遍之后，这才按下接听键，慢吞吞地道：“喂，步局长啊，呵呵，刚才没听见，不好意思啊！我们正准备出去吃点东西呢！你说案子，哦，案子不急！明天大家在一起研究一下就行，就算明天不行，后天也是可以的，我们客随主便嘛！”
听着手机里传来付远志端腔作势的声音，步克己差点没把手机摔了。强压下心中的怒气，竭力使自己的语调平稳道：“付局长，情况紧急啊，案犯木宇在这次行动途中趁乱逃走，他所提供的情报也纯属编造，让我们的人扑了个空……！”
“木宇跑了？”付远志先是一怔，随后大怒，攒了一下午的怒火在顷刻爆发出来，他提高了声音喴道：“步克己，你们辽阳市局的人都是饭桶吗？老子辛辛苦苦抓来的人，竟让你们给放跑了？亏你还有脸给我打电话？你不是想吃独食吗，好啊，有种你就一路毒到底，别想把老子扯进去！我告诉你，这事不算完，我这就给林厅长打电话，让林厅长过来评评理，看看这事到底是谁TM做的不地道！”
听着付副局长一顿连珠炮的责骂，手机那端的步克己固然是一张脸皮变得酱紫，而离付远志不远处的辽阳市局干警们也个个脸色难看。原是抱着抢功的如意算盘，却未曾想功劳没抢到，惹一身麻烦到是真的。这也算是典型的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听闻木宇跑了！梁晨，肖立军，何连生三人也吃了一惊，心里固然愤怒，但见付局如此不留情面地痛斥对方，不由担心事情会闹大。如果还要继续合作，能不撕破脸，那就尽可能别撕破脸。
付远志并非不知道这个道理，但他不在乎，如果步克己只是单纯地行动失败也就算了，现在竟然连案犯木宇都放跑了！这事儿就算捅到公安部，他姓步的也是理亏。
就算你步克己是副厅级，是辽阳市公安局一把手，那也管不到老子头上，老子用不着买你的账。这是付副局心里的潜台词。
“付局长，这件事儿上我是有不对的地方。但眼前不是追究责任，也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你对我什么意见，咱们可以以后再说，当务之急，是如何想办法挽回局面，是，是我们市局工作疏忽，看管不力，但错误已经造成了，生气愤怒也解决不了问题。咱们终归是一条战线上的，案子出了纰漏，我们固然要承担责任，你龙源市局脸上也不会有太多光彩不是？消消气，我在四楼会议室等你，咱们开个会商量一下！”一听到付副局长要把事情捅到公安厅去，步克己立刻变了脸色，虽是险些被对方一番撕破脸的责骂气炸了肺，但一想到事情的后果，他不得不低声下气，先把这位付大爷哄气顺了再说。有道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今晚所受的侮辱他先记着，将来迟早有还的一天。
付远志属于吃软不吃硬的主，一听步克己放低了姿态，他也没得理不饶人，冷哼了一声挂了电话。然后对梁晨，肖立军，何连生三人道：“咱们去四楼会议室，弄清楚步克己是怎么丢人的！”他这句丢人一语双关，既指辽阳市局把案犯木宇弄丢了，也暗指步克己揽功不成丢人丢脸。
在四楼会议室，辽阳市公安局长步克己和其他几位副局长，加上刑侦支队长等刑侦人员已然就位。每个人都是面沉似水，会议室内的气氛压抑的令人窒息。
梁晨跟在付副局长，何政委与肖副局长的后面走进了会议室。并坐在了肖副局长的左手边。
在听完此次行动的总指挥，副局长赵青岩总结描述此次行动过程后，局长步克己将眼神投向付副局长，强笑道：“付局长，不知道你有什么看法没有？”
“整个行动从始到终，从部署到执行都称得上完美，充分显示了辽阳市局兄弟们的过硬素质，这样还不成功，那就只能说明一件事！”付副局长顿了一下，身体向前倾了倾，一字一句，掷地有声地道：“我怀疑，在贵局当中，有内鬼！”
第八十章所谓的线索
一石激起千层浪。付副局长的话使得包括步克己在内的辽阳市局人员面色齐变，在短暂的震惊之后，会议室顿时响起了一片窃窃私语。
“依据呢？”赵青岩副局长首先皱着眉头问道。
“依据有很多，比如案犯木宇与同伙约定的地点，竟然是在最难控制的闹市区，又比如那场巧合的起到干扰视线分散注意力并造成群众恐慌的大火，又比如案犯逃离的时机以及选择的路线惊人地达到最优化。我刚才听赵局长说过，案犯在出发前与同伙的通话之中并无任何反常之处，那么，我们不妨大胆的假设一下，案犯木宇与同伙所谓的通话约定取货交易，完全是有预谋一场戏，也就是说早在这之前，就已经有人把木宇被抓的消息泄露给木宇的同伙，也就是蝎子帮成员，之后为双方传递信息。从而使蝎子帮贩毒团伙常握了此次行动的时间，并将计就计，最终成功地将木宇救走！”
付副局长是多年的老刑侦，此次又是站在旁观者的角度，所以分析起来条理清晰，有理有据，纵然有许多辽阳市局刑侦人员心里不服，但一时半会也想不出反驳的话来。
“付局长的分析很有道理，其他同志还有没有不同意见！？”赵副局长也觉得这位龙源的同行在分析案情上确实有独到之处，但他不能只看着对方出彩，让别人以为若大的辽阳市局半个能人皆无！
“局长，我有话说！”一个三十多岁，体型瘦削的男人站了起来，很是不满地看了梁晨这方一眼，沉声说道：“我不是非要意气用事，只是对龙源市局付局长的观点有些异议！”
“哦，小尹啊，有什么想法可以说出来，大家都是在分析案情，完全可以抒己见，就算分析的不对，也可以为大家拓宽思路不是？”局长步克己笑着点头，他认出这个男人是刑侦支队的副支队长尹彭。
“我只是觉得，付局长把案犯木宇逃脱以及行动失败的责任完全强加到我局是有失公允的，诚然，付局长关于消息泄露的分析是有道理的，但我想说的是，这个消息泄露者就一定是本局人员吗？我看不一定吧，为什么不是龙源警方的保密工作没做好，从而让蝎子帮贩毒团伙得到了风声，并将计就计制定了营救木宇的计划呢？”尹彭理直气壮地声音在会议室中回响。
付远志，肖立军，何连生不禁同时露出怒容。梁晨更是把拳头握的紧紧的，狗日的，人怎么可以无耻到这种地步！
“你的意思是……！？”步克己心中大喜，恨不得当场接着对方亲上两口，这尹彭正事儿不行，讲歪理的本事到是一等一的。让这小子这么一说，龙源市局也变成裤裆里沾黄泥，不是屎也是屎了。
“我的意思是说，案犯木宇事先并不知道这次营救他的计划，消息走露是真的，但未必有什么内鬼，蝎子帮贩毒团伙完全可以单方面制定周密的计划开并付诸于实施！我们可以假设……！”也不能说尹彭完全是强辞夺理，他的所谓分析也存在一定的可能。
啪！就在这时，会议室里忽然响起一声脆响。硬生生将尹彭的话拦腰截断。众人忍不住寻声望去，就见龙源方面参加会议的一名年轻警察双手按在桌子上，脸色苍白无比，而一双眼睛闪着诡异的光芒正紧紧盯在尹彭身上。他的身躯在微微颤抖，似乎在因尹彭的话而出离愤怒。
“小梁！”付远志与肖立军，何连生被吓了一跳，心说年轻人的火气就是盛，一听那个姓尹的胡说八道就按捺不住了。正要开口劝说两句，却听得步克己不满的声音传来：“这位小同志，有什么不同的见解可以待会再提，这是会场，要遵守会场纪律，更要注意自己的素质！付局长，这个小同志是你们刑侦支队的？”
“是我们西风县局治安大队的！”副局长肖立军接口答道。
“治安大队的？”步克己笑了，笑容里讽刺的意味很浓。其他辽阳市局副局长和刑侦人员不禁也附和着笑声。“有道是素业有专攻，辑毒案毕竟是属于刑侦范畴，就算是人手不足，也不能，呵呵！”步克己的话虽未说完，但言外之意却表露无疑，意思是说你龙源西风就算再没人，也不能滥竽充数，让一个治安民警来干刑侦。侄子步凡在西风挨打，而自己张口又丢了面子，被林副厅长一顿训斥。使得步克己一直对西风公安局怀有怨怒，此时借题发挥，也算是想报当初一箭之仇。
“这有什么好笑的吗？”付副局长目光一扫在座的同行，冷笑道：“小梁虽然是治安大队长，但本身能力并不逊于任何专业刑侦出身的干警。四二四杀人盗枪案两名凶犯一死一伤，完全是由小梁单枪匹马一手操办的。没有他，就不会有今天跨市联合辑毒专案组的成立。咱们也别谈在这儿开什么分析会！”
付副局长话音刚落，会议室里立刻响起一阵窍窍私语。十多道惊讶的目光瞬间集射在梁晨的身上。他们没想到这个年轻的警察竟是治安大队长，更没想到对方是四二四杀警盗枪案的大功臣。如果真是这样，那，确实没什么好笑的！人家确实有资格坐在这儿参与案件分析讨论。
“原来是破获大案的功臣哪！”步克己心中恼怒，然而脸上却挂着浓浓的笑意，开口道：“小梁是吧，你是不是有不同的意见要说？没关系，尽管放心大胆的说！”
梁晨刚才的举动其实是无心的。他在愤怒的驱使下，向那个姓尹的副支队长施用了特殊能力。事实证明，他的运气确实逆天，竟然攫取到了相当重要的画面。但随后，一股巨大的疼痛找上了他，那种有若被重锤击中脑袋的痛楚瞬间充塞于他的全部脑神经。他觉得天旋地转，眼前发黑，所以情不自禁地伸出双手按在桌子上以保持自己的身体平衡。他忽然想起，今天算上这次，已经是第三次使用特殊能力了！
听着步克己的问话，梁晨竭力忍住痛楚，嗡嗡作响的脑袋让他无法集中精力。然而就在这时，一个大胆的念头在他脑中电光石火般地闪过。
“我觉得，现在讨论案犯木宇是如何逃脱，消息是如何泄露出去的，并无实际意义。一切都只是假设，一切都没有任何真实的证据！”梁晨吸了一口气，用平静地语气说道：“现在最要紧的，是如何想方设法将案犯木宇抓回，到时一切就会真相大白！”
听了梁晨的话，局长步克己，副局长赵青岩等人不禁轻视一笑。步克己以调侃的语气道：“我们也知道抓到木宇就会真相大白，但现在，我们并无任何头绪，之所以开这个分析会，就是为了集思广义，看能不能发掘整理出一些有用的线索！”
付远志，肖立军，何连生望向梁晨的目光也充满着淡淡的失望，梁晨的话看似说的漂亮，但实际上并无一点用处。
“线索是有，但必须得先征求我局领导的同意！”说着，梁晨凑过头，向离他最近的肖立军副局长耳语了几句。肖立军眉头一挑，眼中闪过一抹异色。随后，他又向身旁的何政委抚耳说了几句。最后由何政委耳语给付副局长。
付副局长用低头喝茶来为自己征得了几秒钟的转考时间，最后抬头接触到梁晨充满自信的眼神，不由下定了决心，就算判断失误也算不了什么！但万一判断准确，那既打了辽阳市局的脸，出了一口心中恶气，也使得案情有了新的转机，从而柳暗花明又一村，使案件侦破又有了新的可能。他说过，与天斗，与地斗，不与好运斗。他一直赞叹于梁晨的好运气，并称对方为福将，而说不定，这次亦会像前两次一样，最终得利于梁晨的好运气！这小子，胆子也真够大啊！
“嗯，我建议分析会先到此为止，我有重要的事情想与步局长，赵局长几位局长商量一下！”付远志不顾会议室里众多惊讶疑惑的目光，望向步克己，赵青岩等人。
步克己与赵青岩，杨健，张栋三位副局长简单交换了一下意见，最后点头表示同意。他们确实想知道，梁晨口中的线索到底是什么？付远志所表现的自信又是从何而来。
“申磊，你留下，其余同志暂且出去休息！”步克己叫住了一个气质沉稳的中年男人，然后挥了挥手，示意其他刑侦人员暂时离开会议室。片刻之后，整个会议室就只剩下梁晨，付远志，肖立军，何连生以及辽阳方面的局长，副局长，刑侦支队长共十人。
“付局长，刚才小梁同志说的线索，到底指的是什么！？”局长步克己目光炯炯地望着付远志，他想看看，对方到底想搞什么玄虚。
“为了预防万一，我们曾在案犯木宇的身上安放了定位追踪器！所以，小梁说的案情大白并不是一句空话，只要抓到了木宇，到底有没有内鬼就可以一目了然！”付远志副局长扔出一颗重镑炸弹，顿时让步克己等人变了脸色。而肖立军以锐利的眼神明显地捕捉到，其中有一人的表情与众不同，别人是震惊，而这人却是惊惶。
第八十一章现形
这种惶乱的神情只是转眼的一瞬，但却没逃过肖立军从事刑侦多年练就的锐利眼神。受忽如其来的意外事件冲击，做为普通人，在第一时间内所表露出的神情变化，往往是其内心最真实的情绪反应。为什么会惶乱？那必定是心里有鬼，为什么心里有鬼，那必定是与刚刚逃跑的案犯木宇脱不了干系！
肖立军收回目光，却意外地与辽阳市局刑侦大队那位申磊大队长视线相接。申磊向他微微点头，笑容里充满着一种意味深长。肖立军心中一跳，直觉告诉他，这位申大队长似乎已经看穿了他们临时计划的策略。
申磊的目光从肖立军身上扫过，最后落在那个年轻的警察身上。看样子也不过就二十三四的样子吧，竟然就能成为一县的治安大队长，明明是普通治安民警出身，却有出人意料的胆色使两名持枪凶犯一死一伤。而且看刚才的一幕，制定这个大胆计划的人也一定是这个小家伙吧！
申磊眯起眼睛，他倒是很好奇，这个叫梁晨的年轻人凭什么那么笃定市局有内鬼？就凭着刚才那位付副局长的分析？又凭什么敢制定这样大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