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宅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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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宅门- 第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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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这样的天气,他的手也依旧十分地温暖。
金秀玉浑身一颤,几乎透不过气来。
李承之吐出她的耳珠,又去寻她的嘴唇。
手上一用力,将她襟口的盘扣都给扯掉了,哗啦一声,将那鹅黄色的上衣给扔了出去。
新换的橙色撒花帐子流水一般倾下下来,将整张床遮得严严实实。
只听见男人低沉的喘息,和女人似吟似哦似哭泣地轻喘,间或有几声突然高亢起来,遂又低下去,留下颤抖的低吟……
芙蓉帐暖,云消雨散。
李承之将妻子滑腻柔软的身子揽在臂弯里,胸膛尚不稳定地起伏着。修长的手指卷起她一绺乌黑的青丝,缠绕着把玩。另一只手则握了她的手指起来,放在眼前看。
“你瞧,这许多的针眼。早叫你少做些活计,总是不听。”
金秀玉抽出手来,在他胸前捶了一下,嗔道:“尽放些马后炮。你倒是得了那鞋子了,如今才来说这些心疼的话。”
李承之抓住她的拳头,抿嘴笑道:“往后可不许再做得这般着急了,直管慢慢来就是。”
金秀玉面上虽装模作样,内里却是十分受用的。
“除了我,可还给别人做了?”
“还有奶奶,阿平和阿喜,每人都要做一双。阿喜的那双已经做得,奶奶的刚纳好鞋底子,明儿同阿平的一起做好。”
李承之见她给家里的人都做了,没有一个落空,只觉得心里慢慢的热热的,十分地熨帖。面上却还是忍不住逗她,捏了她的鼻子道:“原来并不单给我一个人做,害我空欢喜一场。”
金秀玉撅了嘴,斜他一眼道:“没见过这么小气的,自个儿家人还吃醋呢!”
“咦?这却奇了,有名的醋坛子还敢说别人吃醋!”
金秀玉立马又捶了他一拳,李承之抓住了,顺势将她身子扯进怀里,脸一低,又贴了上去。
其中温柔多情之事,不足为外人道矣。
第二日一大早,金秀玉便同真儿、春云忙起来,纳鞋底子,裁鞋面,做绣活,等等。偏偏中间又总有丫鬟媳妇来回事,直折腾到掌灯时分,才将两双鞋给做出来了。
春云欢欢喜喜地将箱子里的两双又拿出来,放在榻上,四双并排一放,先做的一双黑的,一双桃红的,自然是李承之和李婉婷的;后做的一双石青色,和一双土黄色的,是李越之和李老夫人的。
四双鞋一般地绵软厚密,一般地别致好看。
春云和真儿都看得大爱,金秀玉自然也是对自个儿的手艺十分满意的。
因念着明儿就要送李婉婷去家庙,李承之今日回来的也早,夫妻两个一同往长寿园去。
进了上房,见阿平阿喜两个小的都在,老太太正坐在榻上,看他们两头挨头地解九连环。
金秀玉看到这事物,忍不住便往李承之脸上瞟了一瞟,后者虽全无回应,嘴角却扬起了一丝笑意。
小夫妻两个给老太太请安。李越之和李婉婷正解得入神,却并没有起来给兄嫂见礼。不过他们一家子也随意惯了,从不会计较这些。
李承之坐了,金秀玉从春云手里接过大包袱打开,取出那双土黄色的鞋子。
“想着天冷了,给奶奶做了双鞋。手艺怕也不大惊喜,奶奶瞧瞧,若是还过得去,便当孙媳妇尽了一回孝心。”
老太太自然是意外地,接过那鞋子,反复摩挲端详。
“到底是女儿家贴心呢。我老婆子老了老了,这儿媳妇的福美享到,孙媳妇的福总算是享到了。”她招了青玉过来道,“你瞧这手工,这针线,多精细。”
青玉点头道:“少奶奶手艺好,又有这样的孝心,正是老太太的福气呢!”
老太太用手抹了抹眼角,对金秀玉道:“难为你了。”
金秀玉只是笑着。
李承之瞧着祖孙两和睦的样子,心里十分地欣慰,只是饮茶。
另外两双鞋,金秀玉只用包袱包好了,交到林妈妈和张妈妈手里,嘱咐她们天冷的时候拿出来给阿平和阿喜穿。
林妈妈和张妈妈都是拿阿平和阿喜当自己孩子一般看待,见金秀玉亲手替兄妹两个做了鞋,心里头正是说不出的感动。
一家人说着闲话,李婉婷大约是已经接受了去家庙的事实,即使明天就要启程离家,她也没露出过多的消沉。
这说着说着,便提到了过年上头,算着也不过两个来月罢了。老太太提起往年都是她带着三个孙子孙女,今年又了金秀玉这个孙媳妇,定能热闹些。
听着听着,李婉婷脸色却有些苍白了。
金秀玉一想便猜到她的心思,暗自皱眉,阿喜素来是有什么说什么,从来不藏话的,看来送她去家庙着实震慑了她,这会儿有话也不敢说了。她这个嫂子少不得替她问出来:“这么说来,阿喜明日便去了家庙,那这过年……”
李承之握住她的手,道:“当然是要接她回来过年的,哪里能够叫她一个人在那边庄子里呢。”
金秀玉松了口气,扭脸去看李婉婷,果然她的脸色也好看了一些。
既说到过年,少不得又会说到元宵,以及其他的重要节日。老太太这会儿便眉飞色舞起来,说起往年是如何别出心裁,如何地热闹,众人又是如何地快活。大伙儿听着,都恨不得马上便道节庆日呢。
主子们说的高兴,下人们却还得注意者四下与门口。
真儿就见一个丫头在门外探了探脑袋,她是认得这丫头的,知道对方身上有些个不可与人说的差事,便悄悄退出门去。
小丫头赶紧跟真儿回禀了这件重要事情。真儿听了,自有主张,大发那丫头去了。
回到屋里,她找了个不显眼的时机,便俯身到金秀玉耳边,轻轻说了句:“鱼儿又出水面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 莫非有了?
金秀玉听到真儿这句话,不可避免地顿了一顿,然后微不可见地点点头。
真儿直起身子,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似的。
又说了会子话,定了明日由李承之送李婉婷去家庙。既要明早启程,李婉婷便少不得睡的比平日早些。小夫妻两个有伺候老太太安置了,这才回了明志院。
趁着春云服侍李承之沐浴的当儿,金秀玉和真儿到书房谈了话。
“今儿又是谁借了贷?”
真儿道:“北市的一个妓子,人都叫她花娘的。年轻的时候也是花魁,攒下了不少的体己,如今年纪大了,也做不得皮肉生意,便找了个老实的男人姓乔的,替自己赎身从了良。不料她这相公成亲不到一个月就暴毙了。花娘便拿自个儿的银子兑了间脂粉铺子,专门做那青楼楚馆的生意。
因着从前交过许多姐妹,生意倒是红火。只是前不久她从前做花魁时得罪过的一个落魄书生,那书生如今中了举回来,使计报复,将她的铺子一夜搬了个干净。花娘没有办法,只得借钱重新开业。然她所结交的,都是凉薄的风尘女子,锦上添花倒是常有的,雪中送炭却从来不做,哪里能够借到钱。花娘最后只得借了印子钱,借的就是上回那位的钱,这就叫咱们的人给查了出来了。”
金秀玉点点头道:“查到是谁做的了么?”
“还没呢,那人十分地谨慎,如今还不知道钱是从哪里来的。不过既然已经查到那印子钱确实是打着咱们家的旗号放出去,总归有迹可循。奴婢吩咐了底下人,都盯着花娘这条线,顺藤摸瓜,总能将那人给揪出来。”
金秀玉面色有些发沉,放印子钱这种事情放不到明面上来讲,官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既然是打着李家的旗号,自然要查清楚,否则岂不是白白替人背了黑锅。
虽说真儿办事素来细致,她还是多叮嘱了几句,让底下人谨慎些,莫要再打草惊蛇。
“这事儿,可要禀报大少爷?”
金秀玉摇头:“暂且不告诉他,等我瞧着时机罢。”
真儿似乎有点意外,又像想到了什么,望着她的眼神多了一丝古怪。
少奶奶,似乎并不像大家想象中的那样毫无心机……
第二日一早,李府便里里外外忙开了。
李婉婷要去家庙,虽说是修身养性,到底并不是去苦修的,服饰的人也不能少。随行的人员名单,是金秀玉和老太太早就定下的,张妈妈自然要跟着,平日里贴身服侍的两个大丫头,并底下四个小丫头,还有四个小厮,四个粗使婆子。
倒不都是为着李婉婷,王府里的两位供奉嬷嬷也只担着教导之责,也得有人服侍才成。
金秀玉今日是头一回见到两位嬷嬷,一个姓王,肃容长脸;一个跟李家同姓,圆脸。两个嬷嬷看上去都是不苟言笑的规矩人,一举手一投足都带着自然而然地严谨气派。
李婉婷和张妈妈坐了一辆车,两位嬷嬷坐了一辆车,丫头婆子们又坐了三辆,还有被褥衣物等等日常用品,装了两车。李承之骑了马,护送这车队出了城,往庄子上去了。
算着路程,车队到了庄子里,大约也就得用午饭了,李承之必是赶不及回城的,因此金秀玉吩咐了大厨房,中饭只需准备她和老太太还有李越之的便罢。
不过李婉婷这一走,家里显得冷清了许多,天气又愈发凉了,人人都没了精神。
饭桌上纵然鸡鸭鱼肉样样齐全,几个人也是没什么胃口,不过随意夹了几筷。
金秀玉见老太太尤其吃得少,知道是想念孙女儿的缘故,有心活络气氛,便问起了李越之的功课。
李越之无精打采道:“管先生如今越来越忙了,三天里倒有一天半是放假,这几日拢共就讲了一篇论语,做了一幅画,余下不过是叫我自己读诵温习罢了。”
金秀玉皱眉,对老太太道:“奶奶您瞧,我早说这管先生是个没定性的,教学不如前面那个钱先生那般用心。咱们请先生不过为着阿平识字习文,能够明白事理罢了,并不是盼着他考取功名。如今学了这几年怕是也够了。不如辞了这位先生,往后就叫相公带着阿平往生意上走罢。”
老太太点点头道:“你说的极是。想必快年底了,管先生应酬多起来,顾不上教导阿平,不如就寻个日子结清他的束脩,辞了去。这事儿你掂量着办,不必再知会我了。”
“是。”金秀玉应了,眼神一转,看见柳弱云正默默地站在人后,不显山不露水的,想起前日管如意替她作画的事情, 因着这个又联想到管如意作画的那个习惯,##便很是奇特。
“其实说起来,听外头说这位管先生的学问虽是好的,倒不及他画画的本事有名。听说老太太从前也爱让他给家里的人作画。”
“可不是,他的的确确画得一手好丹青,尤其擅长美人图。咱们府里这几个大丫头,青玉、真儿、都是入过他的画的,如今那画像她们还各自珍藏着呢。”
老太太一面说一面笑眯眯地打量青玉和真儿。
青玉倒还好,素来是泰山崩于前也能面不改色的。
真儿却微微红了脸,啐道:“老太太还说呢,管先生画工虽好,偏老爱篡改画意。让他给咱们作画,不过是盼着得个小像,偏生他画里头又是落英缤纷了,又是青烟暮霭了,尽是他自个儿脑子里生出来的东西。画的虽是真人,总是与平时的模样大相径庭。”
老太太笑道:“管先生年轻,最爱那些个风花雪月的,他在外头不是常替那些个有名的美人作画么,人人都爱看。”
真儿急道:“老太太怎么拿我们同那些个女子做比!”
老太太捂嘴笑道:“不过是日子过乏了,大家伙儿互相取个乐。那画儿到底还是极好的,你们不都是自个儿藏着么?”
真儿跺跺脚。
金秀玉忽然想起当初李婉婷和李越之给她送来的那幅画,幸而李承之如今不在眼前,便问道:“奶奶,阿平阿喜从前给了我一卷画,里头的人物倒不是咱们家这些丫头,而是相公。你可还记得?”
老太太尚未答话,青玉、真儿,连同秀秀这些丫头,但凡有知情的,都捂嘴笑起来。
“啊!”老太太一拍手掌,大叫一声,“是了是了。我这会儿才想起,那回呀,都是青玉撺掇地我!”
她拿手指狠狠一戳青玉的额头。
“那年正是七夕节,我说要寻个画工来替咱们家这些正青春年少的丫头们作画,娘儿们过了七夕也都留个纪念。承之去外头找的人,就是这位管先生。
结果呢,这几个丫头得了画像,一面埋怨画得不好,一面又都各自收了起来。青玉丫头使坏,就说这管先生爱捉弄人,但都是承之给引进来的,咱们得把帐都算他身上。那天晚饭,她就撺掇着大伙儿将承之给灌了个烂醉,特特叫管先生来替他画了一幅像。画成后呀,承之恰好酒醒,咱们哪里敢叫他知道呢,只能藏起来,等着哪天才拿出来取笑他。我倒是忘了这回事,怎么着,那画如今在你手里?”
金秀玉点点头,把李婉婷和李越之当时将这画塞给她的情景说了一遍。她自然不会说出自个儿曾因这幅画诸多困扰,最后差点拿去扔了。
李越之当初做的时候不觉得如何,如今听着,才觉得自个儿做的事情实在可笑,不由红了脸,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了才好,坐在一旁要多安静有多安静。
光说阿平阿喜两个送画的事情,老太太已经乐得不行,点着手道:“怪不得你要辞了那管先生,原来是恼他捉弄了你相公。”
“奶奶说的哪里话,管先生学问虽好,品行却有些不妥,我可是怕阿平叫他给带坏了。”金秀玉又说了当初李婉婷和李越之从管先生那里拿了药,折腾得李承之生病的事;又说送画的主意也是管先生给出的。
“你瞧,这哪里是为人师长该做的事儿?”
老太太只觉得好笑,半点恼意也没有。
金秀玉见她心情大好,恰好方才吩咐厨房赶做的一道开胃羹也上来了,她赶紧盛了一碗给老太太。
老太太如何不知晓她方才是故意逗乐,感着她的孝心,兼着胃口确实比方才好了些,便接过来吃了。
真儿又替金秀玉自个儿也盛了一碗。
金秀玉用汤匙舀了一匙,刚放到嘴边,只觉扑鼻的一阵腥味,刺激地胃里一阵翻涌,忍不住作呕。
旁边的丫头们顿时吓了一跳,老太太也吃了一惊。
真儿反应快,立刻便递了帕子上去,掩住了她的嘴。
金秀玉丢开汤匙,转过头去,方才好了些。
“怎么?可是身子不舒服?”
老太太问了,她只是摇头。
“并没有不适,不知为何觉着这羹很有些腥。”
老太太看了看自个儿眼前的碗,见里头有些鱼肉,突然心中一动,望着金秀玉的目光便有些惊喜起来。
“孙媳妇儿,你可是,可是有了?”
她小心翼翼地问道,生怕那个字说重了吓到娇弱的孙媳妇儿。
“有了?有什么?”金秀玉先是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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