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宅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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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宅门- 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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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扭头一看,原来是花儿,这句话倒是有理的。
金沐生不知何时跟了出来,望着车马远去的方向问道:“小世子是什么人物?为何她要阿喜去见他,阿喜就不得不去?”
金秀玉便将长宁王府的身份,以及李婉婷撞伤小世子杨麒君的事儿同他说了一遍。
沐生听完,也不见脸色如何变幻,就只沉声道:“原来如此。”
姐弟两个回转府中,又到了花厅,同李老夫人禀告了这件事情。
老太太也是同花儿一般的相法,一是觉得长宁王府若要为难阿喜,范不着特特将人接到府里头去;二是若要追究阿喜的罪过,自然是由长宁王出面,如今是小世子宣见,可见未必是追究来的。
“只等阿喜回来便知。”
众人失了打牌的兴致,不过胡乱划拉了几圈便歇了。厨下摆上来午饭,今儿有课,自然比往日又要丰盛几分。
金林氏吃的十分餍足,饭后又同老太太东扯西拉闲谈了小半个时辰,这才由着金秀玉率丫头们送了出来。
到了府门口,金林氏母子原是雇了乌篷马车来的,只雇了来时的路程。金秀玉叫下人套了马车,吩咐将母子二人送回金玉巷再回还。
马车已是停在门外了,金林氏还磨磨蹭蹭不愿走。
金秀玉从真儿手里接过一个大包袱,对她说到:“娘,这里头是两匹缎子,与你二老还有沐生做新衣裳。”
金林氏顿时面露喜色,伸手去接。金秀玉却并不给她,一转身递到了金沐生怀里,另外又从花儿手上去了一个匣子,伸到金林氏面前,微微拉开。
金林氏眼见匣子里头白花花一尊玉佛弥勒,暗自咋舌不知其价几何。
“这玉佛,却是老太太的馈赠。你且好生收着。”
金林氏不待她递来,便自个儿伸手抱过来匣子,眯着眼笑道:“亲家奶奶如此客气,你可得替我多谢她。”
金玉秀撇嘴道:“奶奶原本要送一尊玉观音,却是我劝了她。咱们家里头烟熏火燎的,只怕将观音也给熏冒犯了,好在米勒是最大肚能容的,一定不会怪罪,最适合你供奉。”
金林氏笑容顿时一敛,啐了她一口,自管爬上马车去。
沐生抱着大大的包袱,几乎挡住了他的脸,走到金秀玉跟前,叫了声:“金豆儿。”
金秀玉疑惑地看着他。从李婉婷走后,他脸上便一直没个笑容,倒像有什么心事似的。
沐生叫了一声她的名字,顿了半天,到底还是什么也没说,只吐出三个字:“我走了。”也学着金林氏的摸样爬上车去。
金秀玉莫名其妙,目送马车走后,才带着丫头们返回花厅。
李老夫人还在厅里等着呢。
她前脚刚进了厅,后脚外头下人就报,三小姐回来了。
李老夫人和金秀玉都惊喜起来。
却见李婉婷从外头跑进来,小脸涨得通红,进得门来,一头扎进老太太怀里,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第九十六章 恶人自有恶人磨
李老夫人叫她顶的胸口都疼了一下,忙道:“这是怎么了?”
春云跟进来,两个眉头高高一耸,标准的一张囧脸。
金秀玉忙问她道:“出了什么事?可是小世子欺负阿喜了?”
一听“小世子”三个字,李婉婷愈发大声哭起来。春云纠结着脸,欲言又止,嘴唇蠕动了半天,终于说道:“小世子他,叫三小姐陪着下了半天的棋……”
金秀玉疑惑道:“下棋?”
李婉婷抽抽搭搭,扁着嘴,靠在李老夫人怀里。
那边厢青玉说道:“阿喜,可不会下棋。”一面说,一面便悄悄地拿眼睛打量李婉婷。
“可不是!”春云絮絮叨叨便将去了长宁王府的情形都说了一遍。
长宁王府就在西市,离着李府并不算太远。
杨高将李婉婷和春云接到王府后,小世子杨麒君正舒舒服服躺在软榻上,他原本长的清俊,将来大了,也必是个一等一的美男子。只是一条腿打着板子,十分僵直,偏偏他见了李婉婷,又特特做出十分冷酷严肃的表情,便显得这英俊的小男孩儿有些滑稽起来。
李婉婷生来胆子大,又是家里骄纵惯了的,即使知道眼前这个是当今皇帝老儿的亲侄子,也没有十分的尊重,不过寻常见礼罢了。既无磕头,也无跪安,就算那一福,也是她从来没有过的大礼了。
只是小世子见了她的礼,脸色愈发沉了起来。
春云讲得绘声绘色,一会形容当时各人的神态,一会模仿各人的语气行动,李老夫人和金秀玉,并青玉等丫鬟们都听得入了神,倒跟在那茶馆里头听书一般认真。
就连婉婷自己听着听着,脸上的哀容也消失了。
春云又说,小世子当时便说,腿骨一断,必卧床休养动弹不得,长日无聊。既是李婉婷撞伤了他,少不得与他解闷以作赔罪。
李婉婷虽素来蛮横,却并非不讲理不知礼仪的粗人,当下虽是不情愿,倒也应了。
小世子便提出许多玩乐方法来,问李婉婷会不会。她一一应了都曾玩过,只有那下棋不会。
哪知,小世子偏偏就挑了下棋这一项活动。
听到这里,老太太和金秀玉等众人已是觉着这位小世子十分地有趣,怕是故意刁难阿喜,找乐子罢了。这么一想,心里头便淡了许多的担忧,反倒起了点子看好戏的心思来。
春云又接着说。
小世子要下棋,李婉婷自然要说不会。
“不会?我来教你。瞧着你虽是个蠢笨的,若肯听话的,到我手里,总也能教会。”
这是小世子杨麒君的原话,小婉婷自然是气闷了。
“哼!他才是个蠢笨的大笨牛呢!”李婉婷撅着嘴一扭头,把脸埋进了老太太的胸口。
众人暗暗忍住笑意,催促春云快说。
杨麒君那是什么人物,长宁王世子,接骨都能一声不吭,天生便带着皇家的气势,那一张脸拉下来,小婉婷居然也就乖乖听了。
春云虽不懂棋,光看二人的神情也能推测出谁赢谁输。
只瞧着十七八盘棋中,李婉婷那是一盘都没赢过。小世子一面教着她,一面又狠狠地杀着她,一面又不断地讥讽她蠢笨,每每要将她气哭了,便随手落下一子,道声“你又输了”。
倒叫李婉婷哭也不是恨也不是。
“你们说说,那小世子虽是皇亲国戚,可也没有这般欺负人的。咱们三小姐多么聪敏伶俐的人儿,谁见了不爱?便是得罪了他,不过骂上几句打上几板子也就是了,哪里有这般子折腾人的呢!”春云愤愤不平地说道。
真儿和秀秀都拿帕子掩了嘴偷笑。
青玉甩了一下帕子,挤眉弄眼道:“可不是,这就好似那猫儿抓着了鼠子,不吃它,单拿爪子拨来拨去做耍,岂不叫人气闷?”
她们越是调侃,李婉婷想起当时的情景来,越是委屈气苦,握住了小拳头,挥舞道:“这人实在可恶!下回若再叫我见着,管他是不是皇帝侄子,定叫他尝尝我李家三小姐的拳头厉害!”
金秀玉惊呼道:“啊呀!莫非咱们阿喜也跟着那阿东师父学了无敌的拳脚功夫?”
李婉婷恨恨道:“就是没有功夫,我也能揍他满脸开花。”她哼哼唧唧,比划着拳头,显然已经想象出对杨麒君饱以老拳的欢快场景。
金秀玉和老太太相视一眼,都暗自发笑。
春云却凉凉说了一句道:“三小姐莫非忘了,临走时小世子说什么来着?”
李婉婷脸上一僵。
众人深觉这里头有文章,忙又追问春云。
原来当时小世子杨麒君说的是:“今儿虽未有敌手,不甚尽兴,还在调教了一个蠢笨的徒弟,也算功劳一件,也还罢了。这下棋一道,贵在磨练,明儿记得早些来,好多学几个时辰。”
众人纷纷愕然。
李婉婷扭着身子对老太太道:“奶奶,我可不要再见那个混世魔王,你与我想法子来,想法子来。”
老太太眉心纠结,显然是强忍笑意,面上却做出为难的样子,道:“这却如何使得。那小世子可是皇亲国戚,咱们要是不依着他,就跟那欺君之罪差不离,那可是要掉脑袋的!”
李婉婷十分为难,撅着嘴皱着脸道:“凭他是个皇帝亲戚,就这般没王法,气死人也。”
“王法,可不就是那王子的律法,他是小世子,比王子身份也不让呢。”
李婉婷垂头丧气。
青玉咳了一声,道:“阿喜如何丧了气,那小世子虽身份娇贵,不过同你一般大小。从小长到这么大,你怕过谁来?便是明日再去又如何,他既吃不了你,又害不了你,去便去了,又有什么好怕的!”
李婉婷往地上一跳,甩手道:“说的对极了,我连哥哥都不怕,还怕他呢!哼,明儿定要他知道我的厉害!”
春云愕然道:“明儿个若是又下棋,小姐岂不是又被取笑?”
李婉婷斗志昂扬道:“瞧着罢!他与我为难,我便与他不讲理。看是他威风,还是我李婉婷厉害。”
说罢,甩了袖子便往跑了出去,也不知要去哪里,丫头们赶紧追了上去。
众人面面相觑,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
老太太几乎流出泪来,叹道:“阿弥陀佛,总算这野猴子有个去处了,我瞧着这位长宁王世子倒是她的克星呢,往后可有人制的了她了。”
金秀玉双手合掌道:“我只盼着小世子日日都拘了她去,也免着在家里头日日不叫我们安心。”
青玉、秀秀,并真儿、舂云,几人都是掩嘴而笑,深觉李婉婷的苦日子要到了。
话说着,天色便夜了下来。
金秀玉吩咐道:“叫个人去二门上问问,看大少爷回来了没有。再去大厨房吩咐一声,准备摆饭。”
丫头们领命去了。
果然前头传话,大少爷已经回来,只是却先回了明志院。
金秀玉和老太太面面相觑,均生出了疑惑。往日里,李承之进门定要先给老太太问安,然后才能回明志院更衣洗梳。
“大少爷回来时,是怎么个情形?”
小厮支支吾吾,说出李承之回来时,湿了半身,面色十分地不好看。
老太太对金秀玉道:“承之做事惯来有分寸,今儿怕是有些个意外,你快些回去瞧瞧,可莫叫他伤了风。”
金秀玉应了,带着真儿、春云匆匆忙忙回了明志院。
进了上房,果然见地上甩着一件湿衣,李承之刚换了一件干净衣裳上身,正自个儿扣着盘扣呢。
金秀玉一见他的脸,便晓得不好,摆了摆手,将真儿和春云都悄悄挥退了。
“怎么湿了一身回来?”
她一面问道,一面走上前替他纽了盘扣,系了腰带。
李承之腾出手来,搭在她腰上,眉头紧皱,脸上的神色是从未见过的凝重。
“这是怎么了?莫不是叫外头什么人给气着了?”
李承之缓缓摇头,叹道:“这天,只怕要变了。”
金秀玉探头瞧了瞧外面的天色,虽是快夜了,还能瞧出许多云来。她点点头,一本正经道:“怕是真要变天,夜里恐要下大雨呢。”
李承之扑哧一笑。
金秀玉回头愕然道:“为何发笑?”
李承之抿着嘴,将她揽到身前,抚摸着秀发,叹息道:“家有贤妻,果然如有一宝。”说着,又抬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尖。
每每做出这个动作,金秀玉便晓得他心情不错。虽不知因何事烦恼,他既不愿说,她便也不问了。
“老太太正等着呢,快些去用晚饭罢。”
李承之点点头,牵了她的手往外走。
金秀玉忙要将手抽出来,轻声道:“下人面前,可使不得。”
李承之紧紧拽住了,道:“咱们李家,从上至下,哪有一个迂腐之人。没的这些酸规矩。”
金秀玉心里泛甜,由着他牵了。
刚走了几步,李承之突然扭头问道:“今儿家中可有意外之事?”
“如何这般问来?”金秀玉想了想,道,“除了长宁王府的小世子,传了阿喜去王府见他,旁的也没了。”
李承之突然站住了脚,惊讶道:“长宁王小世子见了阿喜?!”
第九十七章 阿平的先生
金秀玉坐在上房里头,手里捧着个针线篮子,拈了一枚极粗的针,拉了一股极粗的线,正在纳鞋底子。
“嘶——”她抬起手,见指腹上几道红痕交错。
“到底富贵最养人,才个把月呢,将身子都养娇贵了,做起活计来也不用。”她摇头笑着,搓了搓手指,指腹上的茧子如今只剩下薄薄软软的一层。
真儿端了一琉璃盘新鲜的荔枝进来,一见金秀玉手上的活计,立刻嗔道:“我的少奶奶,不是早说了么,这鞋底子慢慢做便是,何苦如此劳心费神,赶的什么似的,仔细一会子眼睛疼!”
金秀玉笑道:“我瞧着你们大少爷这几日有烦心事,日日愁眉不展的,早些替他做好了鞋,好哄他一个高兴。”
真儿劈手夺了她手里的活计以及针线篮子,说道:“这鞋做好之前,只怕少爷就要指着我们奴才们的鼻子,骂我们伺候少奶奶不尽心,尽叫你自个儿劳累呢。”
她将针线篮子往旁边一放,递了琉璃盘过来,道:“喏,新鲜的妃子笑,少奶奶快吃一个。”
金秀玉惊讶道:“十月天气里,哪里来的荔枝?”
真儿用嘴朝南边一努道:“长宁王府送过来一小筐,说是南边儿的进贡,老太太那里刚送了一盘子去。”
金秀玉拈了一颗荔枝,剥了壳放进嘴里,十分地清甜爽滑,脑子里却想起当日的情景。
当日李承之听说了小世子杨麒君传召阿喜的事,虽是十分地惊讶,却并没有说出什么来。她冷眼瞧着,似乎李家同长宁王府有些什么暧昧不清的关系,他这几日的烦恼似乎也同长宁王有关。今儿这长宁王府又特特送了荔枝过来,虽不是十分精贵的东西,但进贡之物素来只有皇家享用,送给李家,那就叫赏赐,可不是一般的殊荣呢。
这位王爷,她却到现在还未曾见过。
“阿喜这几日如何?”
一听阿喜的名字,真儿未语先笑。
“她呀,日日被那小世子给传去王府,回来时每每都是垂头丧气。那小世子也是古怪地很,总拿她取乐,变着法子地折腾,却不知是个什么意思!”
金秀玉想起李婉婷又气又恨又无奈的模样,也是忍俊不禁。
这丫头,总算遇到她的克星了。这几日,漫说她同老太太,就是张妈妈、青玉、秀秀等人,并跟着她伺候的丫头们,都跟着省了许多的心。
她想着,莫非这小世子是看上阿喜了?又想不对,那小世子才十二岁,阿喜才十岁,哪里懂的这些!倒像是两小无猜,闹着别扭呢。
“对了,阿平呢?只见他日日去先生那边学功课,早出晚归的,怎么也没个歇息的日子?”
自从她进门,就没见阿平歇过一天,若论起用功来,又不要考状元,如何这般地努力?
真儿也皱眉道:“说来倒也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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