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手窃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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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手窃国- 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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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雍当然不会坐视不理,且他早已存了一举歼灭宇文泰的决心,索性领兵二十万,倾举国之兵而来。他先率军抵达黄河的壶口,然后沿河而下,直抵蒲阪渡口,前锋部队更是把弘农围得水泄不通。
如此我众敌寡的情况下,如何决策成了个关键问题。有人劝他不要理会这宇文泰一万多军队,只消令三万前锋继续围困,他自将中军绕过弘农,直扑守备空虚的西魏都城长安,便可一举而下。只消端了宇文泰的老巢,他变成了丧家之犬,只有被困死的份。
又有人说,根本无需和宇文泰交战,也无需进取长安,自家兵强马壮,钱粮充裕,二十万大军在这里围上一年半载都不成问题。只要把关中通往这里的道路统统阻断,不出半年,西魏军民都得饿死。
赵雍却并没有采纳这两人的意见。原因并不是他心疼这二十万大军在这里一年半载的人吃马嚼,反正他有都是钱粮。而是他性子一贯急躁,眼见宇文泰已成瓮中之鳖,消灭他易如反掌,当然懒得再慢慢地和他耗。
于是,他并未休整军队,等后军全部到齐,便带着六七万大军连夜渡过黄河,在渭河与黄河之间安营扎寨。
两军相距只有六十里路程了,宇文泰当然不敢正面迎敌,以卵击石。这时候他的部下大将给他出了一个极馊的主意,建议他带领这仅有的一点本钱在渭水附近的沙苑一带埋伏,这里有绵延不绝的芦苇荡,埋伏一万大军不成问题。等到赵雍大军经过此处,再奋起突袭。
如此笨拙的计策,居然被宇文泰采纳了。当晚,他带着麾下所有军队埋伏在干燥的芦苇丛中,包括独孤信、李虎、杨忠等大将。(注:独孤信为隋文帝杨坚岳父,李虎为唐高祖李渊祖父,杨忠为杨坚之父)准备孤注一掷,拼个你死我活。
久经战阵的赵雍其实已经看破宇文泰在这里伏兵了,于是停下脚步,和部下们商议如何围剿芦苇荡里的宇文泰。
有人建议不要管他,只要包围住叫他们出不来,大军绕过这里直接奔袭长安,便可以大功告成。
赵雍则想出一个更精妙的主意——有道是“风高放火天,月黑杀人夜”。此时正值深秋半夜,天干物燥,芦苇全部枯死,只要点一把火,就可以将宇文泰和他的所有兵将全部化作焦炭,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统一北朝。
然而这么好的主意居然有人反对,而且还是他麾下的著名大将侯景。侯景的理由是,“当生擒宇文黑獭以示百姓,若众中烧死,谁复信之!”
彭乐更是牛气冲天,“我众贼寡,百人擒一,何忧不克!”
这倒是东魏所有将士的心声,他们都以为这是建功立业的最好机会――六七万人围堵万把人,的确是手到擒来之事。不能再犹豫了,可不能让大火抢了大伙的功劳。
如此癫狂兴奋的气氛也感染了身为主帅的赵雍,他不再坚持,飘飘然起来:既然已经必胜,那么让胜利来得更光彩一些,不如活捉宇文泰。他下令进攻,此回东魏的将士志在必得,争先恐后地杀入芦苇荡,生怕被别人抢了功劳,行列全无,阵脚全乱。
轻敌的结果是非常惨重的,六七万大军骤然变成了一窝蚂蚁,乌合之众,被抱着必死决心从芦苇荡里杀出的宇文泰大军杀得大败,溃不成军。
厮杀半夜,宇文泰成功翻盘,赵雍的军队被斩首六千有余,另有二万多人临阵投降。赵雍仓皇奔回黄河边的大营,却见这边的军队也闻风逃散了,只剩下空营一座。他还想收拢军队卷土重来,身边的大将斛律金劝他不要逗留,保命要紧,奋力鞭打他的坐骑,一行人这才逃离大营。
宇文泰率领精兵一千余人对他紧追不舍,他没命地策马奔逃,好不容易到了黄河边上,对面有船只过来接他渡河。没想到节骨眼上风大浪急,船只差一点点无法靠岸。眼看着敌兵就要杀到,茫茫夜色之中,他眼睁睁地看着那艘救命小船在不远处漂荡,两眼快要冒血了。
幸亏这时候随行之中有头驮载重要文书和印信的骆驼,他情急之下丢弃战马,跨着高大的骆驼,奋力跳上了小船,带着他的几位心腹爱将渡河逃命去了。
登上蒲坂后,赵雍的逃亡路并没有结束,河东的土豪们本归属东魏,此时也趁火打劫,转而骚扰他的军队。虎落平阳被犬欺,面对这样的乌合之众,他也无心恋战,被杀伤甚重,继续北逃。河东(注:山西与陕西交界之地,今山西运城、临汾)之地转眼被渡河而来的李弼掌控,落入了西魏手中。
这一仗,他不但丢了河东郡,二十万大军逃散投降了十多万,弘农的粮仓也彻底落入宇文泰之手,足足可以喂饱关中饥馁的军民一年。至于兵器铠甲之类的军用物资,更是丢了十八万有余。
面对如此惨败,侥幸逃回的将领们纷纷垂头丧气;至于他本人,更是连吐血的冲动都有了。刚刚回到晋阳,他便一下子病倒了,一直到现在。
牧云听得郁郁不已,仿佛感同身受,如此窝囊万分的失败,实在令人扼腕不已。
赵雍讲完这些之后,胸中的闷气总算得到了点疏解,只是连连叹息,“此番若不听侯景之言,早已灭了黑獭,统一西东了。以后再想有这样的良机,可就难了。”
赵汶自然也是听得黯然不已,神色沉重。过了一会儿,他沉声劝慰道:“兄兄不必如此烦恼,毕竟我国国富兵强,人口繁盛,这些损失用不了多久就能恢复。您只需好好将养身体,等到明年后年,自有机会卷土重来。”
赵雍颇为失望地看了看这个二儿子,说道:“你呀,都十八岁了,还是碌碌无为的老样子,得到什么时候才能为我分忧?你就半点也比不上你大哥,将来这江山社稷,也只有他才守得住。”
赵汶并没有什么沮丧失落,只是叩头应着,“儿子无能,有负兄兄厚望。”
“我生平最大恨事,就是七年前没听阿惠的话,杀掉来晋阳谒见我的黑獭。纵其西归。那时候杀他,不过是一抬手的功夫;现在要杀他,可就难啦!”
牧云想不到当年只有十几岁的赵源竟然有这等深远毒辣的眼光,能够建议赵雍杀掉当时并未发迹的宇文泰。只不过军国大事当不得“如果”,机会一旦丧失就难以回来,后悔也没用。
她想以当年曹操放走刘备,虽纵使刘备坐大,但后来魏国终究灭掉蜀国的例子来劝慰赵雍。不过转念想到,魏灭蜀不久即被司马氏篡国,如此不吉利的话怎能说?因此,她只能保持沉默了。
在他们离开之前,赵雍缓和了情绪,对牧云微笑道:“媳妇好不容易回来一次,不妨多住几日,我特地将你家家接来府里,你和她好好聚聚。”
“多谢大王。”
她和丈夫找到孝瓘之后,带着孩子去了母亲所在的院子里,给母亲看外孙。
陆文君对于这个聪慧可爱的孩子非常喜欢,抱着他好一番逗弄,给他了很多好吃好玩的东西。直到夜色深沉,孝瓘玩累了,在她怀里不停地打着瞌睡。文君这才吩咐道:“困成这样了,早点把孩子抱回去睡觉吧。”
她这话显然是对女婿说的。这个沉默寡言的女婿一直百无聊赖地坐在一边,非常尴尬,却不好意思告退,于是她找了这个借口来解除他的尴尬。
赵汶抱过儿子,此时小孝瓘已经玩闹了大半天,一闭眼睛就睡着了。他躬身行礼,说了几句客套话,这才抱着熟睡的儿子出去了。
他离开之后,陆文君摒退侍女,对牧云说道:“我这次回来不会一直住下,就是单为了瞧瞧你。等你一开春回京城,我还回原来的宅子里去。”
“大王是什么意思?”牧云知道重叙亲情之后,该讨论一下以后的打算了,这才是关键的。
“他能什么意思,给个侧妃名分当然没问题,只是你的昭君姨母肯定要和他闹。何况,我也不稀罕这样的名分,哪里有自己在外头住着自由畅快。”陆文君的心态倒是很好,这么多年过去,保养得仍然和三十出头的少妇没什么区别。
她说到这里,渐渐压低了声音,对女儿说道:“咱们得为以后的事情打算,你这次瞧见了吧,大王的身子似乎不大好。万一他有个三长两短的,你那位姨母不把咱们娘俩剥皮泡酒缸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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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骑虎难下 。。。
牧云听到这里,不觉悚然。说实话,她当然知道陆昭君非常忌恨她们母女俩,但是要说赵雍的身体,虽然现在不怎么好,但是要她去想也许他不久之后会倒下,这的确是实在不能的。
“不至于吧,大王正值春秋鼎盛,十年八年的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陆文君的想法倒是冷静审慎,“就算他再活个十年八年的,咱们就能逃过一劫?云儿啊,你还是太简单了,你也不想想,男人再老,只要有权势,永远都不会缺年轻的女人。等十年八年过去,我人老珠黄了,又没有一个能当世子继承他权位的儿子,你说结果能比现在更好吗?”
牧云一直以来都被赵氏兄弟宠着爱着,被他们呵护着,保护着,她不需要和别的女人争风吃醋,不需要费尽心机地勾心斗角。她早已习惯这样优越而轻松的生活,因此母亲具有的忧患意识,她从来没有深刻地产生过。
眼下母亲这样反问,她忽然想到,母亲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的。不过,出于劝和不劝分的心理,她还是不愿意把这个冰冷的事实提到明面上来。
“家家不必如此忧虑。您和其他女人不同,大王和您这么多年的情分,无论如何,他到时候总会给你一个妥善安排的。”
陆文君冷笑道:“那又能如何?男人一死,就什么都没有了,又怎么能管得了他的女人?吕后和戚夫人的例子,你不至于不知道吧。”
牧云不得不认同了母亲的看法,“是这么回事,可是……您是怎么打算的,女儿可帮得上忙?”
陆文君用慈爱的目光注视着女儿,一如当年那个国破家亡的前夜。良久,她叹了口气,伸手抚了抚女儿的鬓发,悠悠地说道:“这个世道,女人不靠男人,是活不下去的。要想活得好,活得比别人滋润,就要牢牢地抓住男人。无论是太原公,还是大将军,对你都挺好的吧?”
牧云有些脸红了,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并没有直接回答。
“你要想想,他们为什么会对你好,不对别的女人好,就单单是因为你漂亮?”
“这……应该是小时候的情分吧。”她越发地局促了。
陆文君摇了摇头,笑道:“这个缘故虽是有的,但并不关键。他们之所以喜欢你,是因为你和他们脾气相投,个性相配。聪明的男人,却未必喜欢聪明的女人。在他们看来,心思简单纯真的女人,要远比工于心计的女人更值得他们喜爱。你,恰恰就是这样简单的女人。”
牧云隐约有点明白了,但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在母亲问到这个问题之前,她还真的从未想过,自己究竟是哪里吸引了他们。
“大将军是极聪明的人,太原公也是——否则,他也不至于能将你娶到手,所以,你决不能小瞧了他。这样的男人,总想着去保护女人,被心爱的女人依赖着。你现在的状况,就正是如此。然而你现在的简单,是因为你年轻。一个女人有着花儿一般的容貌和年纪时,她的天真烂漫,就格外招惹男人疼爱。可她一旦老了,男人对她失去兴趣了,那么她再做什么,再如何表现,都是错的,都是令人厌烦的了。你想过没有,到那时候,你该如何是好?”
牧云无法想象自己会沦落到那样的境地,她更无法想象赵源会用厌烦和冰冷的眼神看着她。因此,她一时之间实在无法回答。
陆文君对女儿当然不会保留什么,她一针见血地点明了要害之处,“孩子,你要尽可能地生育更多的孩子,要有更多的子嗣,而且必须有一个能够成为继承人的儿子——大王对你的昭君姨母早已没兴趣了,如果不是有大将军,她现在还能稳坐正妃的位置吗?”
牧云楞住了,不得不承认,母亲的话太有道理了。可问题是,她和谁去生那许多孩子,和赵源,还是和赵汶?
“你生了瓘儿,到现在都快五年了,怎么肚皮还不见动静?太原公只有你一个女人,他不碰你吗?”
面对母亲的疑问,她恨不得将脸埋在臂弯里,以逃避这种难耐的尴尬和局促。
“莫非瓘儿……”陆文君试探着问出了她的疑惑之处。因为她看着外孙的模样,没有半点像赵汶的地方,倒是和赵源有那么五六分相似。
“家家,您别问了,好不好?”她非常艰难地阻止道。
陆文君的神情严肃起来,皱着眉头思忖一阵子,似乎明了了。她将女儿遮挡着面孔的手臂拉开,迫使她正视自己,语气凝重地说道:“你现在骑在了老虎背上,你以为你能平安下来吗?不论是大将军还是太原公,你必须紧紧地抓住,不能让别的女人夺走他们,更不能让别的女人为他们生的儿子成为继承人——否则,咱们都会死得很难看的。”
这一晚,她一夜无眠。
赵汶睡到天蒙蒙亮的时候醒来,看到她仍然睁着一双泛起红血丝眼睛望着床帏,似乎一夜没睡。
他动了动身体,揉了揉眼睛,用带着睡意的沙哑声音问道:“你怎么还不睡觉?”
她摇了摇头,并没有回答,只是呆呆地继续发怔。
赵汶疑惑了,“姊姊,你是有什么心事吗?”
牧云当然不想他知道自己的心思,于是敷衍道:“我在担心你兄兄的身体。”
赵汶松了口气,隔着被子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没事的,兄兄一直身强体壮,这一次是心情郁闷才生病的,等过些时日气消了就会好起来的。”
她鬼使神差地问道:“咱们这几年来都没有生出孩子,这次回来,你家家会不会打算给你纳妾?”
其实牧云并不如何害怕多出一个女人来和她争夺男人,却是害怕万一赵雍有什么不豫,到时候赵源继位为齐王,会不会对他弟弟下手。毕竟要赵汶将她拱手相让,她想他还做不到。然而这种话,她不能问,问了也只能给他平添烦恼。
“你想这么多干嘛,就算真这样,我不答应就是了,她还能对我用强,把女人强行塞我怀里?”
“那你……你总不能一直这样,你毕竟已经大了,不再是小孩子了,可以装作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知道。”她犹豫着说道。她想,一个男人总是需要女人的,只是她不能给。
赵汶背过身去,沉默良久,终于说话了,却是反问:“姊姊,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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