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手窃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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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手窃国-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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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云惊恐地看到,被他捅出窟窿的地方,露出一些腐烂肿胀的皮肉来,黑色,胀得好似宰杀之后充了气方便褪毛的死猪。还有一些弯弯曲曲的物体,胀得足有手臂粗细,大量白花花的小虫子从里面蠕动着爬出……
她再也坚持不住,转过身去,“哇”地一声呕吐出来。剧烈的恶心和强烈的视觉冲击,令她极度反胃,将早上吃的东西一点不剩地吐了个精光。即便如此,恶心的感觉仍然没有减退,她蹲在原地,继续干呕着。
等候在外面的侍女听到声音慌忙赶来,将她搀扶出去,一面拍抚着她的后背,一面用干净的帕子帮她擦脸。
“对不起,我也没想到会那么离谱。”赵汶扔掉树枝跟了出来,在地面上蹭了蹭鞋底的泥土,满怀歉意地说道。
牧云又惊又恼。一方面责怪赵汶固执己见非要挖那腐尸来瞧,一方面又怪自己明明已经猜到却仍忍不住去看。她一直呕吐到胃里的酸水都出来了,这才略略好转些。
赵汶面沉如水地思忖一阵子,突然说道:“看那腐烂的程度,应该有一个月左右。眼下天气炎热,林子里潮湿,埋得又浅,烂得就快。”
“好了,你不要说了,说得我又想吐了。”她努力想着别的事情分散精力,以便缓和一下胃部的痉挛。
他上前来搀扶住她的胳膊,“那咱们先回去吧,先不提这个事情了。”接着,又对旁边一脸惊疑之色的侍女叮嘱道:“今天看到的这个事情,万不可对任何人提起,否则要惹来杀人之祸。”
侍女连忙点头,“奴婢明白,奴婢绝对不说出去半句,请郎君放心。”
当晚,牧云跟着赵汶去给王妃请安。三个月不见,她似乎略微丰腴了一些,皮肤越发白嫩。奇怪的是,她脸颊上增添了一些颜色很淡的雀斑,牧云离开晋阳时还没有呢。
她不敢直接盯着这位性情严厉的婆母看,只是低眉顺眼地跪地请安。
陆昭君的心情似乎不错,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容,摆了摆手,示意她和赵汶都坐下。
两人再次行礼谢过,这才敛起衣角上了大床,跪坐在她对面。
“这几个月在邺城可好?阿惠待你们如何?”陆昭君面向牧云问道。
“蒙阿家记挂,奴婢和二郎君在邺城一切都好,大郎君待我们也甚好,经常嘘寒问暖,送来各色瓜果蔬食,人手方面也配备得很是齐全。”
“那他有没有再欺负侯尼于?”
牧云本来有些紧张,不过听到婆母这样询问,心中不免暗笑,看来知子莫若母,陆昭君对赵源的坏脾性真是了如指掌。“大郎君整日忙碌于政务,有时候两三天也难得见上一次,就奴婢所见所睹,他待二郎君十分友爱,并无任何欺凌嘲笑之举。”
陆昭君点了点头,笑容却有些冰冷,夹杂着点嘲讽的意味,“呵,他在你面前当然不会太放纵,你不在的时候就未必了。”
牧云知道这种时候不能顺着她的话说,只能说一些圆滑的好话,“大郎君性情爽朗,在二郎君面前自是有什么说什么,并无半点欺诈伪善。奴婢相信大郎君是个表里如一的人。”
“但愿吧。”陆昭君说到这里,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小腹。“真是儿女越多,操心的事情就越多。他那小妾宋氏,已妊娠八个多月了,应该快生了。”
牧云这才注意到,她的肚腹处有了点不明显的凸起,只不过她穿了剪裁得体的宽大衣衫给遮掩住了,如果不是这个动作,还真令人难以发现。
原来赵雍和她的夫妻感情还算融洽,这几个月功夫,又令她身怀有孕了。如果这一胎又是儿子的话,那么他就是她为赵雍所出的第五个儿子了。再加上其他庶出的儿子,排行下来,是第九个。
旁边的赵汶倒是傻乎乎的,没有半点知觉,插嘴道:“那儿子明天和牧云去探望探望她,毕竟是大哥的第一个孩子,只是不知道是男是女,到时候叫什么名字好。”
“是儿子最好,要是女儿的话,也无所谓,反正他年纪轻,以后会有很多儿女的。”说话间,陆昭君刻意地看了看牧云,那眼神有点特殊的意味。
牧云明白她的弦外之音,尽管脊背上阵阵发凉,却仍然保持镇定,一脸恭顺地低头坐着。
陆昭君继续道:“只可惜不是嫡出,你大哥和公主成亲都快两年了,到现在公主的肚皮都不见动静,真是愁人哪。要是公主能生个儿子就好了,这个孩子身兼赵家和元家的血统,咱们就和皇室的亲缘更密切了,对你大哥也有好处。”
赵汶倒是不以为然,“未必,儿子以为,还是不要和元家的女人生育子嗣最好。”
40
40、目光如炬 。。。
“哦?”她诧异了。
“兄兄打算当一辈子的臣子吗?”
陆昭君“呃”了一声,故意装傻:“这种事情,我们妇道人家不应该过问,你问我也没用。”
赵汶分析道:“假设兄兄真的没有这样的打算,那么无论是大哥,还是我们接下来的兄弟们,都不应该娶元氏的女人,和她们生育子嗣。否则十年八年之后,赵氏代魏,元氏自然要被清洗,可是混合了赵氏血统的男丁们,是杀还是留?这是个问题。”
牧云听在耳里,不觉悚然。她想不到如此冷酷审慎的话会从他的嘴里说出来。他才十三岁,按理说不至如此,难道是天性凉薄?
陆昭君“哦”了一声,以狐疑的眼神打量着二儿子,久久不再说话。
赵汶大概是意识到了自己嘴快,说了一些令人心生警惕的话,于是赶忙闭了嘴,尴尬地低下头,不敢再继续了。
牧云眼见着冷场了,很局促,为了打破这种僵局,她从桌子底下伸出手去,悄悄地拍了拍赵汶的腿,给了个暗示。表面上却微笑道:“郎君年纪还小,读书要紧,这些事情阿家自有计较,不必郎君操心。”
陆昭君的神色缓和了些,恢复了先前的慈祥之色,“你们这次既然是回来吊丧的,自然不能懒惰疏忽。南赵郡公意外身故,你父王也正难过着,毕竟是他的亲弟弟。明天你们见了他,要首先说些体面的话,多加安慰,也好让他知道你们两个懂事。”
“是,儿子明白。”
牧云很想知道赵雍的这个弟弟是怎么死的。因为赵琛平日里掌管晋阳霸府的日常事务,她曾经见过好几次,人很年轻,生得风流俊俏,像赵源一样能说会道的,办事很利落。听说出事之前一直在这个王府里,一夜没有回去,早上被送回家,中午就死了。具体什么死因,没有人能说清楚。
她突然想到,今天下午在荷塘边的葡萄林里,她和赵汶所发现的那具严重腐烂,根本辨不清面目的尸体。赵汶推测,死亡时间应该在一个月左右。若如此的话,恰好和赵琛暴毙的时间吻合,不知道两者之间是否有联系。
当然,这种问题,是不能直接问出口的,尤其不能问这位王妃娘娘。
这时候,两名侍女端着托盘进来了,将水果和小食,酪浆一一摆放在桌子上,将几只银碗一一斟满,恭恭敬敬地奉送过来。
赵汶倒是很体贴她,主动端起酪浆,送到她眼前,“来,喝点吧。你晚上没怎么吃饭,别饿着了。”
面对他的关心,牧云颇感温馨,于是并不推脱,接过碗来浅抿了一口。奇怪的是,这明明是牛乳酪浆,却有了羊乳的腥味,她只喝了一口,胃里就一阵翻腾,又开始犯恶心了。
在婆母的面前,她不能失礼,只能强忍着。她放下酪浆碗,尽量不去看旁边那些干酪、鹿肉脯之类的吃食。一眼瞥见果盘里有新鲜的梅子,立即拈了几枚吃下。酸酸的味道溢满口腔,很快就把恶心的感觉压了下去。
陆昭君盯着牧云瞧了片刻,问道:“听说你不喜欢酪浆,喜欢南朝的茶水?”
她知道如果照实回答,会被认为是挑挑拣拣的,公主脾气。于是她说了个谎话,“奴婢只是偶尔喝喝茶水罢了,谈不上喜欢。酪浆香甜可口,又滋养身体,奴婢又怎会不喜欢?”
陆昭君听完之后,神色似乎颇为满意,她是鲜卑人,尤其看不起汉人做派。“这就是了,那树叶子泡出来的水,又苦又涩,有什么好喝的,汉人们还把它吹嘘得像个宝似的……来,吃块奶酪,免得侯尼于担心你饿肚子。在我这里不必客气,想吃什么就吩咐下人送来。”
“谢谢阿家。”牧云硬着头皮接过奶酪,勉强吃了一口。
哪知道这平日里吃惯了的东西居然也和酪浆一样变得又腥又腻,好像有一股怪味。她再也忍不住,发出一声干呕,连忙转过身去用帕子捂住嘴,好险没有呕吐出来。
“哟,媳妇这是怎么了,莫非这奶酪不好吃?看来那厨子该挨板子了。”陆昭君看着牧云,状似惊讶地问道。
赵汶颇为关切地小声问道:“你是不是不舒服啊?”
“还好……大约是这一路颠簸,累着了,有点头晕。”她自己也不明白今天为什么会这样。也许是下午时候看到那具腐尸,所受刺激太大,以至于到现在都难以恢复过来。
赵汶见她脸色发白,于是和母亲告辞道:“家家,牧云今天的确累了,胃口不好,吃饭也吃不下,儿子还是先送她回去休息吧。”
陆昭君并没有刁难她,很爽快地点头答应了,“好,那让她回去休息吧。要是身体不适的话,不妨找医官来瞧瞧,以免耽搁了。”
两人走后不久,陆昭君坐在床上若有所思一阵子,召唤侍女进来,吩咐道:“去,把那两个跟随太原公夫人回来的婢子叫来,我有话问她们。”
“诺。”
大约过了半盏茶功夫,两名在三个月前被她派去邺城监视牧云的侍女进来了,小心翼翼地给她行了礼,然后跪在地上等她询问。
“二郎君和夫人在京城的这段时间,可曾行房?”
“回主母的话,没有。”
陆昭君这下子诧异了,她认为侍女们玩忽职守,故而神色严厉起来,“真的一次都没有?”
侍女惶恐起来,但她们的确是在实话实说,“奴婢不敢欺骗主母,二郎君和夫人在京城的三个月,一次都不曾行房。”
她心中惊疑不定,表面上倒是恢复了和蔼模样,“你们是不是只盯着晚上,疏忽了白天?要是白天他们那样,你们没看到,也是有可能的。”
侍女回答道:“奴婢不敢疏忽,白天和晚上都轮流看着,的确从未发现过郎君和夫人有那样的行动。不过他们有时候会出去赴宴,拜访亲贵,在外面有没有,奴婢就不知道了。”
陆昭君这下免不了犯嘀咕了。要说男女媾和之事,未必一定要在卧房里,何况她以前曾派人给牧云喝药,兴许这个小丫头背地里查找明白了药理,从此对她提防起来了,故而行房之时刻意避开了她派去的那些耳目。至于怎么避,也不是什么难事,随便找个借口就能把她们支开了。
尤其像二儿子这样正值青春年少的男人,要是没尝过女人的滋味也就算了,这一旦开了荤,尝到了甜头,以后肯定会乐此不疲的,不至于一连三个月都没有半点行动。何况看媳妇刚才的表现,似乎有点早期妊娠的迹象。
想到这里,她问到一个关键处,“那她的月信如何,是否准时?”
侍女回答:“回主母的话,第一月倒还准时,不过第二个月就没有动静了。一直到现在,都没有来过月信。”
陆昭君这下子印证了自己的猜测,脸色立即阴沉下来,乌云密布。
41
41、“保胎” 。。。
“你们这些没用的东西,叫你们仔细看着,你们可好,也不知道在那边都干了什么。夫人两个月没有来月信,你们不知道找个医官替她看看吗?就算不知道找,为什么不捎信回来告诉我?养你们有什么用,还不如养条狗!”她厉声责骂道。
侍女吓得连连叩头,浑身战栗,“主母饶命,主母饶命啊!”
她越想越是来气,随手掀翻了面前的小桌子,杯盘碗碟叮叮咣咣地掉落一地,不少砸在两名侍女的头上身上。她们不敢抬头,更不敢躲避,只会瑟瑟发抖。
“来人哪!”
两名小厮闻声而来,恭恭敬敬地问道:“主母有何吩咐?”
“把这两个没用的贱婢拉出去,一人抽三十鞭子。”
“诺!”
侍女吓得连连告饶,他们手脚利落地将她们从地上拖拽起来,揪着头发拉了出去。不多时,庭院里就传来了皮鞭抽打在皮肉上的清脆响声,以及侍女的惨叫呼痛声。
听到这些声音之后,陆昭君的怒气渐渐消散了,她抿着薄薄的嘴唇沉思片刻,对身边的贴身婢女吩咐道:“去,找个医官到二郎君那里,给夫人诊脉。就说是看看她是不是路途劳顿累病了。不论检查出了什么结果,都不要照实说,直接回来见我。”
婢女应诺一声,出去了。
过了半个时辰,她引领着一位医官进来回话。面对陆昭君的询问,医官回答道:“小人已经为太原公夫人诊脉过了,可以确认,夫人的脉象是喜脉。”
“你确定?不会有差错?”
“请主母放心,妇人妊娠的脉象最容易诊出,决不至于出差错。看夫人的脉象,应该妊娠两个月了。”
“哦。”她点点头,眼神越发幽深。
医官主动问道:“敢问主母,要不要给夫人保胎?”这意思再明显不过,如果不要的话,就另作手脚。
陆昭君的脸上浮现出冷冰冰的笑容,反问道:“若是不保的话,什么时候危险,什么时候安全?”
“回主母的话,现在用药比较安全,能够做得干净些;若是再推迟一个月或者两个月,就是危险最大的时候。一旦用药,很可能胎死腹中无法流出,要么流出之后突发血崩,多半要危及性命的。”
“那么有什么好一点的理由,能做得更漂亮,一般人瞧不出什么端倪呢?”
“妇人妊娠本就是颇有风险的事情,尤其是妊娠初期,保不住胎儿也不足为怪。倒是有一种妊娠,是妇人自己的病症。胎儿会处于胞宫之外,血瘀小腹,如果不早点发觉诊治,等它长到三四个月的时候,就会胀破脏器,引发血崩。届时就算是扁鹊复生,也无力回天。”
这倒是个好借口。她略一沉吟,打定了主意。“现在先不用管,到时候再说吧。”
……
半夜里,牧云睡得迷迷糊糊间,赵汶从外面回来了。他脱了衣裳掀开被窝正想钻进来时,她被惊动了,懒洋洋地问道:“大半夜的,你到哪里去了?”
“没去哪儿,如厕去了。”他简略地回答一声,钻进被窝里躺下了。
“骗人,月亮在窗户上边的时候我一翻身没摸到你,那时候你就出去了。你看看现在的月亮,都偏西了。”其实她倒也不是很关心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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