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儿草- 第8部分

“哼，瞎高兴个啥。”袁晗转身的功夫撇了撇嘴，回过头却来了个标准淑女的微笑。

“虚伪啊！”她在心里暗暗骂自己。

“好啊，你就送送她吧。”不知何时媒人已经在院子里了，话接的还挺快。

农村经常说媒的人就这样，通常具有一个三寸不可烂之舌，几乎能把死的说成活的，还能见机行事，及时的打个圆场。被她们往一块撮合的男孩和女孩就像是两团面，绞尽脑汁也要糅合到一块。

正好以媒人的话为借口，易浩然一直把袁晗送到村头，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些无关紧要的话。

“你回去吧，我到家了。”袁晗拒绝男孩子往村里送她。

“怎么？连你家的门朝哪都不让去看看？”易浩然笑眯眯的问道。

“开个玩笑，我走了。”见袁晗有些顾虑的默不作声，易浩然自我解嘲的说完转身走了。

　第20章　面对青山　　总有股淡淡的乡愁

回到家袁晗一句也不提相亲的经过，看她那神态深解女儿秉性的父母没加多问，吃过午饭骑上车子回了学校。

这个看似开朗的女孩，一路上思绪随着车轮不停转动，她喜欢走在路上考虑一些事情，那个时候的自己好像才最真实，大脑思维也特别活跃。

她何尝不是个有着七情六欲的女孩子？像所有的女孩一样，她也暗暗的期盼爱情在身边降临。

她的性格是两种极端的中和，一方面外向，在朋友群里爱说爱笑，有着男孩子一样的爽朗，甚至会有一点侠女风范；另一方面又多愁善感，会半天一语不发，想一些在别人眼里有点杞人忧天的问题，时不时来点感时花溅泪。

除了痴迷于一般老年人才喜欢的古装戏剧，她就是喜欢看小孩子们的童话故事。《西厢记》、《梁祝》、《天仙配》让她觉得爱情是唯美、痴情、生死相依；《灰姑娘》《青蛙王子》又告诉她爱情充满浪漫和惊喜。

每当《梁祝》的音乐在她耳边缭绕，她就觉得自己仿佛化作了碧草青青花儿盛开中的一只蝴蝶，孤独而寂寞的在那里飞舞，寻找着一份“千古传颂深深爱”的爱情。

她双重的的性格加上综合多方面对爱情的定义，也许注定了她找不到真正能让她感觉到心动的那个人。

高中时代她对感情已有点懵懂，为了摒弃心中那份杂念，她把自己当作男孩子装扮，对她好的男同学她没来得及考虑过。学没考上还要像个傻子一样被拉去相亲。

爱情，袁晗的又一个梦眼看着要像上大学一样变成泡影。

“袁儿，你怎么才来？我和小常都来一会儿了。”走到房门口，被唤作小吴的烟林就嚷着探出了头，清瘦的脸上依然是不解世间愁滋味的纯真笑脸。

袁晗勉强的冲她们咧了咧嘴算作微笑，默默的进了屋子。

“怎么了袁儿？回家一趟变了个人？学会跟我们玩深沉了。”她们俩把袁晗唤作袁儿，连小字都不带。

“说说嘛。”小吴一直追着袁晗问，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劲头。

“没什么，今天去相亲了。”

“哈哈，就这也值得生气？我也没男朋友，不也是等着家里给介绍。那有什么？”小吴满不在乎的说。

“你不知道那个男孩看起来很小，年龄也比我小三岁。”

“哦，是这样啊，那不行袁儿，咱可不办幼儿园。”小吴扑哧哧笑了。

“可是在农村比你们大的男孩子估计都是人家挑剩下的‘剩男’，条件不是很好的。”一直不做声的小常慢悠悠的开了口。

“看你说的，你不就比我们小两岁吗？我们才21岁敢情就是‘剩女’了？”小吴对小常的说法很是不满。

“算了袁儿，我们今天来得早是想去山上玩会儿，不想烦心的事，咱们去玩吧。”不由分说袁晗被两个人拽出了屋子。

出了校门就能看到近处山上走动着的羊群，像一团团流动在山腰间白色的云朵。从学校骑自行车到山脚下也就十几分钟的路程，三个女孩一会便到了。

午后的阳光照着绿色的山岭，山坡上铺满了一簇簇粉红色的不知名的野花，在微风柔和的吹拂下，像一挂花的瀑布在倾斜的山坡上起伏摇曳。夹杂在花丛间青青的叶子扭动着细细的腰肢在阳光下闪着欢快的光。

袁晗陶醉的呼吸着山上新鲜的空气，所有的愁绪在起伏的山峰面前都化作风轻云淡，看来上山真是个不错的选择。

小吴和小常爬山去了，袁晗自告奋勇的留下来看她们的车子，她不喜欢爬山，就喜欢坐在那里久久的凝视山上的一草一木，带点傻气的用心和它们交流。

每次来到山上都有那般亲切的感觉，还夹杂着份淡淡的恍若前世的乡愁，仿佛这里才是她的家。她在心里渴望能永久的呆在这里，什么问题都不要去想。

以前在外面上学，奇怪的是袁晗想家的时候挂念的也不是那个她生长的村庄，而是山上这个地方。

她常会有这样的念头：自己的前生莫不是这山上的一朵花儿或是一株草儿？不然对这里怎么会有这般深、这般熟悉的感觉？

“叶儿黄，

花儿白，

秋日里的芦苇花；

风儿吹，

霜儿冻，

芦苇花好像没有家。

芦苇花啊芦苇花，

她也有着她的家，

啊···

她也想妈妈。

山青青啊水悠悠，

那儿便是她的家，

啊···

秋日里的芦苇花；

叶儿落，

花儿飞，

芦苇花已睡下，

梦见了妈妈梦见了家，

啊···

秋日里的芦苇花，

伴着冻土已睡下。

···”

袁晗想起了她思念家乡时常哼的一首自己写的歌儿，不由的哼了起来。

四周万籁俱寂，只有袁晗轻声的吟唱。

远处巍峨的山峰像朋友一样默默的凝视着远她，山脚下很低的地方，河里的水中洒满夕阳，微微的风搅动的整个河面泛起一片片碎碎的金光。

眼看着太阳隐藏到山头后面，天空中只剩下辉煌的霞光，三个人才兴致盎然的下山。

晚上，袁晗看到了小常带来的二胡，就让小常伴奏，即兴和小吴来了段《天仙配》。

“看这几个孩子高兴的。”

听到她们屋里传出的弹唱声校长在外面都被感染了。

　第21章　今非昔比　变味的鸡蛋汤

春天很快的过去，袁晗在学校迎来了热热闹闹的夏季，她像一个忠实的守望者，倾心的守护教育着自己的学生。

除了白天正常的教学工作外，晚上她总是在教室里呆着，给住校的学生补习功课。

平时她还是学生们的知心姐姐，闲下来孩子们都爱和她说说悄悄话。

小常和小吴看到学生围在小袁身边亲热的样子，就会想不通的问：“袁儿，你说你平时对他们那么严厉，他们怎么还那么愿意围在你身边呀？”

袁晗就会骄傲的扬扬下巴，再用双手比划个心的形状说：“爱！全心全意的爱，能让他们热衷于你的课程；心服口服你严格的要求。”

对于她的教学工作，袁晗自己都很满意，每堂课讲起来都轻松自如，犹如疱丁解牛。

学校里组织听课，她的教学方式和风格曾经深深的折服了大家。一堂课讲完，听课的老师被她的课堂气氛感染，热烈的鼓掌。在这所偏远的学校袁晗找到了自己的价值，找到了小小的成就感。

她的日子过的平静、充实而快乐。

一件小事的发生，粉碎了一些袁晗心存的美好。

这天晚上她又像往常一样，把几个学习上稍差点的学生带到屋里进行三十分钟的开小灶。

袁晗把他们作业上的错误集中在一起，正逐个的辅导着，突然“咚”的一声，一个叫冯佩如的女孩从椅子上滑下，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嘴里还冒着白沫。

思维只是几秒钟的凝固。

“佩如，佩如······”袁晗立刻跪在地上抱住冯佩如的头，声音发颤的叫着她的名字。

继而冲呆愣在那里的学生说：“快，快去叫校长。”

一个小男孩赶紧跑了出去。

被派去的小男孩一会就跑了回来：“老师，校长说马上就到。”

现在的校长正是袁晗初中时的地理老师，姓田。袁晗上初二的那年冬天和几个同学都患了严重的流感躺在寝室里，偏偏第二天又是期中考试，几个人躺在床上，严重的感冒让她们吃不下饭，眼看要耽误考试了心里还十分急躁。

“起来了，喝鸡蛋汤了。”

随着一股饭香，田老师和他的妻子推开了寝室的门，端着满满的一锅鸡蛋汤走进寝室，一碗碗给她们盛好，像哄自己的孩子一样，看着着她们一个个喝下后才放心的离开。

很多年后袁晗想到那所中学，就会想到他们夫妻和那一碗碗香喷喷的鸡蛋汤，心里就涌出无限的温暖。

几年后袁晗在外地上学回来，田老师已经调到这所学校任校长了，袁晗觉得田老师担任校长职务是当之无愧。她对学生们无私倾注的爱里，也包括着田老师夫妇对她的影响。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冯佩如依然昏迷不醒，校长也迟迟不见露面。”去叫啊！让校长赶快过来！“袁晗有点乱了方寸，脑子嗡嗡发涨，让学生再去叫，田校长这一会成了她心中要紧紧抓住的希望。

学生就像战场上的探路先锋跑回来说：“报告老师，校长说办完事就过来。”

天哪！在这人命关天的紧要关头，校长还要办完他的事！袁晗又愤怒又失望。

“来，你们几个一起用力把冯佩如扶到我背上。”

时间不能再耽误了，万般无奈下她蹲下身子让学生一起用力把佩如扶到她的背上。

咬了咬牙用力站起身子对学生说：“带我去找你们村的医生。”

经过校长的窗外，袁晗听到校长在正哈哈笑着和别人通电话，霎时间，袁晗记忆中那碗鸡蛋汤变了味，那种香甜的味道荡然无存。

曾经怀着多么神圣崇拜的心唱起“静静的深夜群星在闪耀，老师的房间彻夜明亮······呕心沥血你在写教案，高大的身影映在你窗上······”如今高大的身影映在窗上，却是她一直崇拜喜欢的老师不顾昏迷的学生在谈笑风生的打电话！袁晗觉得自己丢失了记忆中一缕曾经很温馨的情愫。

在这个偏僻的村子夏天的夜晚也十分安静，路上只有他们慌乱急促的脚步声。

叫佩如的女生和袁晗的个头不差上下，长的却很浑实。背着她走出学校拐上大路有一百多米袁晗就累的上气不接下气，让学生们支撑着冯佩如坐在一块大石头上。她喘了口气后，继续背上冯佩如走。

恐惧和焦急让她不敢停下脚步，也让她生出了许多的力气。

“老师，我替你背吧？”几个学生连扶带往上托着冯佩如，尽力的减轻着老师的负担。

“你们……背不动。”袁晗喘着粗气，汗水顺着她的脸颊不停地往下流，衣服早已湿透了，贴在她的背上。

“不要有事，佩如你千万不要有事。”袁晗心里默默祈祷着。

到了将近一里地外的医生家把冯佩如放下，袁晗已经累的双脚发软，一下子坐在地上，动都不想再动弾。好在被医生扎过针后冯佩如醒了过来，原来她是癫痫病发作。

回到学校，小常和小吴已经从教室回来了。

睡觉的时候，袁晗躺在床上把发生的事情和她们讲了一下，最感慨的还是田老师的改变。

“职位的提高怎么导致了素质的下降？”袁晗像是在问她们两个，又像是在自问，实在是没法接受心中一直以来的偶像轰然倒塌的残酷。

对于领导怎么能妄加评论？吴烟林和常小平都没听见她的话一样闭口不作回答。

屋里很安静，这个问题也许只能在心里思考回答。

翻了一下身，袁晗觉得浑身的骨头像是散了架一样的酸疼。

　第22章　　负气订婚　为一个不熟悉的女人

“妈妈，我想和易浩然订婚。”

进了门袁晗就说，她的母亲正蹲在院子里摆弄着席子上晾晒着的棉花，洁白的棉絮，在阳光下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山区的冬季特别冷，她想给女儿做一条厚厚的棉被。女儿的话让她的手停下了动作，有点哑然的看了看女儿。

袁晗忽然间宣布她要订婚，和那个瘦瘦的、小她三岁的男孩子，家里人对她的决定显的很吃惊。

大姐首先表示反对：“小妹，你大概是没听说过浩然的母亲吧，让我告诉你，在我们那儿她可是个赫赫有名的厉害角色，既凶悍又精明，像你这样的书呆子三个加到一块也不是她的对手。妹妹要真嫁到他家；有你哭鼻子抹眼泪的，到时候可别说姐姐我没提醒你。”

“老小，你的初中同学里好几个提亲来的，都不合适吗？你的表姐大学毕业嫁了个高中生，没过两年就离婚了，说是没共同语言。你高中毕业成绩又好，他初中都没毕业，你们有可能会幸福吗？到时后悔就晚了。”

袁晗的母亲不识字，考虑问题却很赶得上时代潮流，眼光也十分长远，她对袁晗的决定并不表示乐观，委婉含蓄的泼了女儿的冷水。

“你们别再白费口舌了，就这样吧，我决定了，不会改变的。”袁晗对母亲和姐姐的话一点也听不进去，很坚决的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你这孩子，从小就这么倔强，唉！以前你姐姐的婚事都是我和你爸爸做主，结果你二姐早早的走了，我和你爸就商量了：以后不会再管孩子们的婚事，你现在的可以自由选择自己的终身大事，可是你二姐的命换来的，别不知道珍惜，给你自由还过不好。”

提到孝顺能干的二女儿，袁晗的母亲像陷入了某种回忆中，出神的盯着院子里的苦楝树沉思了片刻，随即深深地叹了口气。

“女儿呀，路是你自己选的，将来过好过歹你可埋怨不了爹娘，还有选好了就别后悔，别到时候给我又找这样那样的借口退婚，不咱家可不兴这个。”母亲很开明的不再反对，也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袁晗点了点头，无语，关键的时候她的话总是闷在心里。对那个男孩她找不到一点感觉，她喜欢成熟一点、很温文尔雅又有绅士风度、善良的男孩子，像电视剧《火玫瑰》中的UncleRain。

相比较之下，高中时对她好的男同学也罢，回到家托人来提亲的初中同学也罢，哪个比这个叫浩然的男孩都要成熟一些。只是因为熟悉，知道他们哪怕一丁点的瑕疵，总觉得觉得有不尽人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