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儿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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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儿草-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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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晗没走学校的大门,直接从后院翻墙过去,抄小路离家近些。

说是小路,其实路已经不存在,只是水渠边坎坷不平很窄的河岸而已,沿着河岸袁晗费力的往家里奔跑,一脚踩空摔倒在地,赶紧地站起来,没顾上揉揉磕的很痛的膝盖,也没顾上拍去身上的泥土,接着拔腿就跑。

“爸爸,爸爸,老天保佑,您千万要在家啊。千万不要被那金戒指给吸引过去。”

她一面往家里跑着,一面在心里祈祷,父亲往昔对他的呵护和百般疼爱一起涌上心头,平时和父亲针锋相对,惹他生气的画面也闪进大脑,袁晗在心里对自己平时的所为后悔不迭。

“老爸,我爱你啊,你千万要呆在家里,不要让我失望啊,一筐子的金戒指咱都不要啊!”

她一面气喘吁吁的跑,一面在嘴里碎碎的念叨。

冲进父亲的学校,只见他的屋门大开,里里外外却不见父母的影子。

袁晗掉头冲进了学校后院的印刷厂。

谢天谢地——父亲在裁纸机前认真地工作着,母亲则弯着腰安然的在宽大的案台上粘着本子的封皮,显然他们还什么都不知道。

“爸,爸,爸。”袁晗上前关住机器,一把楼住爸爸,又是笑又是哭。

“这丫头,不好好上课,半晌跑回来干什么?这是中什么邪了?又是哭又是笑的。”看着女儿的样子,做父亲的很是奇怪。

“今天飞机表演,你不是说去给我们拣金戒指吗?”袁晗紧紧地抱住父亲,生怕一松手父亲会不见了。

“我哪有那闲工夫,没看我忙的,那些无聊的事情说说嘴巴上凑一下热闹就行了,你以为我会真的相信、会去?!”父亲还是没闹明白女儿般摸样是什么原因,他的女儿,不像是会被金戒指迷了心智的人呐!

“袁老师。”一个工人进了屋子。

“您听说了吗?刚才商贸大厦那儿的飞机表演出事了,飞机爆炸了。好惨哪,鲜血在楼前面流的一滩一滩的,当时就死了二十多人,缺胳膊少腿的,惨!惨!惨死了!现场都被封锁了。”

“火团、飞机的碎片落下来那会,商厦前的几个人来不及跑躲进了一间门面房里,结果大火扑灭后,那几个人都死在屋子里了,惨哪!愣是被大火活活给烤死了。”

袁晗的父亲一下子明白了女儿为什么这样惊慌,不善表达情感的父亲像给女儿安神一样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好孩子,幸亏你没去。”一面侥幸女儿没去凑那份热闹,一面心里甜滋滋的。

看来这女儿,也没白养!

过了两日,商贸大厦周围的封锁解除,袁晗随父亲到大厦对面远远的看了看,大厦和楼下的路面显然被水长时间的冲刷过,路面和大厦的窗子周围都还湿漉漉的。

大厦的楼顶到中间一道很宽很淡的血迹隐隐约约还看得见,楼下地面上的血迹没有被冲刷干净,一片片暗红触目惊心。

袁晗在心里默默地向那些受了蛊惑跑过来凑热闹,却瞬间失去了鲜活生命的亡灵默默地哀悼。

回家的路上,一中的几个学生正从一个荒岭上下来,每一张年轻的脸都神色黯然,胸前都别着一朵小小的白花。有个大个子的男生甚至脚步踉跄了几下哭出声来。

教育界的消息在他们中间传得特别快,袁晗知道,第一高中有个男生溜了出去,并且在飞机失事中遇难。

今天大概是埋葬他的日子,这几个想必是他的同窗好友。

哪怕是再年轻的生命,都是这般脆弱!

瞬间的失去熟悉亲近的人,该是多么撕心裂肺的痛苦!亲人间的彼此珍惜,是多么的重要!

 第10章 雪花飘舞中  两个女孩抱头痛哭

世间再也没有比时间更执著的了,一分一秒只管向前,除了回忆和虚构的穿越,有谁听说过时光会倒流的?看吧,转眼间春节就要来临了。

县城的大街小巷挂满了一串串的红灯笼;地摊上摆放着大大小小、各种各样的烟花炮竹、花花绿绿的年画、红彤彤的春联。

蒸花糕用的大红枣、各种新鲜的蔬菜、精致光洁的盘子碗充塞了路边任意的空隙。

到处洋溢着年的味道。

避开这一城的热闹非凡,袁晗一个人静静的在城外的河堤边闲逛。

于她而言,外界再大的喧嚣也影响不了她对宁静的那份喜欢,对生活她仿佛有了更深的禅悟。喜欢一个人听听音乐,一个人散散步,一个人静静的思考。

只是半年的工夫,她变得越发的沉默孤独,好似成熟了很多。

四周一片静寂,天空中飘起了碎碎的雪花,河堤边光秃秃的柳枝韵味十足的随着细细的风轻轻舞动。

“好美。”袁晗仰起脸感受着雪花亲吻脸庞的丝丝凉意,觉得大脑都分外的清醒凉爽。

周围的一切多像一幅淡墨的风景画,只是哪个画家都画不出如此的神韵。

那年冬天也是这样飘着雪花,伊凡来看袁晗,任性的她对伊凡的突然到来很生气,怕被同学看到说些闲话,气哼哼的和伊凡来到这个河堤上,自顾自的往前走着。

伊凡跟在她后面像个犯了错的孩子,小心翼翼的哄着她开心。袁晗就是不肯说一句话,走了不远她弯下腰抓起河沟边被风旋在那里的雪花用力向外扔去。

手上沾满了雪花和上了冻的泥巴,伊凡走过去拉住袁晗的手细心的为她擦拭着手上的泥巴。

伊凡有些无可奈何的说:“袁晗,你什么时候才算长大了呢?”

可惜远袁晗那时正是“少年不解人间愁,唯知攻读圣贤书”,还加上些许的贪玩。哪里体会得到伊凡这句话里的意思。

“再不会有人那样的为我擦掉泥巴了。”袁晗自语的看着落在手上的雪花,鼻子酸酸的。仰起脸,深深地吸了口气,任由雪花落在脸上,感受那丝丝的冰凉。

周围异常的安静,用心可以品味到雪花飘落的声音,一切美丽得像童话,只是童话里再也没有了她的白马王子。

转悠着回到家时,天已经微微的黑,袁晗看到初中时的好友李辉正站在大门口等着她。

李辉是一个温婉善良的女孩儿,性格和她的名字一点也不像,连说话的声音都小小的似乎带着点儿颤音,瘦瘦的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

初中时两个人住在一个寝室,床挨着床,袁晗有个毛病,晚上灯不亮就睡不着觉,这个毛病其实很烦人,因为大家一般都喜欢关了灯睡觉,灯开着刺眼睛。

日子久了同寝室里别的同学难免会有怨言,李辉就和离灯近的同学换了床铺。每晚都是等袁晗睡了她才关灯,难得的是她这样一做就是两年,两个人也成了最要好的朋友。

李辉学习特别刻苦,整日捧着书努力的用功,可惜初中快毕业时她母说负担重硬让她了辍学。为此,袁晗对李辉的母亲一直耿耿于怀,在她的心里,李辉的妈妈简直就是那个骑着扫把的老巫婆。

“袁晗,”看到袁晗李辉奔过去拉住了她的手,还没讲话就哭成了泪人。

“别哭,别哭,小红,有什么事和姐姐说。”袁晗解下脖子里的围巾围住李辉冻得通红的脸颊,轻声地叫着她的小名。难怪袁晗的姐姐们常取笑她是“粪球”——外光里拉茬。在外面特别懂事,回到家里就成了糊涂虫。

两个人牵着手走到了近处的稻田里,冬季的田间一片寂静萧条,留在田里的稻草茬卑微的瑟缩着忍受着冰雪的洗礼。与夏季里稻花飘香、青蛙鸣叫的喧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远处依稀可以看到她们的母校。

“袁晗,我爸去世了。”

李辉抽噎着,这个可怜的女孩的苦远远不止这些。

“我妈给我找了个婆家,我都没跟那个男孩说过几句话,我妈就逼着我结婚——我爸尸骨未寒,我又这么小,怎么就能嫁人呢?”李辉悲恸地哭着,袁晗竟不知说些什么来安慰她。

在一个人的面前痛苦,任何安慰的语言都显的乏力,都有那么点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做作。

“袁晗,我真的想死了算了,可你知道我妹妹是从我姨妈家抱养的,如果我死了,就断了我家唯一的血脉,怎么对得起我死去的爸爸呢?”

“小红,你别说了。”袁晗抱住李辉,感到心里一阵悸动。

“如果我死了就断了我家唯一的血脉”!!可怜的李辉!

袁晗刚转学到这里就听好事的同学说了李辉的故事:她的父母根本不会生育,李辉是被他们抱养的弃婴,他们养到李辉没几岁,她的母亲又从姨妈家里给她抱来一个妹妹,和李辉的母亲有几分血缘关系的妹妹自然很是得宠,虽然做父亲的很偏爱李辉,可始经常出门在外,不在家里,李辉又是个很善良老实的女孩,父亲回到家也会不诉苦。

可怜的李辉几乎一直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知道真相的袁晗听了李辉这句话有种心痛的震撼,可怜的李辉,呆在那个没有人情味的家里,如今又失去了疼爱她的父亲,不就像是呆在一个冰封的世界里一样?体会不到一丝亲情的温暖。

两个女孩在冰天雪地里抱头痛哭,无情的天地间渺渺茫茫的飘着雪花。

除了泪水,两个女孩改变不了什么既定的事实。

李辉在袁晗的家里住了一宿,第二天一大早就可怜兮兮地走了。

没多久,就传来了比袁晗还小一岁的李辉结婚的消息。

袁晗在心里默默的为李辉祈祷,希望她那个遂了意的“母亲”能给李辉一份真正的母爱,让她感觉到一点爱的温暖。

比起李辉,袁晗觉得自己也算是上帝的宠儿,有疼爱自己的父母,有亲亲的几个姐姐,又有舒适的家。

知足常乐,她觉得自己没有理由不快乐。

【各位读者朋友们,大家一起随着袁晗眼见、耳闻的一件件事情中,和她一起成长吧,也许她经历的事情就发生在你的身边,正是你所经历着的。谢谢,继续关注!支持!陌寒一定努力!】

 第11章 回到家乡  乡亲乡音总关情

春节来临之际,袁晗的父亲刚好退休,袁晗也辞掉了那里的工作,随父母回到离别已久的的家乡。

这是一个很大的村子,送袁晗一家人的车子到了村里已近中午,街角几个老人在暖暖的阳光下悠闲悠哉的打着老年牌,老人们这种怡然自得的情景在袁晗的记忆里几乎有点模糊了,有暖暖的感动涌上她的心头。

不知谁家的狗儿趴在那里懒洋洋的打着盹儿,听到车声抬了抬眼皮,忽然的来了精神,飕的一下跳起,冲着车子狂哮起来,像听到集合口令一样从别的街道里又钻出了大大小小十来只狗,神气活现的冲着车子叫着给同伴助威。

狗叫声引得打牌的老人诧异的抬起了头,袁晗的父亲慌忙和妻子下了车,和大伙打着招呼。

“嗬嗬,当是谁呢?原来是根牛回来了。”

几个老人看到袁晗的父亲,乐呵呵的叫着他的乳名,听到这熟悉的乡音,袁晗心里涌出了无端的感动和快乐。

几年来的不开心,莫不是因为在外那寄人篱下的感觉和浓浓的乡愁?

“根牛,晗儿呢?你把那闺女给我弄哪去了?”一个老太太大着嗓门冲袁晗的父亲喊着。

“大娘,我在这儿呢?”袁晗最怕面对人多的时候,老太太指着名找她,她不得不下了车,出现在大家面前。

“唉呀,你看俺这闺女现在变的越发的好看,跟个仙女儿似的,你都快想死大娘了。”

老太太只不过是她们的一个街坊,袁晗小时候就特别受她待见,一见袁晗就闺女长闺女短的叫,有了好吃的自己舍不得吃也要留给她。

袁晗还清楚的记得小时候站在她家的矮棚子上摘红枣,只顾仰着脸瞅哪颗枣儿大,没站稳一屁股跌坐在老太太种的仙人掌上,眼神不好的老太太一边细心的给鬼哭狼嚎的她拔刺,一边直埋怨自己不该把花放到棚子上。

“根牛啊,你那么多丫头就不能让晗儿跟我过。”这几乎是她见到袁晗父亲的一句口头禅。

和大伙儿寒喧了一阵子,三个人就回了家,几个已出嫁的女儿早已把屋子里里外外打扫的干干净净,香喷喷的饭菜也在灶台上安详而优雅的冒着烟。

热热闹闹的吃完了午饭,袁晗和几个比她小不了几岁的外甥女打起了扑克。

袁晗鳖脚的牌技和不怎么样的运气让她脸上一会儿便被孩子们贴满了纸条,大家一个个笑的前仰后合。

“该嫁人的大姑娘了,还是个孩子头,就会带着他们瞎闹腾。”大姐嗔怪袁晗。

“不玩了,不玩了,你们分明是集体作弊,蒙骗你们老姨。”

又输了!袁晗一把抓掉脸上的纸条,扔掉扑克逃也似的跑了,再不开溜,这群眼里没她这个小姨的家伙真的会摁住她也要把纸条贴在她脸上的。

在亲人们中间,袁晗心中的快乐像缓缓流淌的溪水慢慢的舒展开来。

冬日的天说黑就黑,袁晗的姐姐们都走了,家里显得安静和些许的冷清,一家人正准备睡觉,外面传来敲门的声音。

“你家晗儿还去上学不上了?”

打开门,进来的正是白天在大街遇见的街坊老大娘,这次大娘进来并没放开她的大嗓门,而是小心的朝袁晗的屋里看了一下,有点拘谨的问袁晗的父亲。

袁晗的母亲冲她摆了摆手,又往女儿的房间看了看,高考过后,袁晗对“上学”、“考试”这类词汇很敏感,她一般不让别人提女儿上学的事,怕孩子听到了心里难过。

“我想给你们晗儿提个媒,就是前街刘家的儿子,一听说你们回来了老刘就找我去了,非让赶紧过来问问。”街坊大娘很识相的点了点头,压低声音说。

“你也知道老刘家在咱们村也算是老门老户,老两口脾气又好,人家老刘也有退休金。他儿子是医生,初中还和你们家晗儿同过学呢。”

夜很静,他们在外面的话袁晗听的清清楚楚,她知道那个男孩子,叫刘书政,上学时他个子小、袁晗个子高却视力差,两个人都被排在了第一排,成了同桌。

袁晗等老师一出门就在桌子上划了条线,和刘书政来了个楚河汉界、泾渭分明。

仗着个子高的优势她没少让无意间越界的书政哭鼻子。

真是讨厌!这个刘书政怎么无端的也学了医?让人听了就反感。

“大娘,”袁晗披上衣服,走出了里屋。

“我现在不想找什么婆家,还有我绝对不会找个医生。”在大娘眼里一向乖巧的袁晗撂出了这么几句硬梆梆的话,让老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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