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儿草- 第15部分

《新莲》这部电视剧就不知道换取了袁晗母亲和她大姐的多少眼泪。当然袁晗也看过。

“真的吗？老七？你真的过的像新莲一样吗？”袁晗的母亲听到大女儿的话有些大惊失色和绝对的不相信。

在她心里她的小女儿是那么的聪慧可爱，怎么会有新莲那样的命运？

病房里只有她们母女三人，袁晗紧闭着眼睛不肯说话。

嫁到婆家的这些日子，发生的都是些琐碎的事情，她羞于也不忍向年迈的母亲诉苦，可是她却是被这些琐碎之事折磨的心神俱惫、痛苦不堪。

丈夫在婆婆面前的懦弱，在她面前的粗俗打骂；婆婆平日里的尖酸刻薄。让在父母面前受尽宠溺的她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她把过去的一天天看做噩梦，不敢回头去看，生怕自己一回头，支撑她坚持下去的精神大厦便“哗啦——”一下轰然倒塌的一塌糊涂。

从小母亲教她们姐妹的是与人为善，人心换人心。她想靠自己的隐忍与善良换取婆婆心里那块坚冰的融化。可是这些概念竟把自己变成了易家人眼中懦弱、受尽欺凌、苦不堪言的新莲？这对她又是何等的羞辱？

“说话呀妹妹？在咱们家里谁惹了你，你不是嘴不饶人的吗？我就不相信你会和新莲一样窝囊？这么多年学你都白上了，天天受一个文盲的气？你受气的时候浩然死哪去了？”

泪水再也忍不住了，从她紧闭着的眼中流出，顺着她白皙憔悴的脸庞慢慢滑落，她的双肩因为强忍的痛苦而剧烈的抖动。

“哇——”终于忍受不住而哭出声来，像一个受了莫大委屈的孩子。

“怎么了？你们这些家属怎么回事，注意别让病人的情绪太激动。”护士从门外路过，听到哭声探进头来。

“别哭了，老七。等你好了咱再说，有妈妈在呢，乖。”袁晗的妈妈拍了拍女儿的肩膀，安慰道。

“等你好了能过咱就过，不能过咱和他离婚！”

可以吗？袁晗亲眼见自己的一个姐姐和丈夫生气，回娘家吵着要离婚。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咱们家的闺女没有离婚这码子事，要离婚一辈子别踏进我这家门半步！”

姐姐被父亲呵斥了一顿不说，还被撂下这样几句狠话。

父母那些有点过于封建保守的教育思想，作为老小的袁晗耳濡目染的太多，有些概念已经在脑子里定了格。

而且嫁进易家又是自己的选择，所以就算她对这个家心寒到了极点。脑子里也从没有闪现过离婚这个念头。

就算离了婚她也不知道自己的幸福在哪里，自己还会不会有幸福。

对她来讲，幸福已经像天空中的一片雪花，从落到她手上那一刻起就已经融化了。

袁晗的大姐有些不相信的一直盯着妹妹看，她没法相信也接受不了自己的妹妹——那个平日里精灵古怪、伶牙俐齿，被大家百倍呵护疼爱的小女孩，如今嫁到婆家竟被别人称作是新莲？！

三个人正在伤感着，浩然朝屋里伸了伸头又缩了回去。被袁晗的母亲一下子看到了。

“浩然，你进来，我和你说几句话。”

浩然小心翼翼一步一步蹭进了屋子，看他那慢慢吞吞万分谨慎的样子，仿佛进入的不是水泥铺就地面的病房，而是随时可能会有爆炸发生的雷区。

袁晗母亲的脸比得上下雨前的天空，阴沉沉的就差霹雳咔嚓的电闪雷鸣，轰然雨下。

忍了片刻，果然——

“浩然！”声调酝酿的绝对让然浩然听到就觉得气势压人。

“我自己的女儿，自己管教。她哪里做的不好你可以告诉我，我把她带回家教育，但是——我的女儿是宝贝一样养大的，谁都没有权利打骂！谁要是动我的女儿一指头，我可是都不依的！”

老太太坐在袁晗的身边，语气重重的说出了这么几句话，喘了口气，好像没有停下的意思。

“要说我女儿也没哪里配不上做你家的媳妇，我是农民，你妈不也是一种地的？你爸爸拿着工资，我们袁晗她爸不也吃着国家的俸禄？你们倒是哪点比我们强？凭什么欺负我女儿？不就是欺负我女儿脾气好？”

浩然终于体会到狂风暴雨劈头盖脸迎面袭来的感觉。

“妈，您消消气，事情也不完全像您想的那样，不过您放心，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对袁汗的。”

浩然小心的陪着笑，心里盼着老太太的火气赶紧消了，自己赶紧躲开这是非之地。

　第42章　　婆婆　　现代的媳妇变成“新莲”（十）

袁晗从医院直接回了她的“家”。

任凭母亲怎么说，她也不肯和母亲一道回去，快过年了，她不想给父母的心里添堵；也不想以这样可怜兮兮的模样出现在大家面前；害怕听到大家嘁嘁喳喳的安慰。

太阳似乎永远不知倦怠的东升西落，袁晗一日日的生活依然如故。

这一次的差一点小产对她的婆婆没有造成什么影响，干活的时候依然叫袁晗叫得很难舍难分，只是浩然在家的时候，态度会好很多。好在袁晗惯于沉默，和婆婆在家里发生了不愉快她只会一个人钻进屋子里用眼泪解决。浩然几乎不知道家里发生的一切。

其实有时候沉默只会让有的人更嚣张。

“小晗，快过年了，你也没什么事，把两个院子的衣服、床单什么的洗洗吧？”

手里刷洗锅碗的活计还没有放下，婆婆便声音和善笑容满面的开了口，她的和善源自于浩然还没有上班走，她的笑容让人失去拒绝的理由。

“不怕猫头鹰哭，就怕猫头鹰笑。”袁晗嘴里答应着，有点不够恭敬地在心里嘀咕着。

待她洗完锅碗出来，婆婆的工作做得还真具体，洗衣机已经和浩然给她抬到了院子里，一大堆的床单、衣服堆成了座小小的山在洗衣机的旁边。

看看那堆衣服，袁晗就觉得那些衣服在偷着乐，在嘲笑她。

“看起来挺大的一堆，其实不算个活，扔到洗衣机里就得了，对了，顺便去你们那院把你们的衣服抱过来一块洗吧？”婆婆不容置疑的安排着，倒很有指挥官的风范。

“嘴噙灯草说得轻巧”，洗衣机洗过不还得用手在冰冷的水里涮洗干净？又不是全自动洗衣机，袁晗心里嘀咕着，嘴上没说出来，看见浩然傻乎乎的、赞同着婆婆的话，她心里就来气。怎么嫁了这么一个看见他娘就脚脖子发软的没成色货！

局面2：1失败，袁晗无话可说，回自己的院子抱衣服去了。

“袁晗，我等你半天了。”

刚到门口，邻居家的小女孩就过来了，邻家女孩喜欢看书，是专门找袁晗借书来的。

袁晗打开门，她便跟着走了进去。

邻家女孩平时在外边上学，很少回家。这次回来听说袁晗有好多书籍，特意跑来借的，进了屋子小女孩便好奇的东张西望，来回的看袁晗屋子里的陈设。

沙发上的绒绒熊、书架上的紫砂壶、平柜上摆设的唐三彩马······这些袁晗从娘家带来的东西，都让小女孩目不暇给、流连忘返。

袁晗一面让小女孩自己选书，一面屋里屋外忙忙碌碌的收拾着该洗的衣物，没有几件，一会儿就收拾好了。

“袁晗，你家里布置得好漂亮啊！”小女孩一面翻着书，一面赞叹着。

袁晗的心里隐隐有些不安，她抱衣服回去的晚了不知会不会听到婆婆的微词。

她的担忧十分不幸很快的出现。

“你他娘的······”

浩然还没上班走！并且在院子里骂开了。

小女孩望了望袁晗，袁晗的脸刷的红了，在外人面前她没法忍受这种屈辱，她想挽回自己丢失的尊严。

“你他娘的！”

袁晗鹦鹉学舌的把浩然的脏话送了回去，这是她生平第一次骂人，还是和自己的丈夫学的。

“你敢骂我？”浩然大叫着气呼呼走了进来，一双眼睛闪出的光像一把尖锐的利剑，触及到她的目光袁晗觉得自己就会被刺伤。

浩然看都不看一眼呆在那里邻家的小女孩，径直走向了坐在沙发上的袁晗，袁晗也毫不示弱的瞪着他。只见浩然走到袁晗面前，一把抓住她的头发，用力的一面向后揪着，让袁晗的头没法动弹，一面狠狠地扬起了另一只手。

袁晗继续瞪着他，眼里没有一丝畏惧，却燃烧着两簇带着仇恨的火焰。

浩然高举起的巴掌，在半空停留片刻后，无力的放下，丢开袁晗，扭头走了，他还得上班去。

袁晗的倔脾气在这一刻苏醒，扔下怀里的衣服，追了出去，脚步踏的有力而且气势汹汹。在外人面前浩然不顾及她的尊严骂她，还抬手要打她，袁晗这次真的火了。

浩然回头看看袁晗追着他过来了，头也不回的匆匆往母亲家里赶。

“慢点儿吧，你看老孙家的房子都快让你的脚步声震塌了。”

爱开玩笑的邻居看不清形势的和袁晗打着趣。

【困死了，可是Forever对我下了死命令，说今天你一定要认真写，要对得起你的读者哦。于是就找了根小棍子支撑着眼皮更新了一章，眼睛一阵阵的发花，头一下子一下子的磕，各位，不满意的地方多提意见。谢啦！】

　第43章　　十字路口　究竟该何去何从

袁晗和浩然几乎是一前一后进了院子，一进院子她就明白过来丈夫的火气源自哪里－－－婆婆站在洗衣机旁，板着个阴沉沉的脸。

媳妇儿去新房那边拿脏衣服再也不见影子了，她就认为是袁晗有意偷懒，摸不着媳妇就用了千百年来有些婆婆们惯用的一套——在儿子耳边唠叨，耳根子本来就软的浩然听了母亲的话当然直接就按照母亲的意向怒气冲冲的去找袁晗，火气让他等不上进门就开始大声的叫骂。

这样的丈夫，这样的婆婆让她既凉透了心又异常的愤怒，她直接走到屋门前“哗啦”一下，屋门被重重的拉开，“啪——”玻璃门碰在墙上的声音十分刺耳。进了屋子她推着自行车往外走，车子像门一样被她弄得稀里哗啦作响。她把所有的火气都发在了门上、车子上。

仿佛家里所有的人都聋了一般，袁晗的婆婆站在洗衣机旁头微微的、高傲的仰着，眼睛直直的盯着院墙外的一方天空，看都不看袁晗一眼，浩然像一只怕见猫的老鼠，低着头谁都不看。

袁晗把车子推出门便上了车，骑得飞快，逃也似地上了马路，出了村子。

走到村头路口，袁晗停下了车子。

这是个十字路，一条是袁晗刚顺着出来的，通向村里；一条通向镇里大姐家；另一条是袁晗回娘家的必经之路；还有一条通向城里。

袁晗一下子茫然起来，不知道该往哪里去。

去娘家？母亲那消瘦的脸庞，担忧的眼神她不能、不忍看到！

去大姐家？大姐当初就不同意自己的婚事，如今到了大姐面前还不是羞愧难当、无法抬头！

该去哪里？该去哪里？袁晗难为的哭了起来，天下这么大，她却想不出哪里有她容身的地方！

许姐！她脑子里一下闪出了许姐那圆圆的的娃娃脸，梳理得很整齐的齐耳剪发头。耳边仿佛听到了许姐那甜美柔和的细语。

许姐是袁晗的初中老师，当时教她的数学，许老师到袁晗的学校任教时刚刚师范毕业，只不过不过比袁晗大四岁，一袭浅粉色的宽松上衣，黑色的紧身长裤，长长的麻花独辫垂至腰际。

袁晗远远的望见她在学校绿绿的泡桐树下舒展开双臂，身子轻盈曼妙的转了个圈，打心眼里一下子喜欢上了这个年轻的老师。

许老师也是走进班级第一眼就被袁晗吸引住了，第一是因为袁晗长得乖巧可爱；第二是袁晗身上有一种淡淡的与她的年龄不相符的忧伤。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袁晗写的一首名为《假如》的小诗让许老师十分赞赏。

可笑吧？许老师教的是代数，按道理老师喜欢的学生最起码应该喜欢她教的科目，可许老师偏偏喜欢对代数一点也不感冒的袁晗。把袁晗的《假如》在数学课上不但深情款款的朗读了几遍，还对那首诗大加赞赏。

这也许就是一个称职老师的标准：不站在自己的教学成绩这一狭隘的立场去喜欢或憎恶一个学生，而是去挖掘学生真正的才能。

许老师平常喜欢把袁晗带在身边，譬如晚上出去散步；星期天去登山；假期把袁晗带回家住上几天那更是必须的。两个人不仅是师生更是好姐妹，私下里许老师叫袁晗喊她许姐。

袁晗去外地上学后和许老师书信不断，每逢春节许老师的明信片总是比袁晗早一步寄到，没少让袁晗过意不去。

袁晗在家是父母的宝贝女儿，在学校一直是她许姐姐的宝贝妹妹。

“亲爱的许姐······”

“亲爱的晗妹······”

这是师生两个书信往来的称谓。

当年袁晗的高考成绩一出来，首先把好消息告诉了许姐。

“袁晗，你是最值得我们骄傲的一个学生！”

许姐的丈夫——当时和许姐一起分配过去，教袁晗外语的王老师喝醉了酒躺在沙发上自豪的说。

可惜袁晗没成为他们期待的大学生。

“许姐······”

袁晗一面想着和许姐之间的点点滴滴，一面骑着车子向城里赶去。她好想许姐，好想扑到她的怀里像从前一样和她倾诉自己所有的不快，任她擦去自己眼角的泪水。

　第44章　风吹过脸庞　　泪水分外的冰凉

骑车子走到城里袁晗花费了将近一个小时，在路上她碰见了浩然的远房姐姐，人家什么事都不清楚，她却带点示威性的冲人家扬了扬下巴，插身而过时有一种很爽的感觉。

“去你的小心翼翼的小媳妇。”她自己嘟噜着。

小城的清晨异常喧闹，尤其是经过菜市场时，小贩的叫卖声，讨价还价声，被从笼子里拎出来的鸡歇斯底里的惨叫声，急着赶路却被堵在那里的车子拼命按的喇叭声······

所有的声音都在充斥着袁晗的耳膜，让她有把自己陷进去的莫名的恐慌，她害怕一个人面对这些熙熙攘攘。

艰难的绕过一个个摊位，大大小小的车子，袁晗直接往许老师家赶去。

许老师打开门看见了袁晗兴奋地叫了起来：“呀，咱们真是心有灵犀哦，昨晚我还和你王老师念叨，这个袁晗一结婚连个人影子都看不见了，看看这一大早你就来了。”

袁晗没说话进了门，很多话好像不知从何说起，就算说了不知道又有什么作用。

“来坐下，咱们好好的聊聊，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