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
唯一闲着的侍者忽然好像听到了什么，优雅的转身，拉开后门的木质隔板。这块隔板很高，其他地方也有这样的木板贴在墙上。如果侍者不动。还真没人发现那里居然有扇门。
门拉开的瞬间，白色的柔光倾斜而出。所有人睁大眼睛。白色的雪花漫天飞舞，一个穿着冰蓝色长裙的女孩站在一架钢琴旁边。钢琴前一个穿着白色礼服的男子低眉垂目，手指如蝴蝶般飞动，清脆悦耳的声音从他指尖流出。女孩低着头似是在沉思，又像是在出神。她站在钢琴边却没有看钢琴边的男子一眼。两个人离的那么近却像是在两个不同的世界。
女孩开始唱歌。她的歌声像是凛冽的寒风，令所有人都激起一层鸡皮疙瘩。就连经常出入音乐会的michael都惊呆了，他从没听过这样婉转清冽似能穿透人心的声音。简直是……天籁！
伴随着歌声，所有人都放松下来。这里太美太过梦幻令人情不自禁想融入其中。
“我倒是不知道你对鲁蒙有这样的推崇，早知道就早点介绍给你。”大卫坐在黄小蕾身边低声说。他的表情带着一丝戏谑，见黄小蕾无动于衷有些惊讶的问：“难道不是看上他新开发的那套城堡了？”
黄小蕾这辈子除了两个大型四合院没有对其他任何房子有过兴趣。房产都是投资部那边的事情，她私人房产虽多。每一个对她来说都没有不同。不过是个落脚的地方。所以她对房子没有执着。更甭提为了一套房子而去讨好他人。
她神秘一笑反而问道：“今天的饭菜合您的胃口么？”
说到这个大卫不禁露出笑容：“是不是你所有的私人厨师都在厨房中了？”
“那么……”黄小蕾嘴角弯起：“您吃饱了么？”
大卫愣住，脸色变的古怪。
“这是怎么回事？”michael怪异的看着桌子上的饭菜。黄小蕾和大卫的对话声音不大。在这个本来就不大的房间中却被放大。加上本来就安静，鲁蒙和michael自然听到他们所说。现在他们都脸色古怪的看着眼前的菜肴。因为他们发现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他们居然都没吃饱！
从饭局开始到现在已经过了半个小时，一边听着悦耳的音乐一边吃，所有人都没注意自己到底吃了多少。但此时，他们都想起在此期间每个人都绕着桌子走过一圈。这么多菜，就是每样只吃一口，1/5的菜量就足以令人有饱腹感。但现在他们什么都没感觉到。michael甚至觉得胃疼，因为他早上空腹喝了一杯咖啡，直到现在也没吃什么。
四周忽然如水波般颤动了一下。接着四周的画面如同期盼一般变成一格一格的矩形，翻转着变为一块块纯白色。
“这是？”鲁蒙惊异的站起身。四周在他站起来后变成一个纯白色的房间。
这种白色似乎是特殊材质，房间中并没有灯，整个房间却是明亮柔和一点阴影都没有。出了坐着的椅子和面前的长桌，房间中所有的东西都消失了。饭，菜，家具，墙壁。唱歌的女孩，甚至布菜的侍者。所有东西都如同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一点痕迹都没留。
鲁蒙不敢相信的触摸了一下桌子。桌子厚实的触感传来，却是空无一物。他发誓刚才还有一杯冒着热气的浓汤摆在那里。
“欢饮来到虚拟世界。”黄小蕾保持原来的姿势坐在主坐上。她是唯一一个知情的人，淡淡的微笑在众人眼中变得不可思议。甚至让鲁蒙联想到魔鬼。魔鬼大概也是在这样的长桌前宴请人类，然后微笑着将所有人不知不觉带入地狱。
“小蕾这是怎么回事？”大卫面色沉下，他活了半辈子从来没见过这么离奇的事情。michael却有些明白了，毕竟他体验过那个神奇的世界。
“刚才我们看到的都是假的，是技术员做出来的影像？”michael不可思议的摸着面前空无一物的桌子。
“确切的说是我们的大脑和技术员共同制作的。”她顿了一下接着说：“我们的大脑非常神奇，它几乎就是人类认知的一切。球为什么是圆的？因为我们的眼睛看到它的形状，我们的手可以触摸到它圆满的弧度。视觉。触觉。然而面前真的有一个球存在么？”
黄小蕾面前漂浮着一个白色的球，她伸手拿起。其他几个人面前也出现一个白色的圆球。michael试着摸了一下，发现确实是个球。而这个球无视地球引力漂浮在空中。
“它可能存在。也可能不存在。”黄小蕾缓缓的说。所有的球消失，鲁蒙只觉得手中一空，刚才还握在手中的球居然不见了。
“小球到底存不存在只取决于我们大脑收集的信息。如果视觉和触觉同时捕捉到小球，那么小球存在，如果视觉和触觉捕捉不到。那么小球不存在。”
“怎么可能？”鲁蒙惊呆了。他完全无法理解眼前发生的事情，一向严谨的他甚至怀疑自己在做梦。
“我们生活的世界是一个物质构成的世界，而感知到这个世界是因为我们的大脑。视觉，听觉，嗅觉，触觉。味觉。我们把所有物体一一分类。甜的是糖，圆的是球。虚拟世界就是在次基础上建立。技术员创造出一个物体，然后赋予它属性。这些属性会被转化成虚拟信号与我们的感官相连接。”
“感官欺骗？”鲁蒙惊讶。在座的人都不傻。很快就想出其中关节。但这样一想却觉得心惊，双手竟开始颤抖。惊恐的看向黄小蕾。感官欺骗说起来简单，魔术就是感官欺骗的一种。但黄小蕾说的不同，那是创造本来不存在的物体。这个物体虽然不存在，却能摸到看到感受到它的温度。闻到它的气味……也就是说，如果面前出现一只史前恐龙。那么这只恐龙他不仅能摸到碰触到，还能咬死他！这已经不是人的能力，她……究竟是不是人类？
大卫也是眉头紧锁，不过他想的却比鲁蒙多些。见他一副惊恐的摸样，大卫皱眉说：“鲁蒙，你想多了。我想事情并不是你想的那么复杂。”
“如果您是害怕我们会拿这个行凶的话，请放心。”michael嘴角含笑，刚才只是稍微惊讶。不过见识过虚拟世界的他，看到面前的东西并不难接受。鲁蒙的态度令他不爽，难道他们脸上刻着恐怖分子么？
“这里的设备非常昂贵，事实上刚才我们看到的一切只有我们的超级电脑amy有这个运算能力，用来做恐怖活动未免太贵了些。”他略带嘲讽的看向鲁蒙。
鲁蒙的脸色变的难看。大卫笑着解围：“太令人惊讶了。小蕾，我听说你们公司要发售的是头盔和虚拟仓，是不是类似的仪器？”
michael说刚才他们看到的那种不可思议的影像只能超级电脑amy完成，现在外面沸沸扬扬宣传的产品却是同类型产品。他们怎么解释这件事？不过话如果由鲁蒙问出来就是质问，黄小蕾和michael肯定会翻脸。但由大卫问出来就不同了。
黄小蕾脸色缓和说：“我们的大脑在清醒时和睡眠时的状态是不一样的。现在我们能在清醒时看到并相信我们品尝触摸到物品是因为amy强大的计算能力，它建造了一个‘域’，在‘域’里所有的物体，包括我们的思维信号都在它的计算中。这差不多已经是它的极限。而虚拟头盔和虚拟游戏仓是让人们进入浅层睡眠，就像是在做梦。人类思维能力非常快，当虚拟信号产生影响时，它会根据大脑中储存的信息自动给虚拟信号定义，不会深究。就像我们做梦时梦到走在大街上，我们知道自己走在大街上，身边人来人往，却不会深究我们是否真的踩在地面上，旁边的是否是真人。这是大脑的思维惯性。也就是说，一旦出现大脑所不能接受的事情，情绪产生稍微的波动，人们的精神就会从浅层睡眠中脱离。也就是梦醒了。这是大脑自我防护机制。”
229 谈话 诉说
啪啪！大卫鼓掌。
“小蕾，你真是让我不知怎么说才好。”大卫眼中闪动光芒。他已经很老了，身上无一不体现着暮色与时间的残忍。唯有那双眼睛依然明亮，直指人心。
黄小蕾微微一笑。四周忽然如水波般颤动，纯白色的世界又变成暧昧色调的欧式房间。歌姬依然在轻声低唱，窗外偶尔有飞鸟扇动翅膀留下一道影子。桌子上的烛火跳动一下，有仆人轻轻上前剪短蜡芯。
整个长桌铺满了各式菜肴，散发着诱人的香气。鲁蒙刚刚喝到一半的红酒又出现在酒杯中。仆人弯身询问是否要加一些。
房间陷入诡异的沉默。黄小蕾让侍者继续上菜。
“菜品虽好却是镜花水月，厨房特意准备了一些华夏美食，不妨一起享用。”黄小蕾说的缓慢，语调平静。michael忽然有种错觉，这一切都是梦。他压抑的感情在某个夜晚幻化出一个场景。在某个午后，当阳光从窗户斜斜照进来的时候，黄小蕾邀请他和其他两个人一起吃饭。平缓温和的语调，永远都吃不饱的食物。永远不会结束的宴会。
宴会终是会落幕。鲁蒙对黄小蕾开始感兴趣。
“黄小姐，今天的宴会真是令我大开眼界。”
“您喜欢就好。”黄小蕾礼貌的回答。
“这是贵公司新出的产品么？”
“不，之前说过，在人清醒的时候影响人的思维很难。我们的产品主要是创造梦境。”
“创造梦境也是影响大脑，恕我直言，贵公司的产品可靠么？”
“实不相瞒，公司作此研究已经3年多，共有上万名志愿者进行测试。完全符合规定。且已经通过审核。”
3年？那岂不是在悬浮车之前这项技术已经开始研究？鲁蒙下意识看了大卫一眼，在他眼中看到同样的惊讶。
心脏怦怦跳动，他觉得喉咙有些干。良好的教养令他仍然保持着完美的微笑。
“早就听闻黄小姐的惊才艳艳，不仅自创学科，在智能机器方面的成就可以说无人能及。平常人在一个领域取得成就已经难能可贵，黄小姐却对这么多领域都有这样深刻的理解……不得不令人惊叹。”
最后一句话他说的很慢。说到最后几个字已经不知是感慨还是叹息。世界从来不缺少天才。电的发明与使用，原子弹，电脑……但从没有一个人能将如此多的荣誉集于一身。爱迪生没有，爱因斯坦也没有。她办到了。
虚拟影像的发明证明她超乎一般人的智慧，后续产品的开发依然令她加分。看世界没有任何一个科学家能解读虚拟影像更甭提复制就知道这项智慧的珍贵之处。悬浮车的发明可以说是她的转型。证明她是一个学术人才。虽然开着公司，但本质上是个科学家。在虚拟影像趋于稳定后开发另一种产品并不令人惊讶。不，惊讶是有的。因为悬浮车比之虚拟影像更加复杂，更加令人难以置信。甚至有些小报宣称黄小蕾其实发明的是时光机，她到过未来，所以才能在两个截然不同的领域都取得如此惊人的成果。
但今天，他见证了第三个奇迹的发生。虚拟世界不仅要在机械方面有很深的造诣。在生物学方面更要有通透的理解。一个终生钻研生物学，发表无数论文，一直活到90多岁的诺贝尔获得者都不能说自己对人类的大脑有很深的理解。更甭提用机械影响人的梦境。她不但做到了，还做的如此……举重若轻。一群人在山下开山挖石，花费数代试图移走的山峰被她一个手指就推倒了。
看着黄小蕾平静喝着果汁的脸，鲁蒙不禁打了一个寒战。她究竟是谁？在她平静的近乎虚假的面容地下究竟还藏着什么？
“小蕾。你不是第一次令我惊讶。但今天你又给了我一个惊喜。”大卫深深的看着她。眼前的女孩瘦弱平静，体内却蕴含着巨大的力量。巨大到令人望而生畏。
黄小蕾喝了一口果汁，面对几人逼人的目光依然平静。大概连他们自己都没感觉到。他此时的眼神热的几乎能将人烤化。如果目光能具现化，他们的目光一定会成为激光，让作为注视对象的黄小蕾瞬间化为灰烬。
“其实这是我在做虚拟影像时的另一个方向。不过那时我没有足够的金钱和时间研究生物学上的事情。所以才向可视化的虚拟影像方向研究。其实两个方案有共通的地方。虚拟影像成熟之后让我在架构虚拟世界的基础事半功倍。”
这样讲虽然仍然令人惊讶她的智慧，却能说通她为什么能在短时间内在如此多的领域都有成就。果然，听到解释几个人都沉默。应是接受了这个理由。
“想不到我这把年纪还能见到如此令人惊艳的发明。”大卫感慨。
“各位慢用，若是因为我。令几位饿着肚子回去就不好了。”黄小蕾提醒。一桌子饭菜又增加了不少，这次都是真实的饭菜。这些饭菜如果几人不吃就都浪费了。而且请客吃饭，一桌子菜，就因为她炫耀新产品让几人没吃什么就回去，未免本末倒置。
几个人被她轻松的语气一说都放松下来。心中思绪烦乱，为了掩饰失神，手开始动作。饭菜虽有真有假，却无论手感还是味道都是真实的，令人根本无法分辨。对于鲁蒙和大卫来说，这大概是他们这辈子唯一一次在现实中可以吃如此多的饭菜而不用担心被撑死。既然明白了原理两人都没客气，优雅但不间断的开始挑选桌子上的食物。
michael对黄小蕾眨眨眼。黄小蕾对他笑了一下。
“黄小姐，我很好奇。你是如何想到要做虚拟影像的呢？”鲁蒙对这个东方女子越来越感兴趣。
“这个……说来话长。”黄小蕾回答问题只是下意识的动作，等她开始回想最开始的想法时，记忆如同一块幕布将她笼罩其中。
几个人都做洗耳恭听的样子。听一些这些周边的故事不仅能活跃气氛也能更加了解讲故事的人。michael也想更多的知道关于黄小蕾的事情。
“高中毕业之后我出了车祸陷入昏迷。医生说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大概这辈子都是植物人了。”
众人脸色微微变化，看她现在的样子很难想象她曾经经历了车祸。这大概对她来说是一个很大的打击。
“这一昏迷……就是三年。”黄小蕾平静的说。
michael睁大眼睛。大卫收回放在桌子上的手，放在腿上认真倾听。这件事改变了眼前这个女孩的一生。作为倾听者他必须给予尊重。
“我的父亲是普通白领，我的母亲在工厂工作。在我住院的时候，医院验出我与父亲的血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