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妆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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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淡妆成- 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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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暄摇头道:“父皇不必担心,儿臣不会不顾及兄弟情谊。只是,如若大哥仍与吕津豹暗中勾结,儿臣只能‘君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了。”
“唉……你看着办吧。”
“吕津豹已经被儿臣控制住,父皇是否想与他谈一谈?”秦暄又问。
“吕津豹?老熟人了……这次就算了吧,时机到了便送他上路。这人太过阴险狡诈,留不得。”
“是。”
皇帝神色舒缓下来,语气也和蔼了许多:“那位许姑娘,现在如何?”
秦暄对外谎称许安从崖底上来之后,旧疾复发,因此一直在一处僻静的地方修养。
“身子是好些了,只是那次受到了惊吓,恢复得有些缓慢。”秦暄回答。
皇帝点着头,说:“看得出来,她是个好姑娘。”
秦暄笑了笑,想起许安在崖下照顾自己的场景,说道:“确实。”
皇帝看着自家向来冷清的儿子竟能因为一个人的名字而笑,心中的震荡不是没有的,他叹着气说:“都说女儿大了留不住,原来这儿子也是如此啊。”
“你做好的决定向来都没有改变的余地。不过,你看中的人,我也相信她会是有资格陪你一起站上最高处的人。”
秦暄看着皇帝,他不是第一次感觉到父亲的衰老,却是第一次感觉到父亲对自己的无条件的爱。
“父皇放心,儿臣不会辜负您的期望。”


第三章 思念后相见(3)
“主子,门外有个人,说是要见您。”心泠站在秦暄的书房外报告。
“是什么人?”
“他不愿透露,只说他身上有您想要的东西。”
秦暄抬了头,自语道:“我想要的东西?”
此时秦暄的心里只有两个字:许安。
其实心泠也猜到了一些,但迟迟不见主子开口,她便说:“要不要属下将其赶走?”
“不必。”秦暄沉声说:“让他到大厅候着。”
秦暄想过可能是然夏送来有关于许安的东西,但他完全没有想到会是许安亲笔写的信。看着信封上歪歪扭扭的“阿暄亲启”,他心里有股说不出的感觉。他想立刻撕开信封看里面的内容,却又有种类似近乡情怯的情愫让他不敢碰这封信。
“惠王爷不看信吗?”信使问道。
秦暄这才意识到身边还有人,但他脸色如常,整理好心绪,缓缓撕开了信封。
一边看着信,秦暄一边忍不住地抬高嘴角,看着许安依旧不成气候的书法,她竟然还敢自称“进步很多”?只是许安的信,虽然看上去油腔滑调,但秦暄知道,她只是借由这个方式来告诉自己,她在那里过的很好,不必担心。不仅一日三餐皆有,甚至还有夜宵。不过听许安的口气,她似乎还不知道丛昀的身份。
“放商队进入我西境?”秦暄似乎自言自语,却又像是在问那信使。
秦暄的语气平淡,信使却平平听出了恼怒的先兆,抖着身子回话:“我家主子说了,那些只是单纯的商人,因为西境近来对两国贸易往来监管渐严,导致经济受困,所以才提出这样的请求。”
“嗯……”秦暄悠长地回了一声,吓得信使心里更是不安。虽说两国交战,不斩来使,但谁知这三皇子究竟是个什么性子啊?
因为许安的来信,秦暄的心情好了很多,便放轻了话中的威严,说:“本王需要考虑一下。信使先在府里暂行休整,明日本王自会给你一个答复。”
“是。多谢王爷。”
安置好信使,秦暄便将一鸣叫了过来,说:“我要见方正权。”
“是,属下这就安排。”
一鸣的办事效率自是不必多问的,不消一刻,一鸣便又返回来,说:“已经安排好了,方正权此时正在别馆等候。”
秦暄点点头,说:“备轿。”
秦暄此时脸上的伤虽说已好了大半,却还是有个不深不浅的印记留在眼窝之下。选择坐轿子,秦暄倒不是怕伤痕有碍仪容,只是皇帝封锁了自己落崖的消息,若是让朝中大臣看见了自己这幅模样,不知心里又会有怎样的猜测了。
当秦暄到达别馆的时候,方正权正坐在厅堂中百无聊赖。
见秦暄正走进来,方正权立刻站起身向他行了一揖:“见过三皇子。”
秦暄摆摆手示意他免礼,随后便坐在首位上,问:“你可知我今日找你何事?”
“为了吕津豹之事。”
“那只是其一。”秦暄喝了口刚端上来的茶,缓缓道:“其二是,我想知道你究竟是何许人。”
方正权有些不解,若想知道自己的真是身份,秦暄大可直接去找姜平川,为何这样大费周折亲自来问自己?
秦暄笑笑,说:“我知道你在疑惑什么,我只能说,我只是想听你亲口说。”
“先说说你在吕津豹那边的发现吧。”秦暄道。
“是。”方正权正了正脸色,虽然他那副万年不变的脸色根本没什么需要正的。
“我暗中观察了吕津豹近半个月,发现他在青菱接触的除了大皇子,还有京中尹梁祈梁大人,内省阁的沈自庄沈大人,以及御前军长的儿子林世安。”
听到这几个名字,秦暄并不惊讶,这几个人在朝中均担当要职,但图谋不轨的用心却一早显露出来。皇帝也不是不知道,但身处那样的位置,虽然手中握有至高无上的权利,却也必须懂得“忍”字的精髓。
“那林世安现在身上可有职务?”秦暄问。
“林世安原本是在他父亲身边做事,虽然没有官职却也是默认的官府人员,每月定期都能拿到朝廷发的俸禄。只是前阵子犯了事,被他父亲禁足在家,不准过问御前军的事物。”
“他犯了什么事?”
“林世安好色之名传遍青菱,前些日子当众调戏了裴侯爷的随侍丫鬟,便……”
方正权不必再说下去,与裴少荣私交甚厚的秦暄自然知道按裴少荣的性子会办出什么样的事。别说是他的随侍丫鬟,即便是他池塘里的一条鱼,被林世安那种人摸了一下他也不会善罢甘休的。
“在明知道皇上在查吕津豹的情况下他们还敢往他的住处跑,这些人胆子着实长了不少。”秦暄说道。
方正权稍点了点头,说:“皇上明里是在查吕津豹,暗里却是在查这几位大人。他们知道皇上在吕津豹身上并未用心,才敢有这般行为。只是他们没有料到二皇子在查吕津豹,因此才会让我有机可乘。”
听了方正权这话,秦暄抬眼看了看他,问道:“说到这个,我想问你,你是如何与二皇子认识的?”
“此事说来话长,我只当长话短说。”方正权的神色暗了暗,似乎是想起了并不愉快的回忆。
“我原本是西平城裕护使的儿子,我爹一生为官,两袖清风,从来不屑与那些贪官污吏同流合污。只是他身在官场,为人又秉直刚正,得罪了许多上级或是同级的大人。在我十四岁那年,我爹因为无意间得知了大皇子要私自挪用朝廷补给西平和周边城市的公款,而大皇子害怕爹会上京告状,便……”方正权的声音低了下来,他正在试图压抑下心中的苦涩。
秦暄不说话,一直安静地等待着他的情绪安定下来。
慢慢地,方正权调整好情绪,便继续说道:“大皇子在一天夜里派了杀手来护使府里,杀了府中上下三十一口人。那日我恰巧出门迟归,回到家便看到了有如修罗场般的血腥之地。我死去的父亲拼着最后一口气等我回去,他临终前只说了三个字,便是‘大皇子’。”
方正权将自己的来由说完便是一阵长时间的沉默。秦暄在消化着自己听到的消息——西平是东齐较为重要的一个城市,裕护使是皇帝直接任命的官员,官居四品。八年前西平裕护使一家惨遭灭门的事件曾经轰动一时,这件事正是交给当时仍在太子之位的秦晋去处理的。秦晋想要将这件事干净地处理掉简直易如反掌,只是他没有料到自己竟然漏掉了一个最为重要的人。如今裕护使的儿子上京报仇也是理所当然……
“那你是如何与二皇子相识的?”
“我当时未及弱冠,又遭灭门之祸,自知西平是无法再待,便只身一人往西边走。流亡路上,我几乎穷途末路,就在这时遇我到了外出游历的二皇子。之后二皇子将我带到一位师父面前,让他教我武功,三年前我才正式出师,来到青菱寻求报仇的机会。”
秦暄点着头,说:“我见你一直蹲守在吕津豹身边半个月仍未被发现,想必你曾经受过专门的跟踪训练?”
“是。这是二皇子特意安排的。”
秦暄又是点头,随后吩咐道:“今后你不必再暗中监视吕津豹了,我已想到对策。倘若你想要报仇,就一切听从我的调遣。”
“是。”方正权抱拳应道。
又是沉默了半晌,秦暄又道:“当初许安因故逃离在外,多谢你的照顾了。”
提到许安,方正权的心忍不住颤了颤,似乎这时他才意识到,那个曾与自己朝夕相处的姑娘是自己面前这位高高在上的皇子的心上人。咽下口中泛上的苦涩,方正权轻声回道:“三皇子客气了。我收留许姑娘也只是为了报答当初她对我的救命之恩。”
秦暄原本还想再问他,许安是如何救了他,话没出口便被自己咽下——等许安回来,再亲自问她好了。


第三章 思念后相见(4)
仔细算算,许安在然夏也过了将近一个月了,天气一天天地转凉,冻的许安的心也没了生气。
《万物本钢》许安已经看完了,此时的她只是已经消化了其中的理论知识,实践部分她虽然心痒痒地想要上手。无奈她现在是人质,并不是仍在那个她要啥有啥的霁王府里。
丛昀是个有良心的绑架主,前些日子让人送了两套厚衣服和厚棉被来,让许安心里暖暖的。上次她问丛昀的年纪时,丛昀并不愿意如实回答,但据许安的猜测,丛昀最多只有十八岁,还未及弱冠。这样的岁数,心软也是在所难免的。
许安裹了裹衣领,站在院子里看着几乎落光了树叶的树。此情此景实在很适合感怀悲惨际遇。许安想了想,秦暄大概已经收到了自己的信,不知道他会有什么表情。
许安笑了笑,自打从崖上回到府里,秦暄一定都很少笑,那封信她故意写得那般不正经,也是为了能让他纾缓一下紧张神经。
秦暄啊,爱情于我,不是肌肤相亲,不是一蔬一饭,而是你心里有我,我心里有你。你的心意我如今已经了解,所以不管在哪里,我都会安心。我相信你会来接我,或者我相信我终究会回到你身边。心在一起的人,不管外界有什么力量都是无法阻止我们靠近的。秦暄,你能听到吗?我不着急,不难过,只是有些想你……
忽地,有道脚步声由远及近,脚步沉稳有力,不像是惯常轻快的丛昀。许安有些疑惑,转过头想要看看是什么人,便有一张与丛昀那张娃娃脸相似的脸映入眼帘。但这张脸相比丛昀的更添了几分成熟之气,从身量气度到眉宇间尽是帝王之风。
许安一惊,难道这就是然夏新帝——丛萧?
“怎么,看见皇上还不下跪?”不知何时丛萧的身后窜出来一个小个子的官员,气焰高涨地向许安吼道。
许安反应过来,可是她尊贵的膝盖至今只给东齐皇帝跪过,还是因为那是她的未来公公。现在要她向绑架了自己的国家国主下跪,谁做的那么美的梦?
“阁下便是然夏皇帝?”许安不卑不亢地问道。
对于许安略带不敬的口吻,丛萧皱了皱眉,随后沉声问道:“你是许安?”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虽然丛萧还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但她还是要给这个皇帝一些面子的,于是答道:“是。”
许安一直抬着头正视着丛萧,又是一番仔细的打量。这丛萧贵为皇帝,穿着却是丝毫不显贵气。当然,衣服布料自然一看就是上乘,可颜色只是一袭玄黑,带些暗色花纹,除此之外身上并无一处装饰,并不像许安在青菱见到的那些达官贵人,巴不得在自己身上挂十来条金链子玉坠子以显示自己的财势地位。
所以总的来说,这个皇帝还是带给了许安一些危机感——有这样的对手,秦暄以后若是登上皇位也并不会太轻松啊。
丛萧从未见过这般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子,不仅见他不下跪行礼,竟然还敢这样不遮不掩地直盯着自己瞧。看她那打量的神色,似乎在掂量着自己有几斤几两。
丛萧觉得有些好笑,看来这几日丛昀在自己耳边说的话也不尽然是夸张。
“你可知这样是大不敬?”丛萧出声道。
许安挑了挑眉,轻轻一笑:“我是东齐人,我的男人是东齐三皇子,你弟弟将我从东齐掳来,平白让我和秦暄分离。你还指望我对你有多大的敬意?”
好大的口气!丛萧几乎要对面前这瘦弱的姑娘另眼相看,身处他国竟还敢说出这样的话,不知是勇气太足还是无知太过。
丛萧眯了眯眼,怒气一闪而逝,旋即又一派镇定,说道:“既然你知道自己为何在这,就先回答我几个问题。”
许安很想冲丛萧那张嚣张的脸说一句“我不知道”,但她再傻也知道自己已经惹得他很不开心了,再说这么一句估计自己下一秒不是身首异处也是蹲大牢了。
见许安不说话,丛萧只当是默认了,便问道:“吕津豹现在是不是在东齐?”
许安有些奇怪,秦暄和自己掉落悬崖的事情别人可能不知道,但他作为然夏皇帝会不知道吗?还是他只知道秦暄掉了崖却不知道是如何掉的?
“我不知道。”许安半真半假地说。
看到丛萧的眼睛中有凶光闪过,许安连忙说:“我只是一介女子,政治上的事情秦暄是不会和我说的。”
“那你可知你是为何遭遇袭击而掉落悬崖的?”丛萧问。
果然。许安暗道自己的猜测对了。
“不知道。”许安做出一副很迷茫的样子,说:“我当时正和月郡主说着话,突然就有一道房梁掉了下来,之后的事情就是你知道的了。”
丛萧的眉头皱紧了,许安一看心里十分畅快。不知道这个丛萧是怎么想的,他能登上皇位还是倚仗秦暄的帮忙,怎么过了河就立马开始拆桥了?
“怎么,你们然夏的罪臣跑到我们东齐避难,你们就拿我们的三皇子开刀?”许安若有似无地责难道。
丛萧瞟了许安一眼,眼神里的冷意冻得许安浑身打颤,但是一想到自己和秦暄就是因为这个人才落到今天这般境况,心里就有股无名火冲击着。于是靠着火气,许安又不知死活地冒出一句:“自家叛徒找不到反而冲我一个弱女子拿乔,你们然夏真是好风俗。”
说完许安自己都吓一跳,自己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刻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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