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妆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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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淡妆成-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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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林抱拳低头回道:“是我失职在先,理当公事公办。虽然三皇子给我特权不必加入朝廷,但此次让许姑娘受伤的确是我防范疏忽了。”
“那人不是冲我来的。”
安林一愣,难不成是冲着许姑娘来的?可是许姑娘一介弱质女流,在疆州无亲无故无冤无仇,怎么会招来这般灾祸?一瞬间安林想到了一个人,他看向秦暄,声音显得难以置信:“难道是她?”
显然他和秦暄想到了一起,秦暄静静地看他一眼,说:“那就交给你了。”说完便掀开门帘进了帐篷。
许安被安置在一张临时搭起的床上,之前睡在椅上虽是暖和但伸展不开腿脚,着实让许安苦恼了一番。但如今她手臂有伤,睡在椅上容易碰到伤口,所以卓青玛便叫来几个大汉搭起了一张简单的小床,感激得许安差点不顾形象地抱住卓青玛。
睡在久违了的床上,许安很快便进入了梦乡,而一鸣则一直陪在一旁照看着她。见到秦暄进来,一鸣立刻从椅上站起来,这是一种训练有素的习惯。
“你先出去吧。”秦暄吩咐道。
一鸣点了下头便出去了。出了帐篷,一鸣便看到一清正站在门口,像是在特意等着自己。
一清一看到一鸣出来,马上拉着一鸣的手臂走到一处僻静的地方。
被拉着走的滋味实在不舒服,一鸣挣开一清的手,问:“你拉我来这儿干什么?”
“我只是想问你,跟在主子身边这两天你有没有发现主子对那个许安实在是太不寻常了?”
一鸣自然也是这样觉得,但她和一清不一样,她严肃内敛,不似一清那样口无遮拦,想到什么说什么,有什么样的情绪也都如实地反应到自己的脸上。
见一鸣不说话,一清便继续说:“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你说这样下去,以后可怎么办啊?”
听了一清的话,一鸣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主子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你管了?”
“不是!我是说,主子若是对许安动了感情,月主子怎么办?还有我们心泠怎么办?”
“说白了你就是在担心心泠而已吧?”一鸣显得有些无奈,说:“我告诉你,就算没有许姑娘,主子也不会喜欢心泠。跟在主子身边十几年难道你还不了解吗?”
一清垂着脸没有说话,于是一鸣继续道:“一清,你喜欢心泠那么久,为什么不试着去告诉她呢?把自己喜欢的女人往别的男人身上推,难道你真的开心吗?”
一清不断地摇着头:“没用的,没用的,心泠她心里只有主子……”
一鸣叹了口气,说:“主子的事情你不要管了,也不是你能管的了的。好自为之吧。”
许安在睡梦中感到有人在抚摸自己的脸颊,于是她慢慢转醒,感受脸颊上真实的柔软的触感。她微微弯了嘴角,慢慢睁开眼,看到秦暄正坐在床沿上注视着自己,她伸手抓住他放在自己脸上的手,说:“趁我睡觉时候调戏我?”
秦暄顺手在她脸上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说:“口没遮拦!”
许安吃痛地皱起脸,气愤地看秦暄,见对方并无愧色,便眯着眼抓过他的手狠狠地咬了一口。这一口显然咬得并不浅,秦暄微微皱了眉,但表情依旧没变。
虽然报复行为并没得到想要的结果,但许安还是舍不得了,轻轻抚摸着秦暄原本平滑细腻的手背上赫然出现的牙印,语调温婉地要命:“只怪我心太软,要不直接就撕块肉下来了。”
秦暄显然没料到她会说这话,着实被惊了,下意识地想要抽回手。许安看到秦暄的动作,趴在床上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哈哈,你真是可爱……我,我说说而已,还真……怕了……哈哈哈哈……”
秦暄看许安笑得全无形象可言,心里有些犯堵,恼怒于自己刚刚的幼稚行为,但面上仍淡定自若,说:“看许姑娘如今这副模样,看来当初我也错了。”
“你怎么错了?”许安好不容易分个神来听清楚秦暄的话。
“我原本以为许姑娘是个温柔内敛,文静端庄的女子。”
原来他还记着自己以前对他说的话,于是许安也做出了无辜的表情,认真回答:“我是啊。”
秦暄气结,兀自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不再和许安说话。许安掀开被子下床,走到秦暄身后,一下一下地给他按摩肩膀,一边求和道:“哎呀,是我错了好吧?我不该吓你的。”
话刚出口,秦暄的肩膀便僵硬住了,他赌气似的将肩膀抽离许安的手。
“呃……”意识到自己的话严重挫伤了秦暄同志作为男人的自尊心,许安连忙道歉:“我错了,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我不应该笑。对,看到你可爱的小动作我千不该万不该去,笑你!”
越说越乱,秦暄几乎要坐不住,他从来不知道身后这小妮子原来是这样叫人哭笑不得的。天知道当一个男人被人称作可爱时应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哎呀,你好歹给个态度啊,人家可是拖着病痛的身子来给你按摩的诶。就冲我这种精神也早该消气了吧?”许安小女孩的心性完全显露出来,虽然已经二十,但她也只是个被父母保护了二十年的宝贝女儿。
秦暄原本打算等许安自己叫累了再出声以作处罚,但忽然他意识到肩膀上的手停止了按摩的动作。秦暄转过身子,看到许安的脸上写满了悲伤,那样的许安是他从来不曾见过的,悲伤中带着怀念,怀念却又无可奈何。
“怎么了?”秦暄轻声问。
许安无意识地摇着头:“我想到了我的爸妈。以前只要我一惹爸爸生气就会去给他揉肩膀。”讲到这儿她忽然一笑,“他和你一样,我揉了半天也不说话,然后我就会说‘我可是拖着病痛的身子给你按摩的啊’,然后爸爸就会转过身抱着我,我一直以为那代表着他原谅我了。可是就在刚才我才明白,那个拥抱不仅代表原谅,还包含着他对我的难以名状的心疼。因为我在提醒他他的女儿是个重病患者……我怎么能那么坏!”
许安抓着自己的头蹲在地上一句一句地讲,她哭得无声无息,眼泪滴在干硬的泥土上很快便被扩散吸收。
秦暄轻轻将她揽入自己怀中,说:“虽然眼泪攻势真的很老套,但我承认它还是有点效果的。所以呢,我决定,原谅你了。”
许安在秦暄的怀里笑出了声,虽然知道他是在哄自己,但还是轻轻推了他一下控诉他的不正经。
“而且,我也答应你,以后不管你做了什么惹我生气,只要你来给我揉揉肩膀,我就会拥抱你一下表示我原谅你了。”
许安点点头,又问:“那如果你惹我生气了呢?”
“嗯……”秦暄想了一会儿,说:“我不会做那样的事情的。”
这样的话,不论真假,但许安想,只要是个女人面对自己爱的男人,应该都是愿意相信的。
经过刚才,两人又放松开来,许安坐在床上晃着两条腿,问:“你来我这没有事情吗?”
“为什么这么问?”秦暄反问。
许安撅撅嘴,说:“我总觉得你是个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人。”
秦暄摇摇头,面露无奈:“真是伤心……”
“怎么的?还学会拐弯抹角了?说吧,是要纳妾还是收通房丫鬟?不管怎么样,只要我还好吃好喝的就无妨。”许安挑着眉做出一副市侩女人的模样。
见许安越来越没谱了,秦暄连忙招认:“我是想告诉你,我准备明天就回去。你怎么看?”
“无所谓啊。想想在这里都没什么美好回忆……啊对了,除了认识了安夫人那样率性的女子和今天遇见的那对主仆。”
秦暄抬高眉头,问:“哦?看来你还蛮喜欢那对主仆的?”
“对啊,主仆两个简直就是活宝啊,逗死了!有机会真想介绍你们认识认识。”许安并没在意秦暄若有所思的表情径直讲道。
“我想,我们以后会有机会认识的。”


第一章(20)
第二天一早一鸣便替许安收拾好了行李准备启程了,许安面对着大草原清新的朝阳伸了个懒腰,轻轻打着哈欠对一鸣说:“这里真的很美,不是吗?”
一鸣点点头,说:“许姑娘若是喜欢,以后也应该有机会再来的。”
“太美的景色还是就当个路人这样欣赏吧,一旦看惯了,反倒没有这样的味道了。”许安叹了口气说道。
恰好这时秦暄走了过来,说:“这话说得有几分道理,也是你们那里流传的话吗?”
许安摇头微笑:“只是我的有感而发而已。”
秦暄笑笑,继续说:“我们直接去青菱,不会路过薛府了。你有什么话需要捎带给我五姐的吗?”
“不去薛府了,直接去青菱?什么意思?我们又要去另一个地方吗?”
秦暄点头,解释道:“青菱,是我的家乡。”
“你也是生在王城的?可是,为什么不去薛府了?行程很赶吗?”许安还是不解。
“这只是一方面的原因。”秦暄说的含含糊糊。
许安虽是疑惑但也不再多问,既是跟着人家走的,便听着吧。虽然不能再见到薛今礼夫妇确实是一件很值得遗憾的事情。
待一切都收拾好了之后,许安跟着秦暄走到安林夫妇身边道别。男人之间的沟通向来简短,简单的两个字“再会”就包含了一切,但对女子来说便有着大不同了。
“许姑娘,如今这一别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们才能再见面。当时初见面便觉得和你特别合眼缘,现今你要走了,我有样东西想送你,还望你不要嫌弃。”说着,卓青玛从袖中掏出了一个小药瓶一样的陶瓷瓶递给许安。“这是我们疆族特制的一种药粉,叫灵美散。功效多样,若是受了伤可以敷在伤口表面暂时止血,若是遭了歹人,要么洒向他的脸,要么下进那人的碗里,便可使他昏迷。这种药粉对于女子来说,是防身必备,可是因为制作过程繁复,每年只会炼出几瓶,我这里也只得了一瓶,现在我送给你,以后可要好好保护自己。”
许安听说此物难得,便要推脱,但卓青玛径自将药瓶塞在许安手中,朝秦暄看了一眼继续说:“男子与女子终究是不一样的,很多时候,不要看那个男人有多好,而是看他对你有多好。”说完了这句话,卓青玛后退一步,微笑朝着许安认真地说:“珍重。”
许安郑重地朝卓青玛鞠了一躬,说:“多谢。”
坐在马车上走了很久,许安才意识到,一行人中似乎少了一个人,于是她问:“我怎么好像都没看到诗音姑娘?”
秦暄笑了笑说:“我以为你会在半个时辰之前问我这句话。”
“怎么,现在晚了吗?”
“倒也没有。”秦暄又是笑,却没有刚才眼神中的温暖,“这是不走薛府的另一个原因。”
“诗音?她怎么了?”
许安开始并想不通,但看了秦暄的眼神之后她忽然浑身一颤,将信将疑地问:“难道那天那个人,是她派去的?”
结果当然是不需要秦暄开口许安便知道了答案,她难以置信地摇着头:“太可怕了!她才多大啊,就如此有心计,而且这么不把人命看回事。我的天啊!”
独自感慨了很久,许安才又回过神来,问秦暄:“你打算怎么处置她?”
“子债父偿。”秦暄轻飘飘吐出四个字。
许安愣半天没出声,她还是很难理解古代人的处事方式,便又听到秦暄说道:“所以薛今礼这几日有的忙了,我们还是不要去添乱的好。”
“可是她父亲是疆州知州,你只是个做生意的,怎么就能让人家子债父偿呢?”想了半天,许安终于想到不妥之处。
秦暄靠近静悄悄地说:“阁下没听过,‘有钱能使鬼推磨’吗?”
许安无奈地摇头叹气:“官商勾结啊!世风日下啊!”想了想,许安又说:“也不要太那个了吧,诗音年纪还小,只是不懂事而已,让她知错就好了嘛。”
“我知道你心肠软,可是如此视人命为草芥,不是一句年纪小就可以解释的。”
许安点点头不再做声,坐了许久的马车她也有些累了,便趴在车里的小桌子上闭上眼睛假寐。
秦暄见她如此,略带无奈地说道:“你在想,也许不过是她被我迷了心性?”
微微翘了翘嘴角,但许安仍未睁眼,只说:“谁不知道秦大少爷长相俊美,勾人心魂啊?”
虽是忍了很久,但秦暄还是忍不住地问:“难道你真的一点不怪她?”
“不怪。一来,她是因为你才会向我下手,这让我感觉,嗯,有些开心,有种感觉就像,像是你是我的……呵呵,呵呵……”许安说着真的有些困了,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秦暄微微摇头,心里像是被人浇了一罐蜂蜜,却又引来了千千万万的蚂蚁来争食,利用了许安的愧疚无法排遣,让他开心却又痛苦。
“那其二呢?”
“其二嘛……”许安已经快要睡着,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就是,习惯了……”
秦暄眉头皱了皱——这种事情,怎么会习惯了?
待许安醒来的时候他们已经过了通往薛府的那条路,她不禁有些惆怅:“来到这里这么久,遇到的人都是这里的,如今要去另一个遥远的地方,都不知道何时才能再相见。”
“虽是去了那里也便定了下来,但以后也不是不会再来,不必感怀。”秦暄说。
“现在这种感觉好奇怪,既期待到青菱,又对这里的一切有很深的牵挂。人是不是生来就是这么矛盾的?”
秦暄笑笑:“人生就是由矛盾组成的,就像自己的身心都不是自己的,不明原因地笑,不明原因地痛苦。也许,只是因为原因太多了。”
许安伸手拉住秦暄的手,向他笑笑,说:“五姐曾对我说,你这几年过得累,让我好好照顾你。听你这样说,似乎你有太多身不由己,以后不管有什么事情,只要你愿意,都可以和我说,虽然我没怎么念过书,不一定能帮到你什么,但我可以当你的情绪垃圾桶,任听你的宣泄。”
“垃圾桶?”秦暄不解。
“就是放垃圾的桶啦。所谓情绪垃圾桶,当然就是可以把所有负面情绪都扔进去的地方。”
“很有趣的比喻。”秦暄一直笑,却始终不对许安的话做出回应。
许安不笨,她知道,她和秦暄之间,还需要时间。
去青菱的路上,他们途经一座叫崖未的小城,便停下准备休息一天再赶路。
在一家客栈里,他们四人正坐在桌前吃着几日来第一顿真正意义上的午餐。但除了许安和一清都显得有些急切地扒着饭,连一贯端正严肃的一鸣都已经乘了第二碗米饭,但秦暄却像是早已超脱于俗世一般看淡了口腹之欲,依旧不紧不慢。
客栈向来是流言蜚语传播的圣地,此刻客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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