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云，你觉得哪款好看一些？”
章艳的声音把我拉回来。
地上放着一黑一白两色同款鞋，在聚光灯照射下都异常美丽。
“都不错。”
“是吗？”
她一只脚穿一样，在镜子前不停比对。然后跟服务员说：“这两双我都要了。”
女人有了背后支柱果然就是有魄力，看来她当时没选择我这个穷小子也是明智的选择。
出店门时，章艳指了指我手中的袋子说：“给女朋友买的东西？”
“嗯。”
“要去吃饭吗？我知道这附近有家不错的馆子。”
“不了，我哥还在酒店等我。”
“这样啊，那么下次遇见时再一起好了。”
“嗯。”
拎着袋子，我一个人毫无目的漫步在纽约的大街上。金融危机后，纽约虽然还是那么繁荣，可过往人们的脸上多少都带有一丝愁容。
回过神时，我已经站在了时代广场，大屏幕上播放着各种牌子的广告和新闻。这时人群里突然一阵骚动，然后从人群中异常清晰的传出一句中文。
“哎呀，他抢走了我的钱包！”
美国从来就不缺华人，中国话自然走到哪里都能听到。右臂一吃痛，一个身穿灰色大衣的男人从我身边穿过。
“STOP！STOP！”
“我叫你停呢，你知不知道呀！”
女孩的一声大叫让我突然笑了，她看着越来越远的贼人，又看了看满脸笑意的我。仰着头，望着天大骂了一句：“操！”
这种是非，我并不想管，调整脚步转身就走。
“喂！”她突然叫住我，然后拉拉我的衣袖。“Can you borrow some money for me”（你能借我一点钱吗？）
我沉默，用这种手段行骗的人太多，就算她是华人我也不得不谨慎。
她看我不说话，明显着急了，“Sir； I really need some money to take bus。 I’m a college student…… You don’t believe it”（先生我真的需要前去搭车，我是大学学生……难道您不相信吗？）
她手一动发现扑了个空“OH，shit”，然后继续说：“My student ID card is in that bag。”（我的学生证在那个包里。）
叹了一口气，从钱夹里拿出五张钞票放到她手里，“我相信你。”
“你是中国人？！”
“难道我刚才说的不是中国话？”我眉一抬，斜看着她。女孩穿着格子衬衫，头发扎起马尾，额上渗出汗珠。
“天！真是出门遇贵人！我是波士顿学院的，您能留下您的联系方式吗？等我回去好把钱给您。”
“不用了，你拿着就好。”
她眼珠一转，不情愿地说：“好吧，如果你坚持。”
不打算与她再做交谈，我手一招打了个车就走。
回到酒店高展云一脸好笑的看着我手中的包，“怎么？给女人买的？”
“你少烦。”
摊在床上，看着雪白的天花板，苏沫，你在干什么呢？
※ ※ ※
【苏沫】
立夏时分，天气忽冷忽热。上一刻还电闪雷鸣，冷气袭人，这时立马阳光灿烂，气温高升。
我站在复印机前复印着文件资料，机子轰轰作响，一张张白纸被它吸纳进去变黑出来。
“你在这里。”齐梦菲拉过我的手，把我拖进洗手间。
“怎么了？这么紧张？”
齐梦菲直直盯着我，说：“上次那个胡总的手机你有没有？”
“胡总？”我想了一会儿，脑子里好似是有过这么个人。
“就是上次同你拼酒的那个。”
拼酒，她这么一提醒我倒是想了起来。不过她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我没有。”双手一摊，表示自己爱莫能助。
齐梦菲不放弃，“李总肯定知道，你能去问问李总吗？”
人提出请求的时候多半只考虑了自己的感受，而忽略了被要求的人是否愿意。明显，齐梦菲就是这样的人。
很想拒绝她，但看她着急的神情又真怕是有急事。
“你找胡杰干嘛？”
齐梦菲眼珠转了转，一咬牙，说：“拉存款，这个月定额没满。”
我不解，这么多人，“为什么想到他？”
“港商钱多，出手也豪气。加之他是有心在大陆做生意，自然也是要把钱存过来的。”
这是强盗逻辑，齐梦菲难道不知道汇丰、渣打在大陆也有很多分行？别人何苦放弃多年信任的伙伴投身于你。
“真的只为这个？”
“你帮还是不帮？”
一个皮球我踢过去，又被她踢了回来。
“我可以把李总的电话给你，你自己打过去问他。”
“苏沫，你明知我和他不熟。不想帮就直说，好歹我也是你前辈，何苦这样来打发我！”
见她发怒，想起她平时待我也算好，心里一软，“我会去问问，但能不能问到我也说不准。”
齐梦菲见我点头答应，觉得事情基本搞定，挽过我的手，又恢复到那个亲切可爱的同事模样。她看着我的眼睛，微微笑：“没事，我相信你的实力。”
如果说世上真的有一种人，你看见他就会心生厌恶的。那么这种人对我来说，李总首当其冲。
可是为着方才心头一软，我不得不硬着头皮打电话过去。接电话的是李总的秘书，我报上了我的名字，不过几秒电话被转接进了李总办公室。
“哟，小苏怎么会突然想到我啊？难道又要拉存款了？”
听着他的声音我就能想象出他现在阴着笑的样子，心里一寒，嘴上越加温柔和气：“李总真是幽默，这次打过来是为了胡总的事。不知道能不能告诉我胡总的联系方式？”
“怎么？存款又要拉到胡总那儿去啦，小苏还真是勤快。不过胡总的电话你怎么会来问我呢？我也是上次才认识胡总，这事儿我看你还是找其他人吧。对了！小苏呀，你晚上有空吗？我这儿还有一个局需要你来解救呀！”
“这样呀，还真是不巧！李总真不好意思，今晚主任让加班。”
不等他说话，我赶紧继续说：“今天就打扰李总了，饭局的事，下次有机会我一定来。”
挂号电话，我看见齐梦菲闪着金光的大眼晴，“他不说，我也没办法了。”
“怎么这样！”
我看得出她的着急，于是建议到：“这么多人，可以找其他的呀。”
“这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了？有钱人到处是，也不一定要指着谁不可。”
齐梦菲急的哭了，平时干练的女强人突然在我面前崩溃，让我一时手足无措。
“你到底怎么了？”
齐梦菲摇了摇头，转身从我面前离开。她的背影一刹那间，竟有些模糊。
我意识到这件事绝对不是光拉存款这么简单的，她和胡杰之间应该还有一些其他的联系。但是她不说，别人的故事也就只能是别人的故事，与自己没有联系。
第29章 如此
【苏沫】
空荡荡的咖啡厅里光线柔和，夜晚的霓虹透过四面的玻璃窗照进来更显温馨，空气里流转着悦耳的音乐。
门口的服务台前，一个小姑娘在打着呵欠，看见我走过来，略带歉意对我笑了笑。“小姐一个人？”
“不，找人。”
“那小姐里面请。”
一打开门，我就看见了林弛。轻轻走到他的身边，只见他半倚在一张沙发椅的椅背上，望向窗外，身上穿着一件浅灰色的衬衫，衬衫领口半敞着，领带甩在旁边的桌子上。
看到我走过来，懒懒一笑：“你来了。”
“恩。”
晚上在公司派对上庆祝公司上市成功，正在一旁看大家搞活动时，裤袋里手机一震，看了来点显示对大家道了歉就赶了出来。
“你喝酒了？”
“对。”不知为什么，每次一喝酒被他抓到我总有些不好意思：“今晚全行的同事狂欢。”
“为什么？”
“因为，银行上市成功圈了一大堆钱。”我调侃道。
他明白了我的意思，微微一笑。
“你喝点什么？”他转头看着我问。
“不，我今天喝得很多了。”我忙摆手。他也没有客气，又将视线投向了窗外。
我随着他向外望去，虽然已是凌晨，但城市的上空依旧被灯光映红，远远近近层层叠叠的楼房，形成错落有致的剪影。“我问的事情，现在怎么样了？”
他想了想，回答道：“以前你对别人的事情都不管兴趣。”
“我不过受人所托。”
他还是继续看着窗外：“如果不是受人所托，想来今晚你也不会在这里出现。”转过视线，他看着我：“苏沫，你总说女人输不起，一输就是身和心。那我呢？”
“以你的实力，即使输也输得起。”这句话，我是由衷的。英俊有钱的男人身边总是不乏女人，这一点，他和高志云相同。但女人却不一样，至少在中国是这样。
他耸耸肩，沉默不语。
气氛有些消沉，我连忙继续问：“你还没说胡杰的事。”
“不过就男人和女人的事，你是想说那个女人也是输不起？”他不假思索地回答。
不知齐梦菲从哪里得知了我和林弛的关系，晚上十点散乱着头发来寝室楼下找我。一看见我就哭着求我帮她找到胡杰，然后说出了她和胡杰之间的关系。我很讶异，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人怎么也有过一段感情。
齐梦菲在来这里之前一直在胡杰所在的公司做文秘，后来由于胡杰想要进攻大陆市场，所以她先一步出来。她从读书的时候就跟着这个男人了，这个比她打出很多的男人。
“可他们还有一个孩子。”这是我愿意帮助齐梦菲的主要原因。
“谁知道那孩子是谁的呢？苏沫你不要太天真。”
我有些恼了，“这是他们的事，你让胡杰自己出来同齐梦菲谈。”
“胡杰在香港有老婆，孩子也有四个，你以为他会为了一个女人抛弃家庭？还是你希望他为了你的朋友而毁掉这个家庭？”
过了一会儿，他开腔道：“苏沫，你还是太天真……”我的心里一紧，胡杰有老婆孩子！那么，那么齐梦菲算是什么？那么她肚子里的孩子又是什么？
他们之间的事，完全让我失去了方向。脑中的混沌让我开始对感情产生了动摇。
“苏沫，这就是你所谓的爱情吗？其实它也不过如此。”
林弛眼睛里有些微血丝，下颌间也冒着青色。我想，今天他也是累了，不然不会这么晚打电话给我。
我起身，说：“这么晚了，我也该回去了，齐梦菲的事麻烦你也让胡杰自己出来处理好吧。”
这一次林弛倒没有再反驳。他跟着起来，淡淡地说：“我送你？”
“不用，我打个车就回去了。你也早点休息吧。”我干脆地拒绝了他。
看我如此坚决，他没有再说什么，朝我点点头说：“路上小心。”
“恩，你也小心。”我微笑地转身离去。
情侣做不了，我知道我们也做不了朋友。只是陌生人见面尚有礼节，我不想同他闹僵。
走出咖啡店的大门，我站在街边等了几分钟，没有看见空驶的计程车，于是，我转身向学校的方向走去。
深夜的空气仍有几分寒意，我环抱着双手快步地走着。突然，手机短信的铃声响了起来。打开一看，上面高志云写到：“我想你了，沫。”
眼泪毫无防备地掉了下来，一颗一颗硕大的眼泪，滴落在我的手臂上，我伸手去擦，但它们不停地流淌着，仿佛势不可挡。我很好奇，为什么每一次高志云的身影总能这么恰到好处的出现，拯救我这颗残破的心。
【高志云】
整整一个礼拜，除了那天得空出去逛街，其他时间都被各种各样的会面充斥着。各种名目的见面，交谈以及有关次贷危机所引发的后续事件处理。
倒在床上的时候，我和高展云都叼着一支烟。烟雾弥漫在房间的空气里，甚是颓废。
高展云用脚踢了踢我，问：“明天就回去了，你买什么没有？”
“就买了两个皮包，剩下的时间全部充公。”
“你还跟上次那个女人在一起？”
上次？我不解，“你是说谁？”
高展云吐出一口烟雾，“看来你的女人也真是不少，我是说那个让你道歉的女人。”
我的女人哪有很多，从头到现在不过两个。一个章艳，一个苏沫。其他的女人，她们都是属于自己的，我哪有这个荣幸？！
“怎么，难道不行？”
“为什么上一次不带回来？我感觉你这个是来真的，你小子小心了。”
“别一直问我，你那个小女友呢？”除了上一次在家看见过那位女人外，后来她再也没出现在我眼前。不是高展云这茬，我肯定又再度忘记了她的长相。
“分了。”
“这么快？你不怕妈追问？”
高展云轻轻一笑，“你都不怕我把你抖出来，我还怕什么？”
“高展云！”
“你该叫我哥哥。”
我白了他一眼，然后翻过身去，拉上被子。
高展云其实会时不时带上新女友回家给母亲审阅，但每每不过数月又以失败告终，母亲看着他一方面是喜，自己的大儿子颇受广大女同胞喜爱，另一方面她也担忧自己儿子心性未稳，落到最后自己也抱不上孙子。相反的，我却从来一次也没带回女友，这样的我看上去却比高展云更加不正常。
盖上被子，我把烟按息在烟灰缸里，然后拿出手机给苏沫发了一条短信。
高展云狠狠瞪我一眼，然后脱去外套进了卫生间。
我和他看上去其实很不同，但骨子里的血液是相同的，本质又有什么不一样的呢？我和他除了自己外都不相信有什么东西是永恒的，当然这里面的东西包括爱情。唯一不同的可能就是，这一刻，至少我还爱着苏沫的这一刻，我相信永恒，永恒不变的当下。
不一会儿高展云从里面出来，换了件衣服就走了出去。
不用问，我也知道他这个时间点是去哪儿。不远处，年轻女人的身体正在以各种撩人的姿态正待着他的整装待发。这种男人和女人一个眼神、一个举动间的感情，在这个站在时代尖端的城市显得格外重要，它安抚着每一个异动却又孤寂的心。
第30章 人生
【苏沫】
第二天看见齐梦菲时，想到遥远的另一端有一个和睦的家庭会因为她的介入而崩溃，心情顿然黯淡。
“苏沫，”齐梦菲叫住我，神色格外小心翼翼，“他……我是说……胡杰愿意同我谈一谈吗？”
“我把该说的话都说了，你们的事情我和林弛也管不了。”
她表情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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