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传- 第48部分

随后，十四给了老妇人关键的一掌。

老妇人口吐鲜血，跪倒在地上，视线亦模糊不清，她依稀看到十四的身影重叠着“你…下毒…卑鄙…”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十四转身向西门枫的方向走去

于此时，云崖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

愁云略微散开，星光即将隐去，这漫长的一夜，正等待破晓时分…

第一百六十四章　决裂

星河上空，斑斑点点的繁华，冷却在孤寒的月光里，追溯着那段流年往事。

承载不了过多琐碎的忆念，自愿让它随风而逝。

溪泉烟气飘浮，与外界的天寒地冻形成对比，清淡花香，令人心旷神怡。

重见烈阳剑，亦让落烟回想起许多过往曾经。

“与寒冰的千年冰魄相反，烈阳剑是精挑火山岩中的顽石练铸而成，当年由一铸剑师傅赠送给落城，因此剑烈性难训，普天之下能驾驭它的寥寥无几…”

天阳当然知道这些，整个东方家，除了先祖之外，百年来就只有他和东窗月能抵挡得住这股烈性。

“于此说来，寒冰剑与烈阳剑便是相生相克，莫非当年西门胤和落城先祖…”若雪的猜测得到了肯定，落烟的思绪又飘到了百年以前…

「满园花蕊，含苞待放，一派的紫色，群蝶飞舞。

“这是落烟汐城的紫花…”落城诧异道

落烟淡淡地笑望大片花蕾“是的，花开之际，叶落之时，薰香漫天”

落城不免忧心，他知道紫花还有另外的作用，落烟究竟有何目的？

“落儿，跟我离开这里，离开西门胤，他根本不值得你爱”落城握住落烟的手，实在不忍见她一度为爱消瘦

“哥，我自有分寸”她嫣然回答，却察觉到背后有股杀人的寒意渗出

“于落城，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怂勇落儿离开我”果然是西门胤，他向来就与落城不和

落城冷漠回他一句“你还有资格说爱么？”

“我说过，我和落儿的事用不着你管。还有，三日后，我将娶落儿”西门胤的话被打断

“请问，是娶落儿为妻还是纳她为妾？”落城不屑地说

这一说倒令西门胤有口难辩，本想着回西门家便能娶落烟为妻，怎料天不随人愿。

这一拖就是一年，他从来不会勉强落烟，如今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再这样下去将会失去她。

“我不会把落儿交给你这种人”落城向来也尊重落烟的决定，这一次却不会任由她继续错下去

说不到几句，那俩人竟刀剑相向，寒冰与烈阳的第一次摩擦，亦注定此剑生生世世的宿命。

落烟看着他们激烈地争斗，疲倦得不愿多言…」

「西门胤与于落城的武功本是不分伯仲，只因西门胤练了那本武林绝学故而略胜一畴

落烟起初并未阻挡，后来见形势不对，西门胤怎要致落城死地？

于是，她拔剑制止。

岂料，西门胤越斗越勇，一时之间也收不了手，那剑就划过落烟的手臂，鲜血方令他清醒了些。

“落儿…”他们几乎同时奔到落烟身边

西门胤将她抱往房屋，并传大夫，处理得当也无大碍。

寒意蔓延全身，这剑果真邪气，落烟越来越感到不安。

“对不起，落儿…”床头，西门胤愧疚地说

“落城呢？你把他怎样了？他都受伤了你还招招致命…”落儿担心他不肯放过落城

“落儿…嫁给我好吗？我真的爱你…”西门胤抱紧她

落烟没有任何喜悦，只是淡淡地回他“放了落城，我就嫁给你…”

“真的？好，我立刻放了他。落儿…”西门胤却高兴不已，如今的他再不像以前一般，以自己的悲喜为先

是时间亦或环境改变了你？我终于知道该怎么做，怎么结束这段尘缘。

落烟想罢，竟没有丝毫不舍…」

「那一夜，月朦胧，依稀散落着星影。

院子里的紫花渐绽，当月亮升到最高点时，紫花也就全数盛放。

西门底邸，同样张灯结彩，虽说是当妾，排场并不亚于娶妻，这也算西门胤亏欠落烟的。

“落儿，我等这天好久了…”西门胤含情脉脉地注视着大红烛光下的她

落烟迎他一个微笑“答应我的事都做到了么？”

“放心，刚才已放你哥哥出来了”西门胤依然笑容满面

“还有呢？我想看你那本秘笈”落烟继续说

西门胤毫无设防地递给落烟秘笈，只要她答应嫁给自己，什么都愿与之分享。

手里拿着那本为天下人觊觎的武林绝学，落烟百感交集。

“落儿，等我得到天下之后，所有的一切都属于你”西门胤郑重地承诺，他发誓这次不会再辜负她了

落烟走到桌边，端来两杯酒“胤，我们喝交杯酒吧…”

“好…”西门胤兴高采烈接过，俩人对饮

一杯入肠，西门胤便觉眼前模糊不清，随之缓缓倒下

落烟将他安置于床上，轻抚他的脸颊“胤，原谅我，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

最后深情一眼，换取一世留恋。

紫花香味弥漫整座西门府，每个人都因这香气而昏沉，甚至昏睡。

于落烟带走了西门胤的一切，包括他的财富…

没有这些令人利誉薰心的东西，他就会变回原来的自己。

然，落烟的狠心远走高飞，却害了西门胤一生。

后来他疯狂地寻找落烟，为此得罪不少江湖中人，弃家族于不顾，最终导致西门家的没落。

这些都不是落烟最初的期待，而命运的始料未及又岂是凡人所能决定的？

离开西门胤的落烟，创立了紫仙教，并化名紫仙。只是当时的西门胤并不知情…」

「落烟得知西门胤的事是在与落城重逢之后，为了避开所有人的追踪，甚至隐瞒了她的哥哥。

当时的落城也已创立于家庄，他广交天下豪杰，历经几年时光方才找到了落烟。

落烟早已筑好夜光宫殿，把从西门胤那里带出来的东西藏于其中，更将玉佩与玉诀留下。

知晓胤的事后，落烟自觉有愧于他，因此选择冰封。

于落城将玉佩带回于家庄，也许这玉佩从今往后，便是与落烟之间唯一的牵系，将彼此命运紧密相联。

落烟托落城把自己的佩剑另觅藏处，待时机成熟之日重现。

而那个时候，落城早把自己的烈阳剑赠送给他在江湖中的莫逆之交，据说此人曾几次舍命相救于他。

无论是冥冥之中的注定，亦或巧妙的安排，落烟留下的玉佩与宝藏便成为日后整个江湖竞逐的对象。。。」

不知从哪飘落如雪花瓣，轻轻地摇曳在他们眼眸前。

一次偶然邂逅，衍生一场悲剧，终究是造化弄人…

落烟再次回忆往昔，已然不是当初的心情，她在这世上寂寞地存活了百年之久，却在苏醒那一刻越发寂寞。

“前辈，照您所说，寒冰剑应该是西门家的传家之剑吧？”若嫣忽然想到，云崖怎会凭白无故拥有寒冰剑，原来一切都是西门枫设计的

落烟点点头，得到肯定之后，若嫣毅然起身

“我要阻止云崖，寒冰剑并不属于他…”

“若嫣…”天阳听完这个故事之后，更坚信，他必能与传承有于落城意志的烈阳剑合二为一

“那我们回去吧”天阳也担心大家的安危

“嗯…”

“若雪且留下”落烟唤道

若雪迷惑地看着她“前辈…？”

“我还没有将毕生功力传授于你，另外有事所托。若嫣你们可以先行一步，若雪不会有事的”落烟安祥地说，脸上再没有悲伤

“天阳，好好保护姐姐，保护爹娘，我随后就到”若雪目送他们离去

“好…”天阳带着若嫣往那隐透着火光的地方奔去

落烟打量着若雪，这个被落烟剑选中的女子，必有其独特之处

“坐下，抛开杂念，你要答应我，日后必与善为伍，不得为害人间，这便是拥有我生平绝学的条件”

若雪嫣然点头“前辈放心，若雪自当遵循”

落烟欣然一笑，这样也就安心了，可以去她该去的地方。

火光照亮白花瓣，一抹残红弥留，冰川融于水，水流又将部分余火熄灭。

西门枫来到十四面前，还真是小看了这丫头，连如此阴险毒辣的奶娘都败在其手中

“你的本事倒不小”西门枫赞叹道

“哼，过奖了”十四不屑地一笑

“可惜，再有本事也无济于是”西门枫动作明显，他想以同样方式对待十四

那边，倒地的黑翅略微仰望着，他挪动着身体，嘴里喊着，十四快走…

十四看到黑翅，微笑的脸庞两行泪落，他都自顾不遐了还担心自己。

幸好，他记得，不能死在自己之前。

“紫洵…”于夫人别开头，埋进于海尘怀里，难道就这样结束么？

危机时刻，西门枫被一股寒而锐利的气流袭中。

没想到，云崖的误打误撞反倒救了自己，十四苦笑…

西门枫的后背，衣裳被撕裂，一道长长的伤痕浮现，但于他而言，并不致命。

“那女人杀死薰儿，必须由我亲自解决”云崖冷漠地看着十四

十四自知，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若命该如此，只能应对。

西门枫邪笑地退到一边，坐山观虎斗，何其快哉。

只是，他纳闷着，邵绝怎么还不出现？莫非因那幻觉一撅不振？或是他找到于落烟等人的行踪？

总之，此时彼刻，唯等待二字。

第一百六十五章　虽死犹生（一）

半月沉落一角，星辰渐隐，幽深且暗蓝的夜幕，此时微透着淡薄氤氲。

空旷而分不出东南西北的花海，某一边的地平线上，已悄悄滋生出几丝霞霭。

鲜见的橘红色，跳跃在远方的白花丛。

烈火熄灭，燃成灰烬，剩一些细碎的烟尘，飘扬上空。

面对云崖的攻势，十四显得毫无招架之力，只得以轻功避之，这一战令她忆起那场比武大赛。

一切仿佛遥远了，更似幻境。

凌厉严寒的剑气，急速掠过，在十四淡绿的衣裳上划出一道明艳的鲜红。

木簪不知几时掉落，发髻亦松开，一顶秀丽青丝如瀑。

由于冲击过大，十四整个人向后飞去，翩翩舞动的裙襟，宛如盛开在白色里的花。

黑翅一把接住了她，面对眼前的场景，就算再怎么艰难，他也要与其并肩作战。

“坚持住，十四…”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十四微微睁眼，疼痛的寒冷蔓延全身，她却嫣然一笑“不可以…死在我之前…”

黑翅落下热泪，听出了十四的意思，原本想与云崖纠缠一番，然而她…

这时候，倒地的轩浪和上官莫重新起身，来到黑翅他们面前。

“不准死”轩浪冲十四喊道

十四仰头望着轩浪，心里的冰冷霎时融解，她只是点点头。

“凭你们也想阻止我？异想天开”云崖嗤笑，一转寒冰剑，打算一招将这几个人送上西天。

轩浪与上官莫亦持剑对抗，竹忆在一旁极其担忧，轩浪已经伤得那么重，怎么挡得住云崖的猛攻？

她别开头，不敢看下去，然泪水早已模糊双眼。

于海尘伤势颇重又无武艺在身，也只能陪着妻子到最后一刻。

这一次，众人真的绝望了，没有奇迹…

“海尘，不知道若雪和嫣儿还有天阳在哪？他们走得越远越好…”于夫人此刻不希望他们回到这个残酷的地方

于海尘却意味深长道“他们是大家最后的希冀…”

星辰最终被明亮覆没，那轮半月也已沉落，东边的朝阳略带羞涩，仅露出那么一线光芒。

话说，云崖那一剑的威力不小，穿过花丛再射向他们这边也就一瞬间功夫。

就在这时，东方季珲示意几个下属过来，挡住这一招。

只因太过强劲，结果几个人都震飞了，包括轩浪和上官莫。

甚至是黑翅，做为一个热血男儿，怎能贪生怕死？

在云崖使出那一招时，他已离开十四身边，战死无怨，这便是黑翅的原则。

西门枫阴笑地看着这一幕，当初选云崖继承寒冰剑真没选错。

不仅要他代替自己和天阳生死相拼，还想他替自己除去碍事者。

眼下，一切即将成功。

见云崖朝十四的方向走去，黑翅重新起身，踉跄地挡在她身前。

云崖看出来他们惺惺相惜，一掌将他推向远方。

十四也忍着痛勉强起身，往黑翅的方向逐步走去。

云崖皱眉，看来就算是死，他们也想走到一起。

他嘲笑着，准备再击一掌，但被上官莫以剑挡住。

看着这个与自己模样相似的人，云崖轻蔑一笑。

“我曾想，同为上官家的子孙，何以我们的命运截然相反？你辉煌，我落魄，哈哈…”上官莫大笑，上天真会捉弄人

云崖不语，继续听他说

“无论几时，我都只能做你的影子，我不甘心。现在，我终于能做回自己，即便是死…”上官莫朝云崖袭来一剑

云崖不躲闪，迎上那一剑。

两剑撞击，击碎了上官莫的剑，也于此，他败在云崖手上。

上官莫仍是畅快地一笑，他的命运到此终结。

“雪婷…对不起，没有我，也请好好活下去……”上官莫在心里呢喃着，脸上带着安祥

眼前闪现一些画面：那一年，雨雪霏霏，墙角的落魄少年。

小女孩温暖的微笑，融化所有的冰冷。回眸的瞬间，记下了日后的重逢的容颜。

上官莫唯一的遗憾是没有找出雪婷，然而只要天阳他们打败西门枫，他的雪婷便安全了…

南宫家的别苑，雪婷忽然惊醒，醒后泪眼潸潸。

她梦见上官莫，竟梦见他死了？

雪婷抱着膝盖无声饮泣，安慰自己那只是梦，她相信，上官莫会来找她的…

虽不知西门枫软禁自己有何目的，但这里始终是南宫家的地盘，这会他不在，必有逃脱的方法。无论如何都要打听到外面的情况…

微露的日光，渐渐上升，云彩彤红，幽暗黑穹拉幕，取而代之的是白昼的辉煌。

天空，已然有了丝光明。

“上官云崖…”天阳的声音清亮响起，带给大家有如黎明般的希望

若嫣怔住，现场令人极其心寒，云崖居然伤了那么多人。

白花丛被鲜血染红，血腥难闻。

“你们舍得出现啦，也好，省得我把你们揪出来”云崖严峻地说，不带任何感情

“今天必须了断我们之间所有的一切”他又说

天阳拔剑，是时候了断…

“爹，娘，大姐，师傅，还有两位宫主，你们都还好吧？”若嫣过来询问

于夫人抱着她“嫣儿，你没事娘就安心了，若雪呢…”

“娘，若雪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