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秋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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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秋波- 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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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势。

贺凤冷往外掏银子倒也痛快,家中帐面上的银子都充作了打点之资,可是贺家堡的祖业却是不能轻易变卖,须得族中同意。

等到凌清清数次前往清竹苑,终于见到了清醒过来坐在轮椅之上的贺天祥,这才惊觉自己长久以来忽略了一件事:贺府书房失火并非是她的责任,其中另有隐情。

那坐在轮椅之上的丈夫虽瞧着精神矍铄,但眼中冷漠是骗不了人的。枕边人再有相似,感觉总有不同,她脑中电光雷鸣,失声叫道:“贺天瑛?”

贺天瑛近些日子在贺凤冷与安小七的悉心调理之下,身体大有好转,他从前又是顶名做过贺天祥的,说话调子的拿捏都恰到好处,当即就冷下脸来:“夫人休得胡说!贺天瑛怎能在此提起?”

凌清清这才省起此处乃是清竹苑,只室内此刻惟余他们夫妇二人,一众仆从与贺凤冷安小七皆退了出去。此刻她才真正绝望:“不,你就是贺天瑛,别以为我认不出来!”

贺天瑛微微一笑,也不再否认:“弟妹这般大呼小叫,真是有失当家主母的风范。只是你认出我来又能如何?”

凌清清语塞了。

无论是对外还是对内,包括贺天傲,都以为贺天瑛早已在极小的时候夭折,知道贺天祥有替身这件事的人要么早已过世要么当年就被灭了口,这宅子里知道此事的拢共不过两个半。两个是贺天祥与她,另半个,她一度怀疑管家忠叔知道此事,但知与不知,又不能确定。从前也不曾与丈夫问过,总不能直不愣登跑去忠叔,问他:“忠叔你可知道贺天瑛是老爷替身这件事?”

万一忠叔不知情呢?

她眼睛四下寻找,坐在轮椅上的人淡淡道:“弟妹别找了,天祥不在这里。”

早被转到了冯府秘密置下的小院里,被人严加看管了起来。

凌清清一下瘫倒在地。

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贺凤冷脚步轻快走了进来:“爹,说完了吗?跟二婶说完了你就该喝药了 !”

凌清清后知后觉才明白这“二婶”是指她,只觉心中恨意针刺一般,心上密密麻麻,不知扎着多少根针。暗暗后悔,当初为何没在密室之中将贺天瑛杀死,一了百了?

他身后跟着的少女裙裾从瘫倒在地的凌清清面上扫过,她却浑然不觉,笑得极是欢快:“贺伯伯,您喝完了药,我们去外面晒晒太阳?然后,再去逛逛街,寻些好吃的,让小凤哥哥掏钱!”

“你这个小贪吃鬼!”

这是那孽子贺凤冷的声音。

“好!”

“凤儿,我听小七说你有一帮好朋友,不如让爹也见见?顺便感谢他们这么多年对你的照顾?”

“又是小七这嘴快的丫头!”

“哪里啊?”少女清脆的声音带着不知不觉间的亲昵:“贺伯伯无聊嘛,我就讲讲青娘姐姐他们的事情给贺伯伯听听,他听着听着心情也就好了,腿也会不疼了……”

“在青娘他们面前,你可得叫爹爹,别贺伯伯贺伯伯的叫,他们都知道你可是我娶的小娘子,穿帮了我可丢不起这个人,会被楚天阙那小子笑死的……”

“知道了!”少女不情不愿的声音渐去渐远。

最后的最后,她只听到贺天瑛轻轻的笑声,仿佛泛着屋外阳光花草的气息,“你两个,几时成亲了,也让爹爹高兴高兴?不然我这把老骨头,还不知道看得到看不到呢……”

语声渐去不闻。从头至尾,他们三人都不再关注过屋内瘫坐着的女人,仿佛她是不存在一般。

凌清清打量四周,默儿住在此处的时候,这屋子里一扫往日清冷,奢华热闹。他又是个怜香惜玉的,房中莺莺燕燕从来不缺,端茶送水,总不曾冷着饿着她的默儿,可是自贺凤冷住进来以后,默儿用过的东西全清了出去,房内简简单单,空空荡荡,便显出几分清冷来。

她猛然打了个哆嗦,仿佛清醒了一般,铺天盖地的绝望霎时迎面而来,几乎要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贺凤冷既然连贺天瑛都能弄出来,保不齐已经知道了老爷派人截杀他的事,所以他才使人扣住了凤默在狱中……

她匆匆起身回房,只觉这阴冷的房间再也坐不下去了。回到自己房内,却又不知何去何从。她的娘家虽然也很不错,但当年她自甘做妾,已经惹恼了哥哥姐姐们,带累得他们没脸。偏凤默自小回外祖家,总是惹祸,不是打了表弟,就是欺负了表妹,又对一众表兄表姐不甚恭敬,连带兄嫂也不喜欢这孩子,自她爹娘去世,哥哥们早已分家另过,就算她被扶为贺天祥正室的那日,兄嫂们也只是遣人送了礼物来,并不曾亲来上门道贺。

她那时候正在风光之处,并不曾想到自己也有走投无路的时候,如今却要她拉下脸去求兄嫂,只觉难堪又刺心。

正在这里发愁之际,听得院门外有人叫道:“娘……娘……”

这声音,与默儿何其相似!

她疑心自己听错了,那声音却近了,欢天喜地:“娘……娘……”

房门被砰的推开了,一个身影旋风般的刮进来,带着刺鼻的馊臭味道:“娘,娘,我回来了……我回来了……”

仆人们也忽啦啦拥了进来,跪了一地:“二少爷无恙,真是谢天谢地,菩萨保佑!”

凌清清这才始信这不是梦,扑上前去,不管不顾便将馊臭难闻的儿子紧紧搂在了怀里,眼泪汩汩而下:“儿啊,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贺凤默洋洋得意:“我听说爹爹醒来了,重理家事。我早说过此事是贺凤冷设的套子,爹爹醒来,他也无计可施了,自然只有早早将我放了,才能求得爹爹原谅!”

凌清清心中苦涩难言,傻孩子,他才不要求得你爹爹的原谅呢!

但他刚回来,她又从来只觉儿子心思单纯,一时也不曾道破,只督促丫头去服侍贺凤默沐浴。

同一时间,程展鹏家后花园的曲水亭内,大摆宴席,席间笑语不断传出。

这曲水亭建的颇妙,乃是后园子的湖中心建了个赏景的亭子,占地颇大,除了花厅还有一处歇息之地,内室里放着些闲书,另置有塌,显然是准备有客人醉酒之后,临时歇息的。

推开窗,满池绿萍,虽无菡萏玉色,却也别有风景。

贺天瑛久在密室,青娘原想着他是长辈,这宴席定然是要摆到正厅去的。但小七执意要摆到后花园里来,想着贺天瑛十几年久不见阳光花草,总想着要他多瞧几眼。

贺天瑛起先知道她差点杀死了贺凤冷,心中不是不惊的,但后来几日相处,他身上有一种淡定从容的气度,又能万事包涵,惟有慈祥一笑,与安小七家中长辈迥异,从不会轻易指责她一句,无论她张罗吃还是张罗玩,总是极有兴致。——也难怪,一个人被关在暗室之中十几年,没疯已经不容易了。

安小七从生下来这十几年,无不是被人安排指责,在她心中长辈就是强迫的代名词。就算亲如其父华彻,也不免要安排她的人生,她的每年回安平州的次数,倒从不曾遇上这般好说话的长辈,由得她随心所欲,仿佛都是满心欢喜,半句指摘没有。她反倒越发从心底里敬重起他来,凡事无不为贺天瑛着想,只觉这位伯伯让人总忍不住亲近。半月相处下来,竟然比贺凤冷与贺天瑛还要贴心亲近一些。

青娘本就是豁达之人,见得贺家伯伯极好说话,并非从前那张板着的脸,小七这般妄为,他也不生气,只静静微笑,于是便将这宴席安排在了曲水亭。

待得席至半酣,小七推了贺天瑛去亭外看荷叶,贺凤冷将自己身世道明,众人这才明白,感情眼前这一位,与原来那一位并非同一个“爹”啊。

他既解了这三年来的心结,在坐又都是发小至交,忍不住替他感叹一句。末了楚天阙道:“我说你怎么传信让放了贺凤默,原来是找到了亲爹,心情愉快啊!”

罗宗生从来口无遮拦:“你怎么将那祸害放出来了?”摩拳擦掌,瞧着是要去教训贺凤默一顿。

他为贺凤冷这三年来所受的苦而不平,自然将这一切都归咎到了贺凤默头上。

贺凤冷拦住了:“宗生,我知你为我抱不平,只是……此事牵扯了两辈恩怨。贺凤默那样的人,只知享乐不事生产。如今贺家已经被我搬得差不多了,连凌清清所藏私房,也有十之八九落在了我手中,将来……谁知道呢。”

他泛出一个冷冷的笑。

程展鹏与楚天阙对视一眼,暗暗点头。

亭内几人议论此事,亭外一老一少却沐浴在阳光里,有一搭没一搭着聊着,昏昏欲睡。

“小七,你与凤冷的婚事,总还要禀告你爹娘的吧?”

贺天瑛这些日子越瞧这小丫头越喜欢,又见她与贺凤冷打斗之间脚法俨然,从不落败,不由暗暗赞叹。他虽腿脚已废,但眼光不差,知道这丫头武功修为极高,儿子虽然未曾明说,但瞧他神情,极是中意这小丫头,他一生孤苦,所爱之人嫁与他人,惟盼儿子能得一门美满姻缘,自然盼着他们早日成亲。

小七大概是被太阳晒昏头了,居然暗暗设想一下二人的婚后生活,不由傻笑了一回。又笑嘻嘻道:“伯伯,要是我让小凤哥哥嫁给我,如何?”

贺天瑛乃是生死线上挣扎过来的,心思豁达又睿智,无所谓道:“嫁娶嫁娶,两情相悦就好,谁娶谁嫁,又有什么分别?”

安小七只觉这伯伯太过知情解意,一时倒说不出别的话,半息之间又想到家里境况,调皮一笑:“可是我爹爹已经替我安排了一门亲事,我要是同时娶两个,伯伯可反对?”

贺天瑛见她这般可爱,悠悠然拈须笑道:“你这般无法无天的小丫头,正应该多娶几房来看着才好!”

“伯伯你取笑我!”

安小七双目一瞪,自己也撑不住笑了。又想到安平王府那一堆爹爹,暗思难道娘亲娶这么多爹爹,也是因为太过无法无天,多娶几个好看着自己?

一无所知的贺凤冷还不知自己成了这爷俩的打趣对象。

到得晚上回到贺府,贺凤默已经吃饱睡足,正等在清竹苑。

贺凤默在清竹苑住了三年,回来才知道贺凤冷又住回了清竹苑,他除了可惜自己那一屋子莺莺燕燕落在了贺凤冷手里,还未曾玩够,别的,倒也并不可惜。他本来就不喜欢这冷冷清清的清竹苑,若非要假扮贺凤冷,早搬回自己的院子了。

结果等他到了自己的院里,这才瞧见自己那些莺莺燕燕的美婢一个不少,暗赞贺凤冷识相,知道爹爹宠着他,自然不敢强占了自己的丫头。

等他在清竹苑等了半刻钟,贺凤冷与安小七推着贺天瑛回来,见到贺凤冷身旁那小丫头,又暗道可惜,这位大哥整个一截木头,自小笨嘴拙舌,只知埋头苦干,完全不知讨女孩子欢心是要多说些甜言蜜语的。那小丫头拉出来倒是倾城绝色,非他院里那一干丫头可比,可惜好好的鲜花教一头牛给啃了!

可惜安小七不知这色胚心中所想,不然依着她的脾气,还不知怎样整治这小子呢。

贺凤默见到贺天瑛,上前去便是一通小状:“爹,大哥胡作非为,还伙同楚天阙将孩儿弄进了节度使 
 80、平地波千丈14 。。。 
 
 
府衙大牢,你可得给孩儿作主啊!”

安小七面色古怪朝贺凤冷瞧一眼,后者也是古古怪怪瞧回来,二人难得有志一同:哦,原来凌清清还没将事实告诉儿子啊!

贺天瑛倒是还未说话,门外已经冲进来一个妇人,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老爷,默儿不懂事,在外闯下大祸,惹得您生气了,还请您宽宏大量,不要与他一般见识!”说着砰砰磕了俩头。

安小七与贺凤冷又是相识一笑:总算来了一个明白的!

贺天瑛目中厉光一闪,板起脸来喝道:“默儿,你在外闯祸,为父还不曾严惩,怎的就扯上你大哥了?莫非是要为父请了家法来,你就消停了?!”嗯,十几年不扮天祥,扮起来其实也还得心应手。

贺凤默身子一缩,虽然自小到大还真没被请过家法,但是在牢中他已受够了打骂,心头早已惧怕,又疑惑爹爹为何要偏向贺凤冷,娘亲见到爹爹这种小心翼翼的模样,实在眼生,忍不住奇道:“娘,你为何要给爹爹下跪?”

安小七轻功绝踪,上前去一脚踢在他小腿膝弯处,贺凤默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安小七已回到了原处,摇头晃脑:“请罪就要有个请罪的样子!你娘给你爹爹下跪,那是因为没有教好你,让闯了大祸!”

贺凤默挣扎着要起来,被他娘死死拉住。凌清清咬牙恳求:“还请老爷宽宏大量,饶了默儿这一回!”

她自知自己儿子比不得眼前父子,惟有示弱方是长存之道,反倒更不敢将真相告诉儿子了。

贺天瑛挥挥手:“你母子两个且回自己院中反省去吧!”

此时,刚刚苏醒过来的贺天祥瞧着陌生的地方,陌生的陈设与仆役,糊涂了。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没更,今天这章是两天的量……
表拍我!
另外……最近一直在纠结一件事,原来俺写过两个结局,一个是一对一的,其实是些悲,会死人……一个是NP大团圆结局,想问下亲们,如果我写死了谁,会不会挨拍?
或者,乃们想看大团圆结局的?
当我心情不好的时候,那个一对一的悲摧大纲就写成了,过了几天……饿心情好鸟……于是……大团圆的结局大纲就出来鸟……




81

81、平地波千丈15 。。。 
 
 

贺天傲自从绑架小七那次吃过大亏,在家养伤月余,趁此机会,贺凤冷半月之间将他这些年安插在商行的人打发了个干净,等他能够爬起来转悠之时,贺家祖业基本已无他插手的余地。他只要等着年底分些出息就行了。

他暗恨贺凤冷父子,又诧异兄长贺天祥,既然买凶要杀贺凤冷,怎的如今父子两个却全无芥蒂?

当初他养伤之时,贺凤冷带了各商行管事前来探病,又殷殷嘱咐他好生养病,商行的事不必挂念,一切有他。如今他又另添了一层隐疾,虽瞧着家中娇婢美妾一院子,却再无亵玩近身的可能,这种耻辱狂躁,简直要将安小七那害他绝嗣的丫头恨入骨髓。

他家中如今不过一女,年仅七岁。

本来他与女色上头,倒与贺凤默有几分相类,但不知为何,子嗣上尤其薄弱,如今索性失去了指望。但平日与丫环婢妾调笑亵玩惯了的,如今后院那些女子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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