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秋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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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秋波-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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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双水眸顿时盈起雾波,眼瞧着要哭出来,扭身一头扑进了韩眉的怀中,肩膀一耸一耸,似极之伤心。

吐迷度心中恼火万分,自己明媒正娶的妻子,向着兄弟殷勤示好,伤心落泪之时扎在侍卫怀中哭泣,这叫什么事儿?

韩眉怀中抱着这馨香的身子,心中一荡,伸臂将她缓缓搂定,只听她似蚊子哼哼一般小声偷问:“小眉毛哥哥,吐迷度生气了吧?瞧着姓贺的眼神不善了吧?”

只有他知道,七少此刻在他怀中忍笑忍得十分辛苦,整个身子都在颤抖,旁人瞧着,自然伤心的紧。

正在闹得不可开交之时,时健带来的人展眼间就将四人围住。那纨绔向来骄横,高兴过后疑心又起,终究是出身王族之家,质疑之心始终不去,他右手拿着马鞭一下下轻击左掌,喝道:“你四人到底是何来路?今日引了本王到此处,所谓何事?”

无论他们如何去闹,在时健眼中这四人总归是一伙的。

吐迷度见得时健令侍卫围起来,早已心中戒备,全身紧绷,他对面前这弟弟的印象还停留在极小的时候,那仿佛还是粉团一般的婴儿,放在父汗的大帐之中,哭得哇哇乱叫,一眨眼间,已长成了面前秀丽的少年。只是纵然他心中对这位弟弟并无十分恶意,可是形势逼人,二人中间唯有一人能够活着走上汗王宝座,注定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斗争,由不得他退步。

他向来不是心肠慈软之辈,纵然心中滋味万千,手下也不会留情,此刻早已手握弯刀,全神戒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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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鸾素从韩眉怀中抬起头,笑得好不温婉:“公子这是何意?在下不过一介行商,方才是见得公子此马难驯,方才技庠……”面上哪有泣痕?

纵是此刻,也教吐迷度与贺凤冷看傻了眼。

这坏丫头,原来在作戏!

吐迷度心头大松,复又大乐!

时健道:“你二人上前将他们生擒了,回去再审。”他的随从近百,内中有两位太阳穴高高鼓起,正是内家功夫高手,面目乃是中土人氏,怀仁可汗疼爱次子,特意从大周江湖之中重金礼聘而来这两位,一则做时健的教习,二则随身保护他。

奈何时健贪玩,对这两位剑客向来不大尊重,他两位整日跟着个毛头小子逗鸡走狗,早已心怀不满,今日见有机会令二王子青眼相加,立时得令,持械而上。

四人当中,唯吐迷度功夫差些,朝后退得几点,由得这三人迎敌。

华鸾素贝齿微露,摩拳擦掌,笑得极是和善:“小眉毛哥哥,我好久没好好打过架了!”

韩眉唇角浮起个淡笑:“那今儿便痛痛快快打一架吧!”说着拨剑迎了上去。

说时迟那时快,那二人皆是使剑名家,扑上来之时,被他三人相抵,场中一时只见剑光翻飞,其余侍卫却只是外家功夫,时健又自恃人多,只当这三个定然是自己囊中之物,并不曾令侍从一拥而上。

华鸾素手中扇子过短,但她轻身功夫极妙,又与韩眉并肩,与之对敌的乃是一名姓刘的剑客,亦是擅用轻妙剑法,原本以为这两名少年定然是自己手下败卒,哪知几招下来,方知江湖辈出。这两少年虽然纪尚幼,但认穴极准,身法飘渺,不过三四十招,倒教他手忙脚乱,只顾护着自己身周大穴。

与贺凤冷相对之人内力淳厚,身高体长,轻身功夫却不如这刘姓男子,只希望用内力将他击溃。这事若在从前,并无不可。贺凤冷少年血性,难得遇到旗鼓相当的对手,但近些日子以来,他与华鸾素对敌,起先杀意极重,一路从伊州打至西州,总还是学会了一条,强敌环伺,宜保存实力。是以他总不肯与这剑客硬碰硬,数次游走在他的剑尖,旁人瞧着惊险万分,只有这万姓剑客知道,这少年功力实是不弱。

时健从前听怀仁可汗夸奖此二人武功极高,今日不过随意试炼,见得二人连两个少年男子都斗不过,一个时辰前尚能在剑光之中分辩谁人胜败,一个时辰之后,耐心全失,焦燥的叫:“刘万两位师傅,你两个向来眼高于顶,怎的今日教两个少年郎给击溃,我明日便告诉父汗去,道你两个欺世盗名,全无正经功夫……”

刘万两个在怀仁可汗处,却比在时健处得脸许多。听得他数说,心内焦狂,手中不免发了疯,一招快似一招,竟然是拼命的打法。

吐迷度在旁观战,一时只感剑气凛凛,人影飘忽,深恐他二人受了伤,扬声大叫:“二殿下何苦为难一介草民?在下三弟不过是深擅驯马之术,替殿下将一头烈头驯服,殿下岂能这般?”整个西州皆知时健好色无良,危机时刻,他尚不忘隐瞒华鸾素女儿身份。

时健正恼恨这行商不识趣,不但驯马术高超,连武功也不弱,在这刘万剑客攻势之下,竟然久击不溃,立时没好气叫道:“你四个乖乖束手就擒,本殿自然不与你们为难。”

四人来西州这些日子,却也知道时健风评不好,外界传他残忍暴虐,骄横跋扈,最是草菅人命。但梅娜侧妃深得可汗独宠,可汗向来对她言听计从,对这儿子难免护短的紧,若不欺到自己头上,谁也不愿意前招惹他。久而久之,时健难免更加的跋扈。

他们四人往日各怀鬼胎,分作两大阵营,今日大难临头,倒意外的生出了同仇敌忾之心,华鸾素在强敌之下,也忍不出长笑出声:“两位兄长,今日落在二殿下手中,却是小弟之故,若非那马儿神骏,何来这等祸事?”

她这番话,分明是讽刺吐迷度瞧中了自己的马,才惹来今日的祸事,贺凤冷与吐迷度焉能听不出来。

吐迷度当初将此马送走,想得却是个一石二鸟之计。闻听时健喜欢骏马,将之经人转手献上去,给自己大开方便之门,在他手下安插了不少自己的亲信。再来他身边随从不少,小七虽武功不弱,双拳难敌四手,不但拖住了她,等将来大业成时,这马儿还不是回到他手中。这中间的时日,怕是小七已与自己成了夫妻,正是个人马双得的妙计。

他万般计算,哪知中间出了纰漏,倒教她提前见到了马儿,才生出今日事端。他一时懊悔,遂扬声道:“都是大哥的错,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这话却是句软话,隐有追悔之意。

华鸾素从来只对凶人有招,他这般诚心悔过,又与之相处有日,旁的地方吐迷度极是极迁就于她,倒比她那些兄弟姐妹还关怀体贴,一时之间她倒也拉不下脸来再说些不好听的话,只埋头恶战。

再斗得一个时辰,贺凤冷一剑刺中了万姓剑客肋下,那万姓剑客亦同时击中了他的左臂,顿时血流如注。

刘姓剑客却在华鸾素手中吃了大亏。起先他只当这少年手中扇子点穴乃是致命之招,只处处防范,岂知她扇头小匕才是杀着,只当距离够远,她又不会隔空点穴之术,只须防着这使长剑的少年,全力赴击之下胸前空门大开,正教华鸾素钻了空子,扇头小匕脱扇而出,便如当初击杀贺凤冷之时,那七把小匕在她的内力催动之下深深□了刘姓剑客的胸膛,几乎令他当场气绝。

他二人所虑,并非这两位,而是这百多位侍从一拥而上,又在大战身疲。万姓剑客见得刘姓剑客倒地不起,自己亦捂着伤处后退两步,自知在这三名少年郎的击杀之下,赢的机率极小。

时健见这两人败北,立时大喜,赞道:“三位武功高强,今日本殿已领教过了,不知两位可愿意来本殿府上任个教习之职?”

他四人面面相窥,不知这先时还要夺人性命的二殿下又耍什么妖娥子。

时健见得他四人不作声,又指着躺倒在地下,命悬一线的刘姓剑客,不屑道:“这两人骗了父汗,令父汗重金聘用,不想却败在两位手下。我回纥汗国从来只重强者,他二人既然本事如此不济,还不如回家养孩子去,何苦在此丢人现眼?”

那刘姓剑客本有一线生机,此话听在耳中直如催命利刃,气怒交加之下,猛然吐了两口血,狠狠瞪着时健,断了气。

兔死狐悲,物伤其类,万姓剑客本来早有去意,此番更是心如死灰,捂着肋下伤处,向着时健拜别:“二殿下慧眼识珠,三位又是少年英雄,正合该在二殿下麾下效力。老万一把年纪,不想埋骨他乡,这就向二殿下拜别,还请二殿下代为拜别可汗,在下辜负了他的一片美意!”

概因怀仁可汗当初对他二人寄予厚望,只盼他二人能够教得时健进步一二,不想不但未曾完成可汗重托,倒教这刘姓剑客丢了性命。

时健从来不喜欢身边有人指指点点,早对这二人不满,今日见得他们一人丢了性命,另一个受了伤,心中畅怀,随意挥了挥手:“万师傅还请走好!”毫无诚意,简直是恨不得及早送走他一般。

万姓剑客连点自己肋下大穴止血,又背了刘姓剑客的尸体,低低道:“你既与我一道来,不如今日便一道回吧?!”

临别之际,盯着华鸾素那把血淋淋的扇子,轻声道:“地煞门的七煞乌骨扇,不久之后怕是要在异域扬名了!”他眸中笑意带着些悲凉的诡异,对着时健一笑,紧走几步,挑了一匹马儿,将刘姓剑客的尸体横放在了马背上,翻身上马,去得远了。

华鸾素被他道破行藏,却也安之若素。

反倒是时健,向来所求,没有得不到的。此刻洋洋得意的笑道:“父汗总说这二人功夫了得,要我乖乖听他二人的话,不过是江湖草莽,空背了虚名,随便被两个年轻人给击杀,凭什么要本殿听这两个草包的话?”

华鸾素与韩眉皆涕笑皆非,连吐迷肚也在心中暗笑不已,心道:小七与她那护卫,还有凤冷之名,听说在大周早已传扬开来,并非无名小卒,那两名剑客功夫皆不弱,奈何时运不济,偏教他们遇上了这三个,这才没脸的。

他从前在臆想之中对这位弟弟充满了矛盾的心情,既有好奇亦有嫉妒,还有一丝念念难忘的手足之情,总想着,被父汗看中的儿子定然是比自己资质更好,今日一见之下不由大失所望,其人不但骄横,而且难当大任,实不明白父汗怎会宁愿不见他这儿子,也要宠这样一个不成才的弟弟。

心中失落愤懑无处可诉,哪里还顾得伪装和顺,讽笑道:“二殿下一番隆意,只怕在下这两位弟弟消受不起!在下兄弟人乃是行商,家中还有生意事务,并不能弃家中生意不顾,而去殿下府中做个武师。”他向居高位,自然不肯自降身份认同韩眉为弟。

时健一心想着要在父汗面前争一口气,此刻心情正是得意之时,一时之间倒也不曾计较他的口气,笑道:“父汗总说我无识人之能,今日我倒要让他看看,是谁无识人之能?几位跟了本殿回去拜谒父汗,也好让他眼见为实!”

华鸾素早已在暗中窥过怀仁可汗与梅娜侧妃,对这二人并无多大兴趣,正在摇头,却听得吐迷度道:“既然二殿下美意,草民又向来仰慕可汗,今日便随同二殿下前去谒见可汗!”

华鸾素以眼神询问贺凤冷:喂,姓贺的,你大哥莫不是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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吐迷度在极小的时候离开西州,十几年间独自长大,原来也并不曾踏足西州,全因了华鸾素那句话:你就是站在他面前,怕是他也认不出你。

父子分离多时,隔膜已生,今日时机难得,倒真是个好机会。

时健见得他答应,又遥指远处雪山,道:“母妃最喜欢现摘的雪莲花,此事向来由刘万两位武师所做,今日他二人已经离开,不如有请几位之中的一位替本殿摘些雪莲花来,本殿好去孝敬母妃。”

吐迷度闻言,目中惊涛骇浪,转眼即逝,随即被他用极是恭敬的声音掩盖了这恨意:“二殿下不必忧心,草民这两位兄弟,武功都是极好的,不拘哪一位,定然能摘下雪莲来。”

他目光在贺凤冷与华鸾素身上游移,早知自己使唤不动华鸾素,只得向着贺凤冷求助:“二弟……”

岂知华鸾素远远瞧着这雪山壮美,少年心性,生怕落下了自己,道:“二哥受了伤,不如在此处陪着大哥,小弟年少,腿脚有力,还是小弟走一趟为好。”

贺凤冷以前也来过雪山采摘雪莲,知此地凶险,山间冰雪稍有动静便会崩塌,安小七初来乍到,全然不知其中险情,若有不测,倒是正合他意,连忙道:“三弟既然喜欢,不若同二哥同行?”

华鸾素几时又怕他来着?当即连连点头,韩眉欲同行,却被她使个眼色,留在此处。

一时之间,贺凤冷包扎好了伤处,两人皆使了轻身功夫,眨眼间便离了众人,向着山上而去。

他二人皆是身形修长,一个纤细一个英武,时健瞧着他二人的身影去得远了,方才笑道:“你这两位兄弟远远瞧着倒似一对璧人!”

他不过无心之语,哪知听者有心,吐迷度远远瞧去,面上不由笼上一层阴霾,连他也不得不承认,那样并肩远远行去的男女,真似一对江湖爱侣,携手向着人间仙境而去。

他们一众人等此刻恰在山脚,抬眼便可瞧见攀爬的二人。华鸾素轻身功夫曼妙,每一步行走间皆似要从冰雪之上掉下来,但她总能在即将掉下去之际,陡然提气拨腰,向着更高处纵去。她身上今日正着了一身黑色胡服,在冰雪之巅尤其瞧得清楚。

二人仿佛约好了一般,贺凤冷也是一身黑衣,行走间步步落在她身后,看似轻身功夫不如她,实则不落人后。华鸾素只觉越险奇越有趣味,艺高人胆大,只觉这冰雪之巅实是好玩之极,忍不住笑出声来。

她的语声本已清脆,在山峦层冰之间回荡,渲染的更是脆酥之极,远远传到山脚,连时健也忍不住抚胸叹息:“你这位兄弟的笑声真似女子,清脆如山泉叮咚,偏又带了些刀兵之气,实是让人心庠难耐。”

回纥虽不盛行男宠,但偶有权贵有此嗜好,也并非不宣之秘。

他话音方落,吐迷度已是面色焦黑。

任谁家弟弟被人误作女子,也不是件值得夸耀之事,回纥人向来喜武重武,时健再是骄横,也知自己这话实是有伤体面,不免描补一二:“本殿瞧着,你这两位兄弟与你长得倒并不相似,他两个面貌倒似中土人氏。”

吐迷度略一沉吟,已有对策,捺下性子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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