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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渊手记》暮霭天苍
尼采曾经说过，望向深渊的人，深渊也在望着他。
其余所有，任君自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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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Episode 1
美好的一天始于一个美好的开始。
“早上好，法医，你的咖啡。”连海市警局餐厅的负责人尝试了很多次在有限的预算下提高餐厅的食物质量，然而面对着通货膨胀的大环境，食物的质量仍然有限。
连海市法医办公室的首席法医，云写意正要接过那杯咖啡，它就被另一只手给拿走了。
“哇，看我查到了什么，”云写意现任女友，连海市警局凶案科三级警司白意萧打开咖啡杯的盖子，闻了一闻：“无糖特浓咖啡？云医生，您认真地么？”
云写意抢回自己的咖啡：“显然我非常认真。”
白意萧耸耸肩膀，笑着看云写意一脸谨慎地喝咖啡：“昨晚睡得好么？”
云写意点点头：“没有你在我那闹腾，一切都好。”
“嫌弃我？”白意萧一边说一边掏出正在振动的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她看向也在从包里拿出手机的云写意：“你记着。”
然后她接起了电话：“白意萧。对，我才到局里……我们马上过来。”
她挂了电话，冲着云写意耸肩：“又有案子了……真糟糕。”
连海市海滨区。巡警们早已到达这里隔离了现场，白意萧和云写意走出车子，带上塑胶手套：“尸体在哪？”
早到的凶案科二级警司高寒看见她们来了，一溜小跑过来：“在桥那。”
连海市的海滨观景桥一直是当地特色。从峭壁上延长的观景桥，让人能站在海上享受海的风光。白意萧眯着眼睛望向观景桥，发现犯罪现场调查小组的人们在桥墩处忙活着。
“浮尸？”白意萧问。
“真没想象力，”高寒叹气：“在桥墩里。”
“桥墩？”云写意抱着从后备厢中拿出的工具箱：“那可糟糕了。”
“糟糕？”
“当然，因为制造桥墩所用的材料会破坏尸体上的线索。”三人向着现场走去。
白意萧草草地看了看正在被清理出来的桥墩里的尸体，叹息一声：“我们大约得把同期的所有工程都挖开来看看了。这一期工程有多少？”
高寒递给她一台平板电脑：“消息并不怎么样。同期工程有十五个，而且都是半年前完工的。时间有点久远了……我们可以先调查一下建筑公司。”
“死因是刀刺，”云写意已经进行了初步的检查：“我将把它运回办公室做更多的解剖来看看能不能得到更多的信息。”
“好的。”白意萧点点头，抱了抱她：“我等会在解剖室里和你碰面。”
“嘿，你知道为什么安羁今天还没来么？”云写意开车先回去了，高寒和白意萧继续探查现场时，高寒问道。
“不知道，也许昨晚上遇见了一个羧基，已经脱水缩合成氨基酸了？”白意萧开着玩笑：“看看这是什么。”
高寒朝着白意萧指的地方看去：“这是……血？你是想说，凶手就是在这捅的他？”
“恐怕是这样。”白意萧环视了一下四周：“我有预感，这案子会进行得特别困难。”
高寒点头赞成：“水泥浇筑成桥墩，明显的黑帮手法。看起来连海的黑帮其实也并不像他们表现出来的那样安静。”
“我讨厌黑帮。”白意萧降低了声音：“他们总是伴随着黑警。这不止一次让我感觉挫败。”
高寒踢了踢水：“我们做所有我们能做的，这就够了。回去吧，看看他们找到了些什么。”
白意萧点点头就往回走：“给安羁打个电话么？”
高寒跟上了她：“我不抱希望。”
连海市在十年前进行了全面的改建，原本荒废的海滨小城变成了国内著名的旅游胜地和高科技产业聚集地。连海市警局也重新改建，由全国各地调来优秀警察，破例批准了私人法医办公室的建立，从而形成了现在连海市这中西结合的法治体制。
白意萧是五年前自愿考入警局的，高寒是七年前调过来的，而他们的组长，安羁，则是十年前就被分配过来的。同组三人里面只有安羁是彻彻底底的连海人，因此他被卷入私事的时间也比另外两人多得多。
云写意正在解剖台前忙活着，白意萧坐在另外一张空的解剖台上，一边看着她工作一边吃着零食。
云写意直起身子，将散落的金发挽到耳后：“他的身上有防御伤，然而不多，与他对峙的人一定有着压倒性的实力。他的手腕上有着红肿的痕迹，他被绳子绑过。”
“这是什么结？”白意萧看着那痕迹就是头疼，她几乎只会打蝴蝶结。
“黑帮结。”云写意宽容地看着她：“几乎所有的黑帮都会打这种结。用在处决中，当然。”
白意萧耸肩：“难怪我没当黑帮当了警察。还有什么发现吗？”
“嗯……我还找到了一个纹身一样的东西……”白意萧跳下解剖台，看着云写意拿出尸体的手臂，那内侧有一个图案。
“很好。我们可以去问问这到底属于哪个黑帮。”白意萧拍拍头：“我说过总有一天我们会做出一个系统来的。”
“别心急……”云写意看着她：“慢慢来吧。你能找到人知道这是什么吗？我这有个人可以推荐。”她在一张纸上写了些什么：“这是我曾经在大学里的同学，现在在连海大学做一些研究……我相信她向我提起过一个关于连海黑帮历史的研究，也许你们能得到一些帮助。”
白意萧拿过那张纸：“多谢。”
云写意低头微笑：“毒理测试出来后我会告诉你的。”
这时高寒走了进来：“坏消息：我们在另外两座桥墩里找到了尸体。安羁回来了，在查他们的身份。”
“我们去拜访一下这位学者吧。”白意萧扬起手中的纸。
连海大学一直在学术圈里享有盛誉……即使之前的连海只是一个小渔城。它的海洋科学，尤其是海洋生物学及其优秀，其他学科也都排名前列。郁郁葱葱的树木随着秋天的到来正在变黄凋落，正值下课的时候，学子们三三两两地走在路上，白意萧和高寒逆着他们而行，走向教学楼。
“让你回想起了什么吗？”高寒看着白意萧：“悠闲而惬意的大学时光？”
“同时要得到两个学位可并不悠闲。”白意萧不无叹息地看着学生们：“我当时沉迷于悬疑小说了，做了很多研究，干脆就申请了一个双学位……事实上并不比真正工作了有帮助。”
高寒笑了：“似乎很多警察都是因为悬疑小说而投身这工作的。”
“他们都应该像我一样先做足了研究。”白意萧冲他一笑：“蓝洄。这名字听起来像个女人，需要我给你们制造点空间吗？”
“海洋生物学的副教授？”高寒的褐色眼睛里闪烁着光芒：“如果她长得也不赖，当然！”
白意萧和高寒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偶偶尔会觉得……难道作者不卖萌……作品也会显得严肃吗？
第2章 Episode 2
办公室的两面墙壁都是书柜，除去门所在的那面墙，另外一面墙上设置了落地玻璃窗，透进碧蓝的天光。坐在办公桌前的女人有着一头黑亮柔顺的长发，戴着钢丝边的方框眼镜埋在书里的脸显得格外清丽。
白意萧摸了摸自己的后颈，不怀好意地冲着高寒笑了笑。
“请问你们是……？”名为蓝洄的副教授抬起头来，疑惑地看着他们。
“连海警局，”白意萧拿出了自己的警官证：“云写意是我们的法医，她向我们推荐了您的一个关于连海黑帮的研究？”
蓝洄笑了：“那不是我的研究，是君教授的一个学生的。”
白意萧急忙打断了蓝洄接下来可能出口的话：“啊如果是这样的话还请您告诉我那位教授的办公室，我们这位警官还有些其他问题想要问您。”
“当然。”蓝洄迷茫了一下，然后理解地笑了：“君教授主教的是社会学，在楼上，门上有名字。”
白意萧点点头，打算转身离去。高寒拉住了她，用目光传达了“你这么把我撂在这，我要跟她说什么”的情感，白意萧微微转过头对着他的耳朵，轻声说：“跟她谈一组的那具浮尸。”
然后她就走了出去。
“嘿，能帮我个忙吗？”白意萧转头望去，楼梯口处说话的那人手上抱着一大摞书，摇摇欲坠。她赶紧跑过去帮她抱下了一大半的书。
“太感谢了。”拿下那堆书后白意萧才看见了那女人，长发披散着，白意萧忍不住稍微对比了一下她们头发到底谁长谁短，眼睛呈现出一种少有的暗红，让白意萧再忍不住幻想了一下她父母的基因……当她意识到她的思维已经不知道跑到哪里去后，她埋下头去看她到底拿了些什么书。
“《连海县志》？”白意萧突然有了一种预感。
“为我的学生准备的材料……”女人微笑着：“你应该不是学校里的学生吧？”
“我是连海市警局的警察，”白意萧觉得这么抱着一堆书在楼梯里谈话真是有点不合时宜，但她不好意思表达出来：“我想您一定就是君教授了……我有一些问题想要问您。您需要把这些书搬到哪里去？”
“啊对不起，搬到我的办公室，就在楼上。”君以沐歉意地冲白意萧笑了。
白意萧点点头，跟着她走上楼去了。
君以沐的办公室和蓝洄的差别实在太大。白意萧想了一想，大约是因为君以沐的办公室没有落地玻璃窗的关系。实木的书柜和暖黄的灯光，桌上居然还有一台打字机，一块可以移动的黑板上写着一些公式和白意萧看不懂的语言，墙上还钉了个两根钩子，上面架着一杆老式的火枪。
白意萧将书放在办公桌上，轻轻拍了拍衣袖。
君以沐放下书后脱了外套挂在进门的衣架上，然后才坐在椅子上：“您说有问题要问我，请问是什么问题呢？”
白意萧从西装内袋里掏出那图案的照片，递给君以沐：“这是我们在一具尸体上发现的。我们想知道，这是个什么图案？”
君以沐端详了一下那照片：“其实中国的黑帮并不是那么喜欢用图案来区分。这种图案应该是属于外来产品。”
“意思是？”
“连海本来没有什么黑帮，都是属于小混混，”君以沐从抽屉里拿出一叠纸交给白意萧：“而在改革后，由外地来了不少人，才建起了现在的体系。这个图案应该并非黑帮所有，对不起了。”
白意萧翻阅了一下那叠纸，那就是那篇论文，然后递还给君以沐：“既然是这样，那么多谢了。”
君以沐点点头，将论文收好：“我们还在做后续研究，如果知道了什么一定立刻告诉你。”
白意萧掏出名片递给她：“拜托了。”
“嘿，怎么样？”白意萧刚刚推开君以沐办公室的门，就看见了高寒因为兴奋和剧烈运动而有点红的脸。
白意萧摇摇头：“你怎么样？”
高寒诡秘地一笑：“我已经约到她明天晚上一起吃饭了。”
“不错嘛。”白意萧颇惊讶地看了他一眼：“看来有点意思？”
“你就瞧好吧。”高寒自信地说：“既然那图案没什么意义，我们又要从哪里着手？”
白意萧没说话，掏出了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接了起来：“身份出来了？知道了，我们马上回来。”
然而他们却被堵在了路上。
高寒看着前面的车流：“前面出什么事了？看起来不像是普通的堵车。难道是出车祸了？”
白意萧和高寒的手机同时响了起来。
“噢，不要这样……”高寒垂头丧气地拍了拍方向盘。
白意萧拿出自己的手机看了看短信：“拐出去停车吧。前面出事了。”
高寒长叹一声：“我讨厌这样。”
“安羁还说关于之前的案子有新进展，”白意萧收回手机：“看他的修辞大概案子可以结了。”
“没有黑帮介入？”高寒停好车，熄火抽出钥匙：“为什么我没有因此感觉到应该有的喜悦呢？”
“你的感觉不错。”先他一步走出车子的白意萧看着不远处闪烁着红蓝光的警车：“我看见了缉毒科的那些家伙们。”
“一百块赌我们的凶手是个瘾君子。”高寒也看见了安羁那标志性的源于他国外祖父的白发旁边的缉毒科的同事。
“一百块赌他是毒品贩子。”白意萧若有所思：“赌么？”
“不赌。”高寒迈开步子向前走：“你提醒我了……瘾君子怎么可能满足我们的安警司。”
白意萧笑着跟上他：“你这混蛋没赌品。”
高寒回过头冲她挤挤眼，然后转过身去道貌岸然地冲着前面打起了招呼：“童警司！好久不见啊！”
那姓童的警司连忙走了几步过来，和高寒握了握手：“高警司。”然后他向高寒后面的白意萧点点头：“白警司。”
缉毒科里面的三级警司童岳，五年前和白意萧同一批调入连海市警局的，然而因为白意萧的大学学历，白意萧被优先分配到了凶案科，而他被分配到了缉毒科。最开始他对此极其不满甚至还写过投诉信，然而等他发现白意萧并不是绣花枕头后，渐渐地和她成为了朋友。白意萧觉得童岳只有一点不好，那就是他太墨守陈规了。
譬如刚才，如果是白意萧的话，就绝不会走过来和高寒握手，但是童岳就会觉得他比高寒低一级，应该主动迎合。
“出了什么事？”高寒问。
“我们在搜查一个毒贩的时候在他家里发现了一些凶案现场的照片还有一把测试出血迹的刀，”童岳显得很沮丧：“然后在我们押运他的时候，他被一把狙击枪打爆了头。”
“狙击枪？多远的地方？”
“大概三百米。”童岳说：“现场调查小组已经过去了。”
高寒点点头，拍拍童岳的肩：“别太担心。”
“高寒，白意萧！”安羁终于发现了他们，大踏步走过来：“看来童岳已经告诉了你们。当着一堆警察的面，好大胆子。”
白意萧和高寒对视了一眼：“我敢肯定有人在掩饰。”
安羁朝旁边看了一圈，确认了童岳已经走得够远，然后低声说：“上面要求我们先将这事情闲置，在没有其他案子的时候才进行调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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