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成痴(短篇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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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念成痴(短篇集)-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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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不怕我别有所图吗?”
他没有在意,似笑非笑地问她所图为何?她只是抿唇一笑,没有回答,心中却忐忑不已。
现在她开始后悔,那一次好机会她没有说出口。
没想到,她这一踌躇又过了足足两月。直到他真正的收了一个女弟子,海芋有了危机感,才破釜沉舟一般叫住他。
见他侧头看来,又有些不好意思,于是拐弯抹角的问道:“……仙人,可能娶妻?”
他点了头:“可以。”她才刚喜上眉梢,又听他说:“但我永远不会。”
她呐呐道:“为什么?”
“我心仪的人,早已身陨,我不愿娶他人……”
后面他说了什么,她忘记去听了,脸上还是笑着,却僵硬了,心中更是冰凉一片。只是记住了那一句“永远不会”和“心仪的人”,却忽视了后海身上那一点的异样和黑气。
那天晚上,海芋做了一个梦。她梦见了三十年前的那场惨绝人寰的屠杀和大火,她听见有人对她说:“你不恨吗?你怎么就愿意在那山主脚底下如此苟且,而不去复仇呢?你忘了族亲们是怎么惨死的吗?”
她想说不是,却怎么都张不开口。她承认,她是想过放弃,因为突然喜欢上了这样安宁平静的日子,和……后海在一起的日子。她想自私的给自己一个机会,如果后海接受了她,那么她就放弃复仇。可是他说……永远不会!
永远不会!
这就像一个魔咒,不停地回响在她的耳边,肆无忌惮嘲笑着她的懦弱天真。
那个声音继续道:“后海不可能接受你的,你只是只肮脏下贱的妖怪!你想想,他收你为徒,可曾真正教过你什么?别太对他感恩戴德,没准他也是为了拿你的心脏炼丹药!那可是修仙者的圣药!”
海芋捂住自己的耳朵,那声音却一字一句钻入她的脑海。
“我是心魔,若想复仇,不如跟我做交易。”
许久许久后,她抬起泪眼婆娑的瞳眸,唇边溢出一抹苦涩笑意。
海芋得到了力量后,没有马上动手,她贪婪得享受着和他在一起最后的时光。继续陪他看日出日落——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以自己的方式凝望着,憧憬着。心魔对她的这番作为嗤之以鼻,对她百般挑衅讥讽。
认识到自己和后海不可能之后,她更加不越雷池一步,生疏得连自己都觉得陌生不已。
后海问她是不是有心事,她吊儿郎当地说道:“我想采阳补阴,却没找到好对象,自是心事重重的。莫非你想为我解忧?”
他表情有些不自然,薄唇微动:“……不许!”他走了几步,又顿住脚步,“若不想去密室面壁思过,你就收了这心思!”
海芋在他身后大笑不已,笑着笑着,眼中酸涩了一片。她以为瞒过了后海,稍微放下心来。可在她打算动手覆灭仓颉山的那晚,还是被他先发制人了。
他静静地看着她:“我以为你是只好妖,分得清楚利害关系。”
“妖就是妖,哪有什么好坏之分。我以为仙妖殊途,你是明白的。况且,杀我全族的不是凡人,而是山主,我报仇也是应该的。”
后海垂下眼睑,轻声道:“我知道。”
他是知道前因后果的,才会不顾反对留了她一命。只因为他和她相似的经历,他动了恻隐之心,希望她放下无谓的仇恨,做一只好妖。所以明知道她耍的小把戏,明知道她故意上仓颉山搅合,还是装作不知情,把她带上山。他相信,仓颉山的生活,会磨平她的恨意。
人间的皇帝曾灭尽他九族,后海因为被山主带上山修行,逃过了一劫。那时他满心恨意想要复仇,山主带他在民间走了一遭,看见四海升平,百姓安居乐业……他意识到,那是个好皇帝,虽然不想承认。他不能为了了却私仇,而弃万民不顾。
海芋听了后,只是嗤笑了一声:“假慈悲。”
“你们那一族恶贯满盈,不除就祸害一方……我希望你明白自己在做什么。”
她沉默了许久,才假意同意他所说的话。
后海给她的身上设下了封印,把她关到了玄冰密室。还说如果她自己冲破了封印,修为会更高一层,到时候出了玄冰密室,回到朝华殿,这件事就算过去了。但后海不知道,她仅有的退路,已经被心魔封锁得死死的了。
后海不愧是仓颉山的数一数二的厉害人物,下的封印更是深不可测。就算在心魔的帮助下,冲破封印还是花了十天半个月。为了不让后海生疑,她没有尽早出去,而是在玄冰密室继续修行。春去秋来,她耐心得等到了第二年的春天,才慢悠悠的从谷底回到朝华殿中。
他正斜靠在窗边的榻榻米上,饮着清酒,见她回来,唇边不由带起了些笑意。海芋把去年埋在树下的酒坛挖了出来:“虽然只埋藏了一年,但我迫不及待得想尝尝。”
“一定很不错。”他接过来斟上一杯,浅浅啜饮。
她看着他喝下那杯酒,忽然道:“师父。你还是那么笨。”
他抬起眼眸,发现自己浑身僵硬,已经动不了了。
“真傻,”她嗤笑了一声,“我说我会改邪归正,你就真的信了。你不知道妖最善变吗?”
他幽幽一叹,那双漂亮的眼眸中,涌现了许多无奈:“别做无谓的事情。”
海芋冲他一笑,决绝地转身走出朝华殿:“可是这仓颉不灭,山主不死,我睡不安稳。”
(四)落花寂寞
有了心魔赐予的力量,她根本不用亲自动手,只是放出了几个万鬼阵法,让他们自相残杀便回到了朝华殿中。
外面喧嚣嘈杂一片,殿内却寂然无声。风轻轻地吹着,梨花树下那对绝色男女,美得彷如画卷。只是那女子眉眼间,夹杂着散不开的戾气,让这幅画,变得有些不和谐。
那个吻,终究还是没落下去。
海芋侧过头,轻轻靠在他的身上,动作中,始终透着些小心翼翼。“如今我,终于能和你坐到一处了。”
她抬起眼,看到他挺拔鼻梁上,微微颤动的长睫,只觉得心都要为之颤动。她喃喃道:“小时候,阿娘给我讲过一个故事。卑微的小妖爱上了九重天上的仙人……这一句话后,阿娘就不说话了。我问她然后呢,她说然后小妖死了,她还说这样的故事都不会长,因为还未曾开始结局就注定了。我曾经不信,也不认为自己会犯傻……”
后海看着她,眼中一片错愕。
海芋突然放开拥住他的手,缓缓走到了他身后的几步远的地方,靠着树干坐下。她静静地凝视着那个白衣仙人的背影,想扬起唇角笑一笑。还没绽开,已经冷在了脸上。这个人爱天下,爱苍生,却独独不曾爱过她。
“你以前爱过的女人,是什么样子?”她突然问,声音细若蚊呐。
后海还没开口就怔住了,感觉到她的气息越来越弱:“你怎么了?”
“我和心魔做了交易。他借我力量复仇,我把命献祭给他。师傅,我的族亲虽然作恶多端,对我却是极好的。所以就算明知道是错的,我也会去做。”她一笑,“反正我是妖,死不足惜……你还没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后海怔住:“我不曾有过。”
“那你说的……难道……”海芋也因为这句话怔住了,然后在瞬间,她想明白了一切。曾经陷害于她杀了仙子的人,并不是山主;曾经冷漠回答她“永远不会”的那个人,也不是后海……都是心魔做给她看的假象。
为什么?
因为族亲被屠尽,所有人的怨念都附于在她这个幸存者的心里。在仓颉山的平静生活,快要磨平她心中的恨,甚至要将她变成一个所谓的好妖。但承载了全族人怨恨的心魔是不会允许的,一切的一切,都只是为了让她朝着那条既定的道路走去,万劫不复。
原来他不曾喜欢过别人……
她望着他,眼中瞬间盈满了泪水。
她想问“那你喜欢过我吗”,几度张唇,却终究没有说出来,只有一句:“后海,你来陪我坐坐好不好?”
她怕在这最后的时光中,听到的依然是拒绝。
她的愿望如此卑微,就如她的身份一样。只要他不曾喜欢过别人,她心里就被一种满足的情绪充满,欣喜到无法自抑。
只是命已天定……
越接近黎明,就昭示着她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化为飞灰,散在浩大的天地间。海芋因为自己的名字曾被人讥讽过,那人说海芋的花语是至死不渝,你这妖女也配得上这名字吗?她想,也许正是上天知道她有多么善变,所以才在她变心之前,让她这般死去,成全了她的圆满。
后海听出了她的期盼和渴望,身体却依然动弹不得,明知道她就在身后几步的距离,却连这个小小的愿望都无法满足她。甚至都不能转过身去,看她最后一眼。最终他能给她的,还是一个冷漠的背影。
“海芋。”
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这么的认真,这么的温柔。然而身后的人无声无息,连呼吸声都几乎湮灭了,他不知道她听见了没有。
“海芋。”
他再次唤道,他感到眼角有些湿意,冰凉的液体从他的眼角蜿蜒而下,从下颚滴落。
——不知道是晨露还是雨水。
天边,露出了第一丝曙光,殿外的嘈杂声终归于空寂。晨风拂过,梨花树上飘落的花瓣被卷到半空,几番飘飞,缓缓落到地上,水池中,还有他的肩上和发上。
无声的,寂寞着。
—END—
作者有话要说:刊于2012。6A飞言情

☆、偷月

【简介】霜白是一个偷,神偷。她偷过最好的宝贝,是一个谪仙般的人,男人。
(一)如今
黄昏日落,云霞红绯,天地间一片静谧怡人。霜白跟在他身后,始终保持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她温柔地注视着前面的少年,专注又细致,恨不得将他整个模样都深深地刻入心中。
少年怎么都甩不掉她,忍无可忍之后顿住了脚步,回过头咬牙切齿道:“怪人!不准再跟着我了!”
少年摸约十三四岁的样子,身上的锦袍脏污,漆黑的头发也乱糟糟的,唯独那双眼睛,如同浸在雪水里的月光,清亮逼人。
霜白静静地看着他恼怒的样子,忍不住弯唇一笑:“我跟着你有什么不好的?你饿了,我给你抓鱼烤了吃,你摔了跤我还能拉你一把……”
少年斜斜睨了她一眼,完全不买帐。“既然你这么好,为什么要把我从皇宫里劫出来?既然你这么好,为什么答应放我走,又不肯给我指明回去的路?”
她唇边的笑意渐渐湮灭,如同秋日里飘落的叶,竟有些萧索。
她沉默了良久,突地扭头就走。
“果然是怪人。”少年在她身后冷哼了一声。
霜白漫无目的地走着,直到树林深处,才发觉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她心中一凛,急忙运起轻功原路返回,少年已经不在原地了。
当然,他是不可能等她的。
再找到少年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午后了。彼时他正虚弱地靠在岩石上,脸色苍白,浑身染血,看起来狼狈不堪。不远处,是一只没了声息的野狼。霜白顾不得其他,急忙上前扒开他的衣服检查伤势。
谁知少年急忙推开她,捂住身上的衣服,狠狠瞪着她:“不行!”
霜白无奈地叹了口气,见他防贼似地盯着她,不由作罢。目光从他身上染血处扫过,见他面露尴尬,她心里了然了一些——恐怕是伤到了一个比较微妙的位置……吧?她不顾他的反抗,一把把他打横抱起来,全力往最近的城镇赶去。
耳边传来少年气急败坏,恼羞成怒的声音:“你不能用背的吗?”
“你伤到小腹,我怕硌到你,影响到你以后……”
“闭嘴!”
阳光温淡,微风和煦。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她的唇角轻轻弯了弯。
在医馆处理好伤口,霜白将少年带到了一家客栈安置了下来。他不肯让她帮忙擦洗身上的脏污,只得拜托了小二哥帮忙。趁着这空闲,霜白又出去了一趟,回来的时候带来了几套衣服还有糕点和一大堆补药。
少年斜靠在榻上,微微皱眉:“方才入住客栈,也是用我的玉佩抵押,你哪儿来的银两?”
他这话明显是怀疑她了,她却毫不在意,云淡风轻地说:“我可是神偷,想要什么不是手到擒来?”顿了顿,她又意味深长地补充了一句:“就像我把你从皇宫里偷出来一样。”
提起这个,少年的脸色难看了起来,冷哼了一声说:“你方才出去,我已经派人送信给皇叔。”
她的眸中蓦地迸发出杀意,似乎随时会喷发出来。
“你要杀我?”少年僵直了背脊。她在他面前一直都是笑容可掬的,这段期间,她从未苛待他,甚至连一句重话都不曾说过。这令他差点忘记她是个居心叵测的刺客,而自己的性命是攥在她手里的!他的神经紧绷着,等待着最后的宣判。
可她什么都没有做,只是一言不发地走到窗边坐下,望着天空发起了呆来。直到夜幕降临,客栈被官兵们重重包围了起来,她才恍若回过神来一般,从袖中抽出了一把匕首。
冰寒的刀刃上,印出身后少年单薄的身影,她不知想起了什么,突地一笑:“太子殿下。”
少年一怔,随即嗤笑道:“你这一声唤得太早,父皇不止我一个儿子。”
她一笑:“如果我说,你会在两月内得到太子之位,你信不信?。”
“哦?”
“这是预言。”
他显然是不信的,只当她信口胡诌,不过还是配合地问了一句:“那你还能预言什么?”
“我还知道你十年后是什么样。”
“还有呢?”
“你那个皇叔成王……”
霜白还想说什么,便听厢房外阵阵的脚步声接近。她身形一闪,迅速地隐藏到了黑暗中,就在房门被撞开的刹那,闪电般地窜了出去,森寒的匕首直逼向走在后面的成王。成王身边的侍卫也不是吃素的,见情况不对,立马把成王团团围在了中间。
霜白一击没有得手,只得作罢,飞身破窗而出,几个跳跃消失在了夜色之中。她轻功卓绝,打斗的功夫却很三流,继续缠斗下去恐怕连命都会赔上去。她不怕死,但绝不甘心死在成王之前!
她曾发誓只要自己活着一天,便会不惜任何代价去刺杀成王!但没有想到的是,她根本没来得及计划下一次的行动,就被成王的人活捉了回去。而在沦为阶下囚那刻,她才知道自己身上被下了特制的追踪迷香。
鞭打,烙铁,插针……什么刑法都上了一遍,身体像被撕裂一般,疼得她几欲昏阙。混混噩噩中,只听成王说了句什么“既然如此,不如送他个人情”,紧接着被人捏着下颚灌了一些汤药……再次睁眼的时候,已是数日之后。
刚睁眼,她就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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