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马萧萧胭脂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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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马萧萧胭脂泪- 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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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龙玉幽冷如海的双眸盯着辛无泪,半晌,一丝漠然的笑意爬上眼角:“如果
二爷非要追问,就算是弟子去了城南胡家好了。”
听到龙玉如此回答,辛无泪一点儿也不感到意外,反而一笑:“好,不愧是享誉江湖的龙四爷,
连人命关天的事儿都敢揽上身,可惜,有一个人在前厅等着你呢。走吧。”他说着,一把从床上
将龙玉曳下来,然后不轻不重地踢了苍北殷一下“你也过去看看,看看自己在为什么样的人撒
谎!”

雪与迷局的边缘

雪,好像疯了一般,没日没夜的下着,所有的冰冷与凄寒,犀利若刀,剥离着那些被尘封的记忆,痛和伤口,一览无余地呈现在自己面前,无处可躲。
坐在车辕上,穿着并不厚实的棉衣,铁仇宗双眼目视前方,其实,他只是心不在焉的凝望。
好像雪初禅死了以后,这飘零纷扬的雪,就没有停过。
莫容临就坐在马车里边,宽大的车篷,厚厚的围毡,还有从耳边呼啸而过的风雪声,隔断了车篷里边的声音。
身边,还有一个缩着肩膀低着头的车把式,从夕照园出来能有一天一夜,铁仇宗就没有听见这个车把式说过一句话,只有在莫容临吩咐什么的时候,这个车把式才嗯了一声,算是答应。
身后的车帘一挑,裹着白色狐裘的莫容临探出一半儿脸庞来:“小任,进来吧,一个人都要闷死我了。”
哦。
铁仇宗答应了一声,抖了抖落在身上的雪花儿,这次低着头进了车厢。
车厢里边弥漫着暖暖的香气,莫容临抱着一个镂空雕花的银手炉,蜷缩得和一只猫儿一样,脚边是一只矮脚红木桌子,上边放着五香牛肉干,多味胡豆,还有一只古色古香的银酒壶,两只小巧的银质酒杯。
被狐裘映着的那张脸,微微有些朝霞般的浅红,莫容临伸手端起一杯酒,笑眯眯地看着铁仇宗:“小任,怎么都不问一问跟着我去铁马庄做什么?”
铁仇宗一笑:“如果小爷觉得我应该知道,自然会告诉我。”
煞有兴致地打量着铁仇宗,莫容临笑着摇摇头:“小任,有句话叫做欲速则不达,如果你真的没有一点儿好奇心,别人自然会对你更好奇。江湖中人,隐姓埋名,自然是不想引人注意,可是你这样做,未免适得其反,所以我对你非常好奇。”
莫容临微笑着说话,云淡风轻,可是话中自有分量,可惜,依然没有触动铁仇宗,铁仇宗还是那副淡淡的表情:“小爷是手眼通天,如果真的对怀雪有所怀疑,想来怀雪的任何事情,也瞒不过去。”
嘿嘿。
饮了一杯酒,莫容临还是摇头:“就是因为我知道了你是谁,所以我才更加好奇,因为我不太相信,你居然是你!”
轻轻叹口气,铁仇宗不为所动,坐在一旁,看着矮脚桌子的酒,微微发呆。
将身子往边儿上挪了挪莫容临好像来了兴致,他的头几乎要挨着铁仇宗的肩头了,毛茸茸的裘
皮领子,蹭着铁仇宗的脸颊,莫容临的眼睛,亮若寒星:“哎,你都知道你是谁了,你居然一点儿都不担心?”
抬头看了莫容临一下,铁仇宗一笑:“如果小爷知道我是谁了,就不应该奇怪,我现在这个样子,还会有心吗?”
不屑地哼了一声,莫容临眼波一转,神采奕奕:“不过是个女人而已,我哥哥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原是别有用心地做给人看,我就不懂,你这样半死不活地,又做给谁看?你老子吗?离得这么远,他看得到吗?”
沉默了一下,铁仇宗倒是真的有点讶异,他开始以为莫容临在诈他,可是话已经说得如此露骨,看来莫容临真的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既然知道,怎么还敢把他留在身边?难道莫容临是别有所图?
别有用心,当莫容临用别有用心四个字来形容涂冷的时候,铁仇宗的心里,居然泛起微微的涩意。
断魂崖后的一些事情,他虽然远离了铁马庄,却也有所耳闻,听到的瞬间,铁仇宗宁可相信传言为真,他还是愿意相信因为雪初禅的缘故,涂冷有所改变。
铁仇宗不知道雪初禅究竟拿什么东西,从水月妖神那里换来了解药,可以想象,那过程一定残酷得难以想象,如果涂冷没有一丝一毫的感动,雪初禅的牺牲,太不值得。
或者,雪初禅早就预见了如此的结局,还是要坚持那个残酷的过程?
到底,她是多情还是无情?
心中转过几个念头,铁仇宗淡然道:“人心的疏失,其实并不是因为距离的远近,如果他不想看,就是在他身边,他也未必看得见。”
端着酒,点点头,莫容临笑道:“这么些天,你就这句话说得有道理,小任,你真的一点儿都不想知道我们去铁马庄做什么?”
铁仇宗道:“到了就知道了。”
停顿了一下,铁仇宗又道:“如果小爷不想让我知道,我到不了了。”
车子颠簸了一下,莫容临端在手中的酒在杯子里边荡漾,他伸手将车窗的厚棉帘子掀开一角,唇边露出一丝浅浅的笑意:“在去铁马庄之前,我们得先去一个地方,可惜,还是有人捷足先登了。”
在莫容临的身后,铁仇宗透过缝隙看过去,前边,是一带低矮的粉墙,飘扬如蝶的飞雪中,几枝探出墙的红梅,开得触目惊心。
在粉墙转角的角门处,站着几个人,从他们的打扮上看得出来,是长刀狄府的人。
停车。
莫容临吩咐一声,马车停住了,粉墙外的那几个人也看到了马车,立时警戒起来。
其中一个头目模样的人拎着长刀过来,斜楞着眼睛,梗了梗脖子:“喂,你们干什么的?长刀狄府的人在这里办事儿呢,没事儿的话,快点儿离开!”
哈哈。
莫容临在车里笑起来:“哎呀,大爷手下的人,什么时候也学会客气了,还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去,把姓卢的那条狗叫过来,你还不配和我说话。”
听到莫容临的声音,那个小头目的脸上,立时变毛变色,不敢多话,连忙转身跑进了去,不大一会儿,卢恩全怒气冲冲地拎着长刀过来:“小杂种,你诚心和我们大爷过不去对吧?凡是大爷的事儿,你都他娘的插一脚?”他的样子固然都要气炸了肚皮,但是在莫容临没有动手之前,卢恩全还真的不敢贸贸然地动手,毕竟莫容临的母亲莫姒,是陪伴在父亲千毒帝君孤竹天最久的女
人。
坐在车子里边,莫容临好像很开心地欣赏着卢恩全怒不可遏的样子,一边啜着酒一边笑道:“说对了,我们九爷就是看着狄伏虎不顺眼,九爷说了,只要是狄伏虎的走狗,有一个算一个,见头打头,见脚打脚,不用给留一点儿面子。”
漫天风雪里,卢恩全的脸气得变成了猪肝色:“莫容临,你不要欺人太甚!我告诉你,兔子急了也咬人!”
噗嗤。
莫容临一口酒都喷了出来,抚掌大笑:“卢恩全,小爷只当你是一条狗,原来你连狗都不是,只是一只兔子?哎呦,我们家大爷什么时候有了龙阳之癖,不爱美人爱娈童啦?哈哈……”
眼睛都要弩出眼眶,卢恩全已经忍无可忍,长刀一挥:“小杂种,你,你,爷爷今天要是放过你,我就不姓卢!”
莫容临连眼睛都没眨一下,讽刺地笑道:“要是真的不姓卢,恐怕你乐得都找不到北了,哎,这里边住着的女人,是我的,听懂了吗?”
凄厉的寒芒,让长刀在雪中森森可怖,卢恩全的五官都变得狰狞:“小杂种,你算准了大爷不敢动你对吧?嘿嘿,可惜啊,这里可是荒村僻壤,就算我们杀了你,也没有人知道!大爷早知道你也打了她的主意,所以吩咐我们,在带走那个女人之后,顺便也宰了你!”
呼哨一声,卢恩全双目带赤,长刀划破茫茫飞雪,第一个向车厢刺来,这一招用尽了全力,毫无退身余地,那些手下人也听从卢恩全的呼哨声,蜂拥而上,扑向了马车。
轻轻摇头,莫容临无限惋惜地叹口气:“咬人的狗不呲牙,乱叫的狗难看家,卢恩全,你也太沉不住气了。”
依旧保持着饮酒的姿势,莫容临连动都不曾动一下,卢恩全的长刀也刺到车帘之上,就在那一瞬间,他看到了一张脸,车把式的脸。
啊。
这声惊呼还没有完全冲出口来,车把式手腕一卷,赶马用的鞭子就抽到卢恩全的左腿之上,卢恩全连躲避都来不及,啪嗒一声,整个人重重地摔到地上,左腿上被马鞭撕开一道血口子,殷红的血浸染着地上的血,卢恩全张着嘴喘着粗气:“南郭……叔叔?”
赶车的人,正是千毒帝君孤竹天身边的四大侍者之一的南郭湖,方才他被莫容临气得七窍生烟,居然没有注意到这个车把式,而且打死他也想不到,南郭湖会给莫容临赶车,在孤竹天身边的这四大侍者,有着非比寻常的地位,连他们这些儿子,都没有四大侍者和孤竹天接触的时间多。
南郭湖肯来,一定是履行孤竹天的命令,他方才说的那些话,岂不是都要传到千毒帝君孤竹天的耳朵,他死了,死不足惜,却给大哥狄伏虎带来无穷后患。
想到此,卢恩全的脸,青死如灰,连腿上的伤都不晓得痛了。
南郭湖哼了一声:“小爷,你太过分了,五爷总是你哥哥,你居然算计他!”
言辞之下,南郭湖对莫容临极其不满。
嘿嘿一笑,莫容临从车厢里边跳下来,拍了拍手:“南郭叔叔,我不杀他,已经给足了老爷子的面子,算计他是看得起他,你要是不爽,直接告诉老爷子好了,看他能不能打死我。”
说着话,莫容临笑嘻嘻地撇下嘴,满是不屑,铁仇宗也跟在他身后下了车,南郭湖面带微怒,却是冷哼了一声,不再多话。
莫容临斜睨着那些拎着长刀的汉子:“采玉姑娘呢,你们没有惊吓到她吧?”
那些人看到南郭湖的时候,都吓得体若筛糠,听到莫容临的问话,哪里再敢隐瞒,早有人从角门
内抬出一口箱子,打开箱子盖,从里边扶出一个大腹便便的女人。
应该是被塞到箱子里边非常难受的缘故,这个女人面白气弱,站在那儿喘息了很久,再勉强张开
眼睛,四下扫望,却没有惊恐之色。
莫容临微笑着一拍手:“不错不错,临危不惧,处变不惊,采玉姑娘果然不同凡响,小弟也是受人所托,只好让姑娘车马劳顿了,请采玉姑娘不要介怀才是,上车吧。”
那个被唤作采玉姑娘的女人微微一笑:“公子客气了,这马车总比那箱子舒适得多,既然是要去,采玉还是愿意乘公子的盛情,多谢。”
说着话,采玉上了车,她好像对莫容临的来意了如指掌。
莫容临拍拍铁仇宗的肩头,几乎用低不可闻的声音道:“小任,你是有眼不识金镶玉啊,这个女人虽然名不见经传,可是她的肚子里边,可怀着辛家的骨血。”
啊?
纵是早知这个叫采玉的姑娘一定来历不凡,铁仇宗还是被莫容临的话吓了一跳:“辛家?”
哈哈。
莫容临啧啧:“哎,这世上还有几个能够让我如此煞费苦心的辛家?小任,你不会连三世轮回辛
无泪都没有听过吧?”

凶手

铁马庄的客厅上,蜷缩着一个神情萎缩的人。
他不是蜷缩在地上某个角落,而是蜷缩在椅子上,一双黄豆一般的眼睛,片刻也不肯安生,东转西转,四处乱瞄,因为太过紧张的缘故,豆大的汗珠儿,不停地从他鬓角额头淌下来。
大冷的天,别人呵手呵脚,他却热得面红耳赤。
除了这个人,客厅上空空荡荡。
快到客厅的时候,辛无泪才松开手,龙玉被一路拖曳着,无法挣脱,苍北殷跟随在后边,很担心龙玉会忽然地昏厥过去。此时忽然被松开,苍北殷忍不住呀了一声,纵身过去就想扶住龙玉,可是龙玉却没有委顿于地,而是瞬间挺直了脊梁。
这一绷之下,身后的伤口立时绽开了,殷红的血珠儿,慢慢从雪白的衣衫上渗出来,犹如蘸满了胭脂的笔,在雪白的宣纸上点染又晕开。
辛无泪冷哼了一声,他就是从心里边讨厌龙玉这幅倔强的样子,龙玉越是逞强,他心里边就越气,冷冷地瞪了龙玉一眼,自己先自进了客厅。
苍北殷尚自犹豫该不该过去,他发现自己在龙玉面前,常常会变得手足无措,有时候龙玉一个无意瞥过来的眼神,都会让他忽然间想起雪初禅。
可是,龙玉和雪初禅之间,没有任何可能的关联。
咬着嘴唇,一丝猩红的血线,沿着嘴角滴下来,龙玉也冷冷地看着辛无泪的背影,见到他进去了,恍惚一下,身子后倾,摇摇欲坠。
陡然一惊,苍北殷连忙纵身过去,手臂微张,龙玉就摔倒在他的怀里,带着幽淡的怡人气息还有微凉的温度。苍北殷微愠:“别乱动,用自己的命逞强,真的把性命搭上了怎么办?”
哂然一笑,龙玉气息都变得虚弱:“那也是我的命。”
听到龙玉如此说,倔强中带着几分负气,苍北殷更加生气:“闭嘴!”说着话,也不容龙玉再多言,双臂一拢,弯下腰,就将龙玉打横着抱起来,他本来以为龙玉会挣扎,可是没有想到,龙玉顺势绵软地靠到他的胸口,比一只小猫儿还要温顺。
愕然了一下,怀中的人,再凉也有温度,柔软的头发,蹭着他的脖颈,龙玉好像没有重量一般,让苍北殷感得此时此刻的感觉特别不真实。
只是现在,也容不得苍北殷多想,他抱着龙玉进了客厅,辛无泪没有落座,就站在客厅上。
那个形容猥琐、神情恍惚地人还在椅子上边蜷缩着,看到苍北殷进来,立时吓得惊叫起来,几乎是连人带椅子地翻滚落地,失声尖叫:“救命啊,杀人啦,救命啊!”
苍北殷站住,嘴角浮上一丝不屑的冷笑,对这个滚落在地的人,满是鄙弃,现在龙玉被他抱在怀里,龙玉的脸扣在他的胸口,从那个人的角度看过去,根本无法看清楚龙玉的面庞,他怎么会如此确定龙玉的身份?
辛无泪也是眉头一皱:“小方,你不用害怕,既然到了铁马庄,辛某会给你一个公道。”
被唤作小方的人,球儿一样蜷缩在客厅的角落里边,想抬头又不敢抬头,结结巴巴地:“二爷,求二爷给小人做主!就是他,就是他杀了小人主人全家!”他说着话,伸手指着苍北殷的方向,
整个人都在发抖“就是这个杀人魔王,小人的主人一辈子都乐善好施,连只蚂蚁都不舍得踩死,
虽然他是江湖中人,但是他从来都不曾与人结怨,小人就是不明白,他和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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