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宪名臣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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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宪名臣传-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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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典章,仔细研读,自然就能对朝堂之事有多体会,日后在朝堂上诸位大人的言谈,你们也要多留心着。”

……

邓老儿没说啥实质性的内容就打发了三人,江蕴月一脸 “我就知道”的了然样子,而祝酋英蔫了下去,估计肠子都悔青了。孙继云不说话,只是跟着邓老儿跑了。

没多时江蕴月就同祝酋英走了出来。江蕴月看见时间还早,豆子又在旁边撺掇他去喝酒,便邀请祝酋英一起去。祝酋英兴致不高,估计还在想着刚才的失言,一副欲言又止的便秘样子,好半天还是决定不去了。

江蕴月看他离开,耸耸肩,也不打算安慰他,官场之事,只可意会不可言传,这没法安慰。不过嘛,貌似邓老儿要出招罗。是敌是友,邓老儿这一试就一清二楚。接下来,邓老儿的狐狸尾巴想必不安分也要开始抖落抖落啦。

小江相公……坐等好戏!

管他呢,反正没他小江啥事情,邓老儿这种招数,蕴月在萧老头和挂名老爹那里对拆过无数次了,熟悉到一闻味道就犯恶心了,哪里还会乖乖上套。

乐悠悠,和豆子晃着小轿,赐福楼喝酒去罗!

黑色挡雪斗篷将官服遮了个严严实实,官帽一收,江小爷是赐福楼里斗鸡耍乐的寻常公子哥。可惜他现在身份不同了,只能乖乖的喝点小酒,还不敢喝醉,省得邓老儿打他屁股。

酒酣耳热时候豆子附耳过来:“小爷!旁边两个扭捏的娘们看你们呢,我瞧着相当眼熟!”

蕴月眉头一翘,醉眼朦胧转头去看……

朦胧间只见灰色襥头、灰色棉袍裹着一个玉一般的人。她扬眉浅笑,一双妙手举着半杯酒。不一会玉人仿佛感觉有人看她,螓首温柔一转,星眸温淡半闭,旋即散出清辉轻轻落在蕴月身上。

蕴月呆住:是她么……蕴月感觉自己变成一片羽毛,被人轻轻呵了一口气,便晃悠悠浮了起来。

那姑娘看见蕴月,也不意外,只是唇瓣的弧度微不可见的加深了一些,便又转过头去。

刹那间,江蕴月这片羽毛飘飘荡荡,没了落处。江蕴月完全愣神,旁边豆子直翻白眼,只好在蕴月背上一拍,又凑近说:“小爷!我想起来了,那另一个丫头咱们见过,是不是那文家小姐啊?小爷,你可别那么没出息啊!”

蕴月听闻,伸手捏了捏自己的脸,只觉得有些发热,便再也不敢去看,那女子,只怕真就是文家千金了……真是,美!

就在这顷刻间,江蕴月觉得手里的酒没了滋味,心里不知道是兴奋还是沮丧,总之一切都很不真实!

豆子看见江蕴月没了灵气,呆得像头鹅,气不打一处来,却还没来得及说话,文家千金竟然站了起来,看样子还是朝他们走来的。

行动见袅娜,盈盈落座:“采之冒昧了,江大人!”

蕴月“唰”的一声,满脸通红:“哪里、哪里……”

“那日挡了江大人的大驾,不料在此见到大人,还容采之来致歉。”文采之温温柔柔,款款说道。

很显然文采之的话具有无与伦比的杀伤力。江蕴月十八年生命里,见识过赵怡那样的男人,体验过萧子轩那样的长辈,从小就跟这些人精斗到大,所以是个男人他都足以藐视之。可惜带着温柔雌性味道的,江蕴月一直没机会见识。唯一称为雌性的绿衣阿姆……美不美还是其次,不温柔却彻底伤害了江蕴月对雌性的印象,这一切导致江蕴月像是温室里的苍白娃娃,抵挡不住美女香霭桂莯的一声呵气!

一见红粉终身误,小江相公歇菜了。

文采之确实是跟难得一见的美女,江小爷倒是有些审美水准的,可是……所谓红粉骷髅,自然是要追之求之,跌倒了淌血了才明白何为红粉,为什么又要叫骷髅。

有没抵抗力力的,当然也就有天生不感冒的,豆子就是。

豆子看见蕴月彻底当机,心里升起一股火气,横看竖看,就是觉得文采之不顺眼。他眉毛一竖:“道歉?我怎么听不懂?你想认识小爷直说呗……”

呃~~江蕴月、文采之当场石化……

豆子撇撇嘴,不理会两人的表情,继续说道:“不挡也挡了,当时让你们让你们也不让。切!我那些兄弟要是抢了别人的东西,早跑山上去喽,那还有影去道歉……”

文采之毕竟还年轻,涵养再好,脸上再也挂不住,只轻柔的挤出了笑来:“如此,采之便不打扰两位了。”

看着文采之离开,江蕴月恼怒的第无数次佩服豆子的功夫,不过这倒是豆子一直以来的风格,估计也是改不了了。

“这娘们有什么好的?揣着身段,扭扭捏捏。小爷你真没出息。”豆子皱着眉,看文采之一走立即吐糟:“咱们一进门她就盯着了,不知打的什么鬼主意。小爷中意这样的人?”

江蕴月默然,中意?他还没想过。不过这文采之真像是一片轻羽划过了江蕴月从未开启过的心湖……江蕴月不敢深想,只嘻嘻一笑:“说什么呢!”

豆子看着蕴月,愣了一下,笑道:“小爷,你真有些像姐姐呢!特别是瞪着眼睛不知道在琢磨什么事情的时候。”

“姐姐?”江蕴月有些恼怒却又无可奈何:“你说作古的景怡王妃,你提过很多次了,我一直不曾问你,你怎么叫她姐姐?”

豆子一面饮酒一面说:“就是我姐姐啊,我小时候就是姐姐带着长大的,她……去的时候,我在武夷,同小侯爷一道。”

豆子轻轻松松说了出来,但江蕴月还是很轻松的在他毫不在乎的语气里捕捉到怅惘,不自觉顺着他的话:“那你怎么来这里了?”

“爹娘都不怎么管我,大小侯爷事情多,顾不上。我长大了,到处闯,后来来了京里,想起姐姐,心里……总之就是不痛快!王爷以前就是姐姐的相公,愿意给我混口饭吃,也不拿条条框框狠管我,我便呆着呗,反正与小爷也算凑的合适。”说着正颜看着江蕴月,教训道:“小爷,漂亮姑娘不好,我娘千叮万嘱过的。以前的二姐姐比姐姐还好看呢,还比刚才的娘们痛快多了!可是上回我回中州看爹娘,碰着二姐姐,那手像死了的树皮一样,人也像死人一样,别提多难看了……”

蕴月好奇道:“比绿衣阿姆还难看啊?”

豆子奇怪的看了蕴月一眼:“哎呀!总之就是变得都认不出来了!我记得我五六岁在京里面见她,真是好看,画里的人一样,后来嫁人了满京城的人都来看的。我听我娘说,二姐姐人也美,还能作诗,但是连累老爷姐姐,自己也歹运,彻底毁啦。所以我娘就总是教训我,娶妻当娶贤。我爹与我喝酒也总是说,这家里的婆娘要好好挑,不能单看漂亮不漂亮。”

说着说着成了婚姻教育了,江蕴月翻白眼,却也好奇豆子往日的经历:“你说的是吕惠卿和林恬儿吗?”

“是啊!小爷也知道?”

继续白眼:“老故事啦,小时候绿衣阿姆当故事讲给我听,还有王爷与王妃的。这也怪,阿姆说的他们象神仙似的,但老爹那副样子,比奏折还闷一些……”蕴月想起小时候绿衣阿姆照顾他,见天就说挂名老爹怎么的痴情,在朝堂上怎么求王妃,王妃死了又怎么怎么的。害蕴月一度觉得挂名老爹形象那样光辉温柔……结果形象幻灭之后,蕴月简直怀疑景怡王妃是不是真有那么一个人。不然,那很显然,男人也是会变的……

“王爷要是待姐姐不好我才不给他打工呢,豆子也是很有骨气的!”

豆子有骨气……是有匪气吧,老爹那是干脆懒得管他!江蕴月腹诽,脑袋里七拐八弯,终于想明白:“豆子,你以前是大文豪林泓家的人吧?那你怎么不去找林澈林大人,反倒跟王爷呢?”

“二老爷?他家也行,我也能吃口饭,但他那里规矩大,我不喜欢。”

江蕴月摇头,豆子的饭碗还真多,东家不吃吃西家,不过估计林澈也管不着这匪气十足的家伙。“嘿嘿!”江蕴月暗爽,有这么个人在身边,蟑螂蚊子一律不会近身,简直是一道治鬼灵符!


、邓老出招


话说“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祝酋英一脸便秘模样到了第二天就换成了大义凛然,害得江蕴月站在旁边很担心他一冲动就冲出去杀身成仁。

不过江蕴月过虑了。祝酋英脸上的庄重,是江蕴月从来都不具备的素质,尤其在大朝这等大场面下。

紫袍、钦授金鱼袋;深绯、钦授银鱼袋;浅绯,依次到深绿。朝廷正六品以上官员鱼贯而入,偌大的殿堂,只有袍服细微的摩擦声,细而齐的脚步声。

江蕴月祝酋英面向文武百官左右分立,一一检视,直脚襥头、袍服、方心圆领、绶带、鱼袋、官靴、执笏。一切有条不紊、安静肃然。

正因如此,每次大朝都是江蕴月难得屏息敛神的时候。

待百官齐集,皇帝隆重冕服,在内侍的唱和声中虎步龙行而来。江蕴月其实并未真正见过皇帝的龙颜,只是在梁冠上叮咚的珠玉声中揣测皇帝的真容,几丝想象,数寸好奇。

但其实也就止步于好奇了,几次大朝下来,皇帝说的话少得可怜,来去无非:“古卿家所奏甚合朕心”、“卿家社稷重臣,朕心甚慰”诸如此类。

这样的皇帝没什么东西可供做臣下的八卦,蕴月也干脆放弃了这种努力。几次下来蕴月在朝堂上完成了必要的工作以后就开始神游八荒,这一次他的眼光落在左侧上手处一紫袍人身上,此人国字脸,天庭饱满,印堂发亮,是堂堂的好相貌。

只是这副样子却生出了文采之那样灵秀女儿?江蕴月嘀咕,忍不住又想起文采之那张小脸,“清扬婉兮”倒也配得上。

……

“启奏陛下,兵部收到嘉峪关吴将军报,今年边关也是连场大雪,被困民众达数万之众。我大凉城更是断绝了消息。臣忧心突夷人受灾会再次南下掠边,为保无虞,臣奏请陛下早做谋虑,以未雨绸缪。”

一袭紫袍出列、举笏、下跪,抬起头来一把雪白长须,正是兵部尚书黄澄。

哎,天道不仁,万物以为刍狗啊!听到黄澄的话边上的蕴月不禁小小风流了一把。记得小时候他曾经很白痴的问过萧子轩:“没事老天为什么下那么多雨和雪……”

老爹摇头晃脑的说这是天人感应,要修仁事。所谓仁事,就是君王要修德、明政、纳谏……总之就是非常复杂,听得一个头两个大的江蕴月从此下决心不要做那么复杂的事情,奈何……

……

“卿可有对策?”皇帝淡淡出声。

“臣做策论三篇,可供陛下御览。”黄澄高举奏章。旁边内侍一溜小跑。

“文卿家,你乃我朝军务首辅,你有何见解?”

文重光出列:“启奏陛下,臣已于月前下令边将吴将军整顿北面防务,秣兵厉马,以备不测。”

……

“前日河北河南两道募兵,所得几何?”皇帝沉默片刻,浅浅问道。

“启奏陛下,共得兵勇三万六千四百余人,臣已着令两道州府加以操练。”兵部右侍郎袁天良回话。

轻轻的珠玑乱晃,听得江蕴月心旌招展。蕴月侧了耳朵细细听去,只见皇帝柔着声音:“古卿家,朕登极御宇日浅,国事尚需尔等多劳心。日前卿家奏请募兵,既募得数万之众,想必可御敌于前,卿家以为如何?”

亲娘喂!皇帝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殊不知禁军历来闻突夷即溃败!

古光年事已高,一向是坐在凳子上的。江蕴月从上俯视,只见古大人老态龙钟,眼睛半闭。古光既闻皇帝问他,便睁开眼,拄着拐杖,颤悠悠站了起来,欠身回答:“闻陛下意,臣当遵奉。”
……沉默,无尽的沉默……

江蕴月忽然顿悟,高手过招,一招变化出了一个万舆气象。

“如此……甚好……”皇帝还是轻轻浅浅的一句话。

看吧,有人给台阶下这就是好的啦,不然还得自己找!江蕴月心里华丽丽的嘲笑皇帝,实在其心可诛!

……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内侍在长长的一阵沉默之后尖声唱到。

……

这样的朝堂,实在乏善可陈。众人一旦恭送了皇帝,忙不迭闪人。

左一天、右一天,不学无术也一天。江蕴月踢踢踏,落在众人后面缓缓挪出宫门。

三三两两的绯色衣裳里面点缀着紫色,红配紫,一坨屎。没由来,蕴月想起了绿衣阿姆的这句名言。

突然背后一重,回头一看,大老板喂,你没事落在我后面干什么~~~~~

“大凉城眼下了无音讯,小江相公另有看法也未可知?”邓老儿压低声音,笑嘻嘻却阴恻恻问道。

下意识左右环顾,亲娘喂!旁边不仅孙驴子、张挺在,还有柴郁林,不远处赫然还有袁天良,江蕴月彻底呆掉。没等蕴月接招,邓老儿的连环腿杀到:“前日祝御史还夸景怡王带得好兵,江大人不也在场。”

江蕴月这回真是大冷天被人彻底灌了一碗冰水,来了个透心凉。话说邓老儿真是技术,声音压得低沉,音调却是一高一低,貌似悄悄话,却只怕周围的人只字片语的听了去。

一出招就是必杀技,邓老儿直接把祝酋英和江蕴月一枚竹签穿心签了起来,明晃晃的烤去喽!

江蕴月硬着脸皮,撤出皮笑肉不笑,心里面咣当开骂:死老爹!你踢我出来料到今日没?

就顷刻间蕴月心里转过无数种回答,却也立即否决,无论什么答案,都坐实邓老儿的话,他和祝酋英估计……哎,不用想象了:“什么?邓大人,您说什么?”蕴月直接从人进化成沙堆里的鸵鸟。

邓老儿嘿嘿一笑,用力一拍,飞了一个眼神,掠身而过。

好半天蕴月才伸出手来使劲在脸上拧出点表情,几乎没一声哀嚎!邓老儿,你岂止不是善茬,简直奸过奸人他老爹。

才没几天,他的小日子宣告结束,连他都知道挂名老爹正值壮年却一直赋闲在家,肯定是红果果的不招待见嘛!这些就不提了,陈芝麻烂谷子的旧事。

关键是明知道不招人疼,干嘛还抛他这么块热辣辣的小脸蛋出来,去贴人家冷冰冰的大屁股?现在好了吧,这绿衣小吏才上任没几天吧,脊梁骨人家刚刚戳腻了,估计着又开始八卦他和他挂名老爹了。

真是衰到家,祝小儿说错话干他江蕴月啥事~~~~~~咦,不对啊,其实祝小儿就是没说错话,他江蕴月好像也会中招……

带着红一块白一块的一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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