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天之殇- 第50部分

“夕若？！”另一个声音同他一起叫出声来人，是沐涯。

不知什么时候，南宫寒尘和龙魄消失不见了。这一个空间里只剩下了破天和沐涯，还有此时显出身形的夕若。真的是夕若？

那绝美的容颜、素净的笑容、出尘的风致，除了夕若还能有谁？

夕若微笑，缓缓向他们走过来：“你们都在这里啊。”

沐涯情不自禁地迎上前去，脸上露出温暖如风的笑容来：“夕若，好久不见了。你过得还好么？”

夕若莞尔笑道：“七哥哥，你这是怎么了？昨日我们还一起在仙湖泛舟的吧。”她说着便要伸出手来，“你臂上的伤口可好些了？让我来看看。”

忽而，破天猛地将沐涯向后拽了一步。沐涯本来正因“七哥哥”这个久违的称呼发愣，冷不丁被破天这么一扯：“你作什么？”

夕若却掩嘴笑起来：“破天。我的夫君，你吃醋了？我与沐涯是老交情，你又不是不知道。”

破天冷笑一声：“你根本不是阿若。”沐涯的眼前有些微模糊，仿佛真是与她泛舟归来。眼前只剩下她依旧笑如清兰：“她不是夕若？这怎么可能……她明明就是……”

破天猛地摇晃起沐涯的肩膀：“醒醒沐涯。这是幻境，她不是阿若。她只是个幻影！”

“幻影？”沐涯恍惚地笑起来，“幻影……这……这怎么会……”

破天见沐涯仍旧执迷不醒，赫然抽出身侧长剑，直直地朝那“夕若”划过去！沐涯唯恐伤到夕若，大喝一声要去夺剑，然而到底晚了一步。破天的长剑从“夕若”身体里划过去，确实穿透而过，她丝毫没有受伤，他对沐涯道：“你看！只是一个影子。”

沐涯这才如梦初醒。那夕若的幻影却仍旧笑着：“破天，你当真是狠心。假如真是夕若在这里你也忍心这样砍了她么？”

破天脱口而出：“没有这种假如，因为你不是夕若。并不是谁都可以成为夕若的。”

“呵呵。”幻影又笑了一笑，“破天啊，你怎么可以如此冷静？人对待感情的时候不是应该失去理智吗？你是个奇怪的人。真想知道你那颗对夕若的心，到底是真是假。”

破天朗然笑道：“我对阿若的心天地可鉴，绝不会有半分虚假。”

“呵。”她哂笑，“夕若她知道么？你总能对其他不相干的人毫不犹豫地讲出这番话来，可为何面对夕若本人却从来不肯吐露丁点心意？”

破天闻言愣住。的确，他从来没有告诉过夕若他本坚定如此的爱意。那是因为她懂得摄心术啊，他便以为她都会明白，就算他不说，她也会知道得一清二楚。又或许是因为……

“因为你害怕。”幻影笑道，“你认为夕若喜欢的是叱咤风云的盖世英雄，你觉得身为七尺男儿、堂堂战神，若是对她那般儿女情长，定然会被她瞧不起。可是破天，你又不是夕若，你也不懂得摄心术，怎么能够仅凭自己的想法去揣度夕若那样的女子呢？她爱的是怎样的你，她期待的是怎样的爱，你又何曾看得清楚明白？”

这个幻影居然如此轻易地便洞穿他就连夕若也看不透的心思。破天久久地沉默了，他从来不怀疑对她的爱。然而身为战神，三界苍生兴荣才是他肩负的责任。绕指柔情在他的心里能否抵过那一副和平安乐的盛世图面？曾经答案是那样明白，可现在……他不知道。幻影的质疑何尝不是他心底的挣扎！

她微笑，慢慢地伸出手来：“破天，来，把手给我。我带你见一个故人。”

她的声音似是一种蛊惑，破天缓缓地将手递出去，指尖刚一触碰到她，便看见她通透的身体瞬间化作无数光点，那张夕若的脸渐渐消失在眼前。光与影变幻不定，游移散尽的碎光又一点点地聚拢了来。慢而缓的，幻化成另一个身形，另一张熟悉的脸。

熟悉。再熟悉不过。那是一张在镜子里才能看到的脸。他自己的脸！一模一样的容貌，一模一样的身形，只是眼神截然不同。

他的目光中同他一样深邃，然而却含着水，含着柔情。那样温柔与深情，断断不会是战神破天的眼神。那是、那是——

南宫怀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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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的话：大家也好久没见到南宫怀远了吧？哈哈，在这里看到他是不是很意外呢？幻境里面绝对是重头戏！　


　　铁马银雕共绝尘　　（解）第十三章　怀远

破天猛然一惊。这怎么可能？南宫怀远不过是他记忆苏醒前的凡人身份而已，破天即是怀远，怀远即是破天，那么眼前这个是谁？

“破天。”南宫怀远微微一笑，温润如水，“你并不完全是我——这是你弑神大典前夜亲口对南宫寒尘所说。可还记得？”

破天回想起来——“南宫怀远就是这样一个重情重义、敢作敢当的血性汉子……但我不是他。或者说，我并不完全是他。”这是他说过的话，字字句句尚在耳畔。

他自然明白了，这个南宫怀远也不过是幻影。怀远微微一笑：“你之所以会见到我是因为，你并不打算放弃另一个自己。”

“另一个自己？”破天疑惑，不禁愣住。

怀远笑着点头：“南宫怀远，不过是另一个破天而已。所谓重情重义、敢作敢当……那也是你。一个被掩藏起来的破天。”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战神理当威仪肃然、冷静严酷，该以大局为先苍生为重！那是众人希望看到的你，也是你一直在扮演的形象——而真实的你是什么模样？破天！你自己是否知晓得透彻？”

“……”破天沉默。

“你何尝不是挚爱夕若重如生命？你何尝不想丢开枷锁束缚与她郎情妾意？呵呵，破天，你处处理智谨慎、尽忠职守，不肯违背纲常半分，难道心里真不觉得憋屈么？当破天褪去战神的光环，仅仅以一个真实纯粹的人而存在时——那便是我。便是南宫怀远。”

他曾经毫无束缚地生活过。作为南宫怀远之时，他为爱背叛道义不择手段！他谋权篡位，自私妄为，将亲兄弟囚禁了整整八年。但若他是破天，就断不会做出这般疯狂的事情来！如果他只是破天，理智和道义会逼他就范。他少年成名，战神的声名责任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于是他忘了。真正的自己究竟是什么模样？

早就没有了吧。自打成为战神的那一天起，就失去了真实的权利。竟然有一天他能够重新找回自己。

可是，他还能回到从前吗？

“如果再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破天。你可愿意成为我？你愿意……重新成为南宫怀远么？”

南宫怀远……破天……破天！南宫怀远！

这两个名字久久在他脑中萦绕不绝。如何抉择？他的信仰，他的幸福。虚伪，抑或真实？究竟什么才是正确的抉择？他从来都是理智冷静的，怎可如此方寸大乱！

“破天。”声音中透着一些急迫，沐涯也终于开了口，“我一直不肯放弃夕若是因为我不信你，夕若所要的幸福你破天给不了她。但是，我相信南宫怀远。只有怀远才能不顾一切地去保护她，才不会让她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南宫怀远温和地笑：“成为我吧，破天。只有真实的我才知道夕若在你心中的分量。她是任何人任何事都无法取代的，三界苍生不是你一个人的，而夕若她是你的。她只是你的。”

“不……我不能……”天下大义！他怎么可以自私地丢弃。

沐涯急道：“破天！如果你答应做回南宫怀远，我便承诺你放弃夕若。只要你能给她幸福，我从此不会再打扰你们的生活，只真心诚意地祝福你们。”

怀远补充：“但如果你选择做破天，你便能神功在身、大权在握，就算三帝都无法实现的伟绩丰功，你也可以做到。”

又是这样的选择，在夕若和苍生之间……如此两难。如果在以前他定会义无反顾地选择后者，然而，当今时今日面对南宫怀远——那个真实的自己，他无法大义凛然！他是肩负天下的战神，却也并不是无情无欲之人哪！在人性的拷问下，终于还是掩藏不住内心真实的欲念和私心的。

夕若，他此生挚爱的女人！若是当真失去了她，要苍生何用？要天下何用？

什么是真实？什么是真实？！

只有自己是真的。只有自己的心是真的！

他的身体似乎在一瞬间燃烧起来，不，那根本不再是属于他的身体。他什么都不要了，他只要夕若，只要她能够回来。肯为她舍弃一切的不只有龙晟。他破天也可以！

然而，怀中的寄魂珠忽地动了一动。一股冰冷的气息从珠子里缓缓地溢出侵入他的五脏六腑——他猛地一惊。夕若！那是夕若的力量。寄魂珠里的她似乎听到了他此刻的心声，那股冷流让他原本躁动不安的心顿时冷静了许多。夕若是要阻止他么？她一直念念不忘龙晟的舍命之爱，可为何今日他要为她舍弃一切又被她这般阻拦？

心头这番想了一想。先前的那种躁动不安立刻被压制下去，如果那冷流真是夕若的劝诫，现在也的确奏了效。

没错。这只是幻境……将人心底最隐秘最矛盾的心事剖开来，将一切你所逃避的选择生生地摆在你的面前，用最露骨的方式叫你选择。在幻境之中，情景是假的，人物是真的；连自己都是假的，只有最初的人性是真的！

真真假假之中，似乎什么都辨不清。只有最执着和无畏的渴望才能穿透重重迷雾，到达最后的终点。

破天突然笑了，手轻轻按在那颗寄魂珠上，仰天长笑：“我懂了！我明白了——”

南宫怀远微一扬眉：“你明白什么了？”

破天掌心握紧，笑意从容：“命在我手，由不得天。真实的我舍不得夕若，现实的我丢不下苍生。那便只好想个两全其美的法子，苍生与夕若，我哪一样都不丢弃。”

“呵呵。”南宫怀远哂笑道，“你的想法太天真了。人世间岂能尽善尽美？宿命天定，怎可两全？”

“不。”破天摇头，微笑：“你忘了。我叫破天——破击天之威仪，破解天之宿命！我只臣服于苍生，不该制命于天。从前我不懂得……“他顿了一顿，接着，“南宫寒尘说要建立人间皇权与天抗衡之时，我嘲笑过他的狂妄。但现在我明白了，清醒的人是他，糊涂的是我。其实，秋离也早就看破了这个道理吧，就连她那样单薄的女子都在勇敢地与宿命相抗，我又有何资格退缩畏惧？

“破天，你……要怎么做？”沐涯显然已经有些猜到了他的想法，“你必须选择其一才可渡过幻境这一关，除非……”

“除非我放弃幻境，不踏足幻境一步。用我自己的力量去争取我所要的一切，我会失去一次飞跃的机会，但是，却会获得全部的可能。我的命运不该掌控在别人的手中，谁都没有这个权力！”

话音一落。沐涯沉默了，南宫怀远却仍旧微笑着。四静中，破天仰首便要走出去——“等等。”南宫怀远终于开口，“你真的就这么走了？你本可以得到很多，但现在的你还什么都没有得到。”

“你错了。”破天没有回头，“至少我见到了你。尘世中有多少人有机会见到真实的自己？我见到，并且接受了。走出这道门，我便要换一个活法。南宫怀远会在我的身体里复活，我也会正视真实的自己，绝对不会再逃避。”

破天再次向门口走过去，却被身后的沐涯拉住了手臂：“你等等！”破天停住。沐涯跟上去，说：“破天，我跟你一起走！你说得对，未来的路只由自己掌握，得与失不是命定的结论。”

破天向沐涯笑着点了点头。二人一起走出了铁门，也许身后有功名利禄万千，却终被他们远远地抛诸脑后。即便心中有欲望，也可坦荡荡地去追求。不被宿命扼住咽喉，才能活得自由如意。

当他们跨出铁门的一刹那，身后轰然巨响，有什么碎裂成沫的声音——那一个交易命运的幻境，支离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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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的话：在龙魄的幻境里有情节大逆转！大家拭目以待哦！　


　　铁马银雕共绝尘　　（解）第十四章　龙晟

作者的话：这一章是正文龙晟的第一次出场哦，虽然只是回忆里面的，呵呵，大家欢迎一下！会有点惨烈，大家做好心理准备，龙魄开始转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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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个幻境。南宫寒尘和龙魄透过一层薄纱似的水幕看见破天、沐涯二人一起走出了他们的幻境。

不知何时，风霄子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他依旧坐在轮椅上，面无表情：“看见了？我不拦你们，你们也可以同他们一样现在就走。”

南宫寒尘脱口而出：“无聊的交易。我有什么理由要留下？”

然而龙魄却沉默。

风霄子笑了起来：“谁说没有理由？这是一场赌局，倘若你想得到的东西值得你为之孤注一掷……或者说，留下的诱惑远比离开要充分，那么你自然该留在这里。”

“哦？”寒尘略一扬眉，“你帮我达成所愿。我要付出什么代价？”

风霄子答：“自然是你最在乎的东西。”

“荒唐！”南宫寒尘冷冷喝了一声。拉起龙魄往幻境之外走去，却出乎意料地被龙魄挣开了手，寒尘蓦地一惊。龙魄毅然回头，对风霄子道：“你说得没错。如果你能将失去的记忆都还给我，就值得我为之一赌！”

“龙魄，你疯了！”寒尘吃了一惊，“你要用你最在乎的东西去换？！”

龙魄表情痛苦：“在乎的？我根本不知道自己在乎什么。我都忘了……也许我曾经真的有过很在乎过的东西，但我想不起来了……都不记得了……”

风霄子看着龙魄沉默了片刻，问：“如果记忆会彻底毁掉你现在的平静生活。你还会执意地要求么？”

龙魄坚定地点头：“我受够了这种日子！无论如何我都要想起来——我是谁？发生过什么？我又是否忘了什么人什么事？”

“你是龙魄，魔少龙魄。”风霄子终于回答，“既然你如此坚决地想要知道，那么我就告诉你。”

“你自出生之时便被赐予一双魔瞳，而魔瞳实际上是由两种封印而成，红瞳是力量之封印，蓝瞳乃爱之封印——这是你原本就知道的。你所不知道的是，红瞳的力量也是魔之力量，无人可敌、毁天灭地。倘若红瞳封印解除那便必然是三界的浩劫。然而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