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天之殇- 第39部分

寒尘朝龙魄冷厉地一瞪眼：“不是你说要换马的么？”

“换马？！”龙魄大惊失色，“我何时说要与你换马了？”

“那你方才虚情假意的做甚？我倒要问你是什么意思。”寒尘也丝毫不让。

“我……我是想……”龙魄有点委屈地看向秋离。真是怪了。明明自己这样有话就说的直性子，居然也有话说不出话的时候。这样复杂纠结的情绪，他以前从未有过，他也丝毫不懂。只是很简单很单纯地想要靠她近一些，居然害臊地有些说不出口。

“你究竟想怎么样？”南宫寒尘也不是个有耐性的人。

莫秋离到底是女儿家，立刻看懂了龙魄孩子气的微妙心思。她笑着对寒尘道：“你的胳膊都酸了吧，过会让龙魄带我一程。你也休息休息，否则这样远的路程可是吃不消的。”

龙魄顿时双目放光，笑得连嘴都合不拢了。连连点头：“是的是的，到了前面第五棵树的地方就让秋离过来吧！咱们轮着带他，人也休息马儿也休息！那是最好不过了！哈哈！”

南宫寒尘见秋离如此体谅他，心中高兴，也便不顾龙魄的鬼马心思，便同意了秋离的建议。

熟料到了第三棵树的时候，竟凭空的杀出一队人马！

为首是一个窈窕女子，身着胭脂色长裙，眉目绝美如画。那分明就是——水胭脂！

水胭脂此时正用一双含情脉脉的眸子看着龙魄。虽然是一汪碧水秋波，却看得龙魄脊背发凉。她向前走近了几步，笑意妖娆，身姿摇曳。柔情蜜意地唤了他一声：“魄，别来无恙啊。”

龙魄立刻横起了赤魂剑：“我跟你很熟么？你不要过来啊——我的赤魂可不懂得怜香惜玉的哦。”有些心虚地用眼角偷偷瞟着莫秋离的表情，她会不会误会？

莫秋离在南宫寒尘的围护之下，有些疑惑地看着那个妖艳陌生的女子，并没有说话。

水胭脂自然觉察出龙魄对秋离的在意，便也对那个看似柔弱的女孩子多留意了几眼。声音依旧百转柔媚：“魄，可不止你的赤魂剑哪，你不也一样不懂得怜香惜玉？那一次居然害人家进了那座肮脏的暴室……”说着盈盈落下几滴泪水，饶是楚楚可怜的模样，“还敢说我们不熟？我们可是都……”她忽而缓缓将纤纤玉指覆上娇嫩的樱唇，含羞带怯地微笑了一笑。

龙魄顿时想起与他激吻的画面来。脸上登时变得通红，恨不能立刻找个地洞钻进去。

秋离对这诡异的场面大为疑惑，回头轻声问寒尘道：“她是谁啊？”

虽是极小的声音，却还是被水胭脂听在耳里。笑容荡漾开去，妩媚嫣然：“小妹妹，我跟魄可是……”

“住口！”龙魄的脸依旧憋得通红，狠狠地喝止了水胭脂的话，“你到底想要作什么？你要找的那个龙魄不是我，那是红瞳龙魄。我跟你没关系。”

水胭脂“哧”地笑出声来：“魄，你真可爱。红瞳黑瞳可不都是你？这天下还能有第二个魔少龙魄么？如此迷人销魂的漂亮脸蛋啊……我可是一辈子都忘不掉呢。”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莫秋离实在是有些费解。

龙魄此时突然地垂下眼帘。刻意压低的声音里不易察觉地起了一丝变化：“水胭脂！咱们的事情两个人私下解决。你放他们走。”

“私下解决？”水胭脂风情地一笑，“这倒不错。只是放他们不太好吧，你舍得看我完不成任务受到责罚吗？”

龙魄始终低垂眼眸，声音忽而放缓：“你放他们走……然后……你要怎样，便怎样。都依你。”

“哦！那好极了！”水胭脂笑意妖娆，向寒尘和秋离道，“这样的话，你们二位就先行离开吧。我可有很多的话要慢慢与我家魄说呢。”

“龙魄，我们……”秋离正要说什么。然而话没说完就被龙魄不客气地打断，竟是冷漠至极的语气，“你们先走吧，别在这里碍手碍脚的。”

莫秋离怔住。南宫寒尘微蹙眉，道：“你确定要我们离开？一个人应付得来？”

龙魄很不屑地笑起来：“笑话！我龙魄要走要留谁也拦不住——更何况，我现在可是红瞳龙魄。谁敢惹我？”

南宫寒尘有些疑惑地看了一眼龙魄。他额前的发正好挡住眼睛，并不能看得清楚。寒尘锐利的目光冷然一闪，仿佛明白了什么。立刻抓紧了马绳，护住秋离，对龙魄说道：“自己小心。我都明白……谢谢。”

寒尘为什么要对龙魄说谢谢？莫秋离仍觉得不解，却已经被寒尘紧拥着，扬鞭一催，驰马而去。

“龙魄——龙魄你早些跟来——”只来得及向龙魄喊出这一句话，一瞬的速度，只余道上滚滚黄沙和秋离、寒尘两个人纵马离去的背影。

此时，龙魄方才缓缓地抬起头来。风微微吹起他额上的发，露出那一双清澈的眼睛。黑得如同最深沉的夜。一丝轻绽的幽蓝光亮，浅浅地从黑眸中化开。他的目光紧随着远去的背影，怔怔地有些模糊了。

水胭脂嫣然：“魄，我可早就知道你是唬人的。你看你的眼睛，哪里是红瞳呢？”她见龙魄不出一语，只呆呆看着秋离早已经消失的背影，不禁有了些怒意，“瞧瞧你看她的眼神啊。难不成你真的……爱上那个小丫头了？”　


　　铁马银雕共绝尘　　（解）第一章　遇袭（3）

龙魄的身体微颤了一下。眼底划过一丝异样，却很快地大笑起来：“哈哈，小妖女！别跟我谈什么爱。我龙魄不懂这个，我也不吃这一套。”

水胭脂抿嘴一笑：“你觉得你有把握只身对付四个天狼杀手和我身后众天兵？”没等龙魄回答，她又接着追问，“你可是怕她在这里受到伤害才骗他们你说此刻是红瞳……为的是让她安心逃走？你根本不顾自己会遇到什么危险，只一心要救她性命、护她周全。呵呵，魄啊，这难道还不算是爱么？”

水胭脂的话如同惊雷一般在龙魄耳边鸣响。眸中幽蓝愈加深沉，仿佛立即便要喷涌而出。爱？他也有爱？他真的爱上了莫秋离吗？无数个问题在脑中纠结，缠绕成从未有过的心疼，如窒息一般。他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却让他觉得莫名有些惊慌。

水胭脂将他脸上的异样尽收眼底，眸中忽然漾起层层密密的缱绻：“魄，我有过很多个男人……可是我从来不懂的什么叫爱。然而，自从……遇到了你……”她说着，面上微微露出一丝罕见的羞涩，“那种感觉……魄，只要你愿意，我甘愿为你赴汤蹈火。这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心思，你却不会懂得，若你为了一个人连性命也不再顾惜，那便一定是爱了。”

龙魄听着这样的话，突然有头痛欲裂的感觉。脑中似乎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在涌动，像一只张牙舞爪意图挣脱牢笼的兽。他突然间想起了那日秋离昏迷之时，南宫寒尘说过愿用自己的性命换她之清醒，他当时不懂得……可似乎现在，他恍然明白过来。

原来这世上当真存在这样一种守护——即使你将永远地闭上眼睛远离尘世，但只要一想到某个你为之牵挂的人能够依旧平安幸福，就会觉得无比知足。她的幸福便是唯一期盼，哪怕那代价是你自己的生命，也会无怨无悔。他清楚地记得南宫寒尘当日的决绝，他还记得寒尘曾经问过他会如何抉择。

他曾经答不出，可今时今日，他早已经做出了真实的回答。

将自己孤身置于这样的境地，只为了让她能够无惊无险地离开。原来他也可以为了她不顾生死的……原来，原来他竟也是如此爱着她的啊！

幽蓝色，顷刻间便要掩住他的双眸，龙魄紧皱了眉宇。无声，无息，蓝色双眸里却空洞得没有丝毫光彩。

“魄，”水胭脂意识到自己方才的失态，此时已经迅速恢复了娇媚的笑容，“要得到女人的欢心，你知道该如何去做？孩子气的龙魄可不讨人喜欢哦。上一次红瞳的你……才真是勾人心魂呢。那样迷人销骨的男子，量那个小丫头也招架不住。”

龙魄的眼神中忽然微起一道亮光：“红瞳的我，她会喜欢？”

“哎呀，那是自然的。哪个女人能经受得住那样的诱惑呢！邪魅的气质、妖魔的霸气——知道么魄？男人啊，受不住妖的魅惑。而女人最无法抗拒的……”她轻轻地笑，如吐气一般幽幽软软的声息，“女人爱的是魔。只有充满力量的魔、狂野而奔放的魔，才是最迷人的。那样的你，才能够保护得了你心上的人。对不对？”

“秋离……会喜欢我成魔？红瞳的我才可以保护秋离么……”几乎呓语般的说着这些话，龙魄的眉间露出痛苦的神色。

水胭脂笑着：“红瞳的龙魄才能果断干脆地将她抢回来。没有什么所谓的兄弟，也不必顾及任何礼法规常，爱她便将她夺来就好。凡事瞻前顾后的，可不是你魔少的风格哟。”

龙魄沉默不语，然而瞳中变幻不定的神色将此刻心底复杂混乱的情绪表露无疑。

“魄，其实有什么想不通的？爱一个人嘛，就该想方设法地夺了过来，使出浑身解数让她也爱上你。呵呵，你瞧啊，多容易的事情！”

龙魄的表情愈加凝固。似乎那一处尘封的感情地带终于显出端倪，爱……曾经离他那样遥远，而今居然这般清晰。可是，到底该怎样做？如水胭脂所说，去抢么？

然而，瞬间！似乎顿时看穿了对方的用意，他的眼睛陡然一亮，目光变得无比凌厉：

“水胭脂。你为何要帮我？”

水胭脂明显地滞了一瞬，然后笑道：“因为我爱你啊，魄。”

“呵。”龙魄冷笑一声，“那你为何不抢不夺，反而要教我如何得到秋离的心？”

“这……”那样的发问让水胭脂始料不及，纵然巧舌如簧的她也顿时语塞起来。

“一定是受了天帝的指派来挑唆我与他们几个，对吧？水胭脂，我龙魄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人。若为一己私利伤害无辜的旁人，这万万办不到。”龙魄顿了一顿，隐隐的幽蓝色仿佛浮云般飘漾于眸中，声音莫名柔软起来，“我在乎秋离，也同样在乎我的兄弟们，所以——我不会成魔的。”

水胭脂怔忡地看着龙魄，半晌才又恢复了笑容：“哎哟！这样的魔少，这样的冥帝，情深意重，实在是少见的很哦。可是……总有一天你会亲手毁弃今日这番话。你信不信？”

龙魄不屑地冷哼：“我不会让你们得逞的。”

“哈哈，那好。咱们可就走着瞧咯。”水胭脂盈盈娇笑。突然扬手朝身后一摆手，天兵立刻让开一条道来，“你走吧。否则可追不上你的心上人了。”

龙魄不禁愣住，疑惑道：“就这么放我走？”

水胭脂轻轻掩嘴，笑意娇媚：“不想走？难不成你想留下呀？”

“为什么？天帝会这么轻易放过我？”

“天帝吩咐过不要为难与你。魄，其实你与他们并不是一路人，你迟早会醒悟过来的……与天帝成为盟友才是你最明智的选择哦！”

龙魄鄙夷地笑起来：“不会有这么一天，让你们那个天帝老儿趁早死了这条心！”

“话可没有这么绝对。”水胭脂仍旧保持着娇娆的笑容，“倘若你知道了当年冥太子龙晟的……”说到这里，忽而掩住朱唇，故作神秘地顿住，柔声地笑了起来，“等你知道真相的时候，你会想起我们来的。水儿我可是很期待与你共事呢。”

冥太子龙晟……又是龙晟。被众人一再提到的他，究竟是什么人物？龙魄终于对这个名字警觉起来。

尽管龙魄仍旧疑虑重重，但时间紧迫，倘若这班天兵改变了主意，想走恐怕就不那么容易了。于是猛一夹马肚，闪电般地绝尘而去。

水胭脂看着龙魄远去的绛红色背影，娇媚的笑容里渐渐渗了些苦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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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条道上。

青阳和紫月并骑而行。因为两人的隔阂一直没有消除，路途中很安静，谁也没有说一句话。紫月警惕地注视着四周的动向，而青阳却始终黯然地低垂着头。

终于，右护法青阳忍不住出声打破了沉默：“紫月……我……”

“那天谢谢你。”紫月抢先说道，“只有你肯信我。”言语较之平日的冷漠，多了些无奈和伤感。

青阳知道她所指的是那日在相国府的事情。笑容似乎不太自然，“呵，我从来都是信你的。只怕你不肯信我。”

“青阳，我是不是很讨厌？”紫月苦笑着问，“我是不是……不招人喜欢。”

青阳疑惑地偏过头去，今天的紫月确实反常。不似平日那般气势凌人，仿佛一眼就能看见她心里的伤痕累累。卸去了防备的脆弱，让他更想要去保护她。

紫月垂下眼帘，说着平时绝不可能说出的话：“我知道大家都不能容忍我的性格。所以，神帅也不肯喜欢我。他喜欢夕若的温柔，喜欢莫秋离的娇弱……根本不会在意像刺猬一样的我。”

“不是的，紫月。”青阳想也不想便急急开口反驳，“你也有你的美。你孤傲聪慧、谋略过人，你是独一无二的你，根本无须与她们比。”

毫不掩饰的夸赞，是欧青阳平日断断说不出口的话。

然而紫月闻言却只是轻轻笑了笑，脸上挂着淡淡的凄凉：“那为什么……”她蹙眉，“为什么他不喜欢我？”

欧青阳坚毅的面容上现出深深的隐痛，错位的爱从来都是苦痛的根源：“并不是每个人懂得欣赏你，可懂得欣赏你的人你却并不一定都在乎。”

紫月是聪明人，他虽从未点明，可从前段时间发生的事情来看，她也明白了青阳对她的良苦用心。平心而论，青阳踏实可靠、体贴入微，未必不是个好的归宿。然而，看过了战神那样的盖世英雄，如何还会留意这份平凡而沉默的守护呢？紫月只是默然无声，不出一语。

“紫月，”青阳的声音忽而高扬了几分，“我知道你看不起过去的我。但现在不一样了！神帅能给你的我同样可以给你……身份、地位、荣耀，绝不比圣妃得到的少。我会成为比神帅更卓绝的人物，我会给你想要的幸福！”

紫月笑着摇了摇头：“青阳，你怎么会这样想呢？”

青阳皱眉：“你不相信？”

紫月还没有回答，突然看见四周陡然扬起了风沙。紫月四顾探看一番，面色骤然冷却：“我们遇到埋伏了。”　


　　铁马银雕共绝尘　　（解）第一章　遇袭（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