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女长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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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女长赢- 第4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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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芯酰
柳容凛然,躬身道:“大王说的是。”他决定,以后如果还会被留在闻伢子身边,那一定要小心翼翼再小心翼翼。
小心无大错!
只是闻伢子打定主意要给沈藏锋一个下马威,却根本没能实行。
因为他跟沈藏锋照了面,还没来得及怒问莫彬蔚为什么会受重伤以及自己那些骑兵的命运,沈藏锋跟刘希寻已经开口提到了军情——十万火急的军情!
戎人不甘心把已经占领的魏土吐出来,已经纠结重兵再次攻来——兵锋距离闻伢子的驻营已经仅仅只有两日行程!
更可怕的是,这时候虽然因为北方的缘故,路上还有积雪,但天气一天暖似一天,要是戎人再来场厉疫……现在沈藏锋手里全是骑兵,刘希寻为了跟上沈藏锋的行军也只带了骑兵,闻伢子可是带的步卒啊!
沈藏锋的前车之辙……
得知这个消息后,闻伢子脸色瞬间煞白!
这时候他哪还顾得上扬眉吐气不扬眉吐气,立刻收起跋扈之色,讨好的把两人请上座,又请来卫新咏,一起商议如何应对……这时候闻伢子心里简直是求天拜地的希望沈藏锋跟刘希寻千万不要提议撤退。
他们两个本身是武将出身,率领的又是骑兵,这一退,隔着两日路程,戎人未必追得上。但闻伢子的步卒,想不给他们殿后都难!就算没有厉疫,在骑兵跟前也是遭了殃了!
好在沈藏锋跟刘希寻一致认为不能再退——开春了,若再退让到中原去,厉疫横行之下,以农耕为主,寻常人家羊都没几只更不要说养得起马的大魏黎庶,岂不是一年不到就能死绝?!
所以绝对不能退!
既然不能退,那只能打了。
闻伢子自己对于军略不怎么懂,不过他有一个好处:算得上知人善任。以前底子薄小打小闹那会,手底下没什么人才,他只能赶鸭子上架。自从有了卫新咏与莫彬蔚这一文一武后,他就放了手,逢着战事,向来是卫新咏主持大局,莫彬蔚冲锋在前。
这两年势力膨胀,谋士武将也多了,但闻伢子深知自己出身寒微,也没有过人天赋,所以一直都不会胡乱折腾。此刻为了让沈、刘两人尽力,就主动提出请沈藏锋出面统帅,策划如何迎敌……
沈藏锋自然摇头,闻伢子只道他是故意为难,为的是不忿西凉军元气大伤失去逐鹿天下的资格,心中暗骂,面上则强颜欢笑,百般劝说。
还是知道沈藏锋如今已不能太过劳神劳力的刘希寻听得不耐烦,念着往后得投奔闻伢子麾下,放缓语气道:“雍王不知,曜野前些日子疲惫太过,季神医叮嘱,是不好太操心了。这统帅之人,还是雍王这边想想办法吧。”
闻伢子先是一呆然后狂喜,他赶紧把喜色压下去,咳嗽几声掩饰:“只是畅之伤重,孤麾下其余诸将,岂能指挥定王与刘将军呢?”
他说这话的意思是以退为进,想让沈藏锋和刘希寻主动答应任凭指挥——到那时候,呵呵呵呵……闻伢子怎么想都觉得这两位快点死了好,连带着西凉沈跟东胡刘都可以除名了不是么?
就在闻伢子飘飘然觉得自己简直如有天助之际,却听沈藏锋毫不客气的道:“雍王所言极是,而且如今是在东胡,还是东胡的老将军经验丰富。这一点,孤也是有所不及的。”就对刘希寻道,“烈勇伯……令叔祖老当益壮,平生与戎人大小战事不计其数,而且老将军熟知东胡一草一木,更熟知戎人,岂不是堪为统帅?”
……去你。妈。的!闻伢子如意算盘落了空,心中怒骂,面上却不得不笑呵呵的赞同:“定王推荐之人,孤虽然孤陋寡闻,但想来一定是极合适的。”
他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看向卫新咏,“卫先生以为如何?”
“烈勇伯是老威远侯之堂弟,确实颇为勇烈。在东胡军中威望极高,也是驱戎老将了。”哪知卫新咏沉吟了片刻,却也点了头,“大王说的是,定王推荐之人,自然无错。”
闻伢子回天无力,这事就这么定了。他强打精神安排沈、刘两人去养精蓄锐,少不得抓了卫新咏质问他为什么要赞同沈藏锋提议的人选,之前派到沈藏锋麾下的莫彬蔚重伤,其所统骑兵十不存一……这个教训可就在眼前啊!
他一边斟酌着措辞一边怀疑着卫新咏的居心。
而卫新咏淡淡的道:“难道大王真的以为沈藏锋与刘希寻能够容忍咱们麾下那些人居于他们头上?即使他们口头答应,真正到了战场上,咱们那些人如何辖制得了他们?万一因此造成军令不一,溃败下来……咱们可都是步卒!”
“嘶……!”闻伢子脸上变色,赶紧朝他拱了拱手,“若非先生提醒……”
“而且沈藏锋有句话说的没错,对付戎人,还是东胡刘氏最在行。”卫新咏吐了口气,“终究他们跟戎人打得最多!之前连败,不代表咱们会比他们做得更好!”
刘家还有这样的用场,闻伢子不禁懊悔之前没忍住一时之气,故意说自己没听说过烈勇伯的名声。此刻为了亡羊补牢,就提议:“明日设宴款待众将,一来让两边将领熟悉下,二来孤也跟他们认识一番……先生看可以吗?”
卫新咏淡笑着道:“可以是可以,不过行伍中人脾气暴烈,大王要是过去,得放宽了心才成。”
闻伢子倒不以为意了,他出身跟沈藏锋这种人差得远,早年没起事那会,在胥吏跟前做低伏小的次数还少吗?豁出脸皮什么的,只要叫他知道他如今还端不起架子,那是说放下就放下的。
当下保证道:“先生请放心,孤又不是什么精贵人,早年在乡里什么粗野人粗野话没见过听过?烈勇伯等人终究是士族……便是有几句不中听的话,孤又何必同他们计较?”
卫新咏笑了一下,道:“到时候我陪大王一起去……季神医说,畅之明日能醒,之前是怕他路上不适给他用了药,醒了应该就能起身了,让他也跟着去吧。”
他这么郑重其事,闻伢子心里先是一阵发憷:“难道烈勇伯他们对孤满怀敌意?难道会故意针对孤吗?”但转念又想明白了,“卫先生这是要给孤撑场子?唉,如今麾下虽然人多了,但论名头,在这班名门子弟跟前确实不够看……”

、第九十九章 好人还是坏人

更新时间:20140513
烈勇伯刘思危,论年纪已是花甲之岁。
他一生驻守北地,风吹雪打,黝黑的脸膛布满了沟壑,腮上还有一道因为日晒已经不容易看出的伤痕;又因为长年征战,虎口的茧子厚得几乎握不了拳,看起来不像海内六阀之一东胡刘氏的重要子弟,更像乡间老农。
他态度也不倨傲,对谁都笑呵呵的,简直要在脸上挂个憨厚老实的招牌——老实说看到这样的刘思危,尽管与想象里的去之甚远,但闻伢子心里还真升起一抹亲近。
他也是农家出身。
富贵锦绣的明堂上,华衣美服谈吐文雅的贵公子,三三两两交头接耳,措辞是外人听着茫然无措的千回百转,言笑晏晏之间人人都显得高贵而矜持。
葡萄美酒琉璃樽,这些常人难以想象的奢华,对他们来说甚至不值得一提。
宴上乏了,优雅的斜倚着石青地折枝番莲花掐金丝隐囊,唤上舞姬跳柘枝、凌波;醉后由美姬扶着躺在紫檀木雕花大床上小憩,玉手放下来镂金刻彩玉钩,悬的是八宝云纱帐子……
尽管这几年由于身份的转变,闻伢子也开始接触这种程度的富贵。但他知道,他这辈子,要么是仰望这样的氛围,要么是俯瞰,总而言之他是很难融入的。
几十年农家经历已烙印在骨骼里,他完全学不出来阀阅世家所崇尚的风仪与含蓄。
不要说他,就是他那个如今正在瑞羽堂中求学的儿子闻知齐,也不可能学出这份对于阀阅世家子弟来说,早已刻进骨子里的气度。
三代为官,才懂穿衣吃饭。闻家起于微末,没有数代积累和浸润,再学也不过是东施效颦而已。
“看来卫先生对烈勇伯也不熟悉。”闻伢子松了口气,他觉得一看刘思危,就是那种一心扑在了守边、不问其余,甚至还大字不识几个的老将。这种老将也许性情真如卫新咏所提醒的那样,有点粗俗有点暴烈,但只要对了他的脾气,那就什么都好说!
这种类型的将领,闻伢子麾下也不是没有,还是他亲自收服的。当然他麾下那一位现在不在这里,身份名声都不够。
但闻伢子对于折服这种老将自认为还是很有心得的。
再说这次即使达不到折服的目的,提前来场君臣尽欢也好嘛!
闻伢子心念转了一转,就竭力谢绝了刘思危请他上座的要求——对付这种除了杀敌之外对其余都不感兴趣的老将,切忌不可骄狂!不可轻慢!必须要亲和、要谦逊!要能跟最低层的士卒打成一片!
所以闻伢子一脸亲切的笑意,甚至连沈藏锋与刘希寻的上首也不肯坐,硬是在沈藏锋下首择了一席。这样卫新咏跟莫彬蔚自然只能依次往下坐……
入席之后,闻伢子看一眼刘思危,果然这老将笑眯眯的望着他,满脸的善意。
“孤接下来再捧他几句,这些老将最吃的就是……”闻伢子心念还没转完,不意刘思危就道:“雍王今日特意前来为吾等壮行,岂可闲饮?”
闻伢子面带微笑,正要说几句客气话,同时开动脑筋思索着接下来刘思危喊歌舞上来倒好说,反正营。妓也就那么回事。万一刘思危来个剑舞什么的,甚至亲自下场,那自己要怎么夸比较好呢?
结果——刘思危说的是:“行酒令吧!续尾诗【注1】如何?”
……闻伢子瞬间整个人都不好了!
你一个身高八尺黝黑脸膛凭外貌就能完美诠释勇悍乃至于凶残的武将,还是个老头子了,这出征前夕,至于学文人那一套行什么酒令嘛?!
还续尾诗,老子听都没听说过!欺负老子就读了几年私塾是不是?!
你是武将啊……武将……你喝酒应该用缸或坛,说话时口沫横飞,最好一只脚还踩在食案上,虎目扫尽**八荒惟独对孤低下你那颗斗大的头颅……你这种人,难道不是应该谁敢在你跟前拽文,你恨不得劈了这种穷酸的吗?!
为什么你居然主动提出来要行酒令……
闻伢子刹那之间明白了卫新咏的提醒果然不是无的放矢!
这时候刘希寻笑着开口,再次给他补了一刀。刘希寻抚掌笑道:“叔祖这舞文弄墨的喜好,竟是多年不变。”
“如今年纪大了,手上茧子又多,好几年没握画笔了,真是不习惯。”刘思危抚着长须,感慨道,“也就能在酒席上凑个趣。”
“……”闻伢子沉默良久,这老头子居然喜、好、舞、文、弄、墨!而且听他语气,他还很喜欢丹青——他怎么不连绣花也学了?!
就听下首卫新咏轻咳一声,悄悄提醒他:“大王不必担心,若到时候接不出来,饮上三碗酒也就是了。”
喝点酒闻伢子倒不在乎,他郁闷的是面子……
刘希寻几句话下来,这酒令的事情就定了。闻伢子有心反对也丢不起这个脸——本来他是想自己做东道请客,可刘家借口感谢沈藏锋之前的驰援要借他场地宴请沈藏锋,闻伢子今日也属于客……
他还为了给刘思危留个好印象,“自降身份”的坐到了沈藏锋下首。这时候跳起来反对这个反对那个……印象还要不要了?而且更显得自己学识浅薄心胸狭窄输不起啊!
所以闻伢子只好强笑着默认了……
好在刘思危决定自己起头,因他年高,又将为帅,推他坐了首位后,只肯坐在他左首的沈藏锋与右首的刘希寻推让一阵后,许是不想把事情做绝,要给闻伢子这边多留点时间思考,也是让他熟悉下续尾诗的规矩,决定刘思危之后是刘希寻,然后绕回沈藏锋结束。
闻伢子看了眼下首卫新咏是气定神闲的,这种小把戏想难住以才学著称还出身凤州卫的他来说不可能。再下首莫彬蔚微微皱眉,显然对他来说也有点为难。
再看上首,沈藏锋换了一身缥色锦袍,银冠束发,玉带裹腰,虽然因为消瘦显得有些嶙峋之意,但那种翩翩佳公子的气质,说他会怯场一次酒令怕是没人会信!
“这些士族真是桀骜。”闻伢子心中暗怒,“既然已决定归附于孤,只差明说了,还想给孤一场难堪?”他暗暗咬牙发誓,日后必当几倍来报今日耻辱!
他心里转报复念头的光景,众人已经议定了主题便是“明日之战”。
刘思危抚着花白的胡须,略作思索,便笑吟:“霜浓月冷拭吴钩,䴙䴘已涸刃光收。但饮胡虏胸中血,一点寒芒复射斗【注2】!”
“老将军不减当年豪迈!”众人纷纷称赞,但除了这一类的话外却不多说了。
这是因为是鸟类,但这里却是指油脂,专门用来擦拭金属之物防锈的。刘思危此诗俨然直言自己被冷落多年,好容易得了个机会必要大干一场……这涉及到东胡刘氏这几年,或者说这几代以来的勾心斗角,眼下谁也不想提这些麻烦事情扫了宴席上兴致。是以喊了几声好就算了。
接下去轮到刘希寻,这个东胡刘氏新近才胜出的年轻阀主笑容满面,丝毫看不出来因刘思危的话透露刘家的内斗有所不喜。他先是恭维刘思危豪迈,然后笑说自己:“气度不如叔祖的,不过兢兢业业想保住先人家业这点志气而已。”
这才接道,“苟以赤心卫桑梓,狩胡长挟乌号矢。雪虐风饕何足畏,斗战三军气贯日【注2】!”
“续尾诗有好几种,看来这一次应该是这种:前一首的尾句最后一字,为所接之人的首句第一字,可谐音。”卫新咏随口跟众人喝了声彩,忙趁机给闻伢子说明,“譬如烈勇伯方才所吟,第一句末字是‘钩’,刘实离接的第一句首字是‘苟’,字虽不同,音却同;第二句末字是‘收’,刘实离所接第二句为‘狩’。规则便是如此。”
闻伢子微微点头,心里越发恼怒——他这两年也参加过几次行酒令的宴席,但每次都会事先说明规则。现在刘思危说行酒令就行,连规矩都不给他说一声,分明就是故意羞辱他!
他阴沉着脸等着下面的人接,不想接下来几名刘思危与刘希寻都部将寻思片刻,都选择了罚酒,这样一人三碗干下去……传了好几席。
才有一名面目清秀的将领站出来,吟道:“紫盔金甲黄膘马,势如虎豹出笼匣。为守汉家锦绣屏,日暮犹自战黄沙【注2】。”
闻伢子听到“势如虎豹出笼匣”,就多看了眼那将领一眼,见他非常的年轻,神色之间也有点郁愤,心念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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