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女长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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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女长赢- 第1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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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嬷嬷不知道沈藏锋先前禀告给沈宣的事情,还道苏夫人只是单纯的担心女婿贸然卷进夺储的旋涡里去,到时候拖累了二小姐沈藏秀不说,没准连沈家都脱不了干系,就提议道:“或者夫人寻个机会与二小姐说一说,让二小姐向纪王殿下进言?”
“那个位置谁不想要?纵然纪王后与纪王说了,恐怕纪王也未必听得进去。”同一时刻,前院的书房里,沈宣眯着眼,缓抚须髯,听着手下幕僚们的讨论。
说这句话的人不过二十余岁,容貌俊朗身材高大,眼角眉梢带着玩世不恭之色,正是沈藏锋亲自招揽的幕僚年苼薬。他漫不经心的拿茶盖撇着茶沫,道,“何况大丈夫行事,岂容后院妇人说长道短?尤其是这样的大事!所以在下认为此事即使告知纪王后也于事无补,没准还容易走漏风声,不如不说!”
“乐木此言差矣。”一位年长的幕僚却摇头反对他的意见,“邓贵妃岂非妇人耶?但此事却因贵妃而起!乐木先生岂可轻看妇人之能?在下却是建议先请纪王后劝说纪王从中脱身,若纪王执迷不悟,再作计较!”
两人意见相左,听取的沈宣和沈宙却都不作声,其他的幕僚商议了一番,有人支持年苼薬,有人支持那年长幕僚。这时候支持那年长幕僚的人里就有一人出来道:“纪王后乃是阀主嫡亲爱女,纪王亦为阀主之婿,纪王向来对阀主十分尊敬,纵被邓贵妃一时迷惑,然而……”
“然而纪王太后都死了。”年苼薬用嘲弄的语气道,“若非对邓贵妃深信不疑,纪王太后何必放着好好的王太后不做,却在正月这样的喜庆日子死在热闹的帝都里?”
之前那人不服,反驳道:“纪王不得圣上宠爱,贵妃说得再天花乱坠,待纪王冷静下来,必然厌恶贵妃!到时候记起母仇,只有痛恨贵妃妖言迷惑王太后的道理。”
年苼薬哂道:“自古以来,难道个个至尊都是先帝爱子承位?何况所谓骑虎难下……在纪王看来,纪王太后乃是舍出了性命为他铺路!你若为人子,生母为你这样牺牲,你岂能辜负了生母的一片心意?此时此景你会听得下去岳家的劝解吗?”
那人语塞,其同伴又出来道:“乐木之意,是不告诉纪王夫妇?那我等又该怎么做?”
“阀主应该立刻称病才是。”年苼薬淡淡的道。
这话让众人都是一愣,沈宣也停下了抚须的动作,道:“敢问年先生此言何意?”
“邓贵妃只靠自己定然不可能说服纪王母子,”年苼薬似笑非笑的道,“必定也是借用阀主威名的,阀主此刻不称病,万一纪王殿下上门来请求阀主襄助……毕竟纪王乃是阀主爱女的丈夫,阀主若是答应,不合臣子之道;若是拒绝,恐怕伤及翁婿之情,也使纪王后在夫家、娘家之间为难。所以,莫如在纪王登门之前装病!”
众多幕僚彼此对望,神色之间都有点颓然之色。
对这一幕,沈宣兄弟并不意外,本来年苼薬是沈藏锋招揽的,在沈藏锋处颇受礼遇。这次因为谋划大事——大事又是沈藏锋提起来的,加上沈藏锋离开帝都,特意把年苼薬留给父亲做为帮手。
起初的时候,无论沈宣、沈宙还是他们的幕僚都不太看得起年轻的年苼薬。结果这些日子下来,此人频出智计,令一干幕僚不敢小觑不说,连沈宣和沈宙都对他愈加敬重起来。
其实今日商议的事情,之前那两个幕僚提议让沈藏秀劝说纪王,也不他们真的完全赞成这么做,主要还是听说沈宣宠爱女儿,试图投其所好。
结果年苼薬一力主张不告诉……众人还以为他不怕得罪沈藏秀,也不惧怕日后沈宣为了女儿懊悔,迁怒于他。不意他话锋一转,非但思虑周全,倒又为沈藏秀考虑了起来。
沈宣、沈宙的幕僚几次三番被他出了风头,在恩主跟前不免有些讪讪的。沈宣、沈宙虽然欣慰沈藏锋招揽了一个人才,然而年苼薬到底不可能把其他幕僚的职份全抵了去,毕竟他是沈藏锋的人。因此夸奖了年苼薬一番,少不得又要安慰余人……
当然年苼薬的表现,沈宣亦会巨细无遗的写在家信之中,命人飞马传至西凉,报与沈藏锋知晓。
这时候帝都尚且大雪茫茫,西凉早已是飞雪三尺。
沈藏锋身披大裘,左手执缰,右手按刀,牵着坐骑艰难的跋涉在深可没膝的积雪中。坐骑背上驮着他的槊,因此虽然无人骑乘,如今毛尖上都出了汗,被冷风一吹,冻作一团团冰渣,愈添负累。
所以每隔一段时间,沈藏锋都要松开缰绳,走到坐骑身边为它拂去冰霜。只是虽然厚厚的风帽几乎将他整个脸都挡住,惟独露出一双锐利如鹰的眼睛,却时时刻刻都警惕的扫视着左右。
其实放眼望去,白茫茫的雪地上,除了偶尔钻出雪层的枯黄草茎,以及被饥火折腾得不得不冒险从雪里钻出来觅食的零星小兽,就是他们这一行数十骑人,马衔环、蹄裹布,沉默而行。
“还有多久到东河镇?”察觉到自己与部属的体力都已经损耗了不少,行在队伍最前方,亦能听见队伍中传出的不断喘息声;此地又已经是大魏与秋狄的界线所在,即使大雪满弓刀的日子,魏人、狄人也常常会在附近游弋,并不安全。沈藏锋略作沉吟,便抬手止住队伍行进,传令所有人分成两队,一队就地休憩,一队戒备。
气喘吁吁的沈叠从队伍中间的地方跑来,将一块颜色黯淡的厚毡铺在雪地上,供沈藏锋就地席坐休憩。然而沈藏锋却没有坐上去,而是从马背上取出舆图,摊在毡子上,将不远处的向导唤了过来询问。
那向导瞧了眼地图上拿朱笔圈出的大大小小的镇、屯、郡县城池标记,随即移开视线,恭敬道:“回校尉大人的话,想来不远了,依着咱们如今的速度,天黑之前,定然能到!”
沈藏锋似乎松了口气,一面收起舆图,一面满意道:“军令如山!都尉大人命本官在明日之前赶到东河镇听令,不意连日大雪拖延行程,幸亏你熟悉路径,知晓这一条小路!如今本官就放心了!”
向导意味深长的笑着道:“校尉大人何必为这等小事忧愁?有小的在,纵然都尉大人要您此刻就抵达东河镇,小的也能成全了校尉大人!”
“……”沈藏锋不意这庶民出身的向导会忽然说出这样放肆的话,惊异的看了他一眼,转向自己从前的小厮、如今充当贴身侍卫的沈叠,正要说话,却听那向导狞笑着扬声道:“穆休尔单于的勇士们,我已将西凉沈氏最珍爱的嫡子为你们引到了此处,还不动手吗?”
他笑声未落,但见不远处的雪地上砰然飞开大批雪沫!
一群头戴白帽、身披白袍、脚踏白靴,又在身上覆了雪层的秋狄人大笑着抖落积雪,亮出手中预备已久的弓箭,朝着不足二十步之内的沈藏锋一行纷纷射出箭矢,箭一离弦,又立刻弃弓,各自反手拔出腰间、背上的阔背砍刀,呐喊着冲杀上来!
这一变故事出突然,按着向导的算计,沈藏锋一行经过长时间的雪地跋涉,此刻已经是接近于油尽灯枯,即使以沈藏锋的身份,身边数十骑都是精锐中的精锐,然如今也不会剩下多少反抗之力;何况借助雪地和不时刮起的雪沙,狄人埋伏得如此之近,根本不给沈藏锋一行多少反应的机会……怎么看,这一次伏击都是十拿九稳。
看着狄人箭矢如雨落下,早早闪避到旁的向导几乎已经可以望到这场战斗很快结束、而自己跟随狄人去往穆休尔单于的王帐中领受赏赐、此生此世都享用不尽的富贵前程了!

、166。第一百六十六章 狄人少年

'第3章第3卷'
第297节第一百六十六章狄人少年
然而——
就在第一个狄人跃出雪层的刹那,沈藏锋像是早有准备一样,轻如无物的在雪地上连退三步,几乎是瞬息之间就靠到了坐骑之旁,探手如电,擎槊在手!与此同时,沈叠猛然掀起那张铺在雪地上的厚毡,双臂振处,厚毡犹如一块铁饼,被抛掷向箭雨最密集之处!
只闻咄咄声不绝,一瞬间也不知道多少箭矢射在了毡毯上,然而箭矢虽然轻而易举的撕裂了厚毡外的织物,却未能如愿穿透毡毯,喊杀声中竟似从毯上传来金铁相击声!
沈藏锋其余的部属,也在稍晚一息的时候作出迅速应对:无论席地休憩还是散到四周戒备,所有人无一例外都立刻拔出兵刃,迎着箭矢冲向狄人!
“真是不知死活!”向导微微冷笑——他想魏卒一定是认为狄人在雪地里埋伏良久,弓弦潮湿,加上射箭仓促,所射出来的箭枝未必有多么大的威力,这才有迎着箭雨冲杀的勇气,“这些可都是穆休尔大单于麾下最精锐的勇士!每一个都是草原上最好的猎手,都有在大雪中埋伏几天几夜猎杀猛兽的经验……岂会犯这样的差错?以为那阵箭雨只是掩护他们从雪中冲出么!”
纵然他眼角瞥见厚毡中似乎夹了金丝层,但也不以为然,“就靠区区一张毯子,还已经抛了出去,也想挡住穆休尔大单于麾下勇士的杀戮?”
向导的冷笑很快僵在了脸上——
二十余步的距离,纵然不在马上,亦是转眼就到,魏狄短兵相接,第一个发出惨叫的,赫然是一名狄人!
那名狄人身材高大魁梧,裸。露在外的脸与手臂,都刺满了繁复的纹身,在前额到腮骨的位置,还有一道狰狞伤疤,望之极是凶悍。他用的是一柄阔背砍刀,刀长足有四尺六寸,刃口在雪地里闪烁着慑人的寒芒……这狄人向导依稀记得他的身份,是狄人大单于穆休尔麾下最骁勇的十名勇士、号称王帐十鹰之一。
这一次穆休尔大单于一共派了名震草原、声名慑敌胆的十鹰中的三位前来——毕竟以沈藏锋西凉沈氏下一代阀主的身份,不管是杀是擒,用这三名勇士交换绝对不会亏。
要不是怕魏人发现这场伏击,穆休尔恨不得亲自带着十鹰一起前来。
但现在,这名在狄人之中声名赫赫、有那么些日子甚至能够以其名止大魏小儿夜啼的秋狄勇士,只一个照面,便被一柄长槊挟九天狂飙之势,当头砸去小半个脑袋!
喷涌而出的血花与脑浆,立刻将沈藏锋尚未饮过人血的新槊染得一片红红白白,更有几滴冒着热气的飞溅到他脸上,被他白皙的肤色一衬,愈加触目惊心。
沈藏锋无暇去抹,也无心去擦拭,舌绽春雷,厉喝道:“杀!”
“杀!!!”一直沉默冲杀的部属闻言,齐齐发出一声大喝!气势如虹,几乎使得半空不知何时又开始下起来的雪花都震慑得为之一顿!
“精锐之师!”狄人中,一个看似首领模样的人,用腔调古怪的中土语言叫道,“不过你们人太少了,大单于亲率五百精骑就在二十里外的狄境内等候,每隔半个时辰使汉人斥候过来一探,你们必死无疑!”
回答他的是沈藏锋刚刚染上第二名狄人鲜血的柘木槊。
因着分心,几乎被沈藏锋打了个措手不及,狄人首领气急败坏之余,也顾不得去思索太长的中土语言怎么说了,挥舞着手中长刀,简短的叫道:“投降,活,不投降,死!”
长刀与柘木槊频繁交击,火星四溅。
狄人首领虽然在狄人中地位不低,然而狄人不擅冶炼,他用的长刀虽然在狄人中算是极好的了,却如何能够与沈藏锋这样以武传家的名门子弟所用的柘木槊比?
未几,长刀已经多处卷刃。
虽然长刀明显不如柘木槊,但狄人首领依旧深为心痛自己惯用的兵器,一边拼命攻击,一边用秋狄语大声咒骂起沈藏锋来。他在震怒之中,却未曾留意到沈叠不知何时裹着之前被箭矢射得破破烂烂的毡毯,靠着两名魏卒的掩护,鬼鬼祟祟的凑到了他身旁……
“叮”的一声轻响,因为正在激烈的战斗中,几乎只有几人注意到这个声音。狄人首领闻之,俨然仿佛一大桶冰水从头浇下!
他发疯似的几刀迫开沈藏锋与沈叠,大声用狄语咆哮起来!
在他周围的几名狄人也抽空转向一个方向大声咆哮——就见他们所对的方向的远处,几乎是在风雪中能见的极限,有一个小黑点似乎正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
那小黑点在风雪中跌跌撞撞的走过来,一直到极近的地方,才看清楚赫然是个半大的秋狄少年,最多不过十三四岁年纪,却抱了一柄和他自己差不多高的弓,背后背着一筒赤羽长箭。
这少年穿着单薄的羊裘,嘴唇冻得乌青,整个人都在风雪里哆嗦,然而拿弓的手却稳固如山。他到了近前,也不加入战场,只在战圈之外站着,目光沉静而复杂的注视着厮杀的双方——这时候几名狄人一起扭头朝他咆哮,甚至有人朝他吐着唾沫,这少年却不理不睬,只向着狄人首领的方向高声说了一连串的狄语。
那狄人首领闻之大怒,重重唾了一口在地,大声回答。沈藏锋是学过狄语的,只是这两人说的速度都极快,又在交战之中无暇专心揣摩,他也听得半懂不懂,大致明白那些狄人似乎在责怪狄人少年的出手,而狄人少年则对首领说自己救了他一命,首领发怒却是认为自己不需要这少年救,少年则认为自己方才不出手,沈叠那一刀,首领不死也要重伤……
两人激烈的争吵着,终于有狄人忍受不住,招呼同伴帮助自己挡下正在交手的魏卒,跳出战圈,拿刀尖指着那狄人少年恶狠狠的吐出一连串的诅咒,怒气冲冲的说了一番话——沈藏锋听了不觉愕然,那狄人说的赫然是:“魏人的种果然心就好像豺狼一样的狠毒,如今我们在这儿苦战,你身为大单于麾下,不但不帮助我们,反而在这里和首领吵架,使首领分心!哪里有一点点是同一个部族的样子?大单于真是错看你了!”
沈藏锋手下一缓,忍不住朝那少年打量几眼。然而这时候风雪已经很大了,几步外就看不清楚,那少年虽然穿着相对其他狄人要单薄,却也戴了风帽,遮住大半容貌。沈藏锋思索着之前一瞥时并没有发现这少年有魏人的血统?
他正狐疑间,又听那少年尖声回击,除却骂人的话,他的回答却是:“那是柯坦木的要求,他生怕我抢走了你们的功劳,来时的路上用我的阿妈来威胁我只许在远处看着,不许动手。假如不是为了大单于,刚才我绝对不会救他!”
似乎这少年的箭术确实有抢走大部分功劳的水准,他这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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