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宫之魂牵梦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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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宫之魂牵梦绕- 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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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符媛一袭纱绣轻衫端着碗银耳莲子羹进了乾清宫,轻轻放在胤禛书案上,自己侍立一旁。
胤禛放下手中的奏折,拿起碗慢条斯理地喝着,抬眼见身旁之人眼睛滴溜溜地转动着,眼里闪过一丝笑意,喝完最后一口银耳莲子羹后,道:“说吧!”
符媛挠挠头,嘿嘿一笑,“皇上看出来了,那我就直说了,我想出宫!”
“干嘛去?”
“宫里很闷,我想出去散散心!”
胤禛略一思忖,点了点头道:“朕陪你”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皇上乃一国之君,怎能以身犯险?”
胤禛不做声,只拿眼瞅着符媛。
符媛耸耸肩,“好吧,那皇上就准备破费吧!”
神武门,胤禛看着一身男装的符媛轻轻皱眉,“你很喜欢扮成男人?”
“是啊,没那么拘束!”
马车开到热闹的集市,符媛掀起一侧车帘,叫了声停,就要下车。
“去哪?”,胤禛睁开闭着的眼睛吗,淡淡问道。
符媛指指车外的一间成衣店,道:“你不喜欢我穿男装,我去换套女装!”,又拉拉他袖子道:“你也去帮我挑一件好看的。”
胤禛楞了楞,欣然笑答声好。
挑了件月白的云缎旗装,符媛接过来拿去隔间换了,出来后胤禛抚掌一笑,“这件甚好!”
亲热地拉着老板娘的手,符媛笑道:“老板娘,便宜点!”
“姑娘,咱们这小本买卖,挣不了几个钱,您这一套也才五十两银子,瞧您身边这位,像是家大业大的样子,区区五十两银子怎么会放在心上?”
早有随行的小厮掏出五十两银子放在柜台上,胤禛拉着符媛出了成衣店,含笑道:“你还想着给我省银子呢!”
“可不,皇上赚钱也不容易啊!”
几人远去,老板娘展开右手,掌中躺着一个小纸团,徐徐打开纸团,老板娘扬起一抹奇异的微笑。
二人上了车,马车继续走在前门大街上,浔阳楼在眼前一闪而过,符媛下意识地抬头往楼上里间看去,却见窗户大开,心里一阵狂喜,急命停车,提着裙角冲进了浔阳楼。
“胤禟!”,符媛兴奋地推开雅间的门,却听到有人高兴地唤着,“妈妈!”
雅间里,胤禩、婉华、弘旺还有绿衣四人坐了一桌,各人神情各异地看着自己。
婉华噌的一声站了起来,蹭蹭走了几步,紧紧握住符媛的手,泪水从眼眶中不断涌出,梗咽着说道:“你瞒得我好苦啊!”
符媛伸手抹去她的眼泪,粲然一笑,“孩子都在这,快别哭了,要不然还以为是我欺负你呢!”
婉华破涕一笑,视线转到符媛身后,楞了楞,福下身去,“妾身参见皇上!”
胤禩早已离席,带着弘旺与绿衣给胤禛施了一礼。
“四伯!”,绿衣欢呼一声,扑到胤禛怀里,撒娇说道:“您很久都没来看我了!”
符媛呆了呆,询问地看向胤禩,见他对上自己的视线,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
“四伯最近很忙,不如绿衣住到宫里来,让弘历哥哥陪你一起玩,好不好?”,胤禛和颜悦色地笑道。
婉华脚步一动,被胤禩给拉住了,符媛心中大骇,脸色瞬间煞白,怔怔望着胤禛。
绿衣摇摇头,娇俏一笑,“绿衣哪也不去,就留在八伯府里!阿玛出去公干,很快就会回来了,绿衣要等他回来!”
“真是个好孩子!”,胤禛拍了拍绿衣的头顶,对着符媛笑道 :“天色不早了,咱们回去吧!”
符媛心如刀割,蹲下身抱住绿衣,“妈妈把剩下的几式都教给你,以后绿衣就算是出师了。”
“妈妈要去哪里?上次妈妈没有和绿衣道别就走了,这次又要离开绿衣吗?”
符媛忍住泪水,摸着绿衣的脸蛋笑道:“妈妈还有件重要的事没做,所以不得不离开绿衣,不管妈妈到哪里都会想着绿衣念着绿衣的!”
手在半空中划了两条线,符媛将剩下的动作一气呵成,跳了出来,绿衣跟在一旁,有样学样。
“记住了吗?”
“恩!”
“真聪明!”
符媛对婉华点点头,又最后望了胤禩一瞬,见他朝自己展开一个笑容,一如从前,心里一酸,掉头出了房间。

第六十六章

一路无言,直到大红宫门出现在眼前时,符媛冷冷说道:“我已经被囚在这里了,为什么你连绿衣都不放过?”
胤禛顿了顿,摇头叹道:“朕见你甚为牵挂绿衣,不过是想让她来陪你而已。”
“多谢皇上一番好意,福圆担不起!”
“福圆,你从来都没有真正相信过朕。你与老九夜奔科尔沁时,头也不回的背影一直刻在朕脑海里,朕时常想如果那时是我带你回科尔沁,也许你选择的人会是朕,五十一年,你随废太子入咸安宫,朕心中其实是欢欣的,这样你就不会跟老九他们搅在一起了,可是当老九抱着一身是血的你走出咸安宫时,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紫禁城最后一道光芒也逝去了,从此摆在我面前的将是永远的黑暗。”
符媛双目含泪,哀声道:“皇上,你放了我吧,留得住我的人,留不住我的心,我们这样彼此折磨对方,没有一个人会幸福的!”
胤禛轻轻摸着符媛的脸颊,温柔而又坚定地说:“不,朕盼了这么多年,才能和你在一起,即使你现在不曾对朕动心,但是朕可以等,总有一天你会接受的!”
“皇上,您这又是何苦?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呆在宫里会把我活活变成另外一个人的,为什么不保留一些美好的回忆呢?我不想最后与您相看生厌,彼此怨恨!”
“放你去找老九?不,朕这辈子总要成全了自己!”
九月,符媛正于中庭修剪着开得正盛的新菊,抬眼见明玉一脸忧愁地走进来,欲言欲止的样子,不由得轻轻一笑,“怎么了?”
“奴婢听说廉亲王被皇上责骂,现在正跪在太庙前呢!”
符媛手一抖,一朵菊花咔嚓一下就被剪了下来,稳稳心神,问道:“什么名目?”
“皇上嫌新制的更衣帐房油气薰蒸,污了先帝牌位。”
将剪刀交到明玉手上,符媛一个箭步冲了出去。
“姑娘?”
太庙外,一个阴影挡住了顶头的烈日,视线里忽然闪现一袭红裙,胤禩没有抬眼,挺直跪着,淡淡说道:“你来了?”
“嗯”
“回去吧,不值得!”
符媛耸了耸肩,“值不值得我说了算”,说罢,挨着胤禩跪了下来。
“再说难得有机会咱们能好好说会话,你说我能放过吗?”
胤禩温和一笑,“你一点都没变!”
“看看,你那口气像个小老头似的!”
“福圆,这么多年过去了,除了你,我们都老了!”
符媛摆摆手,莞尔一笑,“你没听说过男人四十一枝花吗?”
“那女人呢?”
“豆腐渣啊!”
胤禩楞了楞,随即哈哈一笑,但觉心情舒爽,精神振奋。
戟门外,李德全小心翼翼看了胤禛一眼,见他眸中充血,冷冷注视着跪在殿前有说有笑的二人,咬牙拂袖而去。
一钩新月天如水。
符媛环顾了四下,见左右无人,便坐到地上,放松双腿,伸手揉搓着膝盖,低叹一声,“这样跪下去,腿非废了不可!”
胤禩淡淡一笑,仍旧笔挺挺地跪着,符媛见他仍是一副闲适的轻松模样,便从袖子里掏出一包用锦帕包着的东西,打开凑到胤禩鼻前,“看,芙蓉酥!我特意带来的,要打持久战可要补充好体力啊!”
说完也不管他,拿起一块便放进自己嘴里,边吃边说:“各位先帝先后们,请恕晚辈失礼了,晚辈只有吃饱了肚子,才能好好孝敬你们不是,你们要是在天有灵,也不愿意看着晚辈忍饥挨饿,对吧?”
胤禩轻笑一声,“巧立名目!”,捏起一块芙蓉酥送到口中。
“说起来,那年先帝赐婚时,好像也是这样的晚上,咱们三个也是这么跪着,只可惜胤禟不在这!”,符媛惋惜地摇摇头。
“身不在,心却在!”
符媛含笑点头同意,望着胤禩,忽然低声,幽幽说道:“我听十四说,你这十年挨得很是辛苦!”
夜风中,胤禩的温润的声音徐徐传来,像是讲着一个于己无关的故事,“五十四年,皇阿玛说我自幼心高阴险,行止卑污,与我断绝父子之情,五十五年,我躺在床上只剩一口气了,皇阿玛还命人将我从畅春园移回家中,若不是九弟,此刻我早就不在了,虎毒尚不食子,皇阿玛对他的八儿子太狠心了!”
“淡泊之士必为浓艳者所疑,检饰之人,必为放肆者所忌!胤禩,都过去了,如今咱们两个都还好端端地有吃有说,都算难得了!”
呵呵一笑,胤禩道:“昔日寒山问拾得曰:世间谤我、欺我、辱我、笑我、轻我、贱我、恶我、骗我、如何处治乎?拾得云:只是忍他、让他、由他、避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再待几年你且看他!福圆,你说这样的日子,咱们还要过几年呢?”
符媛一愣,眼神一暗,攒紧了手中的芙蓉酥,垂眸轻语:“不知道,也许有一天皇上大发慈心,放了咱们,在那之前我们都要好好活着!”
“是吗?但愿如此!”
乾清宫,灯火通明。
胤禛拍的一声合上奏折,端起案旁茶碗,抿了一口,便摔到地上,斥道:“凉了!”
噤若寒蝉的宫女连忙端来一杯冒着热气的参茶,李德全低眉顺眼,“皇上息怒!”
殿外,一个小太监冲李德全招招手,李德全出去后,不一会便又回到殿里。
“怎么了?”
“太庙有人回报,小福姑娘晕倒了!”
胤禛刷的站起身来,吼道:“快叫太医!”,大步跑出乾清宫。
李德全抿了抿嘴,快步跟上。
胤禛跑到太庙时便见胤禩抱着符媛,语气悲切,声音嘶哑,“福圆,福圆,你醒醒啊!”
一把推开他,将福圆揽入自己怀中,摇摇她:“福圆,福圆!”,没有反应,急忙问道:“她怎么了?”
“臣弟也不知,可能是饿晕了!她从早上到现在都没吃过东西!”
抱起符媛,胤禛大步向乾清宫走去,忽然脚步一顿,回头道:“廉亲王也回府吧!”
胤禩跪下来,恭敬嗑了个头,“是!”,抬头见胤禛怀中垂下的一只手冲自己偷偷比了个V,于是嘴角轻勾,笑若春风。

第六十七章

十月,因胤誐逗留张家口,被革去王爵,调回京师,永远拘禁。胤誐奉了旨退出乾清宫时,身后有人唤道:“十阿哥!”
停住脚步,胤誐皱眉道:“你是?”
“奴婢是太后娘娘身边的宫女,太后娘娘差奴婢来问十阿哥,可有什么心愿未了的?”
“爷没什么心愿,太后有心了!”
符媛上前一步,正色道:“十阿哥此去后,置身事外,要多多珍重!”
“爷乐得逍遥,雍正每天好吃好喝供着爷,爷有什么不满足的!”
微微一笑,符媛点头赞道:“这才是十爷!”
胤誐哈哈一笑,掉头走了几步,忽然回身道:“咸福宫有一株银杏,是我额娘当年栽的,你有空的时候能不能去帮忙看顾一下?”
“放心!”
“生平那晓经和忏,吃饭穿衣是所长,我想就做了西天活佛,也没有什麼好处。嗄!俺不免离了这可厌山门,往山下闲走一囘,有何不可?呀!……”,胤誐口中哼着,撩了撩朝服,大步走了出去。
望着胤誐的背影转过乾清门,消失不见,一人站到符媛身边,淡淡说道:“这么多兄弟里面,十哥才是最通透的!”
“没缘法,转眼分离乍;赤条条,来去无牵挂。那里去讨烟簑雨笠卷单行?敢辞却芒鞋破钵随缘化?”符媛启齿,接着胤誐的曲子唱了下去,慢慢回身,踽踽独行,遁入深宫。
雍正元年的除夕夜,符媛被德妃给叫了去,随众人嘻嘻哈哈闹了一阵后,晚间服侍德妃就寝后,正欲离开。
“福圆”,德妃双眼直愣愣望着床帐,吐出来一句。
符媛脱口而出:“嗯?”
“又没叫你,你应什么?哀家只是想起了一位故人,若她还在,说不定老四和老十四不会斗得这么狠!”
“盖因天命,非人力可为,奴婢想福圆格格再生恐怕也爱莫能助,娘娘还需放宽心,看开些!”
德妃低叹一声,“你下去吧,哀家要安睡了!”
“是!”
上元夜,符媛提着那盏蛇灯,一人爬到角楼,俯望半座京城。
流光溢彩,昌盛繁华。
想起去年这个时候,自己与胤禟携手同行,言笑晏晏,而此刻独留自己一人。
今年元夜时,月与灯依旧。不见去年人,泪满春衫袖。
头顶忽然炸开大朵大朵的烟花,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花雨之中,符媛远望西宁方向,泪眼朦胧中绽开一个笑容。
生命可不就如这烟花一样,时而璀璨,时而荒凉……
雍正二年三月,德妃一病不起,太医院的汤药源源不断地送到永和宫,如此调理了两个月,依然不见好转,到五月中旬时,反而更见严重。
这日符媛端着汤药正要端给德妃,听到室内传来的声音,在寝殿外生生停住了脚步。
“老四,你让老十四回宫来,好不好?”德妃声音微弱,语音中带了丝疲惫。
胤禛淡淡道:“皇额娘,十四弟如今为先帝守灵,依祖制是不能离开的!”
德妃嘴角牵动,“你是皇上,还不是一道圣旨的事!”
“朕不能有违祖制,皇额娘身为太后,六宫表率更应以身作则!”
德妃忽然咳出声来,提高声音,嘶哑着喝道:“我不过是在临死前看一眼自己的儿子,皇上难道连我这点小小请求也办不到吗?”
“朕不是您的儿子吗?”
“他是你的亲弟弟,为什么你不肯放过他?若他有个什么好歹,我死都不会瞑目!”
胤禛冷哼一声,“他何时想过朕是他的亲哥哥?成日里跟着老八,老九他们厮混在一起。”
德妃一阵猛咳,良久才道:“禛儿,这些年你可曾有一刻快乐过?如今你登上帝位,九五之尊,可曾真正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胤禛一言不发。
“你一直在怨恨额娘偏心,可是你自己呢?你可曾真正将我看做额娘?在你心目中,恐怕佟佳贵妃才是你的额娘吧!就连隆科多,你也是一口一个舅舅,你将嫡亲的舅舅至于何地?母子失和,兄弟生隙,你这个皇帝也不过是个孤家寡人!”
“皇额娘好好休息吧!”,屋内响起脚步声。
又听德妃幽幽一叹,“算得到,熬得住,把得牢,做得彻,都使人怕。这般人在世上,定做得事业来,却也会元气大伤……”
脚步声顿了顿,接着又渐渐响起,门外,胤禛看见端着汤药的符媛楞了楞,眼里闪过一丝复杂情绪,径直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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