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林春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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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林春慢- 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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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浔抬头望了一眼紧闭的房门,除元曦外他对旁的女子并不上心,于是便点了点头,准备说几句客气话就离去。

便在此时,屋里想起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绿柳连忙往屋里跑,李浔皱着眉,也跟了进去。

只见湘君伏在炕沿上,咳得小脸通红,气都快喘不上来的样子。绿柳忙上前扶起她,让她靠在自己怀里帮她拍着,又倒了杯温水与她喝,这才好些。

湘君红唇微张,缓缓地喘了几口气,这才轻颤着睫毛抬眼看到了李浔,她眼中立刻露出惊喜的神采来,圆睁着双目柔声道:“王爷怎么来了?”又作势要打绿柳,斥道:“没眼色的死丫头,王爷来了也不看座!”

她做张做致的,李浔哪里不明白,只是既然来了不好不闻不问,便劝道:“听闻你还没用饭?这是何必呢,安平本来就是个粗疏性子,你这厢气得难受她还连为什么都不知道呢,快别苦了自己。”

湘君一听就掉了眼泪,泣道:“妾明白公主的性子,可王爷也知道,那些年做伴读妾与公主何等的要好,今儿她却连妾见都不愿意见了,妾实在难受……”

湘君这是想提醒李浔,她为了他才做了妾,被人看不起。李浔也不知该说什么,不由想到以前自己不开心时元曦常劝他的一句话,“你饱饱地吃一顿、睡一觉,明天醒了什么都过去了。”

他微微出神,心道元曦总是那么达观,她初进京时也被京城贵女排斥,却丝毫不放在心上,每天仍是乐呵呵的……

湘君见他神思不属的样子,生怕李浔嫌她烦,小声唤道:“王爷?王爷……”

李浔猛地警醒,低头对她道:“你别再哭了,好好歇着吧。”

湘君见他又要走,心中大急,一发狠便扑上去从背后搂住了李浔,也不说话,只是哭着念到:“王爷别走…别走……”

李浔心里大痛,不禁想到那个雷雨夜若是元曦这样,他会不会留下。但一念至此,突然脑中又跳出父皇的面孔,李浔颓然地垂下头去,心道回不去了,与元曦再回不到从前,这一条鸿沟像忘川河的河水,永远将他俩隔在了彼岸。

想到这儿,他慢慢回身搂住了湘君,心想便让自己的念想断的彻底些吧……

湘君第二天起来一摸旁边发现空荡荡的,床铺已经冰冷了,她皱着眉喊人,见绿柳进来就问道:“王爷呢?”

绿柳小心地答道:“王爷亥时三刻便走了。”

湘君一惊,昨儿才算实打实的新婚之夜,没想到李浔根本就没有留下过夜。她气道:“你怎么不帮着拦着王爷?”

王爷岂是她一个丫鬟拦得住的,绿柳低下头不敢答话。

湘君又问:“王爷可有留话给我?”

绿柳摇头道:“可能有话也想亲自跟侧妃说吧。”

这就是没有了,湘君见状烦躁地道:“算了,赶快帮我梳洗了,去崔氏那里。”

绿柳奇道:“今儿并不用请安。”

湘君笑道:“我知道,但今儿不去怎显得我心中舒畅、她那儿寂然冷情?!”

元曦院中今儿是杏丫和茱萸两个大丫鬟当值,元曦醒得早,杏丫忙忙地进去服侍,又是端水又是拿香胰子和手巾,忙得团团转。好容易给元曦梳好头停当了,出去倒水才碰上茱萸,杏丫还当她因年纪小贪睡起晚了,啐道:“好会挺尸的,忙了好一晌了都不见你,还不去将王妃的床铺收拾了。”

却见茱萸面露凝重,轻轻凑到她耳边说了几句话,末了还问到:“姐姐说要不要告诉王妃?”

杏丫想了想,叹道:“大早上的,还是先别告诉主子了。”

可不巧她两个刚商量好,就见湘君扶着绿柳的手,一路弱风扶柳地走来。

杏丫见她穿了一身桃红衣裳,遍插珠翠,又双颊带粉,一看就是来挑衅的,她火一下子就上来了,也没见礼就直接扭头回屋去给元曦通报。

元曦已经听到湘君的声音了,因今儿不是请安的大日子,便疑惑地望向杏丫。

杏丫知道躲不过,还不如提前让主子有个准备,便低声在元曦耳边说道:“昨晚那边要水了。”

元曦一怔,冷笑道:“怪道今儿要来呢!”又拍拍杏丫道,“早晚有这么一天的,你瞧我都没什么,快别气了,将她领进来我会会她。”

湘君带着娇媚的笑容缓步进屋,随便福了福,笑道:“妾来给王妃请安了!”

元曦扫了她一眼,轻道:“坐吧,上茶~~~”便不再理她。

湘君就是来刺激她的,哪肯一边干坐着,绞着帕子娇声道:“妾昨儿睡得晚了些,今天也迟了,请姐姐见谅!”还配合地红了脸。

元曦看着她惺惺作态就恶心,淡笑道:“伺候王爷原是妹妹的本份,若说因略睡晚些就来迟,一则显得妹妹对王爷和我不够上心,二则也失了女儿家柔谦修德的闺礼。”

见湘君涨红了脸,又笑道:“不过妹妹身子弱,原该另当别论。妹妹放心,我是极好说话的,既说了只用初一十五来请安就不会因你平日不来多心,你只专心伺候王爷就是了。”说罢便直接端了茶。

气得湘君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一出元曦院子就忍不住啐道:“只会耍嘴皮子的泼货,等着瞧吧!”

***********
因柳太妃侍奉太后得力,加上安平是联姻郑家,皇上给了她大婚典礼十足的体面,规模虽不及李浔娶亲,但已可与中宫所出公主比肩。

大婚那天李浔、元曦并湘君都去参加,元曦不想让湘君待在身边,便给她也派了一辆车,临出发时湘君还眼巴巴地望着李浔,因自那天之后李浔就再没去过她那儿,若是李浔跟她一辆车正好撒撒娇,也让全京城的勋贵看看清楚谁才是庆王心坎上的人。

可惜李浔眼尾都没扫她一眼,湘君的媚眼白抛给瞎子看了。二门口跟车的丫鬟婆子一堆,她也不好作怪,只能怏怏地盯着李浔的背影,不想恰好给她看见元曦经过李浔身边时,李浔的头极快地向她那边偏了下。

“王爷竟然还想着她!”湘君大惊失色,眉间闪过一丝狠戾。其实李浔也不是有意去看元曦,只是恋慕至深好像入骨的毒瘾,不自觉地就发作了出来。他皱眉微微吐了口气,上前翻身上马朝郑家宅子去。

当初赐婚时候就说好的,天赫不算尚主,不必建造公主府,将来安平要随天赫去荥阳,是以婚礼便是在郑家在京的宅子里举行。

好在郑家的宅子地方够大,熙熙攘攘来了好些宾客也都应付得过来。元曦坐在车上隔了几条街就隐隐听见喜乐齐奏,一下车就见一个声口好的管家满脸喜色地念着前来道贺的公卿贵族,天赫的叔父和堂弟在门口做礼宾。

见元曦一行到了,天赫的叔父满面笑容地上前与李浔打了招呼,又对元曦笑道:“圆儿来了~~~本来你姨夫姨母也想亲自来,被我拦下了,反正过几日他两个就要回荥阳去祭祖的,总要再拜几日戏酒的,他们有了年纪何苦两头折腾。”这话是说给李浔听的,描白描白怎么天赫大婚亲祖父母和父母双亲都不到京,实则谁都知道上次崔家在京闹得那一出寒了世家的心,如今多少都防着几分呢。

元曦笑着接到:“可不嘛,况且有叔父来料理,瞧这喜庆热闹的场面,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两人一路寒暄着,天赫的叔父亲自将他们送到行礼的华堂才告罪出去。

李浔和元曦彼此不说话,只是闷坐着,湘君也只好默默地侍立在两人身后,好在没多时天赫就迎了公主下降的金根车到了府门口。

耳边芦笙鼓乐齐鸣,众人都站起身来睁大眼睛看着新人要进门的方向,只见天赫穿着一件广袖的绯红礼服、束着玉带,更衬得芝兰之姿,不过他此刻脸绷得紧紧的,与一身喜服有些格格不入。

天赫进了华堂目光飞快地扫了一圈,看到元曦的时候眼神瞬间亮了几分,元曦面对着他看得分明,隔着喧闹的喜乐和熙攘的人群,那眼神蕴含了浓浓的恋慕和哀伤,让人莫名的心酸。

元曦如今不再是少不更事的豆蔻少女,她似懂非懂迷茫地看着天赫,但只一瞬间天赫就回过头目视前方,仿佛刚才那一瞬间只是幻象。

元曦满腹心事地观完礼,等到宴席开席了胡乱用了几口,不多会儿天赫出来敬酒,宴席气氛更是热闹起来,大家嬉笑着推杯把盏,天赫来者不拒一桌桌敬了起来,众人更是拍手叫好。

但是就在天赫快敬到元曦这边时,李浔突然站起身来,沉声道:“回去了。”说完便大步走到天赫身边到了声“恭喜”,紧接着一言不发地向厅外走去,元曦只好跟上,湘君眼中精光一闪,笑盈盈地起身跟在了最后。

作者有话要说:




、顿悟

元曦在车上思绪成了一堆乱麻,从小与天赫相处的画面走马灯似的浮现,他对自己照顾有加,记得自己不爱吃杏仁,送自己的白玉墨玉棋子,蹴鞠时对自己温柔又宠溺的笑颜,还有,听说天家要自己与李浔联姻时的焦急万分和刚才拜堂前那让人心痛的眼神……

元曦这才终于恍然大悟,原来表哥一直都是恋慕自己的,天下间竟然有自己这么傻的女子,这么迟钝又后知后觉!

元曦思绪纷纷,不禁想到若是没有上京城来也许早已和表哥成亲安安稳稳地过日子,那就不会遇上李浔这个冤家,有这么一段纠结又痛彻心扉的孽缘。

可从当时到今日,自己一步步的路都没的选择,若是重来一次恐怕也还是只能辜负表哥了。都说世家贵女金贵万分,其实也是身不由己的命,想到这儿,元曦禁不住自嘲地一笑。

郑家离庆王府不算远,元曦还没理清思绪就到了,她一下车就看见湘君笑盈盈地看着她,一脸探究的目光,元曦看着着实恶心,便一言不发带着自己的丫鬟当先去了。

只听湘君在后面娇怯怯地对李浔说:“姐姐怎么了,好像不大高兴的样子……”

元曦听了火一下子就起来了,直接回头走回她跟前道:“我是不高兴,但是是看见你才不高兴的,整日里架桥泼火,扇阴风、点鬼火的东西,哪个看了你能高兴?!”又转头对李浔说:“你就喜欢这样的货色?如今我可算领教了!” 说完扭头便走了。

李浔目光幽暗不知想些什么,一句话都没说也径自回了前院,湘君在二门口被元曦呵斥了一通,边上丫头婆子一堆,一张脸儿涨得通红,气得浑身发抖,几乎是倚在绿柳身上被扶走的。

湘君被元曦这样狠狠下了回面子,足足一个月都称病没出院子。

李浔当时看见天赫的目光也极不痛快,下车时心知湘君是挑拨,但元曦突然反应那么大,难免让他觉得是在为天赫大婚不痛快。他猜元曦是知道天赫钟情自己了,可不知道元曦有没有钟情于天赫。不过他想该是没有的,因为以往与元曦的浓情蜜意绝不似作伪

人就是这么奇怪,虽然李浔与元曦之间有了深深隔阂难续前缘,但他仍希望自己深爱的女子是只属于的自己的,不管是肉体还是心灵。

****************
转眼间快到腊月,京城一日日冷了起来,李浔已是一个多月没有踏足后院了,虽然湘君派人送过汤水,又请了几次,但他一想到元曦那天冷着小脸质问他“你就喜欢这样的货色”,就实在没心情见湘君。

京城的天气这阵子很不好,虽然没下雪珠但总是阴沉沉的,这天好容易放晴了,李浔的精神为之一振,带着小李子到了花园去。

秋风瑟瑟,刮得满园子的树上只剩寥寥几片叶子,很没意思,李浔便上了湖边的石舫,看了会儿波光粼粼配上残荷满池,便拿了本诗集开始读。

不多时就听见湖边有人经过,因石舫的窗子闭着,来人没看见李浔也就没有避讳,边走还边相互说道:“姐姐每常里总在王妃身边侍奉的,最近几天可是稀奇了,大白日的怎么捡了份送份例的差事,不拘叫哪个小丫头传个话不就行了?”

只听另一个稳重些的声音回答道:“天好,正好出来走走。”

“天好?!好姐姐,你我一起侍奉主子多年,怎么跟我你还藏头露尾的,我晓得的,分明是王妃最近怏怏的没精神,你这才闲下来的……”

李浔和小李子都听出是妙娘和卉珍两个,小李子怕她们扰了李浔清净,正要呵斥,却见李浔摆了摆手。

卉珍没说话,却听妙娘又神秘兮兮地说道:“姐姐,你知不知道前些日子王妃冷不丁翻腾出了几箱子旧物,我听说守着那几口箱子足足闭门不出了一整天,第二天早上我去服侍的时候见王妃眼皮子还是肿的呢,也不知什么事让她忒地伤心。还有,我看见桌上摆的围棋子换成了一副白玉墨玉的,王爷送的玛瑙棋子都不知哪儿去了……”

她话音未落只听卉珍冷冷喝道:“够了!我看你是皮痒痒了,进主子屋子你还窥探起来了!”

妙娘连忙小声道:“姐姐别恼,我只说与姐姐,别人我都没说过。”说着两人便渐行渐远。

小李子心道坏了,他还记得王爷新婚时有次与王妃赶围棋,王爷见棋子别致赞了一句,王妃便笑言是表哥送的,还说她表哥极精玩乐,很会淘换这些东西。他伺候主子久了,当时就敏锐地察觉到王爷有些不高兴,没过几日王爷就弄来一副玛瑙棋子送与王妃,王妃见色泽通透瑰丽爱不释手,这才替了那副玉棋子。

正是思绪蹁跹时,耳边听到李浔沉声问道:“最近府里有什么事?”

他想了想,答道:“几位主子都安,似乎没什么特别的。”

话音刚落便见李浔“嗖”的一声将手中的诗集掷过来,狠狠砸在了他小腿胫骨上,疼得他暗抽了口气,顺势跪倒道:“主子赎罪,奴才失职近日极少在后院留心,这就叫人去查。”

见李浔微微扭头看向湖心,知道这便是准了,连忙一瘸一拐地出去吩咐,不一会儿回来回复:“王妃的确吩咐将成婚时郑公子送的贺礼拿出来清点过,也将玉棋子拿出来把玩了。”

见李浔的脸色越来越差,心道不妙,忙补救道:“主子不必听妙娘那丫头添油加醋,依奴才看是王妃记得郑公子当时额外送了礼,想按价值补回去罢了。”

李浔却冷笑一声,站起身来大步走了出去,他气得肺都要炸了,心道好你个冷情的崔元曦,你害死我父皇我还不曾移情她人,你就先变了心了!若是想送礼在安平大婚前就会清点,怎么偏偏婚后才巴巴地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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