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她的良人》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谁是她的良人- 第26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正文 第六十四章 心许红尘



半个月后,郎青和秦子由终于在南禅寺,打听到了觉了大师的行踪。站在山门之外,郎青分明感觉到了秦子由的紧张和不安。只见他的眼眸不停的向山门之内眺望着。气度恢弘的大殿隐约的在几殿阁后,显现着它雄浑的影子。

虽然看不太清楚,但是佛法庄严的禅院的那一声禅钟,依旧环绕着她,久久不能挥去,涤荡着她焦燥的心。莫了名的让她感觉到了安定和祥和。

“施主请回,师叔说他不见客。”

一个四十几岁的禅师,手打佛号,慈眉善目,语气清淡的对秦子由说道。

“有劳师兄,再为通禀,只说是孽徒有心悔改,万不敢乞求师傅重收弟子于山门,只要让我见上一面,子由便跪死在这里也是情愿。”

秦子由右手挑起长袍,说话间已经双膝落地,跪在巍峨的山门之外。

“施主,何苦如此执迷不悔,如果有缘,施主自有与法师缘满之时,若要强求,岂又是缘。”

“求师兄再为通禀!”

秦子由面露惶恐,硬挺挺的直着身子。他要见师傅。此生此世,在这世间对他最好的人莫过于师傅。在他的心里,师傅已然是他的父亲。

当初的错念差池,让他想翔龙于天,想栖身于朝堂,光耀门楣,用自己的一世尊华,为师全塑一个金身佛像!

但是当他踏进陈府,想要成就自己的雄图伟业的时候,他却是遇到了今生他最是不该遇到的女人陈玲珑!

她的才学,她的机智,她的聪颖,足矣让身为男子的他感到汗然!他欣赏她,喜欢她,甚至到最后,不能把持的倾心于她。曾经的花前月下,曾经的款曲通音,曾经的淡眸凝脂,曾经的伊人独立青阑!

他醉了眼的忘记了自己所有的宏图大志;迷了心的把自己的所有拱手与她的膝下;忘了自己的甚至是亲手扶助她成就了她的皇后的梦想;甚至是为了她,让自己只提过丹青的手,握上了冷刃!

师傅逐他出山门的时候,他没有悔过!

只曾想有一天,当他富贵荣华的时候,师傅会明白,也还会疼爱于他;

却不想,当自己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踏足于万丈深渊,已经是心魔难除。

当他满怀着欣喜的把自己探听到的秘密摆在她的面前的时候,当他发现陈玲珑已经冷着脸的把他只当作奴才呼呵的时候,当他发现自己已经卑*的只是她手里驱策的傀儡的时候,他竟然不由自己控制的提起软剑,割掉了她的青丝几许!

当时,如果不是他还有仅余的一点理智,他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来!

他不怕,自己逃不出皇宫,不怕自己不能全身而退,甚至是他不怕自己亲手把心爱的女人命葬黄泉!

他只是怕,自己真的成了只会用杀戮解决任何事情的狂魔。

“君子**~”

当他狼狈的逃出了皇宫后,郎青那一声声斥责着他的,君子二字,让他如梦方醒!

他问自己,还再算是个人吗?

他只是夜行于人间的鬼魅,身上沾满了死在他手里的人的鲜血的游魂!

这还是那个当日走出庙门的时候,气宇轩昂,壮志满胸的才子吗?甚至,他连在圣山之下,那种伪饰着的平静,都已经做不到了。

他怕了,怕自己真的会疯掉!

师傅,为什么你不出来,救我于苦海?

夜已经深了,只有在这样的黑色的夜里,他才能感觉到安全,像是他已经全然的将自己葬送于夜里,也只有在看不见这个世界的时候,他的心才安定,他的眼才敢睁开看看,眼里唯一还算干净的月。

可是,为什么寺庙里的烛火还在燃着;那经文竟然可以字字如宏钟般的渺渺的爬进他的耳朵里,他却能听懂每一个字,听得清每一个字,甚至,他的心也在跟着重复着这不足千余字的经文!

佛能救他于苦海吗?经文可以脱他于轮回吗?

如果佛是慈悲的,为什么师傅不愿意见他?

眼里的悲泣,已经像装满了苦的泪水,只是他不敢在这里哭出来。他怕,怕脏了这三门(三解脱亦称山门)清静。

“我们走吧。”

腿已经站麻了,郎青习地而坐的陪着满脸执着的秦子由。更深夜凉,山门紧锁,她虽然不懂为什么秦子由执意要见觉了师傅,可是她看得懂他眼里的心魔鬼火,已经快把他的理智烧尽了,燃干了。

郎青坐在青砖的山门之外的台阶上,看着在月华下,依然是佛法庄严的山门,已经听不见僧人们诵咏经文的声音,但是她还是听得见从庙里传出来的木鱼声声。

是谁在这更深的时候,还在敲打着空空的木鱼。

她听不明白,可是秦子由却已经听在了心里。

他知道是师傅在敲打着他的心。

多少年了,当他懂事的时候,已经是捧着经文侍立于师傅早课,当他叫出一声师傅的时候,顽皮的他披着师傅的袈裟,在佛院里不知道搅扰了多少大师的清修!

那时的他是快乐的,幸福的,甚至是容易满足的!

只要是背诵下了一段经文,尽管他还不懂里面的意思,盘着腿,对坐于师傅的身前,稚子无邪的他,摇着散着发的小脑袋,笑嘻嘻的对着师傅,眼里泛着光。

这木鱼轻声作响,他听过了多少次,数过了多少下,他何曾记得。有过多少回,敲睡了他,又敲醒了他,甚至是在梦里,木鱼的声音就像是童谣一般,像师傅的大手陪着他渐渐的长大。

只是,他秦子由到今天方知,空有绝世的聪慧,他已经能悟透书里的千般哲理,红尘里的万般计算,却蒙昧的走到了今天,才明白自己错了!

他是个痴人,却辜负了师傅的千般心血!

跪在山门前,一声又一声的数着木鱼的声音,一声声的敲打着他自己的心,回首往夕,才领悟自己罪孽已深!

已经听不见郎青对自己说什么,挨进了一步,膝跪在一阶台阶之上,又换过了膝再跪上了一阶台阶,就这样跪行着,他已经爬行至了山门之外,手触着朱红色的山门,锁的是那般的死!

是师傅,还是他自己锁上了这道门,他的手停在山门之上,忽听得里面《菩萨心经》沉沉的透过了山门的门缝,传扬了出来。

“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受想行识亦复如是。

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

是故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

无眼界,乃至无意识界,无无明,亦无无明尽;”

男儿没有泪,他又岂会流下了这夜雨无数。

心随意走,声随心动,他开口诵咏道。

“乃至无老死,亦无老死尽;无苦集灭道,无智亦无得。

以无所得故,菩提萨埵,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心无挂碍。

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

究竟涅槃,三世诸佛,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

故知般若波罗蜜多,是大神咒,是大明咒,是无上咒。

是无等等咒,能除一切苦。

真实不虚故,说般若波罗蜜多咒。”

口干了,唇张开了已经是困难,他还是一遍遍的诵着,在他心里,唯有这字字经文,才能串连起他和师傅!他此刻听不见,看不见,心也忘了想,只是念着,念着。。。。。。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

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

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受想行识亦复如是。

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

是故空中无色,无受……”

山门之内,诵读着的声音愈发的在他的耳边放大,像是已经贴近了他的耳际一样,字清句真的涤荡着他的身体……。

当他五岁的时候,他已经能整篇的诵读这本是让他难耐的经文,只为了山下那对他来部是奇趣的人间;

当他懂了自己身在佛院的时候,他曾经问过师傅,为什么只有他有头发。

师傅笑了,第一次,面对着他,慈眉善目的师傅定睛的看着他的一双眼,对他说。

“缘法未到。”

那时,他不知道什么是缘法,也不了解什么叫缘法,只想着,有一天像师傅一样,成为朝拜的对象。。。。。

黎明时分,山门打开了!

沙弥拿着竹帚绕过他的身边,他却只能跪在山门之外,不敢妄动一步!

“师傅!*~”

绕着几重大殿的声音,他却不敢奢望师傅能听得见是他在唤着……



正文 第六十四章 薄性欢情



五天的时间,郎青听着日复一日的经文的声响,她也只能是看着秦子由依旧然的痛苦的折磨着自己。

觉了大师显然是心意已绝,而秦子由依旧是跪在山门之外。

这世界上的每一个人人都有自己的痛苦,就像这样的世界里的阴晴圆缺。这世界上的每一个人都有无法逃避的硬伤,潜滋暗长的在自己的心里,磨灭着心空空的等着,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

谁欠了谁的?

寺庙旁,巨树参天,遮天蔽日。朗晴的天空,湛蓝色的世界,他和她却依旧无法解脱。

也许这里,装载过他所有幸福的记忆,只是现在,他得不到解脱。回不去了,走错了路以后,没有人能饶恕了他,让他回到,他自己不能,里面的觉了大师也没有办法解脱了他。

超脱了这红尘繁扰吗?

连她都明白,心不静,身何以安宁,何况是聪慧如堪称当世大儒的夫子呢!

“我们走吧。”

她的手里也只有一柄青刃,她无法超脱秦子由的一身痛苦,不能给他安宁了的心,但是她知道,谁给得了他。

不是庙里声声的木鱼陪着秦子由痛苦着的觉了大师,也不是此刻皇宫粉墙里,母仪天下的陈皇后,只有他自己可以。

既然在这里他得不到解脱,那就由她来替他找个超生的法门。

提起已经虚弱的秦子由的身体,指着他和她不远处守着的几个他的亲信。

“走!”

“我不走!”

秦子由尽管身体已经几日没有进米水,但是他的神志依旧清醒。他知道师傅还是在意着他,否则不会陪了他五日不休不眠!

“你还能做什么?要不你闯进去!”

明知道秦子由根本做不到,即使他可以视皇宫如无物,即使他可以把自己隐身成当世的阎罗,但是在他的心里,他的师傅永远是一处他心里的圣土,就如同她的圣山神水一样!

不可亵渎!

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圣地,都有一片为自己的灵魂保留的一片桃花源地,泛舟拈花,逍遥天外!

指着几乎在他们面前,耸入了云的云阙楼台,郎青怒目而视的看着他。

“施主,留步!”

青衣僧服,小沙弥手里捧着一方墨砚走了出来。

“觉了大师让我把这个交到你的手里。”

走近了秦子由,朴素的一方砚台,泛着墨香,浓黑色的墨汁还荡漾在砚面的中间。

双手接过了沙弥手里的砚台,他何须在看!

这是他手刻的一方砚台,集市里随处可得的砚胎,曾用过一柄带着铁锈的他从路上拾捡来的刻刀,他在砚底一划一横的认真的刻下过什么!

“菩提本无树,

明镜亦非台,

本来无一物,”

何处惹尘埃。”

何需他去翻看,何苦再来执念,原来几世沦回前,他已经被自己的话写定了命运!

痴笑着自己的呆傻,被*纵了几近半世的悲凉的沦回,原来流落了东南西北,痴念了千山万水,看破了功名利禄的时候,人是空空荡荡的!

谁的嘴里的鲜血染红了眼里青如碧泉的蓝天,谁的心血飞溅了自己一身,他便再也看不见……。

再次醒来的时候,一间残破的破庙,掩不全的窗棂透着冷秋的风,让他的意识更加的清醒。

听见外面脚步声响。

秦子由摒紧了自己的气息,艰难的隐身于倾倒于地的石像之后,从半掩的庙门,看到沿着大殿的甬道,走过来的是郎青和自己的亲随。

看了看身后,已经是半破的墙体,看了眼自己身上残迹的血痕,咬着牙,秦子由头也不回的选择了逃脱!

男人,对于他来说,从来只能是站着生,不能苟且偷安于世!陈氏已经意欲染指师傅的安危,对权利的欲望已经让那个女人疯了魔的妄想拿死亡堵住这世界上的每一个知道她的秘密的人的嘴。赵琸呈上的匣子和师傅过于仁慈的心都给了她,足够大的恐惧,想要师傅的性命!

既然不容于世,他也不必在乎!

对于他来说,如果他的残喘的命能换回师傅的安宁,那么,就让他把这颗肮脏的身体丢弃在那个女人的脚下。

草草的吃过了饭,又找了身衣服换洗过了自己一身的沆脏不堪。一身清爽的他,独坐于离皇宫处不远的山头,看着皇宫内的高墙绿瓦,睨视着的冰冷目光,再也找不到当初的急切和期许。

原来,放下,真的就是这么简单。对于他来说,原来,那一个夜,他竟真的放下了……不再爱,恨竟也不见了!

这半世,他的血已经染红了他所有的生命,灵活注定已经不得超生,他就是隐藏在夜里的幽灵,他就是那个生生取了人的性命的阎罗,冷眼看透了无情的皇宫和权欲后,一个真字,使他的生命里只余下了他的师傅和他手里的软剑,或许还有一个不清晰的单薄的身影。如果,可以早些遇到了她,也许,他此生会有所不同,也许,他真的会和她一起放马高歌,逍遥这一世。

但是,没有经过红尘,没有见过繁华,他即使在初见,在利诱着她的时候,蒙了心的眼,可见识了他的质朴无华的干净和那他已经得不到的简单的悠然。

如果,他能活着出来,也许,他可以重新再活一次。

一切都是也许,他可以闻到皇宫里飘扬着的血腥的味道,他甚至看见无情的冷刀暗剑在辉煌的宫殿的上方如鬼魅般的在游荡。

君不君,臣不臣,父非父,子非子。

在他的眼里,伦常已经成了笑柄!

脚踏着夜色里的宫灯余亮,握着竹扇残香,眼里是宫墙里游荡着的鬼魂不得超生,秦子由只身一个人踏过了几重禁地,踏进了坤宁宫!

来过几次?

他记不清了,甚至他曾经为这巍峨的宫门前的几朵牡丹培过花蕊,甚至他已经夜宿于此,甚至他曾经隐匿在这里长达半月!

过了去!

秦子由跳下廊檐,挑起坤宁宫主殿的帘子,偷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