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色芳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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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色芳华- 第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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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矮胖汉子扫了牡丹一眼,见她衣饰精致整洁,人生得美丽,笑容不卑不亢,言语也得当,猜着是好人家的女儿结伴出游,便虎了脸道:“你这妹妹好不懂事既然看到前面有车来了,就该放缓了马慢行才是,怎能这样没头没脑地乱冲,冲撞了贵人怎生好?”

果然和她猜的差不多,不过听这话,却只是雪娘的行为让车中的贵人不高兴了,并没有造成实质性的损害。牡丹暗道侥幸的同时,连连赔笑,说尽了好话:“我这妹妹年前才从外地来的,不知道这京中的规矩,年纪又轻,难免失了分寸,还请大哥帮我求个情,让她陪个礼道个歉,若是有损失赔上,饶了她这遭可好?”

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对方是个娇美可爱的小娘子,那矮胖汉子瞪了瞪眼,道:“你跟我来。”

牡丹忙把马拴在路旁的柳树上,快步跟了那矮胖汉子去寻雪娘,但见那两个嬷嬷声色俱厉地指着雪娘骂,你一句,我一句的,句句都不容情,一句比一句刻薄难听。

雪娘的头都要埋到胸前去了,却一句话也不敢反驳,只能是死死咬住唇,紧紧攥住了马鞭,骨节都发了白。听见声响,回头看到牡丹,眼圈儿一红,豆子大小的泪珠一连串地滚出来,只死死咬着唇不叫自己哭出声音来。

那矮胖汉子同那两个嬷嬷道:“这是她姐姐,替她来赔礼的,原来是才从外地来的,不懂得规矩。”

那两个嬷嬷冷冷地扫了牡丹一眼,其中一个穿灰色短襦的倨傲地道:“正是因为不懂得规矩,所以才要教教她省得什么时候把小命送了都不知道”竟然是不依不饶的。

牡丹见那二人衣饰虽然简单,颜色也朴素,用料却极讲究,再看那两张脸,都有个共同的特点,法令纹特别深,晓得一般的东西人家定然看不上眼,忙将手上戴着的一对镶了瑟瑟的银钏子撸下来,不管不顾地一把握住那穿灰衣的嬷嬷的手,借着袖子掩盖,把钏子滑到了她手上,情真意切地道:“嬷嬷教训得是。我回去一定好生教训教训她,断然不叫她再犯这种错误。烦劳嬷嬷行个好,替我们在贵人面前求求情,我们姐妹俩去和贵人行礼致歉,定然不忘嬷嬷们的好处。”

那嬷嬷不动声色地用手指在袖子里摸了摸牡丹塞过来的东西,眼神柔和了一些,但听说去和车中贵人行礼致歉,却露出不怎么愿意的样子来。牡丹心中犹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据她所知,冲撞了贵人车驾,被暴打一顿的也是有的,但这样又不打,又不放,揪着人骂是何道理?这到底是个什么贵人?不由求救地看了那好心的矮胖汉子一眼。

那矮胖汉子看了看天色,将那嬷嬷叫到一旁低声说了几句,牡丹侧耳偷听,只听到几个词,孺人,殿下,不好。

那嬷嬷再回过头来时,脸色好看了许多,道:“你们等着,待我去禀明了贵人,若是贵人愿意饶了你们,便罢了。”说完果真过去,停在那张车前低声赔笑。

雪娘委屈地握住牡丹的手,低声哽咽道:“何姐姐,我真没故意惹祸,分明是……”

牡丹见另一个嬷嬷眼神犀利地看过来,忙握紧雪娘的手,示意她不要说了。 二人齐齐看向车那边,只盼那嬷嬷和那什么贵人说好了,早点放人走。

谁知那边却是情况不妙,牡丹听不见人声,却看到那嬷嬷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仿佛是被车中的人骂了。

国色芳华 第106章 无事献殷勤

牡丹见那边的情形不好,看样子是遇到了个不好说话的骄横主儿,大概是不能轻易善了的,只能寄希望于对方看在雪娘父亲的面上抬手放过雪娘,便低声问雪娘:“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没有告诉她们你是谁家的女儿么?”

雪娘控制不住情绪,极小声地道:“他们是突然从旁边的路上转过来的。有这几棵树遮着,我骑马过来时并没有看见他们,待到突然看见时,已是相差不远了。我见他们虽然人多,马车却只是普通样式,也只有一匹马拉着,其他也看不出什么来,并不需要回避退让,我就把马儿拨到路旁去,继续跑自己的。谁知竟就把我拦了下来,不由分说就将我的马夺了过去,张口就骂人,我不忿,顶撞了两句……”

她扫了旁边站着的嬷嬷一眼,露出有些害怕的神色来,“她们就从车上下来,要掌我的嘴,我害怕极了,赶紧说了我爹爹的名字,这才没有掌嘴,却是只管揪着我骂,我长这么大,就从来没被人这么骂过……”雪娘说着说着眼里又噙满了泪。

这样说来,并不是雪娘的错,而是车中那人找茬,又或者,是那人心情不好,故意拿雪娘来出气。看着委屈得不行的小姑娘,牡丹叹了口气,取了帕子给她轻轻将泪试了,安慰她道:“不要紧,既然知道你的身份就没有打你了,那就说明大概是认识你爹爹的。想来也不会怎样,最多就是让人家出出气,赔礼道歉就是了。”

少倾,那灰衣嬷嬷满脸写着“老娘很晦气,老娘很倒霉,老娘很怒,别惹老娘”的样子气哼哼地走过来,没好气地道:“让你二人过去呢!过去以后小心说话。”

牡丹笑道:“还烦劳嬷嬷指点一下,不知贵人怎么称呼的?我怕不小心说错话。”按她的想法,会拦着一个女孩不依不饶的,绝对不会是宁王本人,更不可能是那死去的宁王妃,那么还能有谁?最高也不过就是那五品孺人。

果然那灰衣嬷嬷不耐烦地道:“是宁王府的孟孺人。”

雪娘一听对方只是个五品孺人,顿时满脸的不乐意,她老娘窦夫人还是三品郡夫人呢。什么东西!这简直是狐假虎威狗仗人势!不就仗着自己是宁王府的女眷么?可还没到尊贵的时候不是?她还偏不去,看对方能怎样?

牡丹牵了她的手低声劝道:“她们人多,再说不管怎样她也是有品秩的,好汉不吃眼前亏,咱们还是去一趟。不然你的马儿也被人扣着,人家也不放你走,可怎么办呢?”不管雪娘的父母再高,雪娘始终头上是没有任何封诰的。

雪娘闻言,泪眼模糊地扫了一眼自己那匹被几个汉子围着,上上下下摸来摸去,不停夸赞的好马,终究忍住了气,垂头丧气地跟着牡丹过去。

二人还未到那马车之前,就闻到了一股浓重的龙涏香味儿,在这样清新的乡间早晨闻起来,让人顿生一种违 和感。牡丹对车中的人也没什么好印象,觉着就是一无事生非的骄奢主儿,闻着这味儿更觉得发闷。

二人刚刚站定,正要福下去,车旁一个梳着垂髫,穿着松花绿圆领窄袖衫的貌美侍女就斥道:“还不跪下!”

牡丹忍不住皱起眉头,凭什么要给这莫名其妙的人跪?她的膝盖还没那么软。她见到康城长公主也没跪,还有骄奢如清华郡主等人,也没要求谁见面就给她们跪的。她先前觉得这孟孺人为难雪娘一个小女子是没气度,此刻便觉得这人简直就是一脑残。就算是真的要旁人看在宁王的面子上尊敬人,也不该为了这么一点点小事羞辱三品羽林大将军的女儿,实在是残得可以。

再看雪娘,雪娘的脸已经涨得通红,立时就要发作了。而那位矮胖汉子的脸上也露出很是意外的神色来,那位灰衣嬷嬷虽然面无表情,嘴角却微微翘着,牡丹心里便有了数。当下装作没听见那侍女的斥责,按着平时习惯含笑施了一礼,道:“我这妹妹不懂事,见识浅薄,懂不得分辨依仗,不识贵人身份,这才闯下大祸,还请您莫要和她一个小女孩子计较,大人大量,饶了她这遭。”

牡丹这话其实就是很委婉地指明对方也有责任,想要行人避让,就要把身份露出来,什么都没表示,怎能怪别人不认识呢?车中之人尚未发话,那垂髫貌美侍女勃然大怒,斥道:“大胆!你们惊了贵人的车驾,还有理了?难道不知这是宁王府的车驾么?”

牡丹只作没听见,含笑站着不动,也不和那侍女吵,只抬眼看着不远处。

雪娘见牡丹如此行为,可见是并不怎么怕的,便觉得胆子又壮上了几分,因道:“我早说过了,我不是故意的。这里刚好是个弯角,又有树木挡着,我没看见你们,又因你们的车上没任何标志,所以才没回避,只将马儿拨到路边去,也没碰着惊着谁。就算是我的马儿踏起的灰尘污了你们的衣裳,我也道过歉了,愿意赔你们了,还要怎么着?你们爱怎么就怎么吧!就算是圣上和皇后娘娘,也是讲道理的。”

那侍女勃然大怒,却找不到话可以反驳的,默了一默,终究不甘心地道:“什么东西!圣上和娘娘都是你们能提得的?”

雪娘把脖子一梗,大声道:“天下百姓都是圣上的子民,我说圣上和娘娘讲道理,怎么就提不得?难道你认为我说错了?你敢说圣上和皇后娘娘不讲道理?”她大声喊出来,周围人便都看过这里来,那侍女涨红了脸,有些着慌地道:“你干嘛冤枉人,我哪里说过这种话?”

牡丹暗赞雪娘这几句话很给力,孟孺人现在怎么也得开口了吧?只听孟孺人突地笑了一声,娇声道:“丽娘不得无礼!呀,多直爽多讲道理的两个小姑娘,看来果真是我不对了。不知二位如何称呼?”

这声音听着虽然温柔甜美,牡丹却没什么好印象,当下淡淡一笑:“不敢,我这妹妹快言快语,不晓得轻重,不望您不要见怪。”

雪娘硬邦邦地将自己父亲的名字再报了一遍,又将牡丹拉到身后,仰着下巴道:“她只是我的同伴,没有惹着你们,有火气冲着我来就行。要怎样就怎样。”

车帘子被人掀起,露出一张银盘一样,笑容满面的年轻女子的脸来。她梳着高髻,发髻上簪了一朵魄的菊花,脸上的妆容也很淡,不曾佩带任何金银首饰,披着白色纱袍,内着月白色长裙,看上去很是朴素。看到她的这种近似于戴孝的装扮,想到刚死没多久的宁王妃,牡丹几乎可以完全肯定这人一定是宁王的姬妾。同时她也可以肯定,这人定然是在别处受了气,所以才拿雪娘发脾气。

孟孺人的目光在牡丹的脸上停住,眼里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光芒,随即又落在满脸气愤的雪娘身上,淡淡笑道:“呵呵,是我这婢女不懂得规矩,唐突了二位。”随即回脸装腔作势地骂了那垂髫貌美侍女几句,紧接着又骂那两个训斥雪娘的嬷嬷:“亏你二位是府里的老人儿了,遇到这样的事情也不知道先和我说一声,这若是让人以为我是那等仗着殿下的势胡来的人,那可怎么好?”

大家都不过是蒙着鼻子哄眼睛罢了,牡丹虽然不知这孟孺人为何态度突然来了这么大的转变,却也知道就坡下驴的道理,便拉了雪娘一把,雪娘硬邦邦地道:“您多心了,既然是误会,说开就好啦!也怪我年幼轻狂,没看清就敢纵马狂奔。幸好没冲撞到贵人,否则可怎么好,小女子十条命也不够赔的。”她重重地咬了那“贵人”二字,其中的嘲讽是个傻子都能听出来。

偏生这位孟孺人就没听出来似的,笑眯眯地道:“哎哟,越说越让我惭愧啦。二位妹妹这是要去哪里?”

雪娘见她态度突然来了个大转弯,一直不停地笑,倒不好再继续发作了,只得瓮声瓮气地道:“我和何姐姐一起去她的庄子里。”

孟孺人再度凝视了牡丹一回,笑眯眯地道:“这位妹妹长得真美丽,你的庄子就在这附近么?是在哪里呀?”

牡丹被她那种古怪的眼神看得全身发毛,强忍着不适感敷衍道:“从这里还要过去很远呢。”

孟孺人眼波流转,娇笑道:“是么?说起来我和妹妹可真是有缘呢。你看,硬生生就遇上了。”

牡丹一边干笑,一边暗想,有缘,有个毛线啊。谁是你妹?你妹在你家里蹲着呢。有话快说,有P快放,总这样拉着她们耗着到底想干嘛?此时封大娘等人已经赶上来了,见牡丹与雪娘都下了马,站在一张身份不明的马车前头跟人说话,周围黑压压站着一群五大三粗,面无表情的带刀男人,都被唬了一跳。但眼看着牡丹与雪娘似是没有什么大碍,也就放下心来,下了马守在一旁看着。

那矮胖汉子看了看越发高起来的太阳,又焦躁地看了看来路,与那穿灰衣的嬷嬷对视一眼,做了个手势。那嬷嬷脸上露出破釜沉舟的表情来,同孟孺人行了个礼,道:“孺人,咱们在这里耽搁的时间太久了,只怕稍后殿下就要起来啦。”

她的语气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但牡丹觉得,她应该是对这孟孺人不甚尊敬的,只是面子上的功夫而已民。果见孟孺人的眼里闪过一丝恼怒与不甘心,眉毛竖起又落下,回眸盯着牡丹笑道:“今日有缘与二位妹妹相见,却是不小心生了误会,请容我改日设宴向二位赔礼道歉。”说着看了那叫丽娘的侍女一眼,那侍女捧出两串檀香木珠子来。

孟孺人笑道:“初次见面,没什么好东西,就只这珠子是请高僧开过光的,乃是内造之物,还做得精细,送与二位妹妹做个见面礼,还望你们不要嫌弃。”

先前揪着人不依不饶的骂,又是吓唬又是要跪的,这会儿却是笑容可椈的又要请客又送东西的,这到底在搞什么名堂?雪娘越发迷茫,一边以目示意牡丹,问她这是怎么回事,一边客气地推辞道:“不必啦。只要您肯还我的马,让我们走,就比什么都好。”

“好说,好说。”孟孺人半点将东西收回去的意思都没有,娇笑道:“怎么,二位妹妹是嫌弃我这东西微薄粗陋入不得眼么?”

说着竟示意那两位嬷嬷一人拿了一串硬生生地给牡丹和雪娘套在了手上。那位穿灰衣的嬷嬷顿了一顿,仔细打量了牡丹一番,握住牡丹的手,原本冷硬的脸上突然绽放出春天般温暖的笑容来:“孺人也是一片好意,小娘子就不要推辞了,再推辞就没意思了。”随着那檀香木珠子一道套在牡丹手腕上的,还有原本属于她的那对银钏子。

牡丹觉得从这孟孺人掀开帘子开始,就一切都朝着诡异的方向发展。她下意识地就想赶紧离开这里,便谢了那孟孺人,拉了雪娘道:“孺人还要忙着赶路呢,我们就不要耽搁孺人了,走吧。”

孟孺人自车窗里往来路扫了一眼有,笑意盈盈地道:“我不急,难得遇上这么投缘的人,再说两句也无妨。这位何妹妹,你家住何处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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