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枉生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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枉生录- 第1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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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儿无声饮泣半晌,终是不忍,上前讨情道:“额娘,他今日心里急,算了吧……”福晋恍若未闻,好久才说:“公主不要干涉我教训儿子。”
冰儿又忍了一会儿,毅然走到门口,回身道:“我今儿也有错,害得阿玛额娘伤心了。我去陪着他罚跪。”说罢也来到了外头。映着雪光,看得见英祥脸上冻得一道道紫色细痕都出来了,头顶上、肩膀上积了一层雪花,白皑皑的,然而见冰儿过来,他还是一脸峻色,别过身子不愿意搭理的样子。冰儿亦不言声,在他身旁隔了几尺跪了下来,寒意从膝盖处传上来,从头顶上降下来,很快四体百骸都是冷的,透着骨髓的冷,冷得四肢发痛,冷得人麻木战栗,冷得心胸间昏沉,只看见嘴里喷出的热气化作一团雾,少顷似也冻硬了一般凝在那里。福晋带着哭腔的声音从屋子里传出来:“不是冤家不聚头!……快送公主和额驸回去!多多烧姜汤,热些酒,当心别落下病来!”
作者有话要说:说明:
1、这几天感冒,状态不佳,字数较少,见谅。
2、鄙人理性派,小两口吵架结果达不到各位预期的激烈。
3、下次更新,争取今天晚间,请自备避雷针。

、帏中春光撒意气

回到屋子,两个人仍是冷得打寒战,服侍的人都知道今儿这场闹得大了,都不敢发声,赶紧地在屋子里又加了熏笼,打热水给他们暖手暖脚,最后熬了姜汤和热黄酒来。
冰儿取过姜汤大口喝着。英祥却不肯碰姜汤,接过一碗酒一饮而尽,又问苇儿要第二碗。连喝了三碗酒下肚,苇儿无论如何不敢再给酒了,好言劝着:“这里也是一斤多的量了,爷平常从不酗酒,为了暖身子喝得这么猛,反而伤人的。”
英祥倒也不和她闹腾,一声不吭把酒碗一墩,坐到镂花鎏金熏笼前烤手。苇儿见情势似乎已经平静下来了,使眼色让侍女们赶紧地把东西收拾好,又摸了摸炕上已经烧得非常温暖,便帮着放好被窝,放下帐子。因为两个人喝了解表发汗的热汤水,怕他们晚来出汗,又新寻了一套寝衣放在炕边的衣架子上。这才蹲安道了“安置”,一一退了出去,掩上房门。
冰儿自己解衣上床,裹着被子睡在里侧,好一会儿犹不见英祥过来,回头偷偷看他,一副呆滞的样子望着熏笼上的花纹出神。冰儿也不愿意叫他,渐渐觉得大约是刚才一大碗姜汤的作用,身上不仅回了暖,而且有些燥热,感觉被子嫌厚,便把肩头露出来,把脚也伸在外面。又躺了一会儿,正迷迷糊糊要睡着,突然有人粗鲁地把自己的被子一掀,冰儿惊醒,却见面前这人双眼里密密的都是赤红的细丝,带着从来未见过的悲愤与恣意,颤抖而依旧冰凉的手指慢慢从她温暖的脸上划过,直到脖颈上,让她浑身起了一层细小的粟粒。
“你干什么?”她欲要质问,可话出口无比的无力,这无力的语言却让他的神色一懔,无片语的回答,却把冰凉的手指伸在她怀里,薄薄的纺绸寝衣被他的手指用力勾动,霎时一声清脆裂帛声响起在耳边。
英祥便见身下的人儿便在裂成几爿的水绿色纺绸下跃动,那双手“噼啪”打在自己的肩背上。火辣辣的、却还忍得住的疼痛,更激起英祥心中的愤怒和报复的快意,她那黑色丝绒挖云的翠绿缎子肚兜那么碍眼,他都没有慢慢解开系带的耐心,上下几番撕扯,勒得她的脖子上数道红紫的痕迹,那系带才断裂开,被他如弃屣一般丢在一旁。皮肤是那么白,无瑕到几乎透明,他带着破坏的恶意,把一个个滚烫的吮吸印了上去,见肌肤上烙出一团团小小的红印,大约比他眼中的愤怒还要鲜艳,他的脸上突然露出一点狞然的笑意,在肩头最红的那一片桃花上用力咬了下去。
冰儿压抑不住痛呼,外头传来值夜的大丫鬟惊惧的声音:“主子还好吧?”
英祥红着眼睛,扭头对外头怒声道:“滚!”听见那丫鬟似是连滚带爬离开了门边,反身看身下的人儿正欲躲过自己的钳制,用力把她的肩头一压。冰儿压低怒声道:“你放开我!”
英祥的手轻轻划过她肩头的四个小小的紫色的牙印,笑道:“我也赏你个孩子。”
冰儿从未见过他这个样子,流着泪道:“你放开我!蓝秋水的事和我没关系!”
“呵呵……”他不解释,只在她耳边轻笑,淡淡的酒气从他冒着薄汗的鬓角传来。“你喝醉了!你放开我,不要这样!”冰儿伸手去推他,可她的力气再大,比起一个常年练习开弓骑射、搏克布库的青年男子,比起一个疯狂加着酒劲的七尺丈夫,简直是不值一提。英祥时而以手温柔地在她肌肤上拂过,时而用嘴唇和牙齿毫不容情地在她肌肤上烙上痕迹,每每见她痛得咬着嘴唇,心里便油然而生报复的快意。
冰儿抽出一只手,一巴掌甩在英祥的脖子上,印下粉红色的指印,疼痛反而让他愈加兴奋,像捉住调皮的鸡仔一样捉住她的双手,用扯下的绦带缚紧,摁在头顶。看她手指徒劳地张合,看她枕畔的泪水湿痕,看她哀求自己放手时唇瓣的张翕,看她身上斑斑点点他的蛮横印记,英祥的呼吸渐渐沉重,酒精的疯狂迷幻作用点燃了他身体里的戾气,男子与生俱来的火烈欲望化作更加恶意地施暴,他的手摸索到她的汗巾,如方才一样粗鲁地撕扯,身上细细的鲜红的指爪痕和他手指不加怜惜地求索,使她冷汗淋漓,仿佛置身在一个挣扎不开的噩梦里一般。
依然不肯屈服,冰儿奋力挣扎,换作英祥的手指狠狠拧在她的皮肉上,痛得她咬牙都咬不住。她因痛楚本能的屈服、压抑的呻唤呼痛,让他兴奋到了极点。没有平常鱼水之欢的光滑,一瞬间英祥也有些干涩的疼痛,他恍惚地想到,这样的痛楚自己领受着,为什么不让她也同样领受?他睁着布满红丝的双眼,一边唇角挑起狰狞的笑意,略有不满时便在她丰盈娇嫩的皮肉上用力地拧掐,换取她暂时的屈就迎合。
时间似是比平常流逝得慢许多,外间值侍的大丫鬟惺惺忪忪中醒来,大红宫灯里的红色烛泪已经在底座上积了一滩,没有挑亮的烛芯冒着淡淡青灰色烟雾,隔着烟霞纱的红色朦胧的光线黯淡得照不见咫尺的光景。那丫鬟起身吹熄蜡烛,耳畔传来里屋异于平常的喘息呻_吟声。主子们床笫间的欢好方式她无权过问,只是在迷蒙中摸了摸发烫的脸颊,重新裹进温暖的被褥里,酣然一夜至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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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祥醒来,头里疼得像要裂开一般,起身撩开帐子一看,外面天已经大亮了,服侍的人们在房间之外各自归位忙碌,并不敢来打扰里间的恼人春_色。他只觉得口中干渴得难受,正想唤人取茶来喝,身边传来冷冰冰的声音:“把我解开!”
回头一望,他自己都吃了一惊,冰儿的手腕被一根红色络子捆着,磨得暗红发紫,而她身上,勉强裹着被子,裸_露出来的地方斑斑点点俱是轻微的伤痕。英祥仍有中酒的宿醉,好一会儿才回忆起昨晚发生的事,也不过是三碗南酒,竟使自己做出这般不可思议的事情来,他自己都惊惶起来,神色间全然没有昨晚的暴虐冷漠,几乎是慌乱地用还在发颤的手指为冰儿解开手腕上的束缚。
“我叫人……给你看看……”
冰儿揉着手腕,冷冷道:“丢丑还不够么!”裹着被子对英祥命令道:“把搭在外面的衣裳给我拿来。”
英祥一拗都不敢拗,看她穿衣服时身上的星星痕迹,轻的不过是粉红的吻痕,重的已经青紫,不敢相信居然都是自己的杰作,不由把胳膊伸过去,低声下气道:“你打我两下、掐我两下出出气吧。”
“两下?!”冰儿横了他一眼,“不必假惺惺了!你算是为你的爱姬报了仇了!真够厉害的,床下不打,床上……任人也挑不出理来。”
英祥气馁,他骨子里是个心肠颇软的人,两个有肌肤之亲的女子,他见谁走了低势、显得可怜,就情不自禁地心疼谁。昨儿怒火冲头,不管不顾地大发脾气,今儿想起来心里虽还闷闷的,却生不起那么大的气来了。穿衣服时发现自己胳膊上也有几处被抓破、被掐青的印子,便像个大孩子似的到冰儿面前道:“喏,你看我这里也被你挠出血、掐青了呢!”
冰儿正是气不打一处来,在那个青印上狠狠又拧了一把,见他疼得龇牙咧嘴的才恨恨道:“没挠你脸上!我杀了你的心都有!”想想自己不该与他说这么多话,索性别过头不再理睬他。
外面听见主子起身的动静,轻轻敲了敲门,英祥叫她们进来送热水,见进来的人谨小慎微、装聋作哑的样子,自己也觉得有点尴尬,不言声任着她们熟练地侍奉。眼角余光见冰儿着衣梳妆,坐在镜奁前似乎一顿挫,苇儿轻声问道:“主子怎么了?”冰儿忍着痛道:“没什么,闪了一下。”伸手似不经意地拉了拉衣领,掩住脖子上一团娇艳红色。
英祥愈感难堪,顾左右道:“我昨晚喝得有点了多了,今天有些头疼、嘴干,早上不要寻常的点心,熬碗醒酒汤,再来些清粥酱菜就可以了。”
对坐吃完早点,英祥放下筷子,试探地问:“你今天去哪儿么?”
“哪儿都不去。”
英祥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她问自己“去哪儿”,只好主动道:“昨儿我闹得不像了,我今儿得去向阿玛额娘赔罪。”
冰儿一扬脖子道:“还有蓝姨娘那儿更要赔罪,你连为她报仇的能耐都没有。”
英祥无言半晌,终是自己打起帘子出门了,跨出去一步又退回来,转过头对冰儿道:“你别一步步把我往外面推行不行?”
冰儿霎时泪水盈眶,依然要保持着她的骄傲和倔强,大睁着眼睛不让泪落下来,别转头对着窗外道:“我不怕,我离开谁不能活?!”听见英祥许久没有出声,而后一声叹息,脚步踽踽而去。
休整了半天,想想还是去给福晋请安。恰好英祥也在,扶着膝盖挂着脸坐着,大约刚刚又被痛斥了一顿。不过福晋见媳妇进来,反而不再提及昨日的事情,笑笑道:“如今年下各衙门即将封印,我们这里除了备着过年祭祀,也要备着元旦去宫里拜年的礼仪。公主是下嫁后第一次以固伦公主的身份回宫赐宴,里头有没有什么节仪我们还要考虑周详。”
冰儿道:“是。我也叫嬷嬷去打听了,元旦大节,都是要朝服入觐,赐宴同欢的。”
福晋见她神色如常,心里略感松乏,命身边的侍女拿黄历给自己看了,道:“不觉都到腊月中了,真该忙起来了。忙倒也不怕,平平安安的就好。”她打量了一下木着脸坐在一旁的儿子和媳妇,终于说道:“那件事过去了,揭过去吧!蓝秋水那里,毕竟有了名分,她也是个可怜孩子,公主多担待。英祥不懂事,脾气坏,以后也要慢慢改,要像做大事的人。马上过年了,一家人团团圆圆、欢欢喜喜的,多好!”
两人抬起目光互相一望,眼神一碰,各个收束回来,不过事情揭过去了,日子才可以继续,未来那么漫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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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碌中不觉日子过得飞快,转眼,新雪初霁,无论是皇宫、各府,还是民间,都迎来了新的一年,四处红纸漫门,灯笼高悬,一片祥和安泰。除夕中午,英祥与父亲一起去保和殿参加赐外藩蒙古王公来朝的筵宴大礼,晚上回家则是一家人一起守岁。出了小月子的蓝秋水依着王府的规矩,和其他萨楚日勒的侧室姬妾们一起,在家宴上伺候巾栉。虽然王府富贵,送给她颐养的东西多到令人咋舌,然而她心思重,经历了那么一番铭心刻骨的失去,痛不欲生、以泪洗面的日子,纵是用了盛装,还是显得眉目无神,笑容勉强,下巴愈发尖削,人消瘦得叫见者生怜。
福晋见冰儿也吃得没滋没味,心里也是难过,故意寻话题问道:“明日公主进宫,可辛苦呢。”
冰儿强笑道:“我以前是最怕在宫里过节,一套礼仪下来跟打了半天搏克似的。偏生吃喝都有规矩限着,每每回家还要找补。”
话虽这么说,有一段时间忙得未到宫里归宁,第二日午前到了乾清宫等候,心里还有些“怦怦”乱跳的焦急。等到天擦黑了,好容易静鞭响起,意味着皇帝从前廷忙完了开笔、贺岁、赐茶、赐宴的一系列的仪节,回到“家”里举办一年开初的家宴来了。
家宴也不可能是寻常百姓家闹哄哄围坐一团的筵宴,乾清宫的重檐庑殿顶上落着积雪,露出下面的金黄色琉璃瓦,在夕照下闪着耀眼的金辉。殿里面肃穆庄严,檐下陈设了中和韶乐,俟皇帝一到,悠扬乐音响彻云霄。见乾隆一身明黄朝服,高高的冠顶金珠璀璨,他显得有些疲惫的样子,还是冲众人微微一笑,在宝座上接受后宫嫔妃及归宁公主的礼仪成后,乾隆到里间换了一身就宴的吉服,殿里宴桌也都摆好。冰儿虽平日颇得宠爱,常有侍奉在乾隆身边的机会,此刻却需依着礼仪,坐在后头符合她身份的桌张上。
殿里博山香炉里燃的是屑粒千金的龙涎,虽也配了其他合香,但龙涎初始燃烧时酷烈呛人的香味带着淡淡的腥气飘到冰儿的鼻中,让她胃中十分不适。宴上捂鼻总是失礼的行为,她强自忍着,却忍不住心口一阵阵泛上来的难受感觉,嘴角不由挂了下来,那一身簇新的朝袍穿在身上,突然感觉燥热难安起来。
那厢乾隆端起酒杯,众人连忙出席捧盏,跪叩谢恩。乾隆目光灵敏,已然瞥见冰儿似有神思倦怠的样子,平常敏捷的动作,此时愣比他人慢了半拍。他想了想,对身边侍奉的太监耳语了句什么,那太监弓着腰到冰儿身边轻声道:“公主,皇上说您要不舒服,先到外头透透气,或者找间耳房歇歇脚。”
冰儿恰恰一阵恶心在胃里翻过,也不想强自忍耐了,点点头,又感激地向上瞟了一眼,从后头悄悄离开了。
外面张灯结彩,不过冷风一吹,浑身还是哆嗦了一下,雪后清冽,瞬时感觉舒服多了。外头的小宫女把她带到配殿后的一间耳房里,奉了茶点,侍立在旁。也不知过了多久,一名太监打起帘子,一身明黄服饰的人进来——不是乾隆又是谁?他走过去摆摆手道:“不用行礼了,今日礼已经够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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